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如姊,如果我說,我好象真的愛上他了,妳會不會扁我?」
站在護理站的櫃台前,采妍猶豫了半天,終于決定直接跟好友說實話。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身邊也只有芬如姊能給她意見了,盡避知道很可能會挨罵,她也只能認了。
芬如忙著整理手中的病歷資料,沒馬上理她。
「芬如姊,妳別這樣嘛,我是說真的,昨天晚上他突然上山來找我,我好高興……後來他走了,我的心也好象一塊兒被帶走,連魂都少了一半。妳說,這難道還不算是愛情嗎?」
將手中的資料弄整齊,放入資料夾,芬如這才拾起頭來瞧著她。「妳心里其實都已經有答案了,還跑來問我干麼?」
「可是……」采妍握住她的手,「我並不確定這樣是不是對的啊,我心里其實還是很彷徨,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見到他,我就忍不住對他好,真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給他。」
芬如輕嘆口氣,「妳確定,妳對他不是對李威的移情作用?」
「說實話,以前我對李威從來沒有這種強烈的感情,李威無法左右我的意志,無法讓我為他停留,但我知道尹浩可以,他不必開口,只要一個眼神,我的心就酥軟了,完全任他擺布了。」
「嘖嘖嘖!女人家,大剌剌說這種話,妳害不害臊呀?」芬如伸手刮刮她的腮幫子。
「人家當妳是好姊妹才說實話的嘛。」她嬌嗔道。
芬如半真半假地瞪她一眼。
她心里很清楚,采妍是個善良而開朗的女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在她的世界里,沒有虛假,更沒有要心機的事情。
能听到這些話從她嘴里說出來,至少代表她心里真的是很在乎這個人,而且在乎的程度,絕對比嘴上表達出來的多好幾倍。
即使自己一直覺得尹浩這個男人太霸道,采妍跟著他鐵定會被他吃死,但,或許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依常理評斷的,搞不好,被他欺負、被他擺布,這些外人看來委屈不已的苦差事,采妍卻很享受呢。
「那現在呢?OK,妳愛上人家了,那妳的主子呢?他也跟妳一樣進入狀況了嗎?」放下手中的事情,芬如終于願意認真地充當她的愛情顧問。
「他啊?」說到這個,采妍的肩膀就整個垮下來了,「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到目前為止,他對我的暗示都沒什麼反應耶。」
想到昨夜那個「功敗垂成」的吻,她就更加沮喪了。
「阿呆,暗示沒效,妳不會明示啊?」
「嗄?」
「嗄什麼嗄,嘴里說得一副好象沒他會死的樣子,該不會連把自己心意明白表達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吧?」
「芬如姊,妳未免太勁爆了吧?像妳這種五年級的LKK,居然會鼓勵我做這種事情喔?」不知想到什麼,采妍忍不住輕笑出聲,「哇,我懂了,當初,妳該不是就用這種霸王硬上弓的手法釣上妳老公的吧?」
「呿!死小孩!」芬如順手就在她額上敲了一記。「我在用心替妳想法子,妳卻在那拿我尋開心?再說,我是叫妳明示,又不是叫妳把他灌醉直接押上床,妳這個思想污穢的家伙是想到哪里去了啊?」
見苗頭不對,采妍趕緊識相地求饒,「對不起嘛,芬如姊,妳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個不懂事的小朋友計較喔。」
「反正啊,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妳現在是哈他哈得半死,叫妳放棄恐怕比叫妳去死還難受,倒不如鼓勵妳敞開心扉,加把勁想辦法讓那個男人愛上妳,萬一真有機會在一起相處後,妳自然就知道彼此適不適合了。這樣,事情不是比妳在這里胡思亂想有意義多了嗎?」
「嗯,芬如姊,妳說得有理耶。」采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偏頭想了想,她忽然站直身子,「好吧,那妳忙,我先走嘍。」
說完,她當真悶著頭便拎著包包往外走。
芬如不解地在她身後喊道︰「喂,話才講到一半,怎麼妳就要走了?妳在急什麼啊妳?」
「我得趕快回家包餃子,這樣他要是來了,才有得吃啊!」
話說完,她身影轉過走廊,溜得不見蹤影。
芬如搖搖頭。真是的,有異性沒人性!
不過,無論如何,只希望采妍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才好。
望著門外漸黑的天空,采妍無精打彩地趴在桌上。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她原本蓄滿的戰斗力,也一點一滴地流逝。
唉,都已經七點了,也沒接到尹浩半通電話……想想,像他這種想也知道很忙碌的名人,有可能會為了她這個平凡的小女子上山來吃水餃嗎?
窮極無聊的她只好伸出食指,念念有詞地數著一顆顆整齊擺放在長型鐵盤上的水餃。
「來、不來、來、不來、來、不來、來、不來……」
什麼,不來?
嗯,這顆包得不好,有點破皮……「咚」一聲,一顆可憐的水餃無辜落得被丟入垃圾桶的命運。
再數一次,這回采妍終于滿意地露出微笑。
來!他一定會來的!
「笑什麼?」一只大掌輕拍在她頭上,把她嚇了一跳。
回頭一見是尹浩,她高興地月兌口而出,「哇,真的是你?準準準,真的太神準了!」她笑得更加燦爛。
雖然不知道采妍在笑什麼,但見她笑得如此開懷,他的心情也不自覺地輕松起來。
「什麼準不準的?妳在我背後搞什麼鬼?算計我啊!」
「才沒有咧!」她神秘兮兮地眨眨眼,湊近他耳邊,小聲道︰「剛才我坐在這里打瞌睡,夢見你會來找我,結果你就真的來了,你說,是不是真的很神?」
他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她鍥而不舍地追問︰「阿浩,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做心電感應啊?」
「妳幾歲了,竟然還相信這個?」
「據說,如果那個人是你此生命宅的伴侶,你們之間就會出現不可思議的心電感應喔。」
尹浩故意轉開臉,不去看她那雙充滿企盼的晶亮眸子,「少無聊了,我肚子餓死了,到底有沒有得吃啊?」
「當然有啊。」
輕嘆口氣,采妍乖乖地端著鐵盤進廚房,對于該如何「明示」才能讓尹浩做出響應,感到非常苦惱。
他吃飯,她靜靜支頤坐在他身旁,欣賞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他偶爾說幾句話,她會很認真很認真地側耳傾听。
喝咖啡的時候,他一個眼神,她會馬上為他遞糖罐、拿女乃精。
她總是那麼的貼心,像個天使似的,守候在他身邊,給他撫慰疲憊、安定心神的微笑。
心頭一個電光閃過,尹浩忽然領悟到自己為什麼能夠不辭路途遙遠,每天忙完後,就是想上山來坐坐,即使只是來喝杯咖啡都好。
因為,這里有種和諧的氣氛,好象無論他在這里做了什麼,都只有包容、只有接納,讓他下意識里,就覺得很放松、很放心。
但,不尋常的是,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五個晚上上山來了。
難道,他已經對這里產生依戀?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這里的氣氛給制約了?
天生的防備觸動心底的警鈴,讓他忽然不是那麼自在起來。
「謝謝妳的藍山咖啡,」他拍拍釆妍粉女敕的頰,「晚了,我該下山了。」
忽然想到什麼,他回頭又道︰「對了,接下來幾天我都會很忙,可能沒時間上山,妳不必等我了。」
照慣例拿起披掛在椅背上的西裝,他轉身就要走。
一只小手卻輕輕扯住他的衣袖,輕斂的眉眼看來有些怨懟,「喂,阿浩,你講話為什麼不看我?起碼也認真跟我道聲晚安吧!」
「晚安。」
「喂--」小手更大力地扯住他。「好歹我這個禮拜每天都很認真地煮飯給你吃,你怎麼連一聲道別都那麼敷衍?」
尹浩終于回頭,俯身認認真真地盯住窩在沙發里斜睨著他的采妍。
「晚--安,這樣可以了嗎?夠認真了嗎?」
那雙似乎有潭湖水在漾動的雙眸讓他的心震了震……但,他並不願意去深思其中的意義。
現在的他,不想也不適合談感情,他只希望和采妍維持一個有點近又不太近的距離,讓他需要安靜的時候,有個地方可以讓自己徹底放松心情就好。
至于其它的,他著實無心涉入。
正想直起身子,采妍卻忽然像只貓似地無聲跪起,伸手攬住他的頸項,讓他無法從她眼前逃開。
「你明天真的不來了啊?你真無情,就不怕我想你?」
懷中抱著她軟郁的身軀,鼻間嗅著她身上的玫瑰芬芳,尹浩畢竟是個男人……俄頃間,心神一陣蕩漾。
但理智隨即又佔了上風。
「采妍,妳不該把時間花在我身上,那個潘老師不是對妳不錯嗎?妳該多對他用點心才是。」
靶覺到尹浩挺直僵硬的胸膛,她的鼻一酸,委屈的淚光瞬間涌上眼眶。
「你這個人好過分,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啊!就算你不要我,也不必把我隨便搪塞給別人吧!」
心疼的感覺積聚在胸口,可他仍勉力硬著心腸,「不管妳喜不喜歡潘老師,也不該喜歡我。」
「為什麼?」
「妳別忘了,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他平靜無波地道。
「可是,她丟下你跑了,不是嗎?」
「我已經派人去找她回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采妍低下頭大口喘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見的。
原來,他心頭一直有別人,難怪,他會對她的暗示明示無動于衷,難怪,他總是來去如風,對她一點留戀也沒有。
這一刻,壓抑在心頭好一陣子的哀怨終于潰堤,眼淚開始大滴大滴地從她眼中滑落。
半晌,她抬起頭來,哭紅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
「可是……你……你畢竟是還沒有找到她……不是嗎?」她抽抽答答的,哭得可憐兮兮。
「是。」尹浩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克制自己的雙手不擁她入懷。
「那……那沒關系嘛……你先讓我愛你……等她回來,我再把你還給她不就得了?!」
她的委曲求全讓尹浩實在不知道該罵她蠢,還是該心疼她地擁她入懷。
「妳……」
「你放心,只要她回來,我一定二話不說地把你還給她,絕不拖泥帶水,絕對說話算話,好不好?」采妍含著淚眼懇求。
「那妳呢?妳有沒有想過,到時候的妳該怎麼辦?」
這個笨女人,她就不會學著多替自己想想嗎?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尹浩截斷她的話,「我是個人,不是東西,再說,我也不值得妳為我這樣貶低自己,妳應該停止作夢,回到現實好好過生活……就算沒有姿柔,我們之間的世界也相差太多,相信我,我們真的不適合。」
說完,他掙開她掛在他身上的手,面無表情準備離去。
「阿浩!」她跳下沙發追了過來,擋在他面前攔住他,「你又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這樣做不值?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我們一定不適合?」
他不理她,繼續向前提起腳步往門外邁去。
采妍仍不死心地以身體擋住他前進的步伐,「難道你討厭我,你對我連一丁點的喜歡都沒有嗎?」
事到如今,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倒不如把一切挑明了說。
不管是死是活,也總有個了斷,免得一顆心老懸在半空中,那要進不進、要退不退的拉扯,比什麼都叫她痛苦。
他依舊一派不冷不熱地回答,「不討厭不等于喜歡,喜歡更不等于愛。」
采妍急得大叫,「你……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跟我說什麼繞口令啊!我听不懂!愛就愛,不愛就不愛,你就不能干脆點嗎?」
尹浩終于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妳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我想愛你啊!阿浩,為什麼你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深深地瞅著他,她緩下高亢的音調,輕聲道︰「我並沒有要求你一定也要很愛我,我只是希望你給我機會,讓我試試……」
如此深情而明白的表白,讓尹浩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無言地看著她。
她垂下眼睫繼續說道︰「我從小在育幼院長大,自從蕾莎修女去世之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任何讓我覺得像家人的人了……除了你之外……看到你讓我覺得安全,讓我覺得有家的感覺。」
說完,她走上前,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小臉仰起望向他,「阿浩,我真的很愛你,你願意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嗎?」
尹浩一個怔忡間,采妍已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她的唇柔軟而冰涼,帶著她獨有的淡淡香氣,異常誘人。
雖然她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十分笨拙,但,也正是這份笨拙,更顯出她的單純和真誠。
而真誠……這對于被背叛的他而言,是一種多麼可貴的撫慰。
大腦中的理智倏忽被抽光,深埋在他心底的熱情被強力催動,讓他不由自主地化被動為主動,深吻住懷中的人兒。
在她的屈意承歡下,他盡情地品嘗她柔女敕的唇瓣,舌尖更深入地采擷她口中的蜜津,在緊擁到毫無間隙的軀體間快速發酵。
他們越擁越緊、越吻越深,當熱吻由紅唇蔓延到她雪女敕的頸項,單純的吻,已經開始無法滿足勃發的兩人……
忽地--
「小姐……電話……潘老師……」
阿桑的呼喊像盆冷水似地澆在尹浩頭上,理智在剎那間歸位,他像雙手觸電似地放開懷中的她,身體迅速彈開。
采妍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用迷蒙的雙眸望著他,「怎麼了?你……你為什麼突然放開我,還離我離得那麼遠?發生什麼事了?」
「快去接電話吧,我得走了。」
直到尹浩向前走了好幾步,她才回過神來趕緊追上,拉住他的手。
「阿浩,剛才我們不是……」他的漠然讓她好不安。
她不懂,他怎能說走就走,就好象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采妍,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所以,我想妳應該能明白,接吻實在不能代表什麼,是吧?」
說這話的同時,他內心其實是心虛而心慌的。
他在心頭一遍遍痛責自己的自制力為何如此薄弱,既然他已經決定把這一生的幸福跟姿柔埋在一塊兒同歸于盡,他又怎麼能吻釆妍呢?
懊死!她不該蠱惑他的。
「可是……」采妍當然無法理解他心里的這些曲曲折折。
輕撫嘴唇,她不懂,他的氣息還留在唇上尚未散去呢,怎麼他現在的表情跟方才的火熱,有若天壤之別呢?
她蹙起眉頭,不解地問道︰「你剛才的熱情就好象要把我整個人燒起來似的,怎麼會不能代表什麼呢?」
快刀斬亂麻,尹浩選擇自私。「我是一個男人,而妳--剛才主動湊上妳的唇勾引了我,如果我不想吻妳,豈不是代表我不正常了嗎?」
他的回答讓她當下倒抽了口涼氣,她嘴唇輕顫,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所以?」她的口氣十分虛弱。
「所以,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好好照顧自己,別再想一些陷自己于絕境,又讓我覺得困擾的事。」
「你不會再來了,是嗎?」
「不知道。」向前走了幾步,他又停住腳步,「如果妳仍無法控制自己等待的心,就當我不會再來了吧!」
「砰」一聲,尹浩出了門,駛車離去。
他不知道那一聲,像根鐵槌用力地敲在她心上,讓她一顆心碎裂成片。
望著那逐漸縮成一個小黑點的車身,她不得不認清一件事--是她錯了,她誤以為他願意天天上山來吃飯,便代表自己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她誤以為,他願意在她面前表達出脆弱的一面,至少代表她對他是有些特別意義的。
然事實證明,他對她若是有一點點的感覺,就不會像剛才那樣冷漠無情……
摀著裂成碎片的心,她疼痛得站不住,身子滑下地板,怔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無聲地流著淚。
「尹先生,請問你現在是怎樣?這麼晚跑到我家來把我從床上挖起來,然後一句話都不說?
「好,不說話也就算了,竟然還專開我家最貴的酒來喝,你是存心來找碴的啊你?
「還是不說話?那沒關系,你在這慢慢喝,我要回房間去了……房間除了有舒服的被窩,嘿嘿,還有光溜溜的美女在等著我呢,放著美女不抱,跑來這里跟你瞎耗,我真的是頭殼壞去。
「酒櫃里的酒你盡量開,小弟先告辭了。」
就在耀文踏上樓梯的第三階時,那尊雕像終于開口了。
「如果有個女人會讓你心疼,讓你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那代表什麼?」
自從那夜離開采妍後,尹浩已整整三天無法將胸口沉重的郁悶驅逐出境。
他不明白,如果拒絕她是件正確的事,那麼,為什麼他會感覺到痛苦?
而且這種痛苦,是再忙碌的工作、再多的應酬都無法忽略得了的,是即使已過了三天,非但沒有變淡變淺,反而更加濃烈而椎心。
除了耀文,他找不到其它人可以談這個問題。
但坐在這個好友面前,一向不習慣對任何人示弱的尹浩,遲疑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若非耀文說要走,他恐怕真的會坐在沙發上一個晚上,跟他大眼瞪小眼,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舒服?!我跟每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嘛很舒服∼∼」耀文的表情曖昧,一看就知道腦袋不知想歪到哪里去了。
尹浩沒心情跟他計較,沒好氣地道︰「我是說感覺很舒服、沒壓力,又不是說很舒服,你在要什麼白痴?你當我跟你一樣,是匹到處播種的種馬啊?」
「什麼到處播種?我可是很注意安全的。」
「算了、算了,對牛彈琴,不說也罷。」
見他當真把嘴閉上不再說話,權文才回身走到沙發坐下,斟了一杯紅酒,陪他喝一杯。
他用手肘頂頂尹浩,「怎樣,過上麻煩啦?對方有了?纏著你不放?」
「你想太多。」
「對方抓住你的把柄,讓你月兌不了身?」
「並沒有。」
「那到底是怎樣?看樣子,人家根本沒對你怎樣,你這個ㄍㄧㄥ到不行的人該不會不小心動了凡心,自動自發被人家的柔情萬縷給制約了吧?」
尹浩沒正面回答,「她是沒對我怎樣,只是對我很好而已。」
「好就好啊!我那一打女朋友,每個都對我好得不得了。」
「她手藝很好,不論是中餐還是西餐、正餐還是甜點,都很合我的胃口。」
「喔,我認識的五星級大廚一堆,只要你尹大少出得起錢,不論中餐西餐、正餐還是甜食,叫他們輪流天天到你家煮給你吃,絕對不是問題。」
「這個女孩很貼心,她讓我的心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息。」
「得到充分的休息?」耀文聳聳肩,「真巧,我的床墊和絲被也有一樣的功能欸。」
說到這,尹浩不耐地皺起眉,「她很愛我,表明願意不計一切跟我在一起。」
「她該不會長得跟如花沒兩樣吧?」
「正好相反。」
「那就怪了,既然她那麼得你的心,而且所有女人能有的功能她都具備,又願意不計一切跟你在一起……」他兩手一攤,「你就如她的願收了她,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問題是,我明知自己不能給她名分,也不能給她車福,踫了她,豈不是毀她一生嗎?」
耀文將好友因緊握酒杯而泛白的指節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
他太了解阿浩了。
阿浩不像他是只習慣在花叢里流連忘返的蝴蝶,對于男女感情這檔事,他不僅潔身自愛,而且如他做事的個性一般,執著得要命。
他就常常懷疑阿浩的腦袋里裝的是水泥,不然怎麼會那麼硬?硬到連半點彈性都沒有,連轉個彎都不會。
「喔--」他做作地敲敲自己的腦袋,「我差點忘了,你還等著把姿柔娶回家里,彼此折磨一輩子呢!所以就算你再怎麼愛那個女人,又怎麼可能給她什麼名分呢?這樣好了,我建議你,干脆把她收為你尹浩的第一號情婦,反正你那麼有錢,多養一個女人也沒差。」
尹浩冷冷地抬起頭狠瞪他一眼,「謝謝你的好建議。」
「不然要怎樣?」他皮皮地反問,「你這個人不知是什麼死個性,一大堆的原則、一大堆的顧慮,最後呢,結果就是把自己綁死,逼到死胡同里去。不過,反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怪誰?」
「姓程的,若不是你我認識超過二十年,我會懷疑你是在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我可不承認,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臉上雖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但耀文認真說起話來,也是犀利得很,「對于姿柔逃婚的事,看不開的人是你,遇到一個好女人,沒勇氣面對的人也是你,你不必轉移焦點。」
「你……」
「你什麼你,問題很簡單,就是選面子還是選里子而已,決定權操之在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尹浩忍不住握緊拳頭往桌面一擊,「在婚禮當天被放鴿子的不是你,被背叛的也不是你,你當然可以說得那麼輕松!」
認識那麼久,他可不會輕易被他虛張聲勢的拳頭嚇到。
「在我看來,說穿了你就是輸不起地想報復,這跟你愛不愛姿柔,一點關系都沒有。」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耀文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是就不是,隨便你。」
「文--」一道嗲到極點的女聲從二樓飄下,「你怎麼那麼久?人家已經洗好澡,等得都快睡著了啦!」
耀文起身拍拍好友的肩,「你想怎麼樣都沒關系,重點是,希望你做的選擇,不會違背你心底真正的聲音。」
他舉起雙臂伸個懶腰,邊打哈欠邊往二樓走去。
「喂,你要走或要自己找間客房睡都隨便,我不招呼你啦。」
尹浩癱坐在沙發上,心頭悶到極點,卻連半點頭緒也理不出來。
此時,腦里清晰地浮現他離開時,采妍極度受傷的神情……
將杯中斟滿的酒一飲而盡,他只希望把自己給灌醉,讓他的心不會再有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