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九九七年西安東北市郊
傍晚,陡起的一陣狂風,吹得滿天烏雲盡散,僅留下稀松零散的殘雲,在浩瀚的天際漫游著,夕陽的余暉,再度照耀在這一片黃土地上,給微涼的氣溫,帶來最後幾許暖意。
粗獷寬廣的地面上,仍只見黃沙滾滾、煙塵彌漫,每個人都將所有的精神專注在自己的角色上,沒有人有多余的閑暇去注意到,這世上平空消失了一個人,然後又平空莫名的再度出現。
唯有他,看到曼丘葑分毫不差地落在他的懷抱里時,他的呼吸和心跳幾乎快要停頓了。
從她離開,到她回來,這期間雖然僅隔了幾十分鐘,但對他而言,卻像有幾十個世紀之久。人說度日如年,他卻是度秒如年,不安和恐懼不停地侵蝕著他。現在,他的心總算可以安定下來了。
在感謝上蒼恩惠的同時,他也滿懷虔誠的向他衣襟里所藏的碎裂劍,和她手中緊握不放的越冥刀致上無限的謝意,如若非有它們的指引和保護,她有可能會重蹈他的覆轍,而他也將會永遠的失去她。
溫柔的晚風,陣陣徐來,吹拂撥弄著她柔細的長發,讓它隨著風的節奏,上下起伏擺動著。
一時之間,他昏眩了,無法克制的用他滿是痴迷愛戀的目光,慢慢的在她臉上來回逡巡著,想把她的純真、她天然的美,深切的刻劃在他的腦海里,以慰積壓了十年的相思之苦,填補未來幾日的空虛和想念,直到他和她能無所束縛的再次相逢……
想到這里,他那充滿熾熱和溫柔的身軀,突然繃緊僵硬了。
「嗯……」曼丘葑輕輕的申吟了一聲,像是感應他突如其來的異變,她不安的動了一子。
原本感受到他身上傳來那股熟悉的氣息後,應該能安下心來,繼續沉睡的她,腦海中卻有一畫面閃過,如同影片倒帶般,先前的經歷盡數的浮現出來,在她的身體深處突然引爆了一陣驚懼膽戰的悸動,它像水中漣漪開始向外擴散,急速地傳染到其他部位,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無情的傳達一項訊息,一個她不願面對的可怕事實。
「嬴政!」她的聲音從口中直沖了出來,意識也清醒過來。
他全身一震,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底下負載著他們的馬,靈敏的感染到他身上所傳來的不安定成分,神經也變得緊張,它心神不寧地動了起來。
「乖!別動!」他右手拉住韁繩,柔聲的安撫馬。
這是什麼地方?
曼丘葑睜開跟了她那雙清澈無垢的眼眸,在昏暗朦朧的光線下,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偌大的馬首,它頭部的褐色鬃毛,順著風勢飛揚,輕拂著她的粉頰,弄得她渾身癢癢酥酥的,忍不住想笑。
待她看到半空中的吊車和攝影機,以及佔地寬廣,塵砂飛揚的拍片現場後,她的笑意頓時消失殆盡,她的心難過的開始往下沉。
回來了,那股該死的黑色漩渦居然把她帶到現代來了。
可惡!它居然敢這樣整她,一點都不尊重她個人的意見和權利,先前把她帶回到古代,她可以不追究責任,可是這次,它讓她失去了嬴政,她怎麼能甘休,下次要再讓她踫上,她要不把它撕得爛碎,難消她心頭這口怨氣和忿恨。
真是太過分了,她難過的想痛哭一頓。激動的情緒,再度驚動了她身體下的馬,它不安的動了幾下。
「乖!沒事的,你不要害怕。」
「咦?」好熟的聲音啊!好像是……
即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因為這突來的變化,而就此打住,她深吸了口氣,緩慢而逸強的轉動著有此僵硬的頸項,又是期盼、又怕落空的循著聲音的來源,驚疑不定地望著懷抱著她的這個人。
她看到熟悉的輪廓時,她欣喜的擁住他。
「嬴政!我這是在作夢嗎?你居然和我在一起,原本我還在難過,氣憤的想要修理那股黑色漩渦,沒想到它居然也把你帶來了。啊!我真是應該好好的感謝它一番,我好高興,好開心哦!」
「我……」他困難地咽下口水,勉強地開口否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嬴政,我是劉仲行。」
「你不是?這怎麼可能?」她無法置信。
他別過頭去,不忍見她臉上失望和哀傷的神色。
夕陽慢慢沒入西方地干線,在微弱的光線下,她只能看到一個模糊不清、不夠真切的影像。
她空出了左手,在黑暗中模索著他的臉龐,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當她柔滑的手,踫上他粗獷的皮膚瞬間,他的身上一陣細微的悸動,為了怕她認出,他費力的把內心澎湃洶涌的遏抑平息。
「你真的不是嬴政!」
「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可以算是。」
「什麼意思?」印象中,嬴政說的話都是很深奧的。
「意思是,我現在所飾演的角色,正是這部秦並六國戰中的秦王嬴政,所以當我穿上這套戲服時,我便是嬴政當我卸下它後,我就恢復為原來的我了。」他語帶玄機。
天底下,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你……不是嗎?」胸口的郁悶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嘶……」底下的馬突地一聲長鳴,毫無預警的抬起了前腳。
「啊!」曼丘葑驚叫了一聲。
向來反應極快的她,由于情感上遭受打擊,悲慟得心思一片空白,動作也跟著遲緩起來,對于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整個人失去重心,直直的往下墜。
也許,是潛意識抗議他的否認,雖然來得及,她卻沒有把握住最後機會抱住他,向他求援,反而和他保持距離,並將他推開。
他拋開了手中的韁繩,扯掉頭上厚重不方便的銅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摟抱住她的腰,空中一個翻滾,沒有防護的直摔到地面。
她毫發無傷,而為了怕她受傷,用身體護住她,被她壓在底下的他,卻受了相當程度的內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直沖上他的咽喉,在他口里化開,若不是靠著內心壓制,他只怕早已口吐鮮血了。
「你沒事吧!」
瞧著他那蒼白無血色的面容,她關心擔憂的詢問著。
他勉強地從面上坐起,上齒緊咬著下嘴唇,為了怕她擔心,他忍著胸口和身體的劇烈刺痛,故作輕松的朝她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行仔!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在遠處監看的經紀人,唯恐有負所托,不顧一切的沖進了拍片現場。
他一看到待在一旁,正要伸手扶劉仲行的曼丘葑,不快的介入他二人之間,正在氣憤的用手狠狠地把她推開之際,劉仲行及時阻止了他。
為避免口中的鮮血一涌而出,引發大風暴,他未開口對她說半句安慰的話,只是露出了一個很硬、很勉強,卻又柔情十足的神情,要她安心。
曼丘葑發愣的望著他,瞬間,嬴政的影像和他重疊在一起,她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詢問自己,他真的不是嬴政嗎?在他們之外,整個片場起了連鎖反應,這匹被臨時演員的打瞌睡不小心讓手中的矛刺傷的馬,—方面因為忍受不住疼痛,另一方面則為了負擔過重,抗議工作超時,表示內心的不滿,它憤怒的在場中制造騷動。
由于想要閃躲和避開它,周圍的人用著極快的速度,或向旁邊移動,或向後推擠,一時間,造成了骨牌效應,所有人都順勢撲在地上。
「卡!」平地一聲猛雷轟然響起。
在一旁緊盯著監視的導演曼丘徹,一看到這種混亂不堪的場面,頓時怒火中燒,所有的忿氣全都發泄出來。
「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居然敢當著我的面搗蛋造反,存心跟我作對,我要是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我干脆當病貓,收山隱居算了。」
「導演!是葑小姐,」場務小王指著監視器所顯現出來的影像,明白的道出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
「是嗎?那就沒關系了。」曼丘徹當場由老虎變成了病貓。
踩著臨時演員疲憊的尸體,曼丘徹來到了曼丘葑的身邊,先是對她身上那套標準的秦裝,露出了贊賞的神情,隨即一把將她拉至跟前,笑呵呵地為她拍去身上的灰塵。「小妹啊!想要客串,玩—玩是不是?早說嘛!二叔—定讓你盡情地玩個夠!」
「二叔,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拍片現場和拍戲進度的。」
「啊!這個無所謂啦!反正已經重拍第三十一次了,大不了挑燈夜戰,再來個四十次、五十次,二叔是很有體力和耐心,經得起折磨的。」
「啊——」經不起折磨的臨時演員和馬匹,此起彼落的發出了悲慘的哀鳴,以表達內心的不平。
原本被推倒在地上,想借這個難得機會休息、喘口氣的演員們,在遭到到如此殘酷無情的打擊後,絕望的干脆橫了心,一不作二不休,繼續趴在地上裝死,以逃避曼丘徹慘無人道、惡無人性的暴政,以及逼得人快要發狂的酷刑!
棒著遍野橫尸,曼丘葑懸念的望著被經紀人扶回演員休息區,此時躺在椅子上用內力療傷的劉仲行。
他真的不是嬴政嗎?她仍心存懷疑。
憑著原始的動物本能,也就是所謂的第六感,曼丘葑直覺的認定,他就是嬴政,但為他要矢口否認,難道他真的不是蠃政,她的感覺出了差錯?這些疑問,在她的腦子里徘徊旋轉了不下百回,但不擅于思考的她,不管如何想,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在她打算要放棄之前,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決定,把這個難題轉移給她那個陰險狡詐的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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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唉自西安辦完事,回到拍片現場的曼丘格和曼丘武,從租來的轎車上下來,雙腳扎實的踩在地面上,所面臨到的,不是激烈勇猛的戰爭場面,而是遍地死尸的怪異景象。
曼丘武牢記得方才在車上目睹到的不尋常畫面,對他身旁的曼丘格提出了嚴厲的指控。
「才幾個小時不見,她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個陌生男子又摟又抱,這成何體統,太不像話了。喂!你到底怎麼教育她的?」
「用越洋電話和傳真,必要時,再加上函授和快遞。」曼丘格面不改色的回了他一句。
「我指的不是方法,而是內容。」
「我教她在殘酷現實的水泥叢林里,如何生存下去。」
「生存的方法,就是和男人做這種事嗎?」
「也不過就是一個男人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比起你過去的豐功偉業,一天之內,擺平十幾個女人的戰績,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是吧?美麗的花蝴蝶,東京第二情聖。」曼丘格冷哼的給了他一記回馬槍。
想跟他曼丘格斗,再回去修練個幾萬年吧!
人真的不能做壞事,就算是做了,也絕不能讓它落入曼丘格手里,成為他操控對付你的把柄,否則一輩子都甭想翻身。有了這樣深痛的領悟後,曼丘武開始對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了。
「啊!榜先生,你回來的正好。」有一名外表看來淳樸老實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有事嗎?」
「有一匹馬不對勁,麻煩你過去看一下。」這名不怕死的年輕人,單細胞的認定法醫和獸醫是一樣的。
「不——」頭皮發麻的曼丘武,想要力挽狂瀾,阻止慘劇發生,卻是為時已晚,來不及了。
眼見曼丘格拿起擱置在導演椅子上的擴音器,神情詭異的走向那匹該死的馬旁,曼丘武真恨不得能當場化成一堆灰,任由風吹散飄零算了。
曼丘格很慎重的清了清嗓子,然後以無比偉大崇高的神情,面對著這群搞不清楚狀況的迷途羔羊,開始傳布他那神聖至尊的福音——每日一次的解剖學。
雖然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動听,卻讓人無福消受。
「天啊!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忘了帶耳塞,我怎麼會如此粗心大意?」曼丘武為自己不該有的過失,深深自責著。
而更加可怕恐怖的,是緊隨著而來的惡夢。
原本只是打算帶著曼丘葑回來休息的曼丘徹,一看到他,如同蛇看到了獵物,惡虎撲羊的張開雙臂沖向他。
曼丘武以無比快速的動作的機靈的頭腦,化解了這場危機,他殘忍的以自己的小妹作為擋箭牌,無恥的躲在柔弱女子的背後,以阻擋曼丘徹快、狠、準的攻勢。
「阿武,你為何如此無情?你為何要這麼殘酷的拒絕我?我、是這麼的深愛著你啊!快回到我的身邊來吧!」
「不!絕不!打死我也絕不再讓你虐待我。」
「別說傻話了,我哪里舍得虐待你,我是我最重要的心肝寶貝,我是如此的器重你,你怎麼忍心棄我于不顧?」
「不!我不再相信你的鬼話。」曼丘武立場堅決。「當年,我就是誤信了你的謊言,才會遭你陷害,被你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房間里,任你為所欲為。」
只要一想起兩年前的遭遇,他就渾身直打冷顫。
「阿武,讓我們忘掉過去的不愉快,再重新開始好嗎?自從你離開我以後,二叔好好的反省餅,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我決定痛改前非,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善待你的。」曼丘徹不放棄的追求著。
「你死心吧!我已經退出藝能界,不當演員了,你休想要我再回你旗下,受你那些沒有人性的迫害。」
「你可以不當演員,只要再像從前一樣為我編劇。」他指著夕陽最後殘余的光暈。「你瞧!它的光輝就像奧斯卡獎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一般,那麼令人心動和神馳。」
「休想!我已經幫你拿了三座奧斯卡導演獎,難道還夠嗎??
「當然不夠,你沒看到史蒂芬這兩年如此囂張,又是‘侏羅紀公園’,又是‘辛德勒名單’,他擺明了就是在跟我作對和示威,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怨氣,我咽不下去。」
只要能打擊他多年的宿敵和損友,曼丘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即使是犧牲掉他可愛佷子的腦子和生命,他也無所謂。
「二叔,我把他們擺平了。」
原本是惡夢,現在成了曼丘武唯一救星的曼丘格降臨。
這位善良的天使,所帶來的不是喜樂的天空,而是死的地獄,滿坑滿谷瀕臨死亡的人們,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做最後掙扎,這堆死尸所吐出來的黃膽水,可以匯集形成中國大陸的第二條黃河,泛濫淹過所有豐腴的土地。
雖則如此,還是照樣有人不怕犧牲的拿殘忍橫暴的他當救世主,心誠意真的膜拜他,無所畏懼的一前一後的緊抱住他;靠在他胸前的,是曼丘葑,貼在他背後的,則是曼丘武。
「怎麼了?是不是四哥的解剖學太博大精深,而嚇到你了?」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句自認相當謙虛的話。
「不是!」她搖了搖頭。
緊靠在曼丘格的懷里,她低下頭來,不安的弄著手中的那把越冥刀,千頭萬緒,—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從哪里說起才好。
對曼丘葑而言,四哥,不只是兄長,他還是她第二個父親,更是她心靈思想的掌舵者,他了解她的程度,更甚于她自己。
「身體不舒服?」他用手輕模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適中,沒有發燒的跡象。
曼丘葑動了一下,回過頭來,望著死尸河的彼岸,那個臉上堆滿了溫柔微笑,若有情似無意凝視著她的劉仲行,她微皺著眉頭,收回了視線,心頭一緊的直往曼丘格的懷里縮。
她那向來不擅于思考的腦筋,因為努力在想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嬴政,以至于使用過度,線路打結走火,主體機機,害得她腦中一片空白,為了獲得答案,她按照往例,把燙手山芋仍給了曼丘格。
「我這里感覺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她手指著郁悶充塞的胸口。
「試著說說看。」
「我覺得……心跳得好快,隱隱約約的,又有一點痛,好像有人拿著針不停地刺它,弄得我渾身上下有一種好不舒服,好難過的感覺。我想痛哭一場,可是,我的眼楮好干,流不出一點眼淚,我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才好?」盡避她很努力的想把心里那股莫名怪異的感受形容出來,卻仍達不到萬分之一。
「那八成是得了心髒病和干眼癥了,早點就醫比較好。」曼丘武隔著曼丘格大發謬論。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曼丘格一語道破。
「我……」她畏縮的望了他一眼。「我是有事要說的,可是,我腦子里又亂,又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說起,我想,我需要時間好好的想一想,想他到底是不是他?等我想通了,我再告訴你。」
「好!你慢慢想,沒關系。」大致上,他已看出一點端倪了。
「什麼好?什麼沒關系?她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大堆,我听不懂半句,她到底是在搞什麼?」曼丘武又忍不住棒空插花道。問題是,誰理他啊!曼丘格只覺得他背後的垃圾越來越惹人厭了。
要是有空,他肯定會好好修理曼丘武一頓,可惜,他現在很忙,沒有多余的閑工夫。
他把視線落在死尸河的彼端,那個听過他精采絕倫的解剖學之後,還能屹立不搖,不為所動的年輕人身上。
這肯定不是個簡單平凡的人物,他下了評語。
「二叔,他是什麼人?」
「誰?」因為惡魔佷子的詢問,不敢有半點延誤的曼丘徹,痛苦萬分,無可奈何的轉移原本集中在曼丘武身上的注意力,朝他所詢問的目標物望了—眼。
「他啊!劉仲行,這兩年香港當紅、人氣極旺的小生和歌手!亂七八糟的唱了些什麼,我是听不太懂,不過,演技還算不錯,可惜發展的方向太過于復雜分散,否則,他早可以拿下最佳男演員獎了。」
「劉仲行……」曼丘格默念著。
「你還真是藝界白痴,居然連香港天王都不認識。」
忘了自己有求于人的曼丘武,想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敗中求活的攻擊曼丘格,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曼丘格冷笑了一聲,趁其不備,伸手用力將他推向曼丘徹恐怖的深淵。于是,曼丘武後悔的紀錄又多了一項。
什麼香港天王,他曼丘格沒有半點興趣,他腦中只想著一件事,他要如何陷害,又該布下什麼樣的陷阱,才能讓劉仲行成為下一個犧牲者。沒考慮多久,他便有了決定,他打算很有良心又仁慈地將劉仲行推入萬劫不復的煉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