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禮拜五的夜晚,下班時間一到,台北街頭逐漸涌現人潮。
辛苦工作了一個禮拜的上班族們,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當然要在這個夜晚好好地搞賞自己,因此舉凡KTV,餐廳、以及各個觀賞夜景的知名景點,全都人滿為患。
周芷誼和朋友們的「小護士派對」,也即將在今晚舉行。
為了避免引起公司眼線們的懷疑,周芷誼特地等到大多數的同事——包含她的頂頭上司傅哲倫下班之後,才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
由於這次護士的裝扮不像上次的「性感小野貓」,走在路上不會太引人側目,因此周芒誼索性先在外頭換上了衣服,這樣一進飯店就可以直接到房間去了。
「嗯,這樣看起來應該還好吧!」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沒戴護士帽的她,看起來就只是穿了一件簡單俐落的白色裙裝,造型不至於夸張到引起路人們驚訝的目光。
換裝完畢後,周芷誼踩著輕快的步伐踏進飯店,打算要好好地享受今晚的派對,尤其上次她因為「意外」而缺席,這回可得好好表現一下。
滿心期待的心情全顯示在周芷誼的笑臉上,然而她那抹愉悅的微笑卻在踏進大廳沒多久就倏地僵住。
「天哪!不會吧?」她受驚嚇地撫著胸口。
是她看錯了嗎?那個坐在一旁沙發椅上的人是……傅哲倫?
周芷誼驚魂未定地望著那個男人,希望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了,然而不幸的是那個人的確是傅哲倫,他看起來像是正在等著某個人。
見傅哲倫正左右張望,像是想看看他等的人到了沒,而眼看他的視線就要朝自己移過來,周芷誼的心跳簡直要停止了。
完蛋了!要是她的形跡暴露,還被傅哲倫瞧見她穿著「可疑」的護士服,那她的好日子肯定就要結束了!她敢用任何籌碼當賭注,傅哲倫肯定會立刻一通電話打到她爸媽那兒去!
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要是她突兀地轉身跑開,恐怕反而會引起傅哲倫的注意,但是她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就這麼僵在原地等著被發現呀!
正當周芷誼不知所措之際,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從眼前經過,令她不禁詫異地瞪大了眼。
這男人……不就是兩個禮拜前她跑錯了飯店房間遇到的那個男人?
一看見他經過身邊,周芷誼不及細想,整個人撲進他的懷里,藉由他高大身軀的掩護來躲避傅哲倫的視線。
闕士晏愣了愣,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艷遇感到意外,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走著走著,會突然有女人投懷送抱。
他訝異地挑起眉梢,低頭瞥了懷中的女人一眼,而這一看之下,他不禁感到更加詫異了。
雖然她的穿著打扮不一樣,但是他相信自己並沒有認錯,她就是兩個禮拜前那只不告而別的性感小野貓!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又怎麼會穿得像個護士似的?更重要的是……她為什麼會主動撲進他的懷里?
闕士晏正想要開口詢問,她卻先用著緊張的嗓音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在躲人,可不可以麻煩你護送我到一旁的電梯去?」
「沒問題。」
闕士晏大方地答應,摟著她拐了個彎,來到電梯前。
呼!危機總算解除了!周芷誼大大松了一口氣。
現在她和傅哲倫之間多了道牆壁的阻隔,除非傅哲倫有透視眼,否則她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闕士晏打量著她,黑眸浮現好奇的光芒。
兩個禮拜之前的她,是只性感冶艷,風情萬種的小野貓,今晚的她卻搖身一變,成了個優雅清秀、純真無邪的小護士,為什麼前後兩次他所見到的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樣貌?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而她又為什麼會以不同的打扮出現在不同的飯店里?難道說……
「援交」這兩個字驀地浮上腦海,讓他的濃眉皺了起來。
別怪他會這麼想,實在是她的裝扮和出現的地點,讓他的腦中自然而然地浮現這樣的猜想。
「小姐,上次……」
「上次我跑錯了房間,是我不好,對不起。」周芷誼伯他提起令她臉紅尷尬的事情,連忙自己先認錯。
「跑錯房間?」看來他的猜測沒錯,她真的是為了迎合交易對象的各種喜好而做出特殊的打扮。
一想到她等會兒要去服侍某個男人,闕士晏的胸口不知怎地像是隱隱燃起了一把憤怒之火。
「那你今天晚上不會再跑錯房間了吧?」他的語氣有點僵硬。
「我這次會很小心,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上次……是我自己不好,請你就當……就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吧!」
「喔?那麼你呢?」
「我?」周芷誼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你能當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嗎?畢竟那天晚上可是你的第一次,不是嗎?」心里那股不悅的情緒,讓闕上晏忍不住月兌口說出刺耳的話來。
「我……」周芷誼的俏臉瞬間脹紅,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我趕時間,得先走了。」
「等等。」闕士晏攔下了想開溜的她。
「還有什麼事嗎?」
「不論你剛才要躲什麼人,也不管你為什麼要躲人,我幫助了你,你就這樣什麼也不表示地轉身離開嗎?」
「啊!我忘了說謝謝,對不起。」都是他的存在讓她不斷地回想起那夜的事,心慌意亂下,忘了自己該向他道聲謝。
「光一句『謝謝』听起來沒什麼誠意,至少也得這樣……」闕士晏說著,忽然毫無預警地低下頭,吻上她的紅唇。
周芷誼立刻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一時間僵硬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天哪!他們現在是在電梯門口耶!人來人往的,肯定會被人給瞧見,他也未免太大膽了吧!
周芷誼知道自己該趕緊將他推開,但是他的氣息一如記憶中灼熾,讓她的心也跟著熱燙了起來,而就在她幾乎要沈醉在這個吻之中時,他卻已退了開來——「這樣的道謝,才顯得有誠意嘛!」
他的話讓周芷誼的臉變得更紅,尤其當她瞥見一旁的人看好戲似的盯著他們,她更是羞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
「那……我……我走了……」電梯門正好在這個時候開了,周芷誼立刻匆匆「逃」了進去。
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關上,闕士晏的兩道濃眉皺了起來。
那女人……還真是令人費解。
若說她真的是來進行援交,她的反應怎麼會如此的生澀嬌羞?更何況,他可沒忘記上回是她的初夜!可若不是這樣,又該怎麼解釋她前後兩次以不同裝扮出現在不同的飯店中?
闕士晏忽然有股沖動想追上樓去弄個清楚,但身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
「喂?士晏,你還在路上嗎?我和Jacky已經先進餐廳了。」電話另一端傳來好友的聲音,今晚他們幾個朋友約了在這里聚餐。
「我已經到了,現在就過去。」
闕士晏收起行動電話,轉身走向位於地下一樓的義大利餐廳,心思卻不時地飄到樓上去。
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現在可能正在服侍著某個男人,他就不由得心浮氣躁了起來,即使面對著—桌子美食也有點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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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已到了仙度瑞拉從華麗嬌美的公主恢復成平凡灰姑娘的時刻。同樣地,再怎麼熱鬧的聚會、再怎麼盡興的派對,也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周芷誼和朋友們的「小護士派對」歷經幾個鐘頭的吃吃喝喝、嬉戲笑鬧,大夥兒玩得十分盡興,只不過她們早已不是活力旺盛的十六、七歲女孩,並沒有徹夜狂歡的精力與打算。
派對結束後,周芷誼告別了好友,大夥兒陸續離開飯店。
「哇!好冷啊!」一陣寒冷的夜風吹來,讓她趕緊將本來拿在手上的外套穿了就在她一邊拉緊衣襟,一邊走出飯店,正打算要攔計程車回家的時候,忽然有道刺眼的燈光亮起。
她不舒服地眯起眼,一會兒後適應了光線,才發現原來是突然亮起的車頭燈,而那部車緩緩開了過來,就在她的面前停下。
「咦?」周芷誼詫異地愣了愣。
怎麼回事?這輛車又不是計程車,干麼停在她的面前?
正當她滿心疑惑之際,電動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美的瞼,讓周芷誼更加驚訝了。
「是你?!」
相對於周芷誼的錯愕,闕士晏的心里也同樣詫異。
今晚他和幾個許久不見的朋友們聚餐,大夥兒聊得很愉快,於是吃完飯之後又移到飯店頂樓的bungebar暍點酒。
幾個鐘頭之後,他們各自離開飯店,而他因為喝了不少杯XO,因此先將車子停在路邊,打算等酒退了之後再上路。
休息了將近半個鐘頭後,闕士晏正打算要離開,卻意外地瞥見一抹眼熟的身影走出飯店,那讓他感到有些訝異,難道她兩個禮拜之前的那個晚上,也是半夜就離開飯店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里?」周芷誼瞪大了眼問道。
闕士晏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周芷誼的身後就突然探出好幾個頭,臉上堆滿了昧的笑容——
「嘿嘿!被當場抓包了吧!」
「芷誼,你的身邊什麼時候多了護花使者,我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你的保密工夫未免太到家了吧!」
「就是啊!交了男朋友也不說—下,真不夠意思!你是怕刺激到還是孤家寡人的我嗎?」
「嗄?不是的,你們別誤會……」周芷誼慌忙想否認,無奈朋友們卻根本不听她解釋就逕自將她「定罪」了。
「你自己乖乖招認!兩個禮拜前的那場派對,你是不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所以臨時放我們鴿子?」
「呃……」周芷誼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朋友們說得雖然沒錯,但並不是她們所想的那麼一回事啊!
「真的就是?好哇!芷誼,原來你這麼重色輕友!」
「真是的,實在太過分啦!」
面對朋友們半開玩笑似的責怪,周芷誼簡直哭笑不得,就在她正傷腦筋地想著該怎麼解釋,才可以不必提及那夜的激情纏綿,又能讓朋友們不誤會她是一個重色輕友的人之際,她的眼角余光瞥見一個身影,讓她驚惶地瞪大了眼。
那個正和幾個西裝筆挺卻微醺的男人們走出飯店的,不正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傅哲倫嗎?
天哪!現在是怎樣?為什麼所有的人像是約好了似的,準時在這個時候到飯店門口集合?
照眼前的情形看來,今晚傅哲倫是和客戶應酬去了,而此刻應酬結束,他們正打算離開,只是很巧地又踫到了她。
嗚嗚……她怎麼這麼倒楣?今晚未免也太混亂了吧!
慌忙中,周芷誼迅速權衡輕重,此起遭到朋友們的誤解,被傅哲倫瞧見她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要是真的讓爸媽的超級大眼線發現她不只深夜不歸,身邊還有個「可疑」的男人,而她身邊的朋友們口口聲聲說他們是一對,那她就慘了!
周芷誼當機立斷,主動打開闕士晏的車門,迅速坐了進去,而這個舉動立刻引來好友們的一陣取笑。
「唷∼∼還想否認你們兩個是一對戀人?如果真的不是,你怎麼會迫不及待地坐上人家的車?」
「好啦!不妨礙你們小倆口恩愛的『續攤』了,Bye—bye啦!」
闕士晏瞥了眼渾身不自在的周芷誼,這個謎樣的小女人,再度做出讓他訝異不解的舉動。
「你該不會又在躲人吧?」他開玩笑地說,想不到她還真的點了點頭。
瞥見傅哲倫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周芷誼慌忙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遮住自己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強烈地感覺到這件衣服帶有他陽剛的氣息,那讓她的心跳瞬間亂了節奏。
「可不可以……先離開這邊再說?」
闕士晏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就踩下油門,線條俐落的Audi房車立刻從傅哲倫一行人的面前離去。
約莫三分鐘過後,車子早已遠離了飯店。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闕士晏開口打破沈默,心里愈來愈多的疑惑,讓他非要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不可。
原本他以為她是去服侍某個該死的男人,想不到她卻和一群女人一起離開飯店,而且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些女人也穿著類似護士的衣服。
「呃……這……」周芷誼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雖然她明知道自己確實欠他一個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看,先從名字開始吧!我叫闕上晏,你呢?」
「我叫周芷誼。」
「芷誼?嗯,很秀氣的名字。」
周芷誼的臉微微一熱,輕聲說道。「謝謝。」
「那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前後兩次打扮得截然不同,出現在不同的飯店了嗎?」
「那是因為我和朋友們舉辦主題派對……呃,別誤會,我們開的不是什麼搖頭派對,只是大家輪流想個有趣的主題,當天晚上出席派對的人一定要配合主題來打扮才行。」
「原來如此。」闕士晏恍然大悟。
一想到自己竟然誤會她是個為了金錢不惜出賣自己身體的援交妹,他就不禁搖頭失笑。
要是她知道自己曾被人這麼誤解,不知道會不會氣炸了?
「這麼說來,上次你是真的跑錯了房間?」
「是啊!不知道到底是我朋友說錯了,還是我自己听錯了,總之一切都是陰錯陽差……」
「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對不起。」如今回想起來,那晚她似乎試圖解釋一切,只是他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听他提起那夜的激情,周芷誼的雙頰瞬間發燙,有些尷尬地說︰「算了,都過去了……就別再提了……」
說也奇怪,她的心里並不恨這個奪去她初夜的男人,雖然已經事隔半個月了,但是她還清楚地記得那晚瞬間涌上心頭的不顧一切的沖動,那是她不曾有過的心情,至今她並不後悔。
「好吧!就不提了,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今晚到底在躲什麼人吧?」
「我在躲公司的眼線。」
「眼線?」
「是啊!只要在公司里,我就無時無刻不在眼線的監視之下,想不到就連離開公司也會遇到。」
「不會吧?你到底是在什麼恐怖的公司里上班?」
「公司是不恐怖,恐怖的是人……唉……」
周芷誼嘆了口氣,既然已起了個頭,打開了話匣子,周芷誼便索性將她這幾年來在爸媽高標準、高期望之下長大的事娓娓道來,包括姊姊幾年前義無反顧地和情人私奔的事情。
這麼多年以來,她從不曾跟任何人訴苦,包括她的好朋友們也不曾當過她的情緒垃圾桶。
壓抑了許久的心事,今晚也不知怎地忍不住說了出來,而這一開口就仿佛決堤似的,負面的情緒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來,讓她的胸口抑郁悶疼到了極點,若是不好好地宣泄出來,她恐伯會瘋掉!
「你趕時間回家嗎?」她突然問道。
「我?」闕上晏挑起眉梢,有些訝異她會這麼問。「當然不,我自己一個人住,並沒有門禁限制。」
「那好,我們找地方去喝酒吧!」周芷誼下定決心似地說道。
人家不都說藉酒可以澆愁嗎?若是她喝點酒,說不定真能暫時忘掉一切的煩惱,要不然她真的要悶壞了。
「喝酒?酒醉駕車可不是個好主意。」
他剛才就是因為在bungebar里多喝了幾杯,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在路邊休息了好一會兒。
「不要酒醉駕車的話,那……乾脆去我家喝吧!你可以等酒退了之後再離開沒關系。」
「啊?去你家?」闕上晏更訝異了,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放心吧!我爸媽在國外,家里只有我一個人而已,不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拿掃帚把你轟出去。」
听見她的話,闕士晏不禁失笑。
「我不是怕有人拿掃帚把我轟出去,只是……你不怕我是壞人,邀我去你家喝酒無疑是引狼入室?」
周芷誼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好怕的?你若真是壞人,早把我載到偏僻的地方,不是嗎?」
她沒說出口的是——更何況,她早就在半個月前「失身」於他了,又有什麼好怕的?
闕士晏望著她的臉,從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看穿了她那顆寂寞抑郁的心,那楚楚可憐的神情牽動了他心里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算你有眼光,知道我不是壞人。」他揚起嘴角說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現在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