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因為一夜得不到好眠,直到隔天的中午才起床,來到了若涵的房間,正巧看見看護在為她打針,細細的手臂蒼白得幾乎看不見血管,卻必須忍受著尖尖的針頭在她皮膚下戳刺的疼痛。雨萱突然覺得若涵其實比她想象中勇敢。
等到看護弄妥一切後,雨萱才看見了若涵一抹虛弱的笑容。
「雨萱,睡得還好嗎?」
就睡眠環境而言,樓家的客房舒適得沒話講,但心中懸掛的事卻讓她覺得如同芒刺在背,就連那張名貴的席夢思也幫不了她。但為了讓若涵開心,她只是點頭微笑。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能適應呢。」若涵體貼的說。「樓劍鷹呢?他怎麼沒來陪你?」
「劍鷹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若涵回答她後,突然向她道謝說︰「劍鷹昨晚就告訴我你答應去英國,我好高興也好感激,雨萱,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是「爛好人」吧!雨萱在心中苦笑著。
和若涵短暫的交談後,雨萱便看出了她的精神欠佳,囑咐要好好休息後便下樓打算去祭她的五髒廟。才到起居間,樓劍鷹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交給她一個牛皮紙袋。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問著。
「自己打開來看。」樓劍鷹的回答依舊簡潔有效率。
雨萱抽起紙袋內的東西,一看之下不禁張大了嘴,她手中拿的是一張畢業證書,上面還有她的名字。很明顯的,這是她的畢業文憑,但她才讀到大三而已耶!
「這是什麼?」她晃著手中的紙。
「你不識字嗎?」
「我當然識字。」雨萱發火的說︰「我只是在問你,你為什麼會有這張紙?還有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事情很簡單,我讓你提早畢業了,省去了你請假的麻煩。」
「你說什麼?!」雨萱的瞳孔以兩倍大的尺寸看著他。一秒、兩秒、三秒鐘過後,雨萱再也控制不住音量的對樓劍鷹大吼著︰「你有沒有搞錯?我忍受了九年的國民義務教育,苦讀了三年的高只,為的就是這所大學的文憑。」
「你現在不是已經拿到了嗎?」他不耐煩的打斷她。
「那不一樣。」她繼續朝他吼道︰「我要靠自己的實力得到它,而不是……該死的,你究竟是怎樣拿到它的?」
樓劍鷹也被激怒的說︰「我告訴你,金錢和權勢主宰一切,這就是現實的社會。雖然你是個大學生,但在社會這個大環境里,你只不過是個幼稚園的黃毛丫頭罷了。」
「你……」雨萱頹然的垂下了肩膀,她反駁他又有什麼用呢?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他的確用了他的方法取得他想要的,手中的這紙畢業證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你還做了哪些我不知道的事?」
「你的家教班,我幫你辭了。」他等著她的反應。
「太好了,我不但失學還失業,真是助人為快樂之本。」她嘲諷著自己,眼淚往肚里吞。
「你又不是勞工,那種計時論酬的工作就算你做再久也發不了財。」
「你的意思是我還必須感謝你告訴我這個道理?」雨萱翻著白眼說。
「那倒不必,但我想這個至少能平衡一些你的損失。」樓劍鷹拿出一本存折交給她。
「你又想給我什麼驚喜了?」她打開存折內頁,看見了新開戶的字樣,以及一百萬的金額。
一百萬?干什麼用?她不明所以的挑著眉看他。當雨萱在存折的正面上看到跟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姓名之後,她不能置信的問道︰「你是怎麼辦到的?銀行開戶不都是要本人去嗎?!」
他雙手一攤,不做任何回答。
雨萱突然又聰慧起來,說︰「我明白了,金錢和權勢能主宰一切,對不對?」
劍鷹點點頭,說︰「這是訂金,等到我們把大衛帶回台灣以後,我會再付你兩百萬的尾款作為整件事情的酬勞。」三百萬!雨萱在心中高興的想著,就算等她畢業後找份秘密的工作也不可能會這麼富有,只要等到她把大衛帶回台灣……不對呀!原本的協定里並沒有要把大衛帶回台灣這一項。
「我不是只要去趟英國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就行了嗎?」她不想把事情愈搞愈復雜。
「原本是這樣沒錯,但若涵希望我們能帶回大衛,她希望能在生命結束前看一次大衛,她的要求……我拒絕不了。」他沉痛的說著。
雨萱明白的點了頭,別說是愛著若涵的樓劍鷹拒絕不了,就連她也無法說「不」呀!
???
當事情決定之後,雨萱原以為她只要記得若涵告訴她有關于她和大衛之間相處的瑣事就可以了,沒想到她錯得太離譜,一場試煉對她才正要展開。
樓劍鷹找來幾位「老師」教導她更多的事。因為若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雨萱卻是一竅不通。人說「臨陣磨槍,不亮也光」,他總得先試過了才能決定要不要放棄呀!
幾位「老師」一字排開讓劍鷹介紹。
「這位姓張,負責教你畫畫。」
「這位姓程,負責教我彈琵琶。」
「這位姓呂,負責教你女紅。」
畫畫?琵琶?女紅?天呀!對她而言,這簡直比大學聯考還要難上十倍。
「還有一位姓林……」
「該不會是教我烹飪吧!」她沒好氣的打斷他。
樓劍鷹搖搖頭,說︰「樓家大小姐不必親自下廚房,林老師負責教你的最重要,就是儀態,不過她要明天才會來。」
儀態?「你看不慣我現在的樣子嗎?」雨萱手叉著腰問。
「你說呢?」他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她凶巴巴的樣子,接著說︰「一個端莊的女人是不會有你這種姿勢的。」
「你放屁。」
樓劍鷹失笑的搖著頭說︰「就憑這句,你自己說該不該學呢?」
雨萱雖然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但是瞧他把自己說的好像一副難登大雅之堂的樣子。樓若涵是樓若涵,她孫雨萱可是獨一無二的孫雨萱呀!
「在我戒掉那些話之前,我還想再說一次。」雨萱已經想好該怎麼一吐怨氣了。
「合理。」他點頭答應。
「我希望事情落幕之後,我也不會看見你這天殺的、見鬼的、臭屁的、該死的男人,你這個惡魔最好能永遠的消失。」她早已忘記了萬樓幫的惡名,不怕死的罵著「鬼見愁」。
樓劍鷹毫無表情的問她︰「你說完了?」
「嗯哼。」
「心中舒坦了?」
「差強人意。」
「如果大小姐你已經舒坦了,」他先是溫柔的語調,接著就像石頭刮著玻璃的聲音,對她低吼著說︰「還不快去準備上課?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雨萱不情不願的隨著諸位「老師」進去書房,開始了痛苦的煎熬。
「大小姐,你想先學哪一樣?」其中一位老師開口問道。
「隨便,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我一定學不來的。」她無精打彩的說。
除了雨萱之外,房內的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誰應該先上課?
「我先來吧,希望畫畫可以讓她定下心。」教畫的張先生拿出顏料及畫紙,開始上課。
沒多久,書房的地毯上處處是她的杰作,倒了的顏料、散置的彩筆,把那線名貴的地毯毀得徹底。教書的張先生無法承擔這樣的過錯,便去找樓劍鷹親自到書房一睹慘狀。
「樓先生,你最好親自來看看,她……」張先生面有難色的不知該怎麼形容。
「她是不是不願意學?」樓劍鷹的表情已開始不悅。
「不是,不是,她玩得很高興。」
玩得很高興?這是什麼意思?!他從沙發中起身,跨著大步往書房走去。
頑後,他終于明了了張先生所謂玩得很高興是什麼意思了?
雨萱正背對著他,翹著趴在地上畫畫,這姿勢令他好氣又好笑,誰會趴在地上畫畫的呢?但當他看見那張名貴的波斯地毯已變成五彩顏色時,忍不住嚴肅的喚她。
「干嘛?」她因被打擾而不耐。
她抬起頭後,樓劍鷹突然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對萬樓幫而言,這絕對是個天大的新聞。向來以冷酷聞名的樓少主竟然會放聲大笑?而且笑得似乎有些歇斯底里,難以控制。
「雨萱,你見鬼的在搞些什麼?」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帶著笑意的問她。
「樓劍鷹,是你自己說不要我講不雅的話,現在你反倒先說了起來,你才見鬼的在笑什麼呢?」雨萱皺著鼻子說。
「我笑是我真的看到鬼了。」他拉起她走到鏡子前面才停住,說︰「你瞧瞧,像不像?」
天呀!她的衣服染上五顏六色的油彩不說,臉上更是東一片紫、西一片綠的活像個小丑,怪不得樓劍鷹笑得那樣放肆。
「很好笑是嗎?」雨萱不懷好意的看著他。「我讓你笑個夠。」說完就用沾染了顏料的手往他臉上撲去。
樓劍鷹的身手哪會讓雨萱得逞,只是她一近身,他總有辦法跳離她幾尺遠。在眾人眼里,反倒活月兌月兌成了一場鬧場。
「雨萱,別鬧了,快去把那些顏色洗了,還有別的課要上呢。」他邊閃邊說。
這樣的追趕跑跳蹦讓她覺得也有些累了,用力的瞪了他一眼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書房,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書房外,雨萱所到之處,當然免不了又是一番雷動的笑聲。
接下來教的是琵琶,雨萱對著那把「古代吉他」研究了好久,她就是弄不明白為什麼少少的幾根線,卻能彈奏出那樣仿如行雲流水的節奏?時而低沉、時而高亢的音符,亂好听的。
她很認真的習老師教她的指法,也有模有樣的照著老師的姿勢擺著譜,但從她指下所彈奏出來的音符,就好像樂譜上的小黑蝌蚪全都有了「生命」,在高低音階里亂蹦亂跳,亂了所有的音律。情況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慘不忍听。
這時樓劍鷹突然後悔沒有先加裝隔音設備,否則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的忍受著「魔鬼傳腦」,他很同情關在書房里的老師們,並想著是否該付給他們較高的酬勞,慰勞他們備受折磨的神經。
又過了一會兒,教琵琶的程小姐同樣面有菜色的請樓劍鷹移架至書房一趟。
「你又在搞什麼鬼了?」劍鷹嘀咕著。
書房里,雨萱正抱著琵琶愁眉苦臉,說不出來的可憐樣。
一見到他進來,雨萱立刻悲情的說︰「斷了。」
「什麼東西斷了?」他一頭霧水的問。
「這些線呀,斷了。」她將琵琶拿到他眼前,又說︰「太脆弱了,下次你應該找一把用鋼絲做成的琵琶讓我彈,才夠結實。」
樓劍鷹差點兒沒將琵琶往她的腦袋上砸,莫非她是天生的破壞狂,什麼東西到她的手里,全走了樣。」
「放下它,學別的吧。」他嘆著氣走了。
有了前車之鑒,教女紅的呂小姐更加小心翼翼的講解刺繡的技巧,一針一線的速度緩慢而閑熟,畢竟這不是件需要花太多腦力的事。
只是過沒多久,樓劍鷹依然再度進入書房,並且為雙手纏滿了線的雨萱解困。
當天晚上,教畫畫的張先生發上沾著顏料,手里拿了幾張雨萱的「鬼畫符」;教古樂的程小姐心疼的抱著兩把斷了弦的琵琶與古箏,還有教女紅的呂小姐拿了支折斷的針、一團糾纏不清的線圈、一張繡得不知啥玩意的手帕,一字排開站在樓劍鷹的面前。三人有著同樣的心得——他們實在教不來這名資質欠佳的學生。
「樓先生,費用我們不收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三人皆面帶難色的宣布放棄。
「別這麼說,再給她一次機會吧。」劍鷹好言拘留著,一面用眼角瞪著。
「這不是機會問題,也許假以時日,孫小姐學得會每一樣東西,她需要的是時間。」
「這點我了解,我也沒有要她馬上學會,你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教會她呀。」只要有點基礎,唬得過人就行了。「一個月?以大小姐的情況而言,恐怕得花上十倍的時間哪……」
一年?!不要說大衛等不了那麼久,就連若涵也沒有那麼強的生命力可能支撐到那時候呀!
樓劍鷹無奈的送走了三位頗負盛名的老師,回過頭看著雨萱。她這樣的學生,真能讓天下老師們感嘆,「得蠢才而誅之」。
「不是我的錯,我早說過我不是那塊料嘛。」她一臉無辜的說。
他忍住想掐死她的沖動,目光凶狠的對她說︰「別以為這樣就算了,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專心的、好好的學儀態課程,我就不信你還能破壞什麼東西。」
「你就是不肯死心?」
「對。」劍鷹很肯定的點頭,又說︰「只要是能讓若涵高興的事,我絕不放棄。」
雨萱的嘴邊嘀咕著說︰「但願你比癩皮狗身上的跳騷還有耐心。」
「你又在自言自語說些什麼。」
「說我累了一天,想好好的吃頓飯然後洗個澡睡覺,行不行?樓大少主。」說完就往餐廳走去,把他的橫眉豎眼丟在腦後。
洗過澡後,雨萱果然一看到床就癱睡下去,一夜無夢。
棒天,雨萱倒是精神很好的起了個大早,她照例又先到若涵的臥室,想傳點活力給她,搞不好發生什麼奇跡也說不定呢。只是若涵關不在床上,這使她狐疑的想著,樓劍鷹不是說過她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嗎?難道這一切都是騙局?
帶著懷疑的下了樓,看到阿康正在起居間看著報紙,她開口便問︰「若涵呢?她怎麼不在房里??
阿康拿下報紙,朝外頭撇了撇嘴,說︰「少主推著大小姐在花園散步。」
雨萱跑到門邊,果然見著了他們倆,而且畫面溫馨極了。
樓劍鷹正彎著身替若涵披上毯子,並把她臉上的發絲拂開,動作是那樣的輕,臉上的表情則是雨萱從未見過的溫柔,還有偶爾傳來的微笑。
「真看不出來你們少主也有會心的微笑。」雨萱從餐廳拿來一片面包,在阿康對面坐了下來。
「那是只有大小姐在的時候。」阿康翻過報紙的另一面,繼續閱讀著。
「你們也都知道樓劍鷹對若涵的感情?」她撕下一口面包咬著。
「就算是瞎子都能感就到啦。」阿康放下報紙,惋惜的說︰「我知道在外面有很多女子都想少主的女人,這其中不乏潔身自好的女孩,但少主卻從不曾正眼看過她們一眼,全都是因為在他心中只有大小姐一個人,只可惜大小姐病得太重。不過,就算大小姐是個健健康康的人,她的心中也只有那個遠在英國的情人,哪還容得下少主呢!」
樓劍鷹的確是一廂情願,但在愛情的國度里,誰又能說他錯呢?
「雨萱。」樓劍鷹推著若涵進屋後,若涵便高興的開口喚她。「今天起這麼早?」
「昨天累了一天,所以早睡,自然也起得早了。」
「我听劍鷹哥說了昨天的事,真是很抱歉,讓你那麼累。」若涵衷心的說著。
「是我自己資質愚鈍,怨不了別人。」雨萱的語氣尷尬。
「還好你有自知之明。」樓劍鷹想到了她昨日的「杰作」就有氣。
「我也不想搞成那樣,誰教你硬要逼我學。」雨萱不服輸的頂了回去。
「你……」劍鷹真不知該說什麼,要再說下去,他恐怕就會在若涵面前大發雷霆了。
「劍鷹哥,你也別太為難雨萱了,那些東西我可是自幼學起,才有那樣的成績,要雨萱在十天半個月就學會,未免太苛刻了些。」若涵插嘴道。
「就是嘛,還是若涵明事理,你呀,真是虛長了。」有靠山在,雨萱才不怕呢!
「若涵,你也該休息了。」劍鷹說完彎身抱起若涵,在上樓之前,他回頭對雨萱撂下一句︰「你也準備準備,林小姐快來了。」大有一副「待會兒再找你算帳」的意味。
雨萱朝他吐吐舌頭,把剩下的面包全塞入嘴里,然後雙手在上拍一拍,用力的將自己拋在沙發上。
阿康憋著笑,等到確定樓劍鷹上樓後,才忍不住輕笑出來,說︰「我從沒見過哪個女人敢跟少主抗衡,你大概是唯一的一個。」
那是因為她有很大的功用,否則她就算有八顆腦袋也不敢得罪他呀。
「喂。」雨萱歪著頭對他說︰「我看你這個人也不壞,為什麼要在萬樓幫這個黑社會里混?」
阿康面帶微笑著回答︰「因為少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這仿佛是另一個精彩的故事,雨萱立刻央求阿康告訴她。
阿康只是笑著搖頭說︰「你別太好奇了,少主向來不喜歡我們泄漏太多有關萬樓幫的事,但我可以告訴你,萬樓幫里多得是臥虎藏龍的高手,很多都是大學肄業但頭腦一流的高材生,就連少主也擁有碩士的學位。」
「阿康,別再亂嚼舌根。」樓劍鷹下樓正好听到下半段,不免開阻止他。
阿康應了一聲後,起身往屋外走去。
雨萱的確對剛剛听到的話大感意外,她緊盯著樓劍鷹,問︰「碩士?家里蹲大學?!」
在她的印象里,黑社會多半都是由沒什麼知識水準的人所組成的團體,但萬樓幫的組成份子不如她所想。在這里,她從沒見過哪個大嘆吃檳榔,這與那些張著血盆大口、動不動就滿口三字經的人的形象相去甚遠,倒是和阿康所說的有點兒相符。但是,擁有那麼高的學歷卻不找份正當的職業,有些可惜。
「不關你的事。」劍鷹冷冷的回答,听到外面有汽車停住的聲音,便說︰「林小姐來了,你準備上課吧。」
進來的林小姐是個身材微胖的婦女,雨萱想象著以她的身軀來教儀態,是不是有點兒像叫一個胖子教瘦身的課程一樣好笑?!
「林老師是自瑞士女子學校畢業的,那所學校專教名門淑女如何成為大家閨秀,林老師畢業後回國自己開班授業,已有近十年的執業經驗了。」劍鷹為雨萱介紹著。
那位林老師朝雨萱點點頭,很盡職的說︰「我們馬上開始吧。」
一進書房,林老師立刻解釋著維持良好儀態的基本要訣。「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這便是儀態的基本入門。」
瞧她說得多麼輕松,開心時大笑、生氣時大叫,這是人類正常的情緒反應嘛!現在要她放棄情緒本能,會不會太不人道了些?
當天的午餐為了配合課程,全部改用西餐。牛排雖是雨萱的最愛,但當她看見左右兩旁排列整齊的刀叉時,她覺得胃口沒有那麼好了。
「西餐的禮儀更為繁雜,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比較多,像這些刀叉,通常都是依照食物種類的先後次序排列,在取用的時候,只要記得由外開始向內逐一取用就可以了。」
這點她記得,不過她真的好餓。
面包送上來時,雨萱已經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塊,開口便要咬。
「不對,不對,面包不是這樣吃的。」林老師自己也拿了塊面包,示範著說︰「當你拿著面包時,撕下一小塊放進嘴里,想再吃時,再撕下一塊,而不是直接放進嘴里咬,你做一遍看看。」
礙于樓劍鷹在一旁監視著她,噘著嘴,雨萱只有依樣畫葫蘆的撕下一小塊面包往嘴里放,卻只夠饑餓的她塞牙縫而已。于是她只有一塊接一塊的撕,三兩下就把一塊面包解決完畢,而林老師手上的那塊才不過吃了一半而已。
當湯送上來時,雨萱再度被糾正了。
「湯匙應該由幾向外舀,你的方向錯誤。」
結果一頓餐的時間,雨萱總共被指正了七、八次,讓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從英國回來以後,她一害要好好的大吃幾頓牛排——用她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