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平淡卻幸福,廖采凝生平第一次有了安定的感覺。
雖然衛並沒有告訴她,他在做什麼、躲在這里要到什麼時候,他每天會窩在書房幾個小時,白天從不出門卻偶爾半夜出去,他以為她睡熟了,但她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從不過問。人人都有秘密,她不求他事事都得坦誠,畢竟連她自己都無法做到,所以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對她來說這就夠了。
她真的以為這樣的幸福可以一直到永遠,甚至就快要忘記自己還隱藏著一個秘密,然而──
怔愣的瞪著電腦螢光幕,廖采凝只覺得,大腦呈現一片空白。
廖采凝,二十二歲,兩歲時父母雙亡,被送往天室里孤兒院,三歲被外號錢頭的盜賊老手領養,成為錢頭的唯一門徒。五歲入行,手段干淨俐落,青出于藍勝于藍,十五歲時輕易的將錢頭失手的案子收入囊中,隨後錢頭被夏洛克家族滅口,她開始單飛……
看著電腦上整整數十頁自己過去的豐功偉業,廖采凝嚇呆了。如果她不是當事人,一定會對這份詳細的調查拍案叫絕,從她五歲入行到二十二歲的現在,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記載,看得令她頭皮發麻。
但是讓她震驚的不是這些她熟悉的東西,而是她所不知道的。調查的末頁那一行字,幾乎刺痛了她的眼。
衛,如果她知道你曾經一度成為她的雇主,會是什麼反應?
一度成為她的雇主?!廖采凝這輩子沒這般恐懼過。從衛的電腦里,這份一個月前就存檔的郵件看來,他什麼都知道,這份資料上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她的事,包括她十五歲更改段靈飛的資料,當然也沒有放過對老東西的調查,包括二十六年前從段靈飛手中偷走嬰兒的勾當。
炳!他竟然知道得比她都清楚,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還一度成為她的雇主。瞪著那些殘酷的文字,廖采凝試圖從亂成一團的大腦里理出點什麼。
她這一生受人指使動手的機會並不多,記憶飛快的篩選一遍,一個讓她無法接受的猜測閃過腦海。
她驚恐的瞪著郵件來源,即使想欺騙自己也無法。不,不可能!這一切不可能是他一手策畫的!她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他受傷的眼神、溫柔的語氣、他要自己永遠陪伴時的渴望……所有的畫面在她眼前快速飛掠。
她是怎麼打開這郵件的?太多的意外讓她幾乎忘記最初接近他的目的,直到這幾日她才想起一直用郵件雇用她的人,因為她和目標人物一起消失了這麼久了,不知對方有什麼訊息指示。
所以趁衛半夜外出時,她偷偷打開他的電腦,想看看對方是否有和她聯系,但是,衛通訊錄上一個熟悉的郵件信箱吸引了她的視線。竟然是同一個郵件信箱!讓她接近他的同時,也將她詳細的資料傳給了他!
這幾個線索在她腦海里自動連成一線。沒有什麼不可能,他是段衛凡,一個連自己都能設計殺死的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所以,七年前雇用她更改資料,將自己的母親送進精神病院不是沒有可能,那在醫院遇到的男醫生說過,最危險的地方變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七年後的今天,他再次雇用她接近自己又是為了什麼?為了讓她見證他的重生?因為他的命運因錢頭而改變,而她則不幸成為錢頭唯一的門徒,所以師債徒償?
這不是不可能,可這真相……太殘酷了!
廖采凝沉沉地閉上眼楮。這一切太微妙了,如果不是她太理智,她一定會大笑出聲,不是命運對不起他,不是他的命運被旁人玩弄,而是他玩弄命運于股掌,而是他玩弄與旁人于股掌之間。
不是他不恨,而是他已經在報仇了,不是嗎?他說過他已經選好了對象,並且已經解決了,那時她還天真的以為他解決的是夏洛克家的另一個身份,現在看來,他解決的是老東西吧?好一招借刀殺人,他雇請錢頭更改段靈飛的資料,設計他成為唯一知道令夏洛克家族蒙羞的秘密的外人,所以老東西被滅口是想當然耳的。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該承受這一切的人是誰,是一個叫廖采凝的傻瓜,他肯定也知道老東西喜歡拖人下水,死前一定不忘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的愛徒,詛咒她一同被拖下地獄,不然他怎麼會再次雇用她,是想把她一並送進地獄吧!
她好傻,傻傻地整天提心吊膽,一心想著如何償還欠他的,呆呆地以為自己藏著天大的罪孽……哈!原來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看著她痛苦掙扎,估計他在心里一定已經笑過千百遍了,笑她痴傻的愛上他,笑她天真的以為他也愛自己,笑她蠢到自投羅網的被利用,心甘情願的被玩弄,哈哈哈……
真的很好笑,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啪!
必掉電腦,任一室的黑暗掩沒她臉上的幽亮。她不能再傻了,如果這時候再哭的話,這一切就更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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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段衛凡輕手輕腳的模上床,听著枕邊人均勻的呼吸聲,他露出放心的笑容。真好,她睡得很熟,這幾天總算是恢復一些精神了,讓他也可以放心的出去辦事,一切都要結束了,不出幾日,夏洛克家族就要成為昔日神話──一個屬于黑暗的神話。
在黑暗中描繪著她清秀的睡顏,他輕輕地將她攬進懷里,下巴抵著她柔順的秀發。曾經他不認為自己擁有什麼,所以也從不害怕會失去什麼,但是,此刻這懷里唯一的珍寶讓他想要仔細的保護,絕不能失去。
被他溫柔的擁在胸前,听著他的心跳聲,廖采凝告訴自己不能掉眼淚,所以即使眼眶熱燙得生疼,她也要和著血吞進肚子里,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了別人。
只是,他的臂彎為什麼要這麼溫暖?他擁住自己的力道為什麼要如此溫柔?他的動作為什麼要那麼小心翼翼?既然都已經將她打進地獄了,為什麼還要設下這溫柔的陷阱?他太殘忍了。
她以為自己會一夜無眠,但是再次睜開眼楮,卻發現自己躺在他的懷抱里睡了一夜,原來人的本性是無法改變的,就算再痛苦再傷心,依然會睡著,即使是躺在這樣冰冷的懷抱里。
「早安。」
微笑的望著她睜開的眼楮,段衛凡柔柔地向她道早安,同時傾身給她一個早安吻,這樣擁著她迎接每個黎明,總能感覺心里洋溢著暖暖的幸福。
承接著唇上一抹溫熱,廖采凝怔怔地不知該如何反應。是該像平常一樣回吻,還是咬破他的唇?兩樣她都想做,卻什麼也不能做。
「怎麼了?還沒睡醒?」
看她呆呆地盯著自己,仿佛從來沒見過一樣,段衛凡好笑的準備用另一波更火熱的熱情將她喚醒,但卻因她偏頭躲避的動作硬生生制止了。
「怎麼了?」輕皺起眉頭問,她從來沒有躲避過他。
對上他眼中的疑惑,廖采凝嘴角輕輕地笑了開,苦澀的滋味在唇齒間亂竄。不知是他的演技太好,還是他真的入戲太深,讓她真的要被感動了!廖采凝,你不要再自欺了,他欺你還不夠嗎?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偷這顆珍珠?」
望著她眼中刺眼的無奈,段衛凡不由得心神一緊。今天的她很不尋常,和那天在宴會上听到他真實身份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不祥的預感頓時襲上他的心頭。
「你喜歡?」隨口猜。
他的確不知道原因,雖然有過一些猜測,但是到現在,他還沒有機會找杰那家伙證實。
「它值一百萬,出價的人很慷慨。」
幽幽揚起笑容,她離開他的臂彎,翻身下床站定在窗前,望著他眼中迅速閃過的情緒,她笑得好苦好澀。這就是報應吧!她偷鑽石、偷珠寶、偷錢、偷所有想要的一切,最後得到的報應就是自己的心被偷走,活生生地被刨挖出來,血肉模糊。
晨光從她的背後斜斜照射進來,溫暖的把她包圍,但是他卻只感覺寒冷的氣息從她那方彌漫進他心里。
「我不知道。」她受傷的眼神讓他心疼,也有些了悟。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誤會他堅守自盜,誤會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
唉!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實在太抬舉他了,他只不過是順應命運的安排微微自救而已,哪有主導的權力,如果他有,就不會有今天這般的局面了。
「你不知道什麼?不知道是誰偷走段靈飛的兒子?不知道是誰竄改段靈飛的資料?還是不知道廖采凝是誰?」
微微一笑,這次她笑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笑他到現在還想撇得一干二淨,笑他的心當真冰冷得一點溫度都找不到,笑他怎麼還能夠這樣溫柔的吻她。
驚訝她突然如此坦白的將心里的話說出來,一時之間,段衛凡竟然找不到解釋的字眼。的確,這些他都知道,但是──
「你知道,但卻不說,看我掙扎、看我作繭自縛、看我痛苦、看我夜夜失眠,你一定很快樂對不對?你不是不恨,而是報仇的快感讓你根本不用恨,看我這樣的蠢蛋自願上鉤被利用,笑我白痴的主動獻身愛上你,還可笑的奢望留在你身邊,你又怎麼會恨呢?你好狠,讓我想恨卻做不到,畢竟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呵──你真的好狠心!」
聲聲的控訴,感覺自己臉上濡濕一片,廖采凝的心更痛了。他真的好狠,讓她即使到心死也留不住一點尊嚴,這眼淚就是對他的控訴,卻如此無力、可憐。
她蒼白臉上的淚水震動了他的心,她聲聲悲切的控訴讓他無從解釋。他說過不恨,也不狠心,他如果狠心就會在收到資料時和她攤牌,他如果狠心就不會在當時將她抱出火場,他如果狠心就不會拜托杰在醫院里幫她,他如果狠心就不會隱瞞那麼多事實讓她釋懷,他如果狠心的話……就不會愛上她,不會和她有半點牽連。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不狠心,可是,在她看來卻是天大的罪惡,她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陌生而冰冷,冷得他好想讓她把眼楮閉上。
「我的確都知道,不說是因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絕不是想看你痛苦。七年前雇人改資料的確是我,但是和我接洽的是你師父,至于為什麼由你接手,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七年後我是抓了你之後才知道你的身份,因為你是我唯一看得見的色彩,你以為一個天生殘缺的我,真有逆天的本事嗎?你太抬舉我了,我沒那本事,如果你堅持認為我對你是報復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淡淡地垂下眼瞼,廖采凝看到的是初遇時的他,那個半眯著眼楮,將一切都掩藏得很好的男人。她的心在顫抖,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但是她該信嗎?她還能信嗎?好一個無話可說。
她不敢信,心都已經碎了,再也沒有承受真相的能力,真相是殘酷的。
「我也很想不信,可是眼見為憑,電腦上的郵件已說明了一切,我沒辦法再自欺欺人。」
緩緩地抬起手,顫抖的握住頸上的圓潤,咬牙的一扯,紅線繃斷,珍珠落于手心。低頭望著手中的淡紫光暈,再抬頭望向震驚的他,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她的脖子上,目光依然炙熱,燒得她的脖子好疼,心更疼。
「還給你,它不值那麼多錢,我也要不起。」
段衛凡看不見她手中的珍珠,看不見她蒼白唇角的嘲笑,他只看見她細白脖頸上滲出的血絲,艷紅得如吐蕊的杜鵑,一絲絲的滲透,一點點的凝聚成一滴刺眼的血紅,滴落在她白色的衣襟,好刺眼,刺激得令他不由得閉上了眼楮。
「哼──好好照顧她吧!」幽幽地說出斷腸話,廖采凝挪動腳步飛快離開。幾天前這幾個字還讓她覺得溫馨,此時卻是這樣的冰冷,段靈飛如果知道送她進精神病院的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知還會不會這樣說。
段衛凡的視線跟隨她消失在門外,望著落地的那顆珍珠,他的心不由得縮成一團。
他幽幽地揚起一抹絕望的笑容。果然天命不可違,他以為只要整垮夏洛克家族他就贏了,幸福是這麼唾手可得的,但是──
「哈哈哈!我不該出生的,的確是啊!」
他是被受詛咒的命運,還未出生時,就被孕育他的人詛咒了千百遍,這樣的人生,又怎麼會得到幸福呢?
起身直直向書房而去,他要看看她是如何眼見為憑的。
死死地盯著兩個同樣的郵件信箱,段衛凡不知該笑,還是該把對方抓出來狠狠揍一頓。原來是這樣,他早該想到,她不會平白無故再次出現的,肯定有人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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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潤杰本以為一切都大功告成了,正準備收拾東西功成身退,但是望著信箱里莫名其妙多出的兩封郵件,頓時傻眼了。
「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不在他身邊?他給我發的東西我看不懂,什麼叫現在我知道如果她知道真相的後果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邁克──」
對著電話,他幾乎是用喊的,因為接下來打開的郵件是來自廖采凝的,更讓他模不著頭緒了。什麼物歸原主……
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怎麼他這個媒人一句話也看不懂。
「抱歉,主人,少爺全都知道了,剛才出了門,不知去向。」
邁克皺著眉交代。他從來沒見過少爺有那種表情,麻木而又絕望。
「什麼?!他怎麼知道的?一定是你露出馬腳是不是?你為什麼不跟出去?」
何潤杰急得差點咬到舌頭。本來他想等一切都結束,等他倆百年好合的時候再討這個媒人紅包,現在這個時機根本不對嘛!
「夫人一個人在這里,廖小姐也走了。」
邁克婉轉的告知他家主人不是自己的錯,而是他的錯。
「嗄?那、那算了!」砰的一聲掛斷電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何潤杰急得團團轉。衛那個家伙失蹤了?!
如果下一秒來找他興師問罪豈不可怕?但是,如果他不來找他從此消失,豈不是更可怕?以他陰森的性子,誰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何潤杰決定先想想各種可能的應變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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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一周過去了。
電視頻道被按得啪啪亂跳,最終啪的一聲,有人終于決定不再折磨快要壽終正寢的遙控器。
黑色的螢光幕上反射出一抹縴細的人影,正一身黑衣的窩在沙發里。
廖采凝用尖細的下巴抵著膝頭,就這樣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身影。離開他有一個星期了,雖然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他,但是根本做不到,和他在一起也不過短短兩個月,她卻覺得自己愛了他百年之久,思念到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她無法忘記!
十指痛苦的插進發梢,低低的申吟溢出喉嚨。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顯示來人一點耐心都沒有,廖采凝不禁將頭埋得更緊,她知道門外是誰,這個人已經纏了她四天了。
「廖采凝快開門,不然我自己進去了哦!」他才無辜呢!勞心勞力不說,反而弄巧成拙,現在他倒寧願衛跳出來痛扁他一頓。
啪的一聲,門敞開一條縫,晃眼便見一抹黑色的人影飄進沙發。
何潤杰皺眉的望著眼前顯然消瘦了一圈的小女人,不禁搖頭嘆息。這兩人是何苦呢?他都已經把誤會解釋開了,干麼還自討苦吃?
此時,電視機被重新打開,他按著遙控器尋找新聞頻道。
廖采凝很好奇的盯著他的舉動。這家伙今天竟然沒像往常一樣圍著她,解釋一些有的沒的,而是跑來看電視。
然而,正要開口攆人,卻被新聞報導吸引了視線──
「日前發生的爆炸案經過警方的調查終于水落石出,法國黑道家族涉嫌從事販毒走私賣婬等多項罪名成立,由于夏洛克家族繼承人于半個月前的事故中喪生,掌控家族名下事業的五位管理者,日前已被有關單位逮捕,法國警方表示橫行于法國百年的黑道集團終于被瓦解……」
「這一切都是他策畫的。」盯著電視機里被逮捕的幾個人的畫面,廖采凝平靜的說,沒有更多的驚訝,似乎對這些早已篤定。
「對,但這是那些老東西應有的下場,衛也是受害者,反擊是正常的,但他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是當年竄改資料的人,要說策畫也是我策畫的,但是我怎麼知道你會誤會,事情真的不如你想的復雜。當年,他為了保護段姨,所以決定把她送進敵人眼皮底下,但是你師父失手不是他所能算計的,這次他回來是想要漂白夏洛克家族,我只是一時興起才讓你接近他,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至于他什麼時候猜到的,我也不清楚,總之你們就不要再這樣鬧別扭了好不好?衛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你也知道,雖然老家伙們被捕了,但是夏洛克家族流落在外的黨羽和仇人多得數都數不清,你就不擔心如果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見不上他最後一面啊?」
幾乎是一氣呵成的,何潤杰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卻似乎成效不彰。
「你走吧!我和他早沒瓜葛了,發生事情也不是我能夠插手的。」
按下遙控器開關,同時也關掉了回憶的狂潮,廖采凝冷漠的下逐客令。
「唉!怎麼就說不通呢,你當我騙你的呀?他現在是真的被很多人追殺──」
「夠了,我不想听!」起身直直地走進臥室,一把將門關上,也不管他是否離開,她拒絕再听任何勸說。
「嗚……好狠心啊!」
狠心?沒想到這句話又輾轉回到自己身上,廖采凝埋頭進被褥。他和她不是對的人,更相遇在不對的時間,如果不狠心的話,傷得會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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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法國
抬頭望著陌生的異國建築及街道,廖采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里。她的心不是早就碎了嗎?為什麼听到何潤杰故意透露的消息,明知道他不可能那麼輕易死掉,還是急急飛了過來?原來即使再受傷、再痛苦,也沒辦法忘了曾經深愛的人啊!
「站住!小偷!抓小偷──」
一個人用英文大聲呼救著,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廖采凝沒有回頭,微微伸腳,啪的一聲,遂見一個人撲倒在石板地上,跑得太猛,摔得當然也很重。
後面的人上前一把按住小偷,從他懷里搜出錢包。
沒有停留半分,廖采凝逕自走自己的路。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有偷人東西的賊,她早已經洗手不干了,卻才發現自己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被偷走了,所以她來尋回。
無暇欣賞沿街古老宏偉的建築,她按照地址來到一個私人療養院。
他還真會享受,即使快要入土了,也挑這麼漂亮的風景勝地。
抿起嘴角,她伸手按向雕花門上的門鈴。
「請問您有什麼事?」視頻對講機里傳出一個男士彬彬有禮的聲音。
「是何先生介紹我來的。」
沒有多余的問題,大門叮的一聲開了,廖采凝緩步進入。
「廖小姐終于來了。」
一個花白胡子的法國管家笑咪咪地為她帶路,仿佛等了她很久,又像一切都在某人的意料中,讓她很不情願的慢慢移動腳步。看來這一切不全是何潤杰的安排。
看到站立在水池邊的人,管家靜靜地退下,留給兩人安靜的空間。
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廖采凝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真想一腳把他踹進前面的水池。
緩緩地轉過身,望著那一抹桃紅色的身影,段衛凡悠悠地揚起嘴角。等待終于結束了,他一直在等,等她赦免他的罪,現在,終于等到了。
「你不是要死了嗎?」
瞪著他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笑容,廖采凝真想轉身離開,但是腳步根本挪不動,因為她最重要的東西還在他那里。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來?」
微笑的站定在她面前,目光仔細盯著她消瘦的容顏。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可是他心疼,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準她這樣折磨彼此。
「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是來取回──嗚──」
帶著火爆情緒的言語還沒說完,就被他全數吸收,整個人被他火熱的氣息包覆住,也忘了掙扎,廖采凝這會兒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想他的吻、想他的擁抱、想他的心跳、想他的人……
手指緩緩地移上他的肩頭,他也瘦了,手上的觸感讓她最後的一絲不甘心都消散于無形。
「取回什麼?」
段衛凡以唇瓣輕輕摩挲著她的嬌唇,幽幽吐氣在她的鼻尖,揚笑的詢問。
「我的心。」
雖然不甘、不願、不滿,但是從來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不是嗎?從開始到現在,她一直都被他牽著,人被他牽著,魂被他絆住,心也被他帶走了。
「彼此彼此。」
再次俯身延續這段纏綿,段衛凡的心終于回暖了……
激情過後,在昏昏睡去之際,耳邊搔癢的溫熱讓廖采凝含笑的進入夢鄉。這樣一輩子被他牽著──也好。
「彼此彼此,我的心也一起被你這小女賊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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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于邁克──
「主人!」
「哎呀!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叫煮人也不叫蒸人,還有,不要跟著我。」
「可是,是你救了娃,娃要報恩,要──」
「停停停!」
打斷他接下來的叨叨絮絮,十二歲的男孩不耐煩的盯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小矮冬瓜。都說他不需要什麼報恩,偏偏這個小表頭就像一塊牛皮糖,早知道就不亂發善心了。
「主人,請不要趕娃走,娃會保護你,娃──」
再也受不了了,男孩無奈的眼珠靈動幾下。真麻煩,既然他這麼急于報恩,就給他一個機會吧!
「不要娃呀娃的,你爸媽真土,取這麼個名字。」
「娃沒爸媽,從小乞丐老頭都叫娃──娃。」
「邁克你以後就叫邁克吧!」
呵呵!最近他迷戀外國電影,反正要送他去法國,有個洋名好省事。
「哦!可是娃不是外國人。」
「就要是了,因為你將有個外國人主子。」
衛那家伙也算半個外國人。
「主人是外國人?」
「厚──是另外一個人啦!」
「可是娃要伺候主人啊!」
「你保護好他,就是對我的報恩。」
「可是──」
「夠了!你不是要報恩嗎?保護好我何大俠的朋友,就是最好的恩惠了。」
從此,一個可憐的小蘿卜頭為了這點小恩小惠,被送住法國訓練了五年,開始他一心侍二主的保鏢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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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于下一代──
「段愛凝,你何叔叔的電子信箱密碼呢?」
男人一把抱起小小的嬌軀,嘴上是蠻橫的質問,但親吻她粉女敕小臉蛋的動作卻是溺愛的輕柔。
「媽媽說,不喜歡爸爸和何叔叔用郵件聯系。」
「所以你就偷了他的電子信箱密碼?」
男人微笑的看著自己懷里的高科技小犯罪份子,眼中的自豪大于不贊同。
「那不叫偷,媽媽說那叫不順眼。」小女孩認真的糾正著父親的口誤。
「呵!別的不學,專學這個,你怎麼不學學爸爸?」吃醋的用鼻尖抵著懷里的小人兒。
「愛凝有學。」
急于打消父親大人的爭風吃醋,小人兒跟著眯起眉眼。
「噗──」
身後一聲不給面子的嗤笑讓男人額頭上的黑線更加三分。
「小壞蛋!」
「不服氣呀?」
見丈夫放下女兒朝自己靠近,廖采凝笑得更加得意了。女兒可是盡得她的真傳哪!
「的確。不過要端正一家之主的威風,不是一、兩天可以做到的,我應該將造反份子抓起來嚴懲才對。」
打橫的抱起嬌妻,段衛凡緩緩踱步進房,準備進行再教育。
「這一招是不是叫反敗為勝?」落單的小女孩揚笑望著手中的小水晶球。
這一定是爸爸買給她的三歲生日禮物,但是每次爸爸一見媽媽就把她給忘光光了,幸好她動作快,懂得自己先行「動手」豐衣足食,呵呵!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