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爾杰展開了失寵的日子,也努力學習去做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在這期間他為了配合連奕霏想要調整自己心態的決定,也嘗盡了所有她曾嘗過的委屈和酸澀。天知道,這對一直備受她包容體貼的他而言,感覺有多麼的深刻難忘!
但也因為這樣,他更懂得推已及人,提醒自己說話做事要設身處地,不要傷了人而不自知,尤其對象還是最心愛的人。
稍稍可以安慰的是,她若有安排什麼活動,會「順便」邀他,不過,真的只是順便而已,他若沒有時間參與,她的決定也不會受到影響,她依舊按照原定的行程走。
她曾說,自己太依賴他,其實錯了,真正依賴的人是他才對!
他依賴她的溫柔、依賴她的溫暖,他依賴著她愛他的心,因此生活快樂,她一不能好好待在他身邊,他的快樂指數也就直直往下落了。所以,他很認真地追求他的快樂來源。
時間往前推動著,不知不覺中,兩個月的日子眨眼就過。
相爾杰現在超級乖,出國的時候會自動天天打電話報平安;連奕霏若是為了朋友的邀約而婉拒他,他也能殷勤體貼地擔任司機接送,且不影響她的聚會;平時,只要他有空,就一定會接她上下班;甚至,從未探過班的他,也在這段期間破例,給了她驚喜……
他知道連奕霏要的並不是昂貴的物質贈予,或夸張花俏的討好,她要的是誠摯的心意和認真的態度,所以盡量從生活中的小細節表現,期望她能感受到他已不再是那個過度自我、不懂體恤她的男人,而是願意為她變得更好、更有責任心的相爾杰。
至于連奕霏,調適心態、找回自己的狀況良好。
一來,是好友們的陪伴、協助和勸慰。她積極建立更廣的交友圈,不讓自己的生活日漸狹隘。
除了工作,她也找到了新的興趣,例如閱讀、瑜伽、烹飪,生活的樂趣一多,自然也就不會太專注在某個人事物上頭。
二來,是相爾杰的態度與表現。他沒有太過令她為難,沒有霸道地介入她的生活,沒有找她爭吵,同時也很尊重她的決定與選擇。
她以為他會失去耐性的,可是他並沒有。這點,很出乎她的意料。
連芮珉、頌恩都贊他風度好、修養好,到後來,還開始為他講話,說他一定是很愛她,才願意接受她悔婚、搬家,還三不五時婉拒絕他的行徑。
好吧,她承認,如果說之前她質疑他對她的愛夠不夠深厚、經不經得起考驗,那麼經過這兩個月,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想,她要求的自覺,他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如果做到她不依賴,而他有自覺,那麼他們兩人之間有了平衡,就可以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了!
不過,說到自覺,這次他到越南出外景,依舊會想辦法天天打一通電話報平安,可昨天到現在,已經兩天沒通上電話,以前他出外景,三、五天一通電話是常事,可現在的他不同,他懂得掛念擔心的感受,所以不需她要求,他便會自動自發地報平安,也因此,她不禁有些擔心,決定主動打電話探問。
「喂。」彼端傳來不同聲線的男嗓,教連奕霏頓時一愣。
「請問這是相爾杰的電話嗎?」她納悶地問。
「是,我是他同事,你是?」接電話的是虎師父。
「我是爾杰的女朋友,連奕霏,請問他現在可以听電話嗎?」她客氣詢問,擔心是在拍攝錄影中,所以連手機也先交給旁人代接。
女朋友?不就是論及婚嫁又鬧分居那一位嗎?虎師父內心登的一聲,亮起一盞燈。即刻動起歪腦筋,打算給他推波助瀾一下。
「他現在昏迷中,沒辦法听電話了。」虎師父低著聲調,說得很沮喪。事實是,相爾杰受了傷,導致發高燒,正在昏睡中,負責照顧的他見手機響了,才代為接听的。
「昏迷?!」呼吸一窒,心跳漏了拍,說話慢條斯理且優雅的連奕霏不由得瞬間提高了八度音。「你說爾杰昏迷?你們不是在越南拍攝嗎?」
「我們今天一早就回到台灣了,現在爾杰人在醫院,不信你來看就知道了。」虎師父報上醫院名稱和病房號碼。
連奕霏臉色發白,手心冒汗,連忙起身進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
「爾杰怎麼了?為什麼昏迷?」她一邊忙著,一邊急切地問。
「被毒蜂螫了,又被毒蚊子家族攻擊,兩種毒性踫在一起……」虎師父說的是五分事實,五分夸張,可那自然的語氣與演技讓單純的連奕霏相信了。「很嚴重……很危險……可能……」他還故意欲言又止,留下想像空間讓人去胡猜。
連奕霏捂住唇,眼眶倏地泛紅,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想像向來健康活躍的相爾杰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樣子。
「聯、聯絡他家人了嗎?」她再出聲,才發現自己竟在顫抖。
「你不就是他家人嗎?他在昏迷時一直念著你的名字……」虎師父很會唬爛,在電話彼端顏面神經抽搐,因為掰到自己很想笑。
連奕霏的腦袋已經完全被相爾杰昏迷的惡耗給塞滿,渾然不覺有何異樣,听到對方又這麼說,她嗚咽一聲,難以抑止地哭了出來。
他……居然在昏迷時還記掛著她?
她最近待他不若以前好,他心里還是這樣在乎她?
他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她會懊悔一輩子的!懊悔自己沒成為他的妻子,懊悔這段時間待他不夠好!
連奕霏眼淚潰堤,顫聲道。「我馬上趕過去。」
***
連奕霏匆匆地趕至醫院,依著虎師父給的病房號碼,在電梯前的護理站要詢問病房位置時就遇上了虎師父。
「你是爾杰的女朋友吧?」虎師父特地在護理站附近等著攔截她,一听到她問的房號,就知道她的身分了。
「是,你是跟我通電話那位先生?」連奕霏睜著哭紅的雙眼望向他。
「對,叫我虎師父就好。」他抬手示意她隨他走。
「虎師父,爾杰還沒醒嗎?」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清麗小臉滿是淚痕,一路上,她懸著一顆心,祈禱他能在她趕到前醒來那就好了。
「有醒一下,剛又睡下了。」虎師父瞞著相爾杰,沒說連奕霏會過來,而他發著高燒,本來就昏昏沉沉的,說他昏迷也算差不多啦。
「怎麼會又是毒蜂又是毒蚊子的?這麼危險,都沒有預防措施嗎?」她忍不住抱怨。
「我們是去一個已經廢棄很久的地點,那種地方本來就比較會有一些奇怪的蚊蟲生物,毒蚊子倒是還好,只不過被叮了整片紅腫,看起來還是滿恐怖的。嚴重的是毒蜂,螫到他左前臂,當地人說是小CASE,所以我們只做了簡單的處理,結果昨晚就頭暈嘔吐了,今天早上趕緊搭最早的班機回來,馬上就直奔醫院,醫生一看情況危險,馬上就安排他住院了。」虎師父詳細描述,說的這些倒全部都是事實。「這是意外啦,去之前誰知道有毒蜂。」
其他工作人員也有輕微被蚊蟲螫咬的狀況,大家都回家休息去了,而他這個健康的孤家寡人,就留下來看顧相爾杰這個小老弟了,也才巧合地接到了連奕霏的來電。
連奕霏听得眉頭深鎖,心疼得無以復加,她知道他出外景辛苦,可從他嘴里形容出來,都變得精采有趣,就算真有什麼危難,他也會簡言帶過,分享的多是開心快樂的狀況,沒想到,有這麼惡劣的環境,受了傷竟還被輕忽!
如果當下就好好處理,不要拖到今天,或許就不會變得這麼嚴重!
「醫生說很危險嗎?被蜂螫有嚴重到這樣嗎?」她不解地質疑,剛剛他電話里說得很嚇人,好像要毒發身亡似的,可後來她想想,他講得很含糊,她不該那麼快就自己嚇自己。
虎師父心虛地將視線瞟到別處,避開她紅通通的眼楮,又開始半事實半夸張地掰了。「外國的蜜蜂和蚊子比較毒咩,他血壓和白血球都飄高,醫生說情況不樂觀,而且他那個手哦,醫生說再慢一點點就會變成蜂窩性組織炎,肉就要挖掉了!」
他講得那麼血腥,連奕霏不禁捂住了唇,不敢相信地緩緩搖頭。
「我要進去看他。」她沒有勇氣再問再听了,看見病房已到,她急著要進去。
「連小姐。」虎師父喚住她,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續道。「爾杰是真的很愛你啦,你看他那麼開朗的人,這陣子都悶悶不樂耶,現在他傷得那麼嚴重,你就不要再拗下去了,人生苦短,相愛很難得,要珍惜嘛。」
連奕霏看了他一眼,沉重地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