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擱下酒杯,面露慍色。講得好像她不明事理似的!他自己坦白,跟被她發現,這兩種狀況是不一樣的好嗎?
「現在不是你對我坦白,而是我自己發現的,如果不是恰巧摔壞了那個相框,我不知道要傻乎乎的當多久替身?」
「我說過從沒把你當替身,你就是你,跟她不同,也沒有關系。」他急切地再次重申,為什麼她就是不能理解,非要混為一談呢?
將他的急切看進眼里,尤頌恩有那麼一瞬,想要相信他的話,可理智馬上跳出來制止,催促她趁此機會把一切都搞清楚,否則一直處在「替身」的陰影中,永遠也快樂不起來。
「哪里不同?你說。」
她需要強而有力的證明,才能相信他愛的是「尤頌恩」這個人,而不是像他前女友的尤頌恩。
「她叫蕭琬寧,小我三歲,家境不錯,從小就是備受疼愛的小女兒,是那種溫柔嬌弱型的女孩子,也十分依賴我……」他努力回想蕭琬寧,愕然發覺,對她的記憶,除了生病的那一段,其他都變得好模糊了……
「所以呢?」听他形容另一個女人,她心中泛起強烈醋昧。
今天要是沒發生這件事,她或許還能大方一點,但想起自己成了替代品,連度量也沒了。
「你獨立自主、活潑外向、反應伶俐,個性和她完全是兩個極端。」形容起喜愛的她,盛元湛發現似乎說也說不完。「如果說一開始是你相似的樣子吸引我注意,那讓我喜歡上的,就是你的個性和平時所表現的一切。」
尤頌恩繃起的臉色有了些許松動,若是個性迥異,他還能愛上她,那麼,是否可以證明他愛的是她的人,而不光只是模樣?
盛元湛見她神色緩了下來,也沒有反駁質疑,立即打鐵趁熱。
「還記得嗎?我第一次到你專櫃去,你凶巴巴的要約我去外頭談,多勇敢!要換作是她,根本不敢這麼做。當時我就想,這女孩子真有意思……或許就從那時候,我開始喜歡上你的。」
為了能消弭她的疑慮,他一口氣說了好多,在她面前,寡言本性也受到影響而改變。
隨著他的話,尤頌恩不由得也想起兩人相遇相識的過程,一顆心似乎也變得溫暖柔軟了。
這樣听來,他很早就分辨出她與那個前女友個性不同……也所以說,他愛她、疼她不是因為她像那個人?
「我哪有凶巴巴啊?」她撇嘴嘀咕。
「沒有嗎?」他佯裝疑惑地反問。「昨天、今天不也凶巴巴的?」
「我生氣難道還笑嘻嘻的嗎?」又不是神經病!她沒好氣地應,可微嗔的模樣已經泄漏了軟化的態度。
「那就別生氣了?」盛元湛趁風揚帆,大掌握住她擱在桌上的柔荑,誠懇地哄慰。「我還忘了說,不同處還包括了笑容,你的笑容是最多最好看的。」
「好看也不給你看。」尤頌恩故意小氣計較,拿起酒杯就口啜飲,掩飾上揚的嘴角。
會這樣抬杠,表示風波漸平了,盛元湛暗自松了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可以稍微放下。
「其實說你們像,仔細看也並不完全相像,你的眼楮比較大,唇形也不太一樣,而且氣質不同,身材也比較……」他故意停頓下來,由下而上、再由上至下地將她打量一遍。
「怎樣?」她凶惡地催問。什麼眼神嘛,難不成還嫌棄?
「豐滿。」他勾了勾唇。
她的氣勢忽地弱了下來,窘赧地橫睞向他。
氣氛是真正緩和了,盛元湛將她的手拉近自己,再次真摯告白。
「頌恩,相信我,過去的早就已經過去,我現在跟你在一起,並不是要追尋誰的影子,我分辨得很清楚,自己愛的是什麼人。」
尤頌恩定定看著他,酸澀淚意直涌,眼眶里水光閃動。
這兩天啊,她思緒打結,傷心、失望、憤怒……種神情緒在胸臆間交錯,煎熬得不得了,這才曉得,她愛他的程度己超乎自己所知,但也因為如此,在以為他共不愛她的,心才會那麼痛。
還好,他愛的人是她。
還好,他並沒有將她當成別人的替身。
還好……還好……
「如果不是念念不忘,為什麼你還會把照片擺在相框里?」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她還是忍不住擔心他心里有人。
「那是很久之前就擺著的,後來就是不想經常想起過去,才疊上了全家福照,那時忘了拿出來,時間一久,就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盛元湛據實解釋,再不要對她有所保留。
尤頌恩抿抿唇,像是勉強接受了他的說法。
「其實,誰沒有過去,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過去的戀情。」在醫院那時,她就能坦然接受了啊。「只是長得像這件事,任誰都很難不在意,因為我根本就不能確信,你看著我、愛著我的,是不是把我當成她……只要想到你對我所有的好,可能只是移情作用,我就無法忍受……」她斂眸,掩飾不小心溢出的淚水,道出心中的恐慌與脆弱。
盛元湛卻眼尖的看見了,他心疼嘆息,傾身攬住她,她還有點僵硬地撐著,額頭頂在他肩窩,無法放松地依靠向他。
「頌恩,你怎麼會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呢?我怎麼會傻到眼前有個好女人不愛,卻一直眷戀過去呢?」想到是自己令她這樣,他不禁被滿滿的歉疚淹沒。「我愛你,純粹因為你是你,是獨一無二、無從取代的。」
他情意綿綿的話語,像是上好的保養品,將她酸澀的心,一層層重新里上滋養的保護膜,溫暖了、柔軟了……
她緩緩地靠上他,完全釋懷了,可一顆顆珍珠般的眼淚卻滴滴答答地落下,沒入他衣杉,燙上他肌膚,傳遞這兩日來的委屈。
天知道,她有多麼害怕啊,怕就這樣沒辦法再在一起了!怕就這樣失去深愛的他!
盛元湛溫柔地撫著她螓首,柔軟發絲纏繞指望,宛如他被纏繞的心。
他根本是落在她的情網里,心甘情願任她擄獲,一點掙扎都沒有。她怎麼會以為他愛的人不是她呢?
「別哭了,別讓這些事影響你的心情和我們的感情。」他柔聲哄著,低低嗓音帶著不舍與寵溺,撫慰了尤頌恩的心。
尤頌恩啜泣著,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吸吸鼻子,抬起頭來,哀怨地瞅著他。
盛元湛卻莞爾地笑了出來,拿了紙巾,替她擦擦花貓似的小臉。
「你還笑?」她嗔怒。
「妝都花了。」他輕抬她下巴,細心地擦拭。
「都是你害的。」她瞪住他,可心湖卻因為他輕柔仔細的動作而蕩開暖暖的漣漪。
「是,都是我害的。」他倒也不推卸責任,承認自己有所不足。「會讓你有懷疑,一定是我做得不好。」
讓心愛女人如此不安,是他做得不夠,他得好好反省,思索如何讓她相信他的真心誠意,不再讓她不安。
「哼。」她皺皺鼻,搶下他手中紙巾自己整理,片刻,她又坦承地說出真話。「其實,不是你做得不夠好,是我自己太過在意了,才會這麼計較你的愛究竟給的是誰。」
聞言,盛元湛揚起嘴角,眸光蘊滿深濃情意,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當然是你,以後,也只會是你。」他毫不猶豫地給她承諾,清楚明白,沒有模糊地帶。
誓言般的話語像蜜糖淌入心扉,尤頌恩終于破涕為笑,甜甜地勾起嘴角。
他說得對呀,她干麼要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呢?她也值得他全心全意的愛,不是嗎?
他向來說話算話,既會出口承諾,就一定能做到的。
「看你平常信用還不錯,我就相信你吧。」她俏皮回應,心情好多了。
情人之間,有時小小的戰爭是情趣,藉由沖突分歧,才能溝通磨合出新路,誤會解開,不但沒了嫌隙,反而更加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