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北後,小戀馬不停蹄的投入三天後即將在台北展開的第二場服裝秀。
雖然忙得不得了,她潛意識里卻不時注意著自己的手機,生怕漏接了耿劭璋的電話,又讓他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讓彼此的關系搞得更糟。
沒想到,幾天過去,服裝秀也忙完了,她卻連半通耿劭璋的電話也沒接到,突然閑下來的小戀不免胡思亂想起來。
莫非,自己那天真的做得太絕,使得耿劭璋真的完全對她死心了?
窩在房里,小戀悶悶的抱著她的Kitty女圭女圭自言自語。
「Kitty,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很犯賤?人家把支票送來道歉示好,我不屑一顧溜到台中去,連說也不跟人家說一聲,跩得跟什麼似的!後來人家又追到台中去,我不但沒給人家好臉色,還狠狠的將他修理一頓……既然如此,現在人家真的不理我了,我又埋怨他禁不起考驗,竟然這麼容易放棄,哎,你知不知道,連我自己都討厭起這樣表里不一致的自己了呢。」
她孤單地將Kitty擁入懷中,「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啊,之前的夏敬炎讓我受了那麼深的傷,這一次,我當然要很確定很確定他是真的愛我,才能付出自己的感情,要不然,豈不是又讓自己陷入萬劫下復之地?」
「再說,他的個性也未免太自我本位了,老是對我懷疑東、懷疑西的,教人怎麼能不生氣呢?」
「Kitty,難道,就真的這麼算了嗎?」
即使身邊沒人看見,她的臉蛋仍然無法克制的燒紅起來。
「可是,偷偷告訴你哦,我真的好想念他霸道的吻……而且我相信,他雖然很大男人,也有很多很多數不清的缺點,但絕對是個會好好保護自己女人的男人……」
「那現在怎麼辯呢?Kitty,叫我自己去找他……」她咕噥一聲絕望的將臉埋入Kitty胸前,「當初做得那麼把,我實在拉下下這個臉,那麼……」
「對了!」
小戀興奮的從床上跳起來,「我怎麼沒想到呢?我至少可以打電話給若洋探探口氣嘛!牽上這條線,總比一個人坐在這里胡思亂想好吧?」
想著,小戀一刻也不能等,立刻沖到書桌前翻出耿若洋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一通,她好高興,一顆心跳得快窒息似的,「若洋,我是小戀,中午或晚上有空出來吃個飯嗎?」
「啊,沒空?你在忙什麼嘛,難得人家約你,也不賞點面子?」
但電話那頭傳來的答案,卻隨即讓小戀驚訝的差點沒昏倒!
好半晌,她臉色蒼白的掛了電話,渾身發抖,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
小戀呆呆的跌坐在床上回想若洋對她說的話。
若洋說,作息一向規律正常的耿劭璋在三天前的凌晨,在高速公路上出了嚴重的車禍。
以她對哥哥的了解,就算再忙,他總是在十二點左右就上床休息,事故發生當天,哥哥不曉得是去處理什麼事,竟然凌晨五點多還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飆,極有可能是因為精神不濟,才導致他自己開車去撞路中間的分隔島。
包重要的是,如今,耿劭璋還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尚未清醒,一家人全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心情蕩到谷底,不知如何是好。
一串串夾雜著後悔、抱歉、心疼及不知所措的淚水自小戀的眼眶中不斷滑落……
都是她!都是她惹的禍!
若非她當時任性驕傲的讓耿劭璋一點台階都沒有,他也不至于會在那種時刻,還堅持趕回台北。
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她不但完全沒有站在耿劭璋的立場著想,還竭盡所能的嘲諷他、冷淡他……
回想起來,自己當時真的好惡劣!
她真的無法想像,若是耿劭璋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
天哪,即使他當天的行蹤在他家人心中永遠會是個謎團,但她的良心也不可能原讓自己的!
無法繼續呆坐在床上等消息,小戀抹乾淚水,決定直接到醫院去看他。
她要親口告訴他,她有多麼後悔,她要親自喚醒他,讓他再次精神煥發的站在她面前對他大吼大叫……
而這一回,她絕對會乖乖的,再也不跟他頂嘴。
※※※
到了T大醫院,遠遠的,小戀就看見坐在病房外的耿家二老及耿若洋。
看著兩位老人家彷佛在瞬間老了好幾歲的身影,自責的感覺更加沉重的壓迫在小戀心頭。
「伯父、伯母、若洋,我來探望劭璋。」
三人看見她,耿若洋表情顯得詫異,但兩老卻彷佛看見救星似的緊緊抓住小戀的手。
「哎呀,小戀,你終于出現了!小璋發生這種事,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通知你,又沒有你的電話……」季芸一看見她,聲音哽咽起來,「小璋腦部受到撞擊,遲遲不醒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昏迷的原因不明,昏迷時間的長短很難說,也許一年、兩年,也許待會兒就醒過來了,誰也無法保證。」
一直沉默的耿雷峰忽然開口,語重心長的對小戀道︰「咱們劭璋長這麼大,從來沒對哪個女孩子動心過,你是他唯一在我們面前承認過的女朋友,我相信你對他的意義非凡,或許……」
季芸紅著眼楮,迫不及待地接口,「或許你進去跟他鄉說些話,提醒他你們之間美好的回憶,他會為了你,努力清醒過來的!你可知道,如今,你是我們全部的希望了!」
雹若洋連忙開口替小戀解圍。
「爸媽,你們這樣,會不會太為難小戀了?哥的狀況……」
小戀拍拍耿若洋的手,打斷她的話,「若洋,給我機會,我願意盡力試試看。」
說完,她義無反顧的走進病房,拉了張椅子,在耿劭璋身邊坐下。
看見那張平時不論在什麼情況下,總是飛揚跋扈,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擊倒他的俊雅臉龐,如今只是靜靜地闔著眼躺在病床上,小戀的心就像是有千根萬根的針刺著,無比難受。
她輕輕執起耿劭璋的手,將他冰涼的掌心熨貼在她帶淚的粉腮。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是她目前發自內心最想跟他說的一句話。
「我總說你自負,罵你不尊重人,生你的氣,其實我自己何嘗不也犯了相同的錯呢?」
「我不應該將之前受的傷,全算到你頭上,老想由你那兒得到補償,也不該只想被動的等著坐享其成,讓調整好的你處處來遷就我,更千不該萬不該……明明看見你的疲憊,你的筋疲力盡,還任性的將你逼出我的視線,激你回台北,以贏得這樣一場幼稚而短暫的勝利而沾沾自喜!把你害成這樣,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你知道嗎?」
「雖然現在告訴你可能太遲,你也可能完全听不見,但我還是想說,不論你是為了什麼而想得到我,其實,我對你並非毫無感覺,否則那晚在沙灘上,我又怎麼可能主動吻你呢?」
她以指尖梳了梳他的發絲,愛戀的撫著他削瘦的面頰,「只要你醒來,我願意拿出真心跟你交換,即使會受傷,即使我們得繼續吵一輩子,我都認了!誰教我先對不起你?媽媽曾說,天空上掛著無數的星星,但唯有一顆星在我們眼中,會綻放出它獨一無二的光亮,那顆星代表的,正是我們的愛情,代表的是會保護我們,跟我們相依相偎一輩子的人……而你……你是那顆星嗎?耿劭璋?」
說到這里,小戀已經無法克制自己狂奔的淚水,握著他的手,她索性哭倒在他身上,放肆的宣泄窒塞在她胸口無處可說的難受。
不知哭了多久,小戀的淚水才慢慢止住,激動的情緒也慢慢舒緩下來。
就在此時,她意外的感到被牢牢握在她手中的大掌,似乎抽動了下。
雖然那股抽動的力量很細微,但她確定自己真的感覺到了。
小戀倏地坐直身子,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耿劭璋看,她屏住呼吸,內心不斷祈禱奇跡真能發生。
接著,她發現耿劭璋乾涸而發白的唇正囁嚅著,似乎想表達些什麼。
小戀想也不想,立刻將身體彎下,把耳朵密密的貼近他的唇邊。
只听見一陣細微而虛弱卻是真真實實的聲音,自耿劭璋口中吃力的傳遞出來。
「我……我又還沒死……干麼哭成那樣……這樣……我的心……會……痛……比……受傷的……傷口還痛……」
喜極而泣的淚水再度自小戀的眼中傾泄而下,她又哭又笑的抱住雹劭璋,開心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雹劭璋清醒的「奇跡」,讓耿家二老更堅信不疑,小戀必是他們家兒子的真命天女,對小戀的喜歡更是不在話下。
季芸握著兒子的手,笑得闔不攏嘴,「醫生說你醒來之後,除了皮肉傷和骨折的部分還需要靜養之外,其余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呵呵,我說小戀還真是你的福星啊,老爸老媽在你病床旁哭天搶地你都沒反應,女朋友一來,沒說幾句,你就匆匆醒來……兒子,你對咱們有差別待遇哦。」
雹劭璋知道幾天下來,父母都不眠不休的守候在他身邊,身體雖仍虛弱,仍打起精神開玩笑,逗他們開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吵,听你哭成那樣,我逃都來不及了,怎麼敢太快醒過來?再說,平時工作累得跟什麼似的,不趁此機會大睡特睡,更待何時?」
季芸假意瞪他,「你這個沒良心的,說的倒輕松,就不怕我跟你爸擔心?」
他瞄了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離去的小戀一眼,「我這不是醒來了嗎?」
兩人在無言中交換眼神,經過這件事,即使嘴上什麼都不說,他們心中都明白,許多感覺都不同了。
雹雷峰欣慰的拍拍兒子,「雖然是醒來了,你骨折的傷恐怕也還得要在這兒躺個半個月、一個月的,爸媽老了,也扶不動你了,我看是不是給你請個看護什麼的……」
「不用啦。」耿劭璋揮揮手,又偷瞄了小戀一眼,心中已有了盤算。
「不用?」季芸扯開大嗓門,「那怎麼成?總得有人隨時在一旁照顧你,咱們要回家休息也才放心呀。」
「話是沒錯,可是,我不喜歡被陌生人照顧的感覺……尤其,看護又幾乎都是女的,這樣我會不自在。」耿劭璋十分堅持地說。
「哥,你真的很龜毛吶。」雖然看在他昏迷初醒的份上很想讓他幾分,但耿若洋還是忍不住說道︰「有誰會喜歡躺在病榻上讓人服侍啊?誰叫你精神不濟還開快車,如今自食惡果你就委屈點忍忍,好心讓我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好啊,那你們先回去啊,反正我心中有人選。」他眼楮一閉,一副準備堅持到底的樣子。
雹家三人異口同聲的問︰「有人選?誰?」
「可是我沒把握她願不願意……」
「你倒說說看你屬意的究竟是誰啊?」要不是耿劭璋全身是傷,急性子的季芸真想一拳把兒子捶下去。
「如果她不答應我,我就寧願一個人待在醫院自生自滅。」他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賭氣說道。
雹若洋簡直快抓狂了,「哥,你到底說不說呀!你們看看,我真想把這個固執的豬頭敲昏,還是昏迷中的他比較可愛!」
終于,他慢吞吞的睜開雙眼,直勾勾的望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小戀。
雹若洋見他哥那副打定主意要無理取鬧的樣子,認定他的腦袋一定是摔出問題了……他爸媽誤會他跟小戀的關系就算了,怎麼連他自己也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呢?
但如今在他爸媽面前,她又不好意思說得太明顯。
「哥,不會吧?人家小戀也是有工作的耶,人家撥空來看你就很好了,你還想要人家放下工作來照顧你,會不會太不體貼了一點呢?」
天底下做媽媽的畢竟是疼兒子,再說,季芸心中有她的算盤。
看出兒子的心意後,她積極幫兒子說話。
「洋洋,要小戀放下工作來照顧小璋的確是委屈了點,不過,說真的,人家小倆口感情好,你又知道人家一定不願意了?反正我跟你爸本來就打算,等小璋身體休養的差不多,就著手籌辦他們的婚禮,屆時嫁進耿家,以咱們耿家的家底,小戀就算沒工作也無妨呀。」
什麼跟什麼嘛!
「這怎麼行呢?」知道內幕的耿若洋一心要幫「無辜」的小戀月兌困,「不管他們將來要不要結婚,反正,叫小戀把工作放下全職來照顧哥,同樣身為女人,我就是覺得不公平也不妥當。」
「奇怪了,人家小戀沒說半句話,你在喳呼個什麼勁呢!」季芸不滿的白了女兒一眼。
這下子,耿雷峰不得不出聲打圓場。
「你們母女倆一人一句,還真是吵死人了!洋洋,你也別怪你哥不講理,人在生病的時候,本來就會比較脆弱,比較希望親近的人在身邊呀,再說,這種事,本來就是要看小戀自己的意思嘛,你們兩個吵個什麼勁兒呢?」
只管躺在床上看戲,其他什麼也不管的耿劭璋涼涼地說道︰「還是爸了解我……而且,我相信小戀一定會願意留下來照顧我,要不然她鐵定會良心不安的!」
雹若洋氣得跺腳,「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見一向有主見的小戀這會兒竟然還靜悄俏的,她又急得回頭找尋她的目光,「小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呆在那兒不說話?說呀,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們,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我……」小戀心虛的垂下長長的睫毛,「我……」
雹若洋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快說,我讓你靠!」
「好吧。」
「什麼?」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怎麼有點搞不清楚?
只見小戀咬咬下唇,下定決心似地道︰「我說,我願意留下來照顧你哥,直到他出院為止。」
眼見哥哥笑的春風得意,爸媽則笑得一臉安慰,耿若洋皺皺眉頭……反應不差的她突然省悟到,現場唯一搞不清楚狀況的,恐怕其實是她自己,不是別人!
※※※
好不容易挨到耿氏夫婦和耿若洋三人都回去休息,這問五坪大的頭等病房也才終于恢復平靜。
小戀瞪了盡是用一雙黑眸瞅著她的耿劭璋一眼,微嗔道︰「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果然是真的,連這種事你也要拗我,太卑劣了吧?」
「嘿嘿,我是怕你看不到我會太傷心,所以好心替你找個藉口隨時留在我身邊啊。」他臉皮很厚地說。
小戀故意不看他的臉,逕自幫他蓋好被子,「少臭美了!」
「哼,要不然我昏迷的時候,你干麼哭得那麼傷心?」
「欸,你畢竟是為了我才到台中的,雖然車禍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了誰,但我畢竟是個有良心的人,覺得自己有道義上的責任……萬一你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斷,我為你掉幾滴眼淚,也是應該的呀。」
「既然如此,又為什麼答應留下來照顧我?那個白目若洋那麼挺你,你大可拍拍走人的啊!」
「我何小戀這輩子最怕欠人人情,寧可損失一個月的收入,也不想被你念一輩子!」
「哇!」耿劭璋故意哇得很大聲,「你已經準備要跟我一輩子嘍?可是我還沒考慮好耶!」
「你……」
瞧他得意的!
小戀很想扁他,無奈一手握拳舉在半空中,卻遲遲下不了手。
為免小戀真的翻臉,耿劭璋趕緊祭出一臉無賴相,嘻皮笑臉的盯著她為他閃耀著溫柔的臉龐。
就在這一刻,他毅然決定改變策略,拋棄以往的大男人形象,改用裝可憐以博取小戀更多的憐愛──
「我口渴。」
收起拳頭,小戀細心調了杯溫度適中的溫開水,找了吸管讓他可以輕易躺著喝水。
「看什麼看,快喝啊!」
雖然口氣很不甘願,但她的動作卻是細膩而貼心的。
這下子,耿劭璋還真覺得這場災難來得值得。
他暗自下定決心,他得好好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將小戀牢牢栓在他的身邊……並且,好好享受她這個高傲女王絕無僅有的服侍。
喝完了水,他又開始哀哀叫。
「怎麼了?你哪里不舒服?」見他皺眉痛苦的樣子,小戀不忍心不理他,放下水杯,以手放置在他額上,測試他的體溫,「尿管剛拔掉,沒發燒吧?」
「應該沒有,可是我全身黏膩膩的,好難過!」
「廢話,我猜想你昏迷這幾天,不可能半夜還會自己爬起來沖澡吧?」
小戀沒好氣的拿開貼在他額上的手,啼笑皆非的說。
「可是不洗澡真的很難過!」他又開始「魯」了起來。「我以前就算再累,每天晚上上床之前一定會洗澡。」
「耿先生,不是我不讓你洗澡!」小戀捺著性子跟他講道理,「你現在身上有傷,而且左腳打著石膏,根本沒辦法踫水。」
他理所當然地道︰「那可以擦澡啊!用濕毛巾擦一擦,起碼比現在舒服一百倍。」
「擦澡?你要我幫你擦澡?」
這未免跟她當初以為留下來照顧耿劭璋,頂多只要替他蓋蓋被、倒倒水或者喂他吃飯的想法差太遠了吧?
「要不然你只要幫我用臉盆盛水來,然後幫我把床搖斑,讓我坐起來,我自己擦就行了……反正我左手沒受傷。」
見耿劭璋說得明理,她也點點頭,「好吧。」
餅不久,她便從浴室抱著一盆溫熱的水及扭乾的毛巾出來,她將臉盆放在床邊的椅子上,毛巾攤開後折成四分之一的大小遞給耿劭璋。
「嗯,給你。」
雹劭璋二話不說,以左手接過毛巾,開始笨拙的擦起他的上半身。
只見他一會兒掉毛巾、一會兒又購不著背,那模樣說有多拙就有多拙!
小戀本來打定主意狠下心不想理他,但見他左手出力,牽動腰部傷口後擰眉咬牙的可憐狀,她突然覺得自己閑閑的坐在一旁,好像有點見死不救的味道。
她心煩意亂的站起身,一把搶過毛巾。
「沒想到你平常看起來一副機靈相,現在不過讓你自己擦個澡,竟然可以擦得那麼狼狽!」
筆意忽視他敞開衣領後,露出大半的精壯胸膛,小戀的小手快速的抹過他每一寸熱燙的肌膚,盡量避免與他肌膚相觸。
「我背後右邊肩膀那邊有點癢,幫我抓一下!」他一臉無辜的吩咐。
可惡!問題還真多!
小戀暗咒一聲,指尖撫上他的肩,「這里嗎?」
「右邊一點……嗯,再左邊一點……用力一點啦,你故意這樣輕輕的模我,我怕我會受不了哦!」
俏臉一紅,小戀故意狠狠的以指甲抓他幾下,「想死啦?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痛哦……我又沒說什麼……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好不容易幫他把上身抹淨,把臉盆的水倒掉,毛巾洗淨掛好……
;我想尿尿。」
哇咧!她真的懷疑他是在故意找她麻煩!
盯著他一臉吃定她的表情,小戀好想去撞牆。
而原本彌漫在胸口的自責感已逐漸褪去,現在的她,只想將他的嘴巴用膠布貼起來,看他還能不能光出張嘴,將她當做女僕一樣的使喚來使喚去──
好不容易伺候完他老爺上廁所,又喂他吃完醫院送來的晚餐,小戀腰酸背痛,簡直累得半死。
她癱在病床旁的沙發上,默默的後悔著自己一時心軟,導致她頓時淪為供耿劭璋使喚的看護婦的事實。
她早該想到,以耿劭璋的個性,他若不趁機整她,扳回一城,那才有鬼咧!
「小戀,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耿先生,你今天早上才剛剛清醒過來,我勸你還是多休息為妙……要奴役我,時間還多的是,不急于一時吧?」
「你過來一下啦!算我求你行不行?」
小戀真氣自己听不得人家求她的弱點,氣沖沖的離開沙發,走向病床,「干麼啦!」
他用力的挪了挪身子,將病床讓出一點空間,「坐。」
「你又想搞什麼鬼?」
「你今天──‘那個來’厚?」他剛才不小心瞄到她去上廁所的時候,從皮包拿出一塊棉棉。
她實在會被他氣死,「你無聊啊?是又怎樣?」
人家都說女生那個來的時候很不舒服,而且又容易累,他這個得寸進尺的家伙竟然叫她不停的做東做西,差點沒操死她。
看著她發絲微散,蒼白又帶著倦意的臉蛋,耿劭璋突然覺得自己惡作劇般的心態很惡劣……
他吃力的以包著紗布的右手扳過她轉開的臉,「對不起,不應該在你那麼不舒眼的時候還讓你這麼勞累的。」
怕弄疼他受傷的右手,害她只能連動都不敢動的與他四目交接,「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也累斃了,你現在才說這些,會不會太慢了點?」
「我知道自己太惡劣了,但……」
收起戲謔,他注視著她的眸光緩緩注入熾熱的溫存。
「我真的怕不用這種方式把你栓在身邊,你會像匹野馬似的揚長而去,丟下我!瞧……我現在全身都是傷,你離開了我的視線之後,短期內,我可沒辦法纏在你身邊盯住你。」
「你的意思該不是──你怕失去我吧?」
小戀不敢相信他竟會用這麼直接的方式表達對她的在乎。
莫非是受傷真的會使人脆弱,否則,他怎麼可能願意選在這種時刻在她面前示弱?
「事實上,在撞車的那一剎那,當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去,更可能永遠無法再見到你時,最讓我遺憾的一件事不是別的,而是我竟沒能來得及親口告訴你︰我愛你。」
「你愛我?」
天哪!他這番赤果果的告白來得太快、太突然,她的心髒卜通卜通跳得又重又快,讓她幾乎要無法負荷了。
「原本,自尊和驕傲蒙蔽了很多東西,我感謝這場車禍,更感謝自己經歷了生死交關,卻仍活了過來,讓我有機會在看清自己的心之後,還有機會回答你丟給我的那串問題。」
他以十分正經而乎穩的口吻說道︰「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之所以會想跟你在一起,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因為愛你,才會有那麼深的嫉妒,那麼多大起大落的情緒,那麼失常無理的舉措,小戀,你能原諒我在愛情學分上的幼稚表現嗎?」
「我……」听他說完這些話,小戀簡直快呆掉了,她小小聲地道︰「我其實……早就原諒你了。」
他低頭輕啄她微張而誘人的粉唇,「我知道,否則你怎麼會趁我昏迷的時候,跟我做那麼大膽的表白呢?」
「呃?」
小戀的臉一下子全紅透了!
幸好她有穿衣服,否則,她相信自己不只臉紅,一定連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紅得像蝦子一樣。
「怎麼可能,你……你全都听見嘍?」
「嘿嘿,你說呢?」他故意語焉不詳,笑得很賊。
趁她發呆回想自己說過什麼丟臉的話,他再度俯首吻住她的唇,上癮似的輕輕舌忝吮著。
良久良久,他才稍離她,將唇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回去休息吧,明天記得早點來照顧我,等我趕快好了,才能再開車載你去看星星。」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感動變得如此容易。
小戀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般,只能怔怔望著眼前的男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