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台北的氣溫居然突然降到十四度,常欣拉緊身上大衣,抖著瑟縮身體往T大電機館邁進。
好難得今天教授調課,可以不用上那個必點名的必修課——簡稱「必休克」,本想窩在被窩睡它個天荒地老,卻被樊媽媽臨時拜托幫忙送東西給樊雋,那個他忘了帶的重要資料。
常欣晃了一圈台灣第一學府。果然是第一大,什麼都大,就是「電機館」三個字不夠大,讓她繞了兩圈才看到。找到不代表任務達成,她還得拜托個好心的台大電「雞」人進去幫她把樊雋叫出來。
苦等多時,居然連只鳥都沒有,更不要說雞了。好不容易終于有個人出來,仔細一看還是個漂亮女生。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氣質還不錯,既沒有文學院的無病申吟文謅謅,也沒有法商學院的精明干練。
「小姐,麻煩一下,幫我叫一下電機所的樊雋。」常欣見美女出來,便攔人去幫她通報。
「請問你是?找樊雋有什麼事?」莊靜文問道。
「我是他妹妹啦!幫他送東西來的!」常欣甜甜地回答她。
美女見她這一答,眼露驚訝,很熱心地招呼她。
「我是他學妹——莊靜文,他現在不在實驗室,我先帶你進去等他。」
莊靜文很客氣地領著常欣到樊雋的實驗室,開始友善地和她攀談。
「你是來送東西的啊,跟我一樣;我也是來送還東西的。樊雋雋上星期把一件襯衫留在我那里,我順便幫他洗好燙好送來給他。」
莊靜文一臉幸福地說,沒在意常欣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臉色。
「他的實驗室到了,我還有事不能陪你等了,里頭現在沒其他人,等一下他應該就會回來了。」莊靜文溫和地說道。
「靜文姐,謝謝你喔!我先替我哥謝謝你!」
常欣扯著嘴角跟轉身離去的美女道謝,心中直罵,樊雋那個大騙子!明明說分手了,還留在人家那里過夜!惡心,下流,簡直就是沒有貞操的牛郎!
她悶悶地坐在一堆電腦還有一些她永遠不會懂也不想懂的儀器中,默默生起悶氣。原來他還是舍不得那個電梯美女!
「咦!常欣是你啊!什麼風把你吹來呢?」林瀚宇一進門就看見他想很久又見不著的人,高興地站在她跟前問她。
「你好啊!我只是來幫樊雋送個東西,既然你在就麻煩你轉交給他!」
常欣說著,拿出背包里的牛皮紙袋。
「難得你來一趟,瀚宇哥怎麼可以不請你!東西放在阿雋的桌上,他回來看到,自然就知道。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常欣小姐去喝碗熱騰騰的紅豆湯?」
林瀚宇立刻提出邀請。今天撞到好日子了,他和常欣終于可以有個正常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這樣把東西丟在他桌上好嗎?我答應樊媽媽會親自交到他手上的。」常欣怔怔地說;思緒還停在剛剛莊靜文說的那幾句話。
「放心啦!我用人格保證,東西絕對不會丟掉!你大可以跟我去晃晃。這邊的小吃很有名唷!吃過保證你下次還會再來!」林瀚宇熱心地說道。
林瀚宇拉著一臉猶豫的常欣往外走,沒發現另一頭的樊雋正往實驗室方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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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瀚宇和常欣坐在位于羅斯福路上一家冰果室內,常欣正悶著頭,喝著紅豆湯。林瀚宇看她靜悄悄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想多問些關于她的事,卻難以啟口。
「常欣,你難得來,等一下吃完紅豆湯,再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林瀚宇笑著問她,以一種大哥哥的親切笑容對著常欣。
「喔……等一下我還有事,恐怕不行。」常欣很抱歉地說。
常欣抬起清澈的眼眸看著面前的男子。他跟樊雋是不同類型,不過都是屬于長腿帥哥一族,難怪兩個人常常走在一起。
「你平常話都這麼少?」林瀚宇有點不是滋味地問。第一次邀人家就被打回票,而且常欣對他似乎興趣不大,他長得也算得上是頂級國寶級帥哥耶!
「我怕說太多,會給樊雋哥添麻煩。女孩子還是別嚼舌根比較可愛。」常欣小心地回答。
然後她繼續低頭想著她自己的心事,像丟了魂一般。
「你別管樊雋啦!那家伙最近可能吃錯藥,跟他前任女朋友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游戲,腦神經錯亂一樣,常常不按理出牌。」
林瀚宇心直口快地說,沒發現低著頭的常欣臉色簡直是難看到太平洋去了。
「他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常欣忍著心里的難過,還是問出口了。
「好像是靜文學妹回頭想跟他復合,兩個人最近又鬧得風風雨雨。最近靜文學妹常到實驗室找他、兩個人常常在外面談很久!常欣,你怎麼了,臉色挺蒼白的,是不是太冷?把瀚宇哥的圍巾圍上,有沒有好一點!」林瀚宇很關心地對著常欣說。
林瀚宇看常欣氣色很差,趕緊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本來想硬拗她去看電影,看樣子是沒希望了。
「謝謝!可能是快感冒了,我不要緊。樊雋哥真的和他學妹復合了嗎?」常欣甜著嗓音說道。
為什麼他們還會在一起,是不是她這輩子都只能被樊雋當作小妹妹一樣?
「天曉得!兩個人都是電機系里以緋聞出名的,所以真正的情形還得去問當事人。常欣,你很關心樊雋喔!」林瀚宇無所謂地回答。
看著她那張年輕干淨的臉,他真搞不懂樊雋老說什麼「藏在天真背後的心機」。比起莊靜文,他還比較喜歡常欣咧!他就是不覺得常欣是那種會工于心計、耍手段的女孩子。
「他就像我哥哥一樣,我當然要關心他!」常欣扯扯嘴角,口是心非地說。
「這可是你說的!你視他如兄,他待你如妹,所以常欣你不可能喜歡他,對吧!」林瀚宇問道。
他看著這個若有所思的小女生,故意套她的話,很理所當然地推斷。
「我還很小,要明白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不會這麼簡單。樊雋哥是很吸引女孩子的男生,也許在我的潛意識里會拿他和其他男生比較,說不定哪天也有可能去倒追他。不過依照目前我們相處的模式,是不可能會有其他變化。」常欣很冷然地說,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所以結論就是,你們繼續這樣下去依然還是像兄妹一樣,你會喜歡他的機率是微乎其微嘍!」林瀚字說道,心像雲一樣快飛到天空去了。
「可以這樣說。」常欣簡單地回應說。
常欣看著外頭又開始亂飄的雨絲,怔怔出神。老天可是知道她的心事,知道她再也不想掉淚了,所以送她一場細雨,悼念這段早逝的初戀?
「喔,那以後瀚宇哥找你出來,你不會拒絕吧?」林瀚宇笑著問常欣。
多一個人陪我玩,我當然很高興啊。」常欣回答道。
常欣繼續扯著笑顏,外頭的雨也持續著,而滴在她心上的淚似乎已經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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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常欣呢?走了?」樊雋一句冷冷的話對著剛進門的林瀚宇說。
他們出去足足兩個多鐘頭,現在看到他一臉春風得意,他心里像流出某種發酸的不明液體,攪得他的胃也跟著不舒服。
「我本來還要跟她去看電影,可是她有點感冒,所以我就直接送她去搭車了。喂,你怎麼知道我和常欣出去?你也太厲害了吧,簡直是千里眼,真像無孔不入的蛆!」林瀚宇得意地說道。
今天他和常欣雖然不像約會,但至少套到不少好消息!他五根手指頭在樊雋面前晃來晃去,扇扇他那可以燻死人的臭臉,得意得比中了彩券還高興。
「是嗎?你也好不到哪去,你這模樣活像跟在小妹妹身邊轉的跟屁蟲。我回來時剛好看到你和常欣出去,我以為你只是送送她,想不到一送可以這麼久!常欣就這麼討你喜歡?」樊雋拿開林瀚宇的手.冷冷地開口,俊臉還是寒霜籠罩。
伸手拉過椅子,倒跨坐在椅子上,不羈的模樣和酷臉,連林瀚宇看了都覺得他的確如常欣說的,有足以令人迷戀的本錢。
「喂!大哥,我現在不是要泡你的馬子或者你妹唷!你那種表情真的很像抓奸在床耶!你不承認喜歡常欣。又老是喜歡管人家這個‘那個’。我喜不喜歡常欣,你就不必煩惱了,你要煩惱的應該是你那個溫柔賢慧、乖巧可愛的靜文學妹!我倒想問你,你們又在玩什麼游戲,玩敗部復活嗎?」
林瀚宇被樊雋這麼一激,心里也老大不爽起來。搞什麼嘛!不幫他就算了,老愛管東管西。」
「沒什麼啦,她要求復合,可是我已經沒有感覺了,所以一直沒有答復,可能因為沒有拒絕得很徹底,最近她一直找我談以前的事,剛好我和她直屬學長又是同一個指導教授,所以常常遇到。」樊雋隨口說道。
「那桌上的襯衫是怎麼回事?你不會常常遇到的結果下,順便跑去人家那里睡一睡吧!」林瀚宇十分諷刺地對樊雋說,嘖嘖有聲地拎起桌上熨燙得很整潔的淡藍襯衫。
「你怎麼知道是她送來的?」
「猜也知道!只有那女人會做這種事!如果我是她,我就把它碎尸萬段,發泄一下你這個不值得她的心的負心人!喂!你不會真的跑去她那里過夜吧!」林瀚宇差點忘記重點,最後再問一句。
「你當我是發情的種馬嗎?這一件襯衫是我上星期忘在她學長的實驗室里,想起來時回頭找,才知道她跟她學長說會跟我踫面,可以帶來還我。」樊雋很正經地跟林瀚宇澄清。
樊雋真的覺得很無奈。瀚宇老兄當他濫情嗎?感情的過去式,是能隨便加加動詞變成現在進行式那麼簡單嗎?
「唷!這麼說來,這次是莊靜文故意的,這樣不是在誤導大家你們確實已經復合了嘛!」林瀚宇用很同情的口吻說道。不哭不鬧卻使著溫柔手段苦纏男人的女人才是及恐怖的!
「我真搞不懂她。當初她只是覺得分開一陣子比較好,我就依照她的要求分手。將近半年的日子,她身邊也不乏人追求,我也從不加以干涉。怎麼知道她最近又跑來跟我說,她真的愛我,希望兩個人可以再在一起!」樊雋平淡的語氣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情緒,冷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阿雋老兄,你是不是沒跟她說過你將近半年沒有女友的緣故?她大概以為這回她抓住老兄你的心了,所以你依然惦念著她,不想再跟別人談戀愛。」
林瀚宇很理智地替他分析,一副比戀愛專家還專業的樣子。
「不會吧,她那麼聰明的人不會這麼自以為是吧。我跟她說過,分手之後我覺得像普通朋友一樣相處很輕松愉快,所以並沒有和她復合的打算。」樊雋回答。
「嘿!你就是不夠狠心,話不夠決斷,才讓她抱著希望。她八成以為當初是她先提分手,現在又是她要求復合,因為男人的自尊心受挫,所以你故意這麼說的!」林瀚宇繼續深人分析。
「瀚宇老兄,你饒了我吧!女孩子的心眼真如你說的像螞蟻那麼細小又多的話,我永遠都猜不完。也沒有那種閑工夫。我現在沒力氣應付她,咱們各自好自為之,我不想再繼續那種分分合合的拆解組裝游戲。而你也拜托一下,讓我那個常欣小老妹住在我家的期間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直到畢業,功德圓滿!皿?」樊雋換了調皮的笑,半開玩笑地跟他的哥兒們叮嚀。
「我對她是發于情、止于禮,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白痴到去拐你那寶貝常欣到我床上!這種保證,你滿意吧!」林瀚宇很義氣地拍拍樊雋的肩膀,算是應允。
「我覺得我應該在她的身邊布下結界,才能徹底杜絕你這只的大野狼!」樊雋撇撇嘴,冷哼道。
「神經,去,走啦!肚子餓了,斗嘴又不會飽,快餓斃了,去吃飯嘍!」林瀚宇笑著回他一句,很想頒個最佳保母獎給他。
林瀚宇說完,也不多理會樊男的話,轉身就走,等著手長腳長的樊雋自己跟上來,一起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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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第一個耶誕夜,常欣以為樊雋父母親不在,他自然而然也會為自己找節目,所以這一晚跟同學在學校熱鬧的舞會中玩得不過癮,還跑到PUB狂歡,回到家時早巳過了凌晨一點。
常欣不確定樊雋是否回來了,刻意壓低聲音,躡手躡腳地進門。在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時,客廳的燈卻「啪」的一聲陡然大亮。
那個嚇她一大跳的是人,不是鬼,而且還是冷著一張死人臉的樊雋。
「還記得回家嘛!」樊雋冷冷地儲在門邊,—擋住她的去路。
「你沒有出去?你怎麼會沒有出去?」常欣看他那種要吃人的臉,怯怯問出聲,不敢置信樊雋居然在等她。
「我為什麼該出去?我爸媽千萬交代,要我陪你過耶誕節,我當然得乖乖在家。結果你居然放了學不回來也不說一聲,手機也打不通。常欣,你不覺得你這樣很過分嗎?」
樊雋氣惱地拉過常欣校沙發上丟,常欣被他這一甩,嚇得魂差點掉了。樊雋這才看清楚這丫頭居然在這麼冷的天穿著白色短洋裝,雖然罩上短外套,但還是很單薄。她這身打扮雖然不像一O九辣妹那麼夸張,不過也夠誘人的。
「誰過分了!我不過是玩晚了一點,你那麼生氣做什麼,要吃了人一樣,好可怕!」常欣整好衣衫和坐姿,不甩樊雋的怒顏和欺壓而來的身軀。
「你簡直是不知感激,一點也不能體貼別人對你的關心和擔心,你還好意思說,你玩到這麼晚居然會一通電話也沒有?」
樊雋的怒火直噴她的鼻粱,兩人靠得很近,眼對著眼,姿勢暖昧不已。
「喂!臭樊雋,你不要以為我怕你,我都已經十九歲了,早就有獨立的能力,當然可以晚歸,你就偏要當我是笨小孩一個嗎?」
常欣意識到他們之間暖昧的姿勢,趕緊抽離身,坐到另一邊。可惡的樊雋,沒事跑來擋她回去睡覺的路,瘋了一個晚上,她早就想念溫暖的床了。現在還要浪費精神跟他吵架!
「對!你就是像個任性、不肯長大的小孩。自己也知道不是孩子了,連不要讓家人擔心這種簡單的小事都不懂!你果然不是普通的笨,而是白目加白痴!你知不知道晚歸的危險性有多大?你是不是喝酒了?身上怎麼會有酒味?」
樊雋氣得擺起臉孔,開始訓人。該死的丫頭,他在這為她擔心了一夜,她居然還能不痛不癢地在外面瘋到半夜,現在還一副怪他小題大作的樣子!
「在PUB跟同學喝了一點,又沒醉,連這個你也要管!你又沒有說你要回來,你不是很忙,忙著擺平你的各路老相好,我怎麼知道你今天會吃錯藥,突然想陪我過個‘溫馨的’耶誕夜!說到最後,像小孩子的應該是你吧!為什麼我就該乖乖回家?你就可以不用乖乖回家?」
常欣尖銳地回嘴。看著樊雋喘了又停、停了又喘的樣子,像極力壓抑怒氣一樣,心想他不會突然氣極,打她一頓吧!
「我不管你,恐怕今晚你會在哪里過夜連你自己都搞不清楚!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未滿二十歲吧!常欣,你搞清楚,樊雋哥已經二十七歲,應該說是男人了,連小孩的邊都沾不上!而你呢?一抓住沒人看著的機會就知道搞怪,那是只有小孩子才會玩的把戲!你這樣教別人怎麼放心?」
樊雋看著紅著臉和他爭吵的常欣。原本白皙的膚色多了一點紅暈,自然流露的嬌媚,實在是很可愛。這樣的小女生不說話、不闖禍、不讓人擔心,應該會很討入喜歡的,為什麼她就不能多體貼別人一點!
「說穿了,你又不是出自真心的關心我,還不是因為樊爸、樊媽要你好好照顧我、不然你才懶得管我,對吧!我就這麼像你說的那麼笨,連作個決定都要問過各位大人們的低能兒嗎?我承認沒有你們那麼優秀,可是為什麼你總是認為我不夠獨立呢?」常欣紅著臉看他,氣憤地喊叫出來。
「我等了你一整晚,你居然說我不是出自真心關心你!常欣,你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如果真的夠獨立,就不要老是做些讓人家提心吊膽的事!」樊雋坐在另一頭沙發上,偏頭不去看她。再看下去,他伯真的忍不住會出手打她一頓。
「臭樊雋,不要忘了你曾答應我一個條件喔!」常欣突然轉移話題,滿臉的不懷好意。
「我現在在氣頭上,沒空听你的條件!」樊雋繼續偏著頭不理她。
「喏!冰可樂給你消消氣!換你听我說了!」
樊雋接過常欣遞過來的冰可樂,拉開拉環,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始終維持同樣坐姿,他倒想看看小丫頭要出什麼怪招。
「你一直認為我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可是我覺得那是因為你沒有給我機會去嘗試。所以我提個交換條件,這樣大家都可以服氣!」常欣甜甜地笑著說,把剛才的火氣壓下去。
「你說,我听看看。」樊雋兩腳交疊坐在沙發上偏著頭看她。
「我們打個賭,反正我也不喜歡歷史系,我想轉系。如果我轉系成功,你得答應讓我搬出去外面學習獨立生活。如果沒有成功,那我以後絕對乖乖的,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怎樣?」常欣笑得自信地看著他。
樊雋站起來,兩手交疊,托著下巴,想了一下。
「如果我不答應呢?」
「你沒有不答應的權利,因為你之前早就把不答應的豁免權賣給我了!」
常欣得意地說,很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你想轉什麼系?」
「外文系。你不是一直覺得我笨嗎?外文系不好轉進去,對我剛好是一個測驗,如果成功了,你就沒理由認為我笨,沒有獨立的能力了。」
「常欣,我說你笨也是氣話,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老掛在心上!改念外文系很好,可是你真的有興趣嗎?」
「那是當然!你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吧!」
常欣興奮地三步井作兩步跳到他面前,笑著跟他解釋。
「可是要搬出去,還要我爸媽和你爸媽同意。他們那邊,我沒辦法交代。
樊雋看這小丫頭一臉興奮,她就真的那麼討厭跟他住在一起?巴不得早日飛出去、當一只沒人管的野鳥。」這個你放心,只要你答應了,他們那邊我自己會擺平,可是你不能管我用什麼方式說服他們喔!」
臭樊雋,這一次她真的要獨立自主,快樂逍遙地去過她的大學生活,她再也不要老是在他身邊繞,永遠被分類為笨蛋一族!
「就算你通過轉系考,對你爸媽那關就這麼有把握?」
樊雋挑挑眉,不相信這丫頭真的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每每看到那張突然笑開的臉,他的心里就有種莫名的疙瘩。又是那種該死的天真!
「嘿!嘿,我說過,你只需要答應我,不可以干涉我去說服他們。至于用什麼方法,常欣萬用寶典第一百零一條記載︰天機不可泄漏!」
常欣又蹦回沙發邊,全身都窩進沙發。說得太多了,口很渴。她隨性地把樊雋擱在桌上那罐可樂拿過來喝。
「大懶人,連可樂都要搶別人的,你不怕喝別人的口水會得病啊!」
樊雋看著整個身體窩在沙發里的常欣,慵懶得像只被豢養的波斯貓,細白的臉上爬滿疲憊,他心里微微感到不忍,都已經這麼晚了,他卻還在這里跟她爭這種小孩子似的話題。
「你有肝病、B型、C型肝炎,還是有愛滋嗎?」
常欣已經累得沒力氣跟他斗嘴了,眼楮掀起一條縫隙,只看到樊雋的人像壓扁了一樣。
「當然沒有!喂!常欣,你睡著啦!」
樊雋蹲在她身邊,模著她的臉。
「還不能睡啦!你快答應我,才能睡。樊雋,你答應我的,不可以反悔!」
常欣看到樊雋的臉真的好模糊,她好想睡了,可是他還一直再問什麼……真的好討厭!
「常欣!欣……」
樊雋看她低垂著手、完全合上的眼睫,他輕輕靠過去,常欣整個人偎寒似的順勢窩進他的懷里。
樊雋一臉無奈地看著睡得很沉靜的常欣、只好抱她進房。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卻听到了懷里這個還很孩子氣的小女生的囈語。
「你答應了……不可以反悔……」
「我知道。唉!真搞不懂你。」
樊雋輕輕在她耳邊應和,幫她理好床被,即退回客廳。
輕輕點起一根煙,慢慢吞雲吐霧,幽暗的客廳中只有煙頭熠熠發出一丁點火光。靠著落地窗,他深思許久,一夜不能成眠。
這個耶誕夜,是他頭一次孤孤單單地等著一個人,是不是過去他真的錯待常欣了?
寒夜無語,只有白色雲霧緩緩地繚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