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猛地跳起身,跑到門邊。
「小不點?」
她飛快打開門,不知道自己的眼楮亮晶晶的滿是急切,和眼前男人的眸光互相輝映。
「妳還好嗎?」蕭雨腳邊躺著施小姐。
流星直撲到蕭雨身前,差一點就抱上去了。
好奇怪,也不是剛經歷過生離死別,但一顆心先是大石落地,接著無端的亂蹦起來,怦怦地像是被人追著跑似的。
他審視她,從亂亂的發梢到光著的腳趾,一寸也沒有放過。
那麼亮的眼光,真教人有些無法招架。他是……擔心她嗎?是不是有點像……她剛才擔心他一樣?
也不算真正擔心他啦,不過是擔心自己出不出得去,順便考慮一下他的死活而已啦。
「死不了,走了、走了!」她率性地揮手。
他看著她,看到她手里折疊好的一小件衣物,是她原來穿的那件黑色小禮服。
「呃,爺爺會縫衣服,只是撕破一點,修好保證跟新的一樣……」其實是舍不得他的禮物,但打死也說不出口。
她開步往門口走,走到一半覺得不對,又折向窗口而去。「……反正……不必浪費錢,下次說不定臥底還派得上用場……」
絮絮叨叨地,被他牽住手,立刻閉了嘴。很難分心去說話,那只手又大又粗,上面的繭不知有幾層了,光被他握著手心就這麼有「質感」,如果被模到其它的地方……
又來了!他是怎麼說的?他說這叫--
「有感覺了?」他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下來。
喝!她跳起來撞到他的下巴,全身發熱了。
「啥?哈哈……」她笑得有夠心虛,不敢抬頭看他。
他放開手,往上來到她的左頰,輕得不能再輕地,中指和食指撫遇她曬得很健康的肌膚。
天……天……他再這樣亂模,她會沒感覺才有鬼!
「我們先走再說。」他耳語。
說?說什麼?她想要的好象不是說喔……
這個男人,笑罵起來話很多也很毒,正經起來,卻是惜言如金到教人每個字都好敏感。
她被拉出窗外,才發現下面空空如也。二樓怎麼這麼高啊?!還好旁邊不遠又有一扇窗,他輕輕松松就飛身躍過去了,攀著窗沿進入另一個房間。她沒有他那種優美的身手,反正狗跳式也過得去,結果最重要啦。
他倆進入的是一間空著的臥室,和隔壁的陳設大同小異,看來還沒有人進駐。
「怎麼出去呢?」
「這邊。」他指著。
原來這一個房間三面有窗,其中一個打出了小陽台,下面又是花園,沒有樹可以攀緣,但濃密的灌木可以吸收撞擊力。本來二樓就死不了人,加上兩人身手不同于常人,只听「噗!噗!」兩聲,就隱沒在綠葉中了。
「他媽的!」一根要死不死的樹枝劃到了小腿肚,痛死人了。
蕭雨低笑了一聲,她坐在一堆葉子中看不見他的臉,自然也錯過了那個小酒窩。好可惜!
「妳剛剛對付那群人的時候,要裝成小可憐,不能隨便開口罵,妳一定很憋吧?」
「早在心里罵過幾百遍了!」很不甘心地想起被那個爛男人模了一下腳踝,只敲他兩下算是便宜他了。
她模模索索地潛身在樹叢里爬動,忽然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
「你呢?帳查到了沒?」
「我還以為妳永遠不會問哩。」蕭雨有趣地帶頭往園中深處而去。「帳是拿到了,但是沒辦法不留痕跡地拿,不到幾小時,一定會被尤千驥發現的。」
「那怎麼辦?」
好象是第一次問人這種問題,以前她單槍匹馬,就算沒了主意,也不知向誰問,只能走著瞧。
難道……她才踫上這男人,就開始養成依賴的壞習慣?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我們--」他開口。
「我知道了!」她立刻打斷他的話頭,決定不能讓他佔到上風,人還是靠自己比較好。「我們先別出去,再來一次調虎離山,教他們沒空去開什麼會,自然不會去調資料出來了。」
「很不錯。」他忽然停住半彎著前進的身子。
她趕緊收勢,以免整個人撞上他。不知怎麼搞的,她現在不想踫他……至少不太想了。
很難捉模心中的不確定……什麼伴不伴的,她就是不習慣!
心理上會依賴,身體上也越來越不由自主……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嘛?
「小不點?」
「不快走,姓尤的早一步發現我不見了,就沒法制造驚喜了!」她不想讓他猜出心事,本想伸手推他快走,手又臨時縮了回來。
他沉默了半晌,終于繼續往前進。
那副高大的身軀,竟是如此的輕巧,怎麼練的?
哎呀,別再去想人家的身子了!不是警告過自己了嗎?危險地帶!
「你有爆破物,還是要縱火?」她問。
「都不是,我要call他們。」
「打通了說什麼?」
「先打給伍叔,伍叔就是要幫我們調虎離山的那個人。」
「是喔?」眨了好幾次眼,自己好象比較嗜血,本來以為要來大干一場的,就這樣,一通電話?沒有要炸掉姓尤的辦公室?
「伍叔可以假談判,真蘑菇。」
「然後呢?那能拖多久?我們又怎麼出去?」一連問三個問題,好丟臉,但他起了個頭,不問清楚,等一下迷迷糊糊被牽著鼻子走,那才會吃虧。
兩人來到園中最深處,跟個隱蔽的森林沒兩樣,一邊是圍牆又高又厚,另一邊是車庫後方,沒門的,雜草高得遮住了她大半身。
「喂,蕭雨,這種地方,蚊子很多的。」
「這里安全,離房子算是最遠的一點,又沒人會來,聲音也被樹叢遮了去,打電話不怕人听見。」
「那就快打吧!」自己忙著打的是蚊子。可恨的套裝窄裙,又多了一項缺點。好想念她的牛仔褲,就那麼一百零三件,舊是舊了些,磨得薄薄的,卻能防蚊,也許是上頭沾過太多汽油、槍粉什麼的,氣味怪異,蚊子才會不愛。
「……伍叔嗎?」他手上的手機好精巧,小如兩指寬而已哩。
她湊過去看,但小心地不踫著他。她一向崇拜科技,尤其迷改裝機械。這是怎麼拼裝的機種?等一下一定要拆開來仔細瞧瞧。
「……我們還在里頭……對,就說緊急會議,要尤千驥出席……他真不去,就送一批記者來……」
好狠!流星縮頭輕笑,抬頭卻發現蕭雨正看著她。
跋緊再低下頭去,伸了伸舌頭。
越來越不確定這個什麼「伴」的安排了,昨天是措手不及,被爺爺和蕭雨擺了一道,一時傻傻跟著走,而且……而且……被他那個什麼課給分了心……
但是不習慣就是不習慣!像現在,乖乖等他講電話,下命令,她是不是變成了跟班?
還有更糟的,是自己太喜歡被人家踫了!所謂著了迷,是不是就是這樣?昨天只覺得新鮮,可是剛剛不過被踫著了手,模一下臉……自己那麼花痴地發抖做什麼?真他媽的!
最可怕的是,被那個姓錢的模過腿後,自己居然覺得很需要踫踫蕭雨,才能安心……才覺得不再惡心……自己怎麼那麼變態啊?
「小不點?」蕭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電話收了,來到她坐的石頭前面。
她差點跳起身來,硬生生地壓住自己,維持無事人狀。
「干嘛?」
他蹲在她前面,感覺上還是跟站著一樣高大,握住她的雙手……
呀,她還是跳起身了。
「怕我了?」他穩穩地握著她的手,簡直沒有用上任何力道--那只布滿老繭和傷疤的大手,真要用力,可以把她的小手捏碎。
她的手雖然小,也相當粗的,她干這一行三年有余,什麼沒干過?從小還隨爺爺在收容所里里外外地打雜,鋪水泥地、修屋瓦、扛外界捐贈的一箱箱罐頭食品……她結實得很,而且相當引以為傲。
怕?!炳!她姓流的上不怕白道,下不怕黑道,爺爺听她,流浪人寵她,男人怕她,女人崇拜她……
「怕你做啥?」聲音在抖了,氣死人。
他蹙著好黑的一雙眉,眼中星星點點,是……憂慮嗎?
「才一天而已,別想太多。」他說話很有男人味,聲音這麼好,沒去唱男低音,怪可惜的。「本來不想一開始就上工,想和妳花些時間聚聚,多相處一段時日,慢慢把生疏感去掉。這樣出任務,腎上腺過分運作,容易興奮也容易緊張,更容易胡思亂想。」
「我沒有興奮。」
啊,笨蛋!應該全盤否認,怎麼光挑這個敏感的來強調?此地無銀嘛!笨流星!
「是我不對,還沒有讓妳習慣我,就先踫了妳。」他低低地嘆息。「是我自己太急,但等這麼多年了,終于又見到妳,實在很難忍……」
「我知道,你通常忍不住啦!」說著又紅了臉,這也是蕭雨忽然從天而降以後她才得的怪病,血液循環特別順暢。
「不,剛好相反。我的強,克制力更強,不然,這些年來,我不是會任由女人擺布?」他搖頭。
眨了幾眼,好象懂了他的意思,但對她豬肝似的臉色沒什麼幫助。她想抽回手,又抽不回來。
「我也很煩惱,是該一鼓作氣讓妳去體會一切,免得拖拖拉拉兩個人都心神不寧、什麼正事也做不成;或者,是該慢慢來,免得太過強求,把我們剛建立的一點默契也毀得一乾二淨……」他低喃。「究竟該怎麼辦呢?」
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還附帶分析哩!流星一顆頭直垂到地上去了。
自己竟在……害羞?這就是女人最常經歷的情緒嗎?一點都不好玩!
而他到底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她?問她有什麼用,高手又不是她!
「呃--」她只接一個字又沒氣了。難怪自己會討厭當女人,來一陣男人似的豪邁大笑,不就破除了這種教人發汗的迷霧?之後再手用力一推他肩頭,哥兒倆般似的,告訴他別胡說八道!
但是……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蕭雨嘆了口氣。
「其實根本是打不贏的仗……」他又說,手一緊,將她帶進懷里。
咦?什麼意思?
媽呀,她、她、她……要被吻了?
先感覺到他的手握著她的,手心的溫度越升越高,大拇指摩擦著她的掌心--
接著,兩片結實的唇瓣剛踫上來,不到一秒又退了回去。
「小不點,」他的氣息粗粗的。「妳說過,要先讓妳準備好--」
死人,唆!她一傾身,貼了上去。
喔,他的唇哪--
這世間就有這麼奇怪的觸感,涼中帶火,貼上了沒敢動他一動,氣息也憋住了,但不知怎地,相貼的唇瓣忽然起了麻麻的騷動感,好象有人在撥弄,又像是風襲過……像電流!對,就是電流,竄來竄去的,酥酥癢癢,止也止不住--
他動了--輕微難辨地,左右摩搓著她緊閉的唇瓣,她原先緊張得連唇都硬邦邦的,現在,柔軟下來了。
嗯……好象被呢絨輕撫過的感覺,他的唇一點也不粗糙,和他的手不一樣。那麼軟--男人的嘴,不該也如其它部分一樣硬的嗎?
「星……」她的名字隨著他的氣息吐出,拂過她的唇。
啊,別說話!別離開她的唇嘛……快貼回來,人家還沒有感覺完……
他回來了,這次穩穩地貼住她,唇一啟,將她的唇也分開了。
她身子一緊,啊……嘴被他開啟,今早的記憶全回來了,他是不是又要……
唔……不是,他放開下唇,將她的上唇含進嘴中。
吸吮她呀……感覺到他的牙齒了,若有似無的,幾次踫上她內唇軟軟的地方。被吸吮著,該是只有唇在感覺,怎麼腿也發起顫來?下月復好熱,忍不住朝他更挪近些。
他放開濕濕的上唇,來到下唇了。
為什麼這麼快活的感覺,會讓人變成像得了病似的虛弱?不懂,不懂。他的呼息和她一樣喘呢!假設他的感覺和她一樣強烈,不會太離譜吧?
手掙開了他的,攀上他的肩頭,因為好象有點失去平衡,得抓著他才行。他發出了一個不太像說話的聲音,放開了她的唇瓣,然後伸舌在她下唇舌忝了一舌忝。
他的舌--昨天的影像忽然又回來了,是他壓在她身上,舌忝著她的……前胸……
血液翻涌,全身燒起來,她也伸出舌,正巧踫上他的舌。
「老天!」他申吟,鐵臂忽然鎖住她腰間,她本能要縮回頭,但他已吞噬般地吻住她,用力吸吮她的唇。
「……哦……」她發出的聲音也不像她了,他的嘴好燙、好深、好……
他的舌玩弄起她的來了!
流星再也忍受不住,整個人緊緊貼著蕭雨,恨不得就此融進那個壯碩的身軀。他的肌肉也越來越硬,發著高熟的體溫。
原來,吻也可以吻昏頭的--至少她現在就是!腦中冒著香泡泡兒,身軀不由自主地發抖。
他換了個姿勢,從跪姿改為坐在地上,把她拉上身,正好跨坐在他腿間。
「蕭雨?」她想要問他,卻怎麼也想不出要問什麼,一個勁兒在他硬如石的腿上找最舒服的坐姿。
怎麼坐都不舒服哪!全身萬流鑽動,是他弄的嗎?一種疼痛,逐漸滲入了下月復--也不是真的疼痛,但難受極了!
「蕭雨!」她申吟著命令。「快啊!」也不懂自己究竟要他快什麼。
他喉里咕嚕了好幾聲,聲波直通入她口中,震得她舌麻麻的。他扯離了唇,兩張嘴終究分開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啊!好端端的停下來做什麼?昏昏熱熱地還無力抗議,他埋進了她頸間。
「小不點!我實在忍不住了……別動,一動也別動,我不想在這里……幫幫我!」
怎麼幫他呢?他胡言亂語誰懂啊?自己是燒得快灼傷了,止也止不住,挪動著貼住他,他的牛仔褲被撐得緊繃欲裂的……啊!
也不確定自己是怎麼知道的,一踫上那脹起的粗粗大大的硬挺,本能地就騎上去,兩腿間悸動的柔軟,濕濕熟熱,揉搓著牛仔褲凸起的硬布--由上而下,又回去,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蕭雨手放開了她,任由她死命攀著他的肩用力摩搓,大手在膝上握成了拳,顫抖起來,偌大的身軀繃成硬弓。
好……好刺激的快感!她怎麼也要不夠,越來越用力……
「……啊--」爆裂開來了!體內深處被電流劈中,全身痙攣起來,他把她按在胸前,悶住了那聲尖叫。感覺像被往上拋,體內的張力上揚,繃得太緊而斷了!熱流四射,快感像洪水猛獸,將她吃得干干淨淨。
世界消失在思緒之外,她只是漂著,混混沌沌……她是不是失了魂?
接著她忽然被放平在草叢問,蕭雨則跳起身來。
「蕭……」
他幾個大步就消失在園中了,流星軟綿綿躺在那里,看不真切他的背影,只覺得看起來好僵硬。
他要去哪啊?
不該在這樣的地方昏昏沉沉地倒在草叢間,連根指頭都抬不太起來。她是著了什麼魔?剛才那個……驚心動魄,就叫做「高潮」吧?居然……居然是那樣的感覺!
不敢再想下去了,全身重又熱辣辣起來,這一回,是對自己的不可思議!她真的那樣了嗎?為什麼會突然發生呢?蕭雨知道會變成那樣的嗎?他剛才說了一堆古里古怪的話,什麼也沒解釋清楚就忽然跑掉了……
不敢想他現在正做些什麼!
早知道這也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就會好好鑽研這檔事了!但以往只覺得無聊,除了最基本的,其它一概摒除于她忙得像計算機的腦袋之外。所謂最基本的,不過是男人可厭又可笑,最好全踢到天邊去--
對爺爺一向的嘮嘮叨叨,現在才知道要檢討了。
等一下蕭雨回來,她要怎麼面對那雙亮得什麼都看得透的眸子啊?!
她爬起身,腿好軟,像泡了過久的澡,全身衣服明明都在原位好好的,卻覺得一絲不掛沒得遮掩。剛回到那塊石頭坐下,蕭雨也踏著高高的草回來了。
「……蕭雨……」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反正也不敢去看。
「來。」
被他拉起身帶入懷中,抱得緊緊的,他的心跳好急啊。
「剛才不該那樣拋下妳,可是我沒辦法。」他低低地說。「妳懂嗎?」
不懂,可是不敢問。
「我沒事啦。」她還是盡瞧著他前襟的第三顆扣子,不敢對上眼楮。沒事?這大概是天下第一大謊了,天驚地動的叫做沒事?!
「只差一點,我就會違背自己的諾言了。」
「什麼諾言?」
「我答應過要慢慢來,一步一步地來,讓妳知道我預備做的一切,讓妳準備好。」
「剛才你去哪里了?」還是忍不住問了。
沒敢看他,仍然可以感覺到他在苦笑。
「還是先別知道那麼多,我說過要慢慢來。」
罷才,好象一點也慢不下來嘛!她偷笑起來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害羞?是很害羞呀,整張臉像一個紅隻果,但更多的是想笑想鬧的沖動,好怪。
還有,好想睡喔。
「我剛才是不是……」
他申吟一聲,嚇得她停住。
「呃,我們也該潛出去了,伍叔的車馬上就會到。」他放開手,背過身去不看她。「我們先走再說。」
他不是先前也這麼說過?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說,倒是又做了--
她吐吐舌,一溜煙朝他指的方向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