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事風波 第四章
作者︰沈亦

受不了,風波再也受不了了!

「你帶我到你家干嘛?」她大聲問。

般什麼嘛!一路上就看黎千寒臉上帶著賊兮兮的笑容,他哪根筋不對了?

「下車不就知道了?」他挑挑眉,表情莫測高深。

「你到底耍什麼把戲?」她悶悶的問。

他都替她開車門了。沒辦法,風波只好硬著頭皮下車,隨著他走入大廈里。

「要說耍把戲——我可得跟你討教討教了,我還差你一大截呢!」他朗聲的笑。

抵達電梯以前,黎千寒突然問︰「你覺得我這里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環境、居住品質,你認為如何?」

風波意思意思的環顧四周一下。「還不錯啦!我第一次來又不熟,反正——不錯,不錯啦!」

她敷衍的答,心不在焉的。

黎千寒斜睨著她,心想︰「你再裝嘛!第一次來?就看你還能裝到幾時?」

他趁機打量她。風波今天穿著一套鵝黃色洋裝,款式簡單素雅,棉絨質地包容著女性獨有的凹凸曲線,服貼膝上的裙擺,不掩一雙勻稱白淨的長腿,細膩的腳踝底下蹬著高跟鞋,走起路來有種不由自主的擺臀動作,十分嫵媚,也很吸引人——想到哪去了!黎千寒一愣,使勁摔一下頭。

他怎麼會看見她的臀部?因為他一直故意放慢腳步越走越慢,而有個心浮氣躁、智商正在迷亂中一點一滴流失的糊涂蟲,卻越走越快。

這下倒變成了反客為主,好像是風波在前方引路。這叫第一次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進了電梯,她忍不住又問。

「你怕我會吃了你嗎?」他凝視著她反問。

她在他的目光下血液循環特別旺盛,而且全集中到臉部來了。

「我怕什麼?有事的話我一定會去咱們那幢辦公大樓替你免費宣傳,除非你明天開始不想在那里出入了。」她倔強的頂回去。

「所以呢,你也不必太緊張,我不過想驗證一些事情,需要你來協助我。就這麼單純而已。」他笑說。

她那張圓圓的臉蛋,泛著一絲紅光,很可愛、很俏皮的感覺。光滑柔女敕的肌膚幾乎看不見毛細孔,有著水亮清新的特質;她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子,美在她的真、她的純。

為什麼他過去從沒注意到這個人?同一幢大樓,每天進進出出,他竟會忽略她的存在,他的粗心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或者,他那時太將心思放在羽瑤身上,以至于漠視了一切。

他對羽瑤——那份模糊的感覺自己也說不上來。他喜歡她,但這是愛情還是同情?

望著眼前的風波,他內心是復雜而新奇的。照理說,他們並不熟稔,可是他對風波一點也不覺得生疏,仿佛相識已久,就像久別重逢的故人。

他干嘛老盯著她不放?風波被他看得手腳都不知該擺哪里了。

他倚牆而立,雙手交疊抱胸,柔和的眼神將她包圍其中。優美的唇線牽引出一道深藏不露的神秘笑容,漸漸向上擴散至黑亮瞳孔中,然後因笑意而半眯了眼。

如果那一晚的‘落跑’佳人就要呼之欲出,這表示什麼?黎千寒快當爸爸了?他有種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孩子的感覺,這件事完全不在他預料範圍之中。

一次就中獎了,她也實在不走運。黎千寒臉上的笑容意思有兩種︰也許是受了羽瑤的影響。他一想起風波肚子里懷有他的骨肉,這份感受居然還滿不錯的,完全不因未做好當爸爸的心理準備而排斥。

再者,還好是風波。正確一點的說法應該是,還好是一個能令他蠢蠢欲動、越看越滿意的女孩子,如果對方是那種激不起他任何興趣的人,問題就比較棘手了。

風波一臉狐疑。他好像很樂的樣子,高興什麼?她一顆心還是怦怦跳個不停。自己也真是的,嘴巴說不來兩條腿倒緊跟著人家不放,她這麼半推半就的好虛偽哦!

其實是自己愛跟來的,當她望著黎千寒那副教她神魂顛倒的帥帥模樣,整個人已被催眠得差不多了。

沒原則的笨女人!風波真想哭。

「怎麼站著?我不請你坐你還不敢坐是嗎?」看風波一進門就呆立原地不動,他被她窘迫的表情惹得想笑。

「就當你自己家一樣,別太拘束。」

不拘束才怪!只要風波一想起此處是制造她肚子里小BABY的‘第一現場’,每根神經都緊張得打結了。

活該!自投羅網。她這種人實在不值得同情,自做孽不可活,誰叫她要來呢?

「麻煩你倒杯水還是飲料什麼的給我,我覺得有些口渴。」真的,她口干舌燥的厲害,連吞咽口水都困難,她怕接下來又要反胃了。

他走進廚房,端出盛有黃澄澄液體的玻璃杯遞給她。

「既然已經把你拐到這里,我也不怕你跑了。不如我就開門見山——」他像開始干正經事的樣子了。

開什麼門?又見什麼山?她還是先喝口冷飲潤潤喉比較重要。

「風波,你懷孕了,對不對?」

‘噗’的一噴,柳橙汁從她口中飛出去,呈放射狀附著在黎千寒淺色襯衫上,其中還有一、兩行液汁逐漸下滑當中。

兩人同時一愣。「你跟我每一件衣服都有仇是不是?」

黎千寒無可奈何的沉吟。她那張美麗誘人的小嘴怎麼老是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每次的目標絕不會錯過他。

「對不起,對不起。」她胡亂抓起一堆面紙幫他擦拭。「這也不能怪我呀!誰叫你那麼會挑時間,上次這樣、這次又——」

「這次保證不一樣了。」他握住她雙臂,阻止她擦拭的動作。「先回答我的問題,別管這點小事了。」

「回——回答什麼嘛!」

「羽瑤都告訴我了,就是和你在婦產科聊天的那個女人。是你自己告訴她你有近三個月的身孕,還不承認?」

這就是長舌的下場!迸人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換作她應該是‘嘴巴不牢必自斃’才對。

「我若是說我——我跟她開玩笑的,你信不信?」她小聲問。

「你以為呢?」他冷笑,捉住她雙臂的手使點力,將她再提向自己一些。

「我真的是無聊開開玩笑嘛!」

「哦?那我現在閑得發慌,也滿無聊的。就用這時間再陪你走一趟婦產科吧!」

「不要!我不去!」

「給你兩條路走。自己說實話;你不說也沒關系,醫生的診斷書會替你說話。」

風波咬一咬唇,豁出去了。「是,我懷孕了。你知道又怎樣?買串鞭炮來為我慶祝嗎?關你什麼事呀!還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

「你敢發誓不關我的事嗎?」真搞不懂這小妮子倔個什麼勁兒?「那一晚從我在PUB、然後喝醉,一直到送我回家的人,不是你是誰?」

風波瞪大的眼珠差點掉了出來。光是憑他如此精準的聯想組織力,她就該為他起立鼓掌了。

要照他的邏輯,滿街孕婦都能當作與他共度一夜的涉嫌人了。

「什麼喝醉、什麼送你回家,我听不懂啦!」干嘛不敢承認?這是個好機會啊!

不知道,風波就是覺得好丟臉。一般正常男女的發展是︰相識→約會→身體上的接觸(如︰握手)→親吻→關系(能等到洞房花燭夜只怕寥寥無幾吧!)

可是,她跟正常情形完全對調過來了。既然不正常,她怎好意思承認?

「風波,你是個很失敗的演員,多虧你不靠這一行混飯吃。」他竟然還恥笑她。「就從頭說起好了。當我車子一抵達大廈門口時,你立刻知道這里是我家,我有告訴過你這里是我家嗎?你要是沒來過又怎會知道?」

「我曾在無意間看你從這里出入嘛……オ,純屬巧合,老天正好安排我那一天經過這地方,而我也看見了,這都不行嗎?」

這說法有一半符合事實,所以她說得還算流暢。

「好,算你有理;接下來看你怎麼解釋。」他胸有成竹的,得意的樣子像抓到了她致命把柄似。「一層樓有三戶住家,左邊兩戶;右邊一戶。剛才你一走出電梯毫不猶豫就站在右邊這一戶等待我開門,請問——你也曾在‘無意間’看過我進這屋子嗎?千里眼小姐。」

「我——」她仿佛咬到舌頭,支吾半天答不上來。

「這下怎麼了?你不是很有理嗎?再編一個來听听看。」他挑釁的揶揄。

事到如今,承認就承認吧!是她自己不謹慎露出馬腳,都已破綻百出,狡賴也沒用,雖然還是覺得很丟臉。

「原來你今天是有預謀的,你就等著看我出丑,對不對?」她仍有不甘,承認得好勉強。

「你一開始承認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他笑得傲慢,這場競賽是他佔上風。

不過,他接著又問︰「為什麼不肯承認事實?」

風波不答反問︰「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她突然恍然大悟的叫︰「你那一晚就記住我的長相了?怎麼可能?你喝醉了呀!」

「不!不對!那一次我們被困在電梯里你也沒認出我來啊!」

黎千寒‘熱心’的為她解惑。他冷不防一出手將十指埋人她發絲,撐住她後腦勺︰「可是我認出了你的味道,這香味我記得太清楚了,至今難忘。」

風波感覺自己腦袋被後方的力量推向前,他一傾身將臉湊近她頸項輕嗅,低聲喃喃︰「就是這味道,一模一樣。」

風波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嚇得差點昏倒,用力推開他,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你有神經病呀!我又不擦香水,頂多有殘存的洗發精或沐浴精的味道,這種東西超市隨處都買得到,和我用相同的品牌、留有相同味道的女人滿街都是。你拿這個作為依據,太可笑了吧!」

「可笑?一點也不。我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而且命中率高達百分之百。」

他攤攤手,像是理所當然的。「同樣的香味經由各人體溫傳導而有所變化。對我來說,你身上那抹體香是獨一無二的,我又怎會誤判呢?事實證明一切,你不得不相信。」

總覺得他——他說得好曖昧哦!風波耳根都發熱了。「你是小狽嗎?鼻子這麼靈。」

他笑而不答,默默望著她。風波像是被罰站的小學生,不知所措的僵立著。

好吧!如他所願把話全說開了。問題是,那又怎樣?只換得她更多的窘迫和尷尬,她真嫉妒他還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別一直站著。孕婦該多休息的,不是嗎?」他忽然說。

風波紅著臉乖乖入座。這時候提懷孕的事——好怪!不自然到極點了!

很不幸的,他偏愛哪壺不開提哪壺。「如果這件事不是我自己發現的,你會告訴我嗎?」

「我還沒想過這問題。」她實話實說。「況且,說了也不見得有用。」

他皺眉。「為什麼?」

「你可以死不認帳啊!」她明白道出想法。「那一晚的事純屬意外。在這之前大家都不認識,結果突然就——十個男人大概有八個會逃之夭夭吧!」

偏偏我是另外那兩個其中之一。黎千寒也有他的不解︰「照你這種想法,我倒是好奇。你會怎麼處理懷孕的事?」

她咬咬唇,硬著頭皮說︰「那就順其自然羅!如果孩子要我這個媽,穩穩當當一直待在我肚子里的話,只好生了。」

他無法不訝異。「你沒想過干脆拿掉,一了百了?」

「我不拿!除非孩子自己選擇不要我,否則我絕不會放棄他的。」她的堅定無與倫比,沒人會去懷疑她這份決心。

「然後呢?」

「然後什麼?」

「該算上一半功勞的我,你預備怎麼處置?」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沒地位。

風波瞅著他,一臉無辜︰「不知道,看緣份吧!」

好個緣份!他簡直哭笑不得。

他搖頭嘆息。「我今天終于發覺,女人真是自私。胎兒不過是必需借由母體成長,這才暫住在女人子宮里;結果,你們全將他視為所有物,孩子變成是你一個人的。別忘了,沒有男人鼎力相助,你們女人哪來的孩子?」

想邀功也不必這樣!風波面紅耳赤的嘟噥︰「你要我跟你說聲謝謝嗎?」

「不客氣,樂意之至。」他笑得絕頂可惡。

她有些惱羞成怒。怎能任由他調侃呢?

「黎千寒,看來你還弄不懂許多問題,當然有心情說風涼話了。」她繃著小臉兒加以訓斥。「我未婚耶!就是沒有老公,就是挺個大肚子必需承受壓力和異色眼光的那種未婚媽媽,你到底知不知道呀!我光是想怎麼向我父母開口說這件事,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你倒好,樂得輕松真是不錯啊!」

就像某食品廣告詞——打開話匣子嘴巴停不了,她劈里啪啦的說一大串︰「女人自私?女人是天生的倒楣鬼!同樣一件事,男人做完就OK了;女人呢?後面不知道還有沒有幸運大獎等著,靜待揭曉的那一刻可真是刺激啊!從小到大,我這個人一直是沒什麼運氣的。小學分配座位時,我怎麼抽都抽不到全班最帥的那個男同學隔壁,不知換了幾百次座位,就沒一次輪得到我。國中三年,班長寶座全是以一票之差落選,三年都這樣耶!我實在想不透為什麼。聯考放榜我也上不了第一志願,更念不到自己喜歡的科系。出了社會,跟著同事們起哄進場玩股票,得意沒幾個月我就住到‘套房’里頭去了,辛辛苦苦存的錢——天啊!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掃把,為什麼運氣這麼差?刮刮樂永遠是銘謝惠顧,就連統一發票我都只有中過兩百塊而已。總結上述經驗,凡是有牽涉到機率性的事情最後都會和我擦身而過,我深信這次也絕不例外——才怪!」

風波嗓子一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終于也輪到我了,卻是這種事;反正老天爺看我不順眼就是了。」

這男人真討厭,又讓她想起傷心事了。股市大跌,咱們英明偉大的政府拐跑了她大半積蓄,每當一想起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沒了,不免悲從中來。

她哭了?黎千寒嚇了一跳。看不出她有委屈的樣子,怎麼自己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

「嘿,你別這樣嘛,我又沒說不認帳,你緊張什麼?」他以為風波是為懷孕而傷心,上前擁著她的肩輕拍安慰。

「誰緊張了?本來就沒期望過你會認帳。」她抖抖肩膀,企圖抖開他的手。

她揉干眼中的淚——怎麼還甩不掉他那像沾了強力膠的手?由他掌心所傳來的溫熱幾乎灼傷了她。

雖然兩人曾經有過肌膚之親,但過了這麼久,加上那次的情形又比較特別,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那就是你對自己沒信心了。你不覺得我會被你的美色所誘惑嗎?」他反而加重手勁。

「誰——誰誘惑你呀!我從頭到尾坐在這里動也沒動,是你自己粘過來的。」她一慌干脆直接推開他。

他笑一笑。「那表示你道行高,什麼都不用做我就投降了。」

他說投降?風波忍不住問︰「你當真?」

「為什麼不?」他挑一下眉。「既然我的孩子選中了你,我這做爸爸的一定支持到底。」

風波可不高興了。他剛才不是說被她美色所惑?怎麼又變成了奉兒女之命?

「我不稀罕你這種支持,多余。」她不屑的冷哼。「如果你以為我會拿懷孕的事當作手段,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火氣這麼大不利胎教哦!還有,我的話只說了一半。」他又將十指深入她柔軟微卷的發堆里,輕輕的順著、撫著。

「風波,我很高興是你,而不是任何一個會使我在事後後悔不已的女人。」他似乎很喜歡用這種方式接近她——緩緩與她抵額相對,然後深深凝眸。

風波僵化的幾乎可以听見自己骨頭的喀嚓聲。

他想干嘛?他越來越逼近,好像——好像就要吻上她了。

風波和上次一樣緊張。耶?怎麼沒有?原來他的目標是在她的面頰。

有點失望——她真是沒得救了。

他細碎的吻爬上她耳畔,喃喃地︰「耽誤了這麼多的時間才找到你——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他言語間的熱氣引起她陣陣酥麻。她覺得自己就快融化了︰「培養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這樣啊——」

混合著淺淺的嬌喘音調,連她自己听了都覺得沒說服力。

「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方式。我想,你應該也和我一樣,不是嗎?」

「才不是——」她的口是心非被迫在他送上的熱吻中結束。

他將她攔腰一抱,輕輕推向沙發,以利兩人能配合得更加完美。他不疾不徐的挑開她的唇瓣,探索的舌勾引著她與他深入纏綿,柔柔的流轉、細細的周旋。風波生澀的回應他如火情挑,而他不住的攻勢像是非將她墮人欲海深處為止。

風波情不自禁由喉中發出申吟,提高自己雙手反摟著他的脖子。她渴望擁抱他,緊密而放肆、毫無顧忌的抱著他。

這個吻仿佛持續了一世紀那般長久——他依依不舍的稍微放開她。風波光潔的臉蛋紅潮未褪、星眸如醉,看得他一陣怦然心跳;這是個全新的感受,和上一回的模模糊糊有很大的不同,越是清晰透明,越是震撼非凡。

「有件事,我很納悶。」他定定的俯視她。「那晚——你是第一次吧!為什麼?對你而言,我不過是個陌生男子;你這麼做值得嗎?」

風波臉紅得像柿子。「不要問。」

「為什麼不能問?」

她將自己的手從他脖子上收回,只為了捂住現在已經不叫柿子,而是比較接近紅面關公的‘羞羞臉’。

「都說別問還一直問!」她低嚷。

「我就是要問。」他毫無同情心的捉開她遮羞的雙手。

她連整個頸子都紅了。會有什麼事能教她如此難為情?那他更不得錯過了。

「快說!」

「不說!不說!發誓不說!」

還發誓咧!「你到底說不說?」他語氣帶有威脅。

「不——說。」她故意一字一字放慢速度急死他。

她可真頑固,一副好像說了會要她命似的。

算了,他放棄了。只是仍有幾句不甘就這麼打退堂鼓的戲言︰「還會有什麼?不就是你對我一見鍾情,決定以身相許;再不然每天出入同一幢大樓,你可能從不知多久以前就開始暗戀我了——哈!」

他當真哈哈的笑了。只是,風波的表情為什麼一下子變得比苦瓜還苦?此外,每兩秒鐘換色一次,有尷尬、有委屈、有難堪——驀地,他趕緊咽下已沖到嘴邊的笑聲。「我隨口說說的——不會吧!這樣也能被我說中?」

「你笑吧!盡量笑個夠,我沒關系的,無所謂。」嘴里這麼說,她那怨嘆的模樣擺明寫著︰很有關系,很有所謂。

「風波,我絕對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他一把擁她入懷,拾起她的手放在唇上吻著。「相反的,我覺得非常高興,非常榮幸;不過,倒是有一點失望。」

「失望?」她不太有把握地瞅著他的神情,自然流露出一抹嬌俏的媚態。

她真美!仿佛像個可愛的洋女圭女圭教人愛不釋手。要說一下子就陷入愛得死去活來的地步當然夸張了點,但千寒對她實在有說不出的喜歡。

「你始終不願采取主動,白白誤了一椿好事,我怎麼不失望?女追男隔層紗,我一定會乖乖臣服,甘心被你所擄獲。你看,我現在不是已經作好任憑你處置的準備了嗎?」

抱著她柔軟的身子,感覺真好,舒服極了。

風波望著他還煞有其事的閉上眼楮,全身放松,擺出一副‘逆來順受’的pose,她忍不住想笑。

然而,笑過之後,風波頓時百感交集。

這不是夢嗎?戀慕多時,如今算不算開花結果?她感覺得出來,黎千寒對她有著相當喜愛的程度;這份體認幾乎使她樂昏頭,像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正籠罩著她。

甜甜微笑的唇,摒棄無謂的矜持,吻上了他。

正當兩人如痴如醉、打得火熱之際,門鈐聲卻在這要命的一刻響起。

風波嚇一大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奮力推開他。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強烈反應的千寒,‘踫’的從窄小的沙發上滾落地面。

「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不過是有人按門鈴啊——好痛!」千寒背後和茶幾撞個正著,痛得他腰桿都挺不直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時驚嚇過度,所以才——對不起嘛!」她趕忙去扶他。

「我不會有老婆來捉奸的,你怕什麼?真是敗給你了。」他搖頭搖得好無奈。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她卻搞得像在偷情。

而且還命中他的要害。她可知腰部對一個男人有多重要嗎?以後她就會了解了。

他有些懊惱的走去開門。到底是打哪兒殺來的程咬金?這麼會挑時間。

「孟凱?」他頗為意外。

何孟凱不太耐煩的,跨步就直驅屋內。「你搞什麼?大半天才來開門——」

他突然猛一閉嘴。因為他看見了端坐在沙發的風波,一個面帶微笑,卻笑得神經質的女孩子。

她朝這位濃眉大眼、高高帥帥的不速之客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哦,原來如此。千寒,你倒是艷福不淺嘛!」孟凱輕浮的吹一聲口哨,無視風波的感受就消遣起千寒了。

「你少胡說八道。」他和孟凱自從打架事件過後,差不多已經算是交惡了。「有事嗎?」

他知道孟凱氣還沒消,找他當然不會是閑聊。

何孟凱又多望風波兩眼——這妞兒不賴呀!黎千寒既然有她,干嘛還對羽瑤念念不忘?

他從夾克暗袋拿出一只鼓鼓的信封。「還你的,我說過不會再用你一毛錢,羽瑤也一樣,明白沒?」

千寒不由得皺眉,沒想到他是為此而來的。

「你有急用,就先拿著吧!」

「不好意思,要錢我自己有,還輪不到花你的。」他挑釁一笑,隨手將信封袋往茶幾丟去。

千寒有不好的預感。「你哪來這麼多錢?」孟凱的賭博前科實在教人不放心,他該不是安份了幾個月又重蹈覆轍了吧!

「這你不必管。總之是不偷不搶,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他一臉的嫌惡,千寒擺明的不信任不禁令他光火,雖然千寒的懷疑完全正確。

「你背著我塞錢給羽瑤是什麼意思?拐個彎侮辱我?」

「你硬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他淡淡的說。他不想在風波面前和孟凱起沖突。

孟凱不甚友善的臉孔,浮現一絲古怪的笑容。

「還有,你最好少私下和羽瑤見面;老實說,我覺得很不舒服。」他的樣子吊兒郎當,嘿嘿的干笑。忽然又沒頭沒腦的對著始終不發一語的風波說︰「把你的男人看好,小心他飛了,到時候你想追都追不回來。」

何孟凱就這樣哈哈大笑的離開了。

這家伙!簡直莫名其妙到極點了。

「我听見他說羽瑤——那個人是她丈夫?」風波好奇的問。雖然她並不明白何孟凱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千寒點點頭。一聲喟然︰「他們夫妻的事,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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