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
邱子墨遲疑的問身前的莫橘希,他不明白她要自己陪她來這里做什麼,一家育幼院?
「你不是總說我有心結解不開嗎?就是這里!」
她徑自穿過那高聳的鐘樓拱門,進入鐘樓後被高大的法國梧桐遮蔭的庭院。
「橘希——」
她的神色不對,瘦削的肩膀即使繃得再緊,也止不住微微的發抖。
「來吧!現在我要解開它!」
莫橘希輕聲呢喃,這句話像在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邱子墨無言跟了進去,常年被大樹遮蔭的庭院有些陰冷,午後的陽光勉強從枝啞間穿射下來,在腳下鋪成斑斑光點,定了大約幾十米,前方出現一個小樓,看起來年代已經相當久遠了。
正當他皺眉打量的時候,莫橘希停住了,停在那長長的走廊階梯口。
「這里——對我來說,是個惡夢!」
長長的白色走廊,空蕩蕩的延伸下去,走在上面木質的地板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被死寂的空氣傳得好遠……
她閉起眼楮,垂在身側的手,攥得好緊、好緊。
邱子墨看著她僵硬的背影,看她深深吸氣又吐氣,看她仿佛在掙扎該不該跨進去,雖然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惡夢,但是他不忍看她這副模樣,今天的她,不該再承受更多痛苦了。
「橘希,我們走吧,去別的地方,隨便什麼能讓你感覺好受點的地方,或者如果你真的那麼痛苦,我願意帶你去教堂,幫你把汪子凱從教堂里揪出來!」
是的!如果她真的這麼痛苦,他可以的。
「子墨,謝謝你!這一生如果有什麼是我必須承受的,或許就是因為我欠了你太多!」
「橘希!」
「我是心甘情願讓他去的,你放心!」
回頭淺淺抿出一絲笑容,莫橘希咬咬牙邁出腳步踏上階梯,看她一步一步走進那白色的走廊,他終于知道,也許此時比汪于凱更讓她痛苦的,是和這地方有關的回憶。
他一直知道她的心底深處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因為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她甚至都不願意和異性說話。她長得很漂亮,可追求她的男人總是不到兩天就敗下陣來,對著一個一言不語總是與人保持距離的女生,任何男人都會束手無策。
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使她開口對他說第一句話,他還記得她說,「你夠堅強,我這樣的拒絕都無法讓你退縮,那你有什麼難關是克服不了的?」
那一刻他愛上了這個女孩,從最初的好奇和不甘心,突然轉變為強烈的愛,因為在她眼里他足夠堅強,而在他眼里,她脆弱得一場胡涂,因為脆弱怕受傷害,所以用冷漠把自己偽裝起來,不讓人靠近。
之後,又用了幾乎兩年的時間,他們才算正式步上男女朋友的階段。
「這里!」莫橘希停在走廊盡頭的一扇木門前,低低的吐出兩個宇。
邱子墨從回憶里回神,看她顫巍巍的推開那扇門,這房間似乎許多年沒有人住了,灰塵在空氣中飄浮,房里有一張窄窄的單人床,角落立著一個油漆斑駁、原本該是白色的大衣櫃,時間在這房間里的痕跡無處不在。
「還記得你數落我說,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走的時候,我為了進LAA公司甚至沒有去送她。你說很多事情發生是沒有預警的,不接受也改變不了什麼,何況我根本沒得選擇!」
「橘希!」邱子墨擔心的望著她,她盯著那張床的目光讓人心疼。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
他听胡涂了。
「我那時才十歲,四歲的時候,媽媽說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卻將我獨自一人留在剛才那個鐘樓的拱門下便走了。」
「橘希——」他不想听了,她臉上明明是笑的表情,可眼神卻是冰冷的。
「我沒事,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回頭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莫橘希走到窗戶邊推開塵封多年的玻璃窗。
「是嬤嬤領我進門的,這里有食物、有溫暖的房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容,在那之前,我度過了愉快的童年。因為我有氣喘,所以沒有家庭願意領養,因此一待就是六年,成了育幼院最大的孩子,我幫嬤嬤照顧那些被拋棄的孩子。每年春天我的氣喘都會發作,嚴重時必須臥床,我時常趴在這扇窗戶上看著遠處林蔭下下時走過的人。」
說到這里莫橘希停頓了,似乎故事就要結束一般,但他知道還沒有,如果僅僅是這些,她不會害怕回來,一定有什麼事情比這些更可怕。
「後來育幼院來了位神父,由教會委派過來替孩子們看病的,他天天來這個房間,穿過長長的走廊,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的聲響,他推開那扇門,帶著和藹的笑容對我說,『我會給你做全身檢查,會治好你的病,只要你乖乖的不出聲,只要……』」
「別說了!別說了橘希!」
邱子墨不得不喊停,他不需要再听了,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她有這麼不堪的過去,為什麼還要說出來折磨自己?他握緊拳頭恨不得把那張床、那扇門或者這整個樓拆了。
莫橘希閉了閉眼楮,淚水沾濕了睫毛,卻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她抓住窗框的手指都泛白了。
「于是我乖乖的不出聲,他關上窗戶,月兌我的衣服用那雙骯髒的手抱我,那時的我居然傻傻的信任他,天真的認為那就是他所謂的治療,天真的認為如果真的治好了病,就會有家庭願意收養我,就可以像其它孩子一樣重新擁有爸爸媽媽,就可以——」
「不!別說了!」
邱子墨上前-把抱住她,又猛地松開她,轉身-腳踹向那張殘破的小床。為什麼!為什麼他花了將近五年的時間待在她身邊,卻不知道她心里有這麼深的傷疤,他該死的想殺了那個畜生!
「子墨!別這樣!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我們不可能見面的!」
莫橘希轉身看他將那張小床踹得乒乓亂響,無奈的苦笑。人的機遇就是這樣,如果她不是傻傻的被欺負仍然難過的以為是自己的錯、如果那天沒有被嬤嬤看到,並以報警為要脅拿了神父的錢送她去美國,那樣也就沒有後面的故事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之所以能說出來,是因為她想要勇敢的面對,不想讓這個陰影繼續折磨她。
但目光在一瞬間凝固了,她盯著床頭滑落的東西,遲疑的緩緩移動腳步。
「Sorry!」邱子墨難過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但莫橘希沒有看他,自顧自的走到床頭,蹲撿起地上的東西。
「橘希?」
她笑了,也哭了,剛才壓下去的眼淚在這一刻決堤。
看她蹲在地上輕輕嗚咽,邱子墨的眼楮頓時酸澀起來,他想安慰她幾句的,或者說如果她願意,他就立刻娶她。
「橘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從今天起你把它都忘了,跟我離開這里好嗎?離開這地方、離開汪子凱,到別的地方去,我們到非洲吧!那里有廣闊的草原,成群的野生動物,那里一定可以讓你忘了所有的不愉快,跟我走吧!」
「不。」
邱子墨知道自己也許會被拒絕,但沒想到她竟然拒絕得這麼快、這麼堅定。
「子墨,我可以的。留在這里,留在他身邊,我可以的。」
「你可以?」
他繞到她身前拉起她,皺了眉頭,不明白為何她哭得一場胡涂卻那麼堅定的說可以。
「對!因為有它!」莫橘希攤開掌心,他看到她手心里,有一個小小的、殘缺的海星。
「你知道海星的魔力嗎?即使被撕碎,只要還活著,每一塊都能再生出失去的部分,長成完整的新海星!」
他困惑的望著她閃爍的眸子,那雙眼楮在流淚,可同時也散發出動人心弦的光彩。是什麼讓她在頃刻之間如此轉變,這個小小的海星代表著什麼?
「可是它死了!」
他不得不這樣說,因為他不忍看她像這海星一樣,被撕碎傷得體無完膚,最終枯竭。
「所以它的傷口成了永恆,再也愈合不了,可是,如果它還活著,只要給它海水,就沒有愈合不了的傷口。」
邱子墨似乎懂了,望著她閃爍光彩和淚水的眸子,他想他懂莫橘希的意思了。
「汪子凱就是我的海水!」
牢牢的握住那原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海星,莫橘希的淚在流,卻笑得釋然,這一刻,她真的能放開了,永遠永遠,她都不會再走進這個地方,不論是在夢里,還是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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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橘希回家了,那個屬于她和汪子凱的家,她在那里等他,心無旁騖的等他回來,像個勤勞的小妻子一樣,換上新的被單、床罩,洗干淨他的衣服,將屋子里每一個角落擦得一塵不染,在客廳,臥室擺上青翠的盆栽,買來了她最愛看的書裝飾原本空空的書架,茶幾上擺著細心插好的花,音響里飄蕩出溫柔輕快的舒伯特小步舞曲,她甚至做好每一頓飯,就等著門鈴聲響起。
「叮咚——叮咚——」
她飛快的跑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精神抖擻的他,嘴角散發著依然迷人的微笑。
「歡迎回來!」
她該知足了,上帝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他從她這里拿走了很多,拿走了幸福的家庭、拿走了童年的純真、拿走了最親的嬤嬤,但是他給了她一個最大的補償,那個補償,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汪子凱笑了,嘴角迷人的弧度漸漸擴大成為開心的笑容,他一把摟住微微顫抖的她,將她抱得老高。
「赫!你做什麼?」
莫橘希措手不及的摟住他的脖子,低頭看他笑彎了的眉眼中,透著-股神采奕奕的光芒,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開懷的笑容,結了婚的他居然這麼高興,雖然告訴自己該知足了,可是她忍不住有些受傷。
「莫橘希!益智問答!」
「嗄?」
他抱著她一步一步走進客廳,似乎很快就發現了房子里的改變,于是他笑著說︰「第一題,如果我現在的身家不是上億而是一文不值,你會不會遵守諾言不離不棄?」
「什、什麼?」
分神牢牢的抱住他的脖子,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可能有懼高癥,心髒繃得緊緊的。
「第二題,如果你的男人往後可能會忙得連晚飯都無法陪你吃,你會不會等他回來陪他吃宵夜?」
「凱……」莫橘希听到自己喚他的聲音在顫抖。
「嘖嘖!你的反應的確是太慢了。你真的是華爾街的天才Kerry莫嗎?我開始懷疑要一輩子留在身邊的這個女人,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
她才不好!不值得他為她放棄那麼多!莫橘希不敢相信,她該知足了,可卻想不到老天給了她更大的體貼,這個男人,這個抱著她滿屋子旋轉的男人,此刻竟然是完全屬于她的!
「老天!你不知道答案嗎?或者你在等我幫你回答?」
放下她,伸手捧住她被淚水沾濕的臉頰,汪子凱溫柔的抵上她的額頭,輕聲嘆息,天知道她有多大的魔力,竟然能讓他放棄那麼多。
今天黃挺峰當場拍桌子跳起來嚷著要給汪氏好看,他還挨了黃靜雅一個響亮的巴掌,更不用說那些董事會的老頭子有多暴跳如雷,他們大概作夢也想不到,他居然在最神聖的時候說了那三個字——不願意!
「是跟你學的。」
「什麼?」
眼淚掉得好凶,已經看不到他深情款款的目光了,莫橘希伸手想擦掉眼淚,卻被他的大掌一把包住。
「不願意!排練的時候你說不願意,所以今天當神父問我的時候,我跟你學了。」
莫橘希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感動得要命,想哭卻更想笑,所以緊緊反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該如何表現現在的心情。
「現在換你回答了,願意再陪我從頭開始嗎?願意等待嗎?因為接下來你也許要常常獨守空房,我不能許諾你這樣的日子要多久,三年、五年或者更久,你願意等嗎?」
「只有一個條件。」莫橘希嘴角噙著淚水也噙著笑。
「說吧!」
「當我等待的時候,這個懷抱不可以接納其它女人!」
汪于凱微微挑眉,嘴角的弧度緩緩扯平,他認真的看著懷里的小女人,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我錯了,你是個天才!」
她將笑容壓抑住,堅定無比的開口道︰「你可以反悔。」
「你休想!」
惡狠狠的低頭吻住她咧開的嘴,汪子凱無聲嘆息。他錯了,他真的錯了,論天才,誰能比得過懷里的小女人,連他這個一向自詔智商超人的人都被她收服,還有誰能比她聰明。
「成交?」
抓住他企圖采入她衣襟的手指,她的聲音因為濃重的鼻音、輕淺的喘息而變得模糊。
「成交!」
解開她身前的鈕扣,汪子凱的唇順勢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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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機場——
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邱子墨坐在VIP室順手抽取報架上的一份報紙,映入眼簾的頭版頭條吸引了他的注意。
汪氏集團與香港皇家集團的商業聯姻以失敗告終!在關鍵的一刻,新郎汪子凱的回答竟然是不願意,當場挨了新娘黃靜雅一巴掌,皇家集團董事長黃挺峰宣稱要讓汪氏集團付出代價。對于臨時悔婚一事,汪氏集團對記者的提問避而不答,但該集團董事會負責人呼吁,希望股市投資人不要受列這次事件的影響……
翻看日期,這已經是兩天前的報紙了,邱子墨站起身,迅速的在報架上翻找最新的報紙。他根本沒想到汪子凱竟然會這樣做,悔婚的原因是為了橘希嗎?
汪氏集團總經理汪子凱已向董事會遞交辭呈,他坦言因為自己的決定造成集團的損失他非常自責,但是並不後悔悔婚,當記者問及悔婚的原因時,汪予凱表示,他有信心再創造一個汪氏,但沒有信心讓一個女人留在有婦之夫的人身邊無怨無悔的等侯……
放下報紙,邱子墨露出一絲微笑,現在,他可以放心的走了,原來莫橘希不是當局者迷,汪子凱真的是她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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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媽——媽——媽媽……」
「寶貝怎麼了?」
女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在沙灘上爬行的孩子,溫柔的海風吹起她的碎花裙角,長發隨風輕揚,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在她健康的臉蛋上,涂上一層誘人的蜜色。
她不知道在海灘上有很多人都下由自主的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的目光只盯著身前的小家伙。
「爸——啵!」
小家伙原本是要張嘴喊爸爸的,可一個口水泡泡的破裂聲,破壞了他完美的發音。
「爸爸在開會,要晚點才會過來。」
女人笑著上前蹲用手帕幫兒子擦口水,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看上去溫馨極了。
「爸——爸!」奸像沒听到媽媽說什麼,小家伙的手筆直的伸向母親背後,做出一個要擁抱的姿勢。
「啵!」
汪子凱張臂將一大一小一起攬進懷里,伸手將小的從地上撈起來,順勢就親了上去。
「怎麼這麼早?」
莫橘希驚訝的轉身,看一大一小頭抵著頭湊在一起笑開瞼,拿起手帕先給小的擦干淨臉蛋,又轉向大的。
「你老公是天才啊!眨眨眼楮、動動腦筋問題就解決了,是不是?寶貝!」
汪子凱笑咪咪的又挨過去,給孩子一個親吻,轉臉再給妻子一個深吻。
莫橘希羞赧的笑了,把頭埋在他胸前,並伸手調整兒子匍匐向上的姿勢。
「我太想你了,所以昨天加班把事情做完了。」親昵的舌忝吻她柔軟的耳垂,汪子凱輕輕謂嘆。
雖然知道身旁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但是她舍不得推開他,因為他們已經三天沒見面了,很多時候他都得工作到凌晨兩、三點,索性直接睡在辦公室里,
當年,汪氏的董事們並沒有批準他的辭呈,他們氣歸氣,但是汪子凱是最合適的接班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所以他只是被降級處分,失去了總經理的頭街,降到普通職員,每個月領著區區幾萬塊的薪水,卻做著比原來更多的工作,所以他忙到有時候連換洗的衣服都是她送去公司的。
不過,他也說到做到,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時間,將汪氏被黃挺峰收購的百分之二十五的海外股票一點點拉回來。冒著資金短缺的風險押上他所有值錢的物品包括他自己,借款拿下了香港的地皮,于是一年前香港酒店成功開張,每年以數億元的收入堵住了所有想看笑話的人的嘴。
當然,那數億的收益沒有皇家集團的份,因為有人用同樣的方法暗中收購了皇家集團百分之三十的海外股份,黃挺峰月復背受敵自顧不暇,沒有時間再覬覦別人的東西。
「累了嗎?我們回去吧!我為你熬了湯。」
靠在他結實的胸前,莫橘希溫柔的問著。這三年她的廚藝已經進步很多,起碼每次他抽空回家,她都做出滿滿一大桌菜,還每天都褒一鍋滋補湯,送到公司拜托他的秘書提醒他喝。
「嗯!有人比我還累呢!」
汪子凱低頭望著懷里進入夢鄉的兒子,笑著親親妻子細膩的額頭。
「呵!也許是昨天睡前給他講了故事,所以今天才這麼賣力的找東西。」
莫橘希伸手調整兒子在丈夫懷里的睡姿,窩心的笑著。
「講了什麼故事?」抱好兒子,一手攬著妻子向海灘外走去,他的目光始終離不開妻子的臉。
「海星的魔力!」
視線從兒子甘甜的睡瞼拾起,落入丈夫深情的眸子,莫橘希笑得無比幸福、
「哦,老婆,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
「你手上皇家集團的股票又跌了!」
「讓它跌吧!」
「可是你掌握著百分之三十……」他有沒有說過,莫橘希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小女人。
海星的魔力,即使被傷到體無完膚,即使被撕成碎片,只要還活著,只要還能被海水擁抱,就沒有無法愈合的傷口,每一塊都能再生出失去的部分,長成完整的新海星!
海星的魔力,是向往幸福的魔力,海灘上,夕陽下,幸福的身影斜斜拉長,合為一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