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徹骨髓的痛,該是多痛呢?
「已經來不及了,父親,這種痛苦,我已經品嘗到了。」黑暗的房間,韓玥逸喃喃地道。
手上的痛,和精神上的這種痛,根本無法相比較。
「玲……玲……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痛嗎?」沙啞的聲音,只在黑暗中不斷地申吟著……
「曉玲,你知道嗎?韓玥逸受傷了!」惠惠無意中的一句話,讓馮曉玲整個人呆住了。
受傷?怎麼會?
那天她離開的時候,他明明還是好好的啊!
「你沒看錯?」
「當然沒有,都上電視了呢!」一旁趙可真快速地啃完了隻果的最後幾下,然後把核準確地投進了垃圾筐內,「開記者會,也能受傷的,果然是名人啊,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他、他怎麼會受傷的?」馮曉玲只覺得自己腦子好亂。
「不知道啊!」趙可真搖搖頭,「節目上也沒說明他是什麼原因受傷的。」
一句「不知道」,讓她整個人坐立不安!
明明是他,害得她傷心難過。他只是喜歡她的歌而已,心中明明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是一听到他受傷了,她的心,還是狠狠地揪了起來。
然後,在她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這個別墅的門口。
她不是不想要見他嗎?但是卻又來到了這里。
身體,甚至比她的思想更早一步地如此行動了。
看著眼前被黑幕所籠罩的別墅,馮曉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第一次知道,夜晚的別墅,原來是這樣的寂靜。
掏出備用鑰匙,馮曉玲打開了別墅的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他回家了嗎?抑或者是還在醫院?
她甚至沒有勇氣打個電話去問華姐,他的傷究竟怎麼樣了。
一步,兩步……靜悄悄的別墅,似乎連走路都能發出回響。
慢慢地接近著他的房間,她的呼吸也不由得開始屏住。手,握著門把,她猛地深深呼吸了一下。去看看吧,只有親眼見過他的傷,確定沒有大礙,她才可以安心。
咯!
鎖心有著輕微的聲響。
沒等馮曉玲推開門,門內猛地起了一股拉力,把她整個人拖進了房間里。
「啊!」她驚叫一聲。整個人已經被帶入了寬闊的胸膛。
熟悉的氣味,這種霸道的摟人方式,即使沒有燈光,沒有聲音,她也知道對方是誰了。
暗沉的房間,只有窗邊灑落的月光,給予一襲光明。
濃重的喘息聲在她的耳畔響起,「為什麼要來?你不是已經逃離我了嗎?」
「你……你的傷?」她訥訥地開口道,她被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以至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怎麼,你也知道我受傷了嗎?」他嗤笑一聲。
「我在家看了電視。」
「那麼如果我沒有受傷,你是不是就不會來了?」他的呼吸聲更加濃重。
她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雙緊摟著她的手臂突然松開,她的視線中猛然的印入了他的俊顏。月光朦朧地印著他半邊的臉龐,看上去似乎比電視上更加蒼白。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傲的音樂才子,更像是一個為了得到答案的男人!
「玲,為什麼要逃離我?為什麼又變得害怕我了?難道我喜歡你的歌聲,對你而言是不可原諒的嗎?」韓玥逸問道。他的玲,只有他的玲,他不要她的逃離,不要她的害怕!
「那是因為我希望你是喜歡我的人,而不是我的歌聲。」她真正在意的是這點。
「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是不同的。如果你只是喜歡我的歌聲的話,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愛情。」愛情之所以是愛情,絕對不只是喜歡歌聲這麼簡單。
「我愛你啊,玲。」難道他對她的愛,還不是真正的愛情嗎?只愛她一個,愛得刻骨銘心。
她咬咬唇,「那麼你回答我,我的歌聲和我的人,你更喜歡的是哪個?」
二選一的問題,她屏息等著他的回答,而他,則若有所思地垂下雙眸。
半晌,馮曉玲苦笑一聲,「算了,我知道答案了,你的手……應該沒什麼大礙吧。」她瞥了一眼他包扎著白繃帶的手,「我……我回去了。」
「喜歡你的歌聲,是很自然的事。」韓玥逸突兀地開口,「從我在網上第一次听到你唱的歌後,就痴迷著唱歌的那份聲音。對我來說,它就是天籟。想要得到這個聲音,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那麼強烈地想要某種東西。」
抬起頭,他定定地看著她,「然後,我遇到了你,我想讓你只唱歌給我听,想讓你的這份聲音只屬于我。可是……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竟然想讓你整個人都屬于我。想要抱你,想要踫觸你,想要親吻你,甚至想要把你狠狠地揉進自己的骨血里。看不夠,想不夠,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厭倦。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迷戀一個人,可以迷戀到這種程度。」
他輕輕地撩起她的一撮發絲,印上自己的唇,「玲,我迷戀你的歌聲,但是……我更加迷戀你的人,迷戀到無以復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離開了我,那麼我會瘋的,成為一個瘋狂的變態。」不要離開他呵,她的離開,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承受不起。
「你的確是一個瘋狂的變態!」突如其來的聲音,插入了兩人間的對話,一把尖銳鋒利的小刀,貼上了韓玥逸的脖子。
「杰尼?」他一愣,抱著馮曉玲的手不覺收緊。
「沒錯,是我!雖然很不想在這種時刻打斷你們的對話,但是我想,我有必要讓這個無知的女人認清你是惡魔的事實。」杰尼說著,把手中的刀片更貼近韓玥逸的脖子,「放開這個女人,讓她站到牆邊。」
韓玥逸松開雙手,以眼神示意馮曉玲站到一邊。
「小姐,你愛這個人嗎?」杰尼揚揚眉,問著馮曉玲。
「啊,你……你快把刀拿開,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是犯罪嗎?」馮曉玲壓根沒去回答杰尼的問話,只是緊張地看著對方手中的那把刀,深怕傷了韓玥逸。
「你要知道,他根本是個惡魔!」
「惡魔?」
「他的父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活活地把她的母親給逼死了!為什麼……為什麼?夢只是想和我在一起啊!為什麼要逼得她走投無路,只能自殺?」杰尼的聲音中有著哭腔。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忘記這輩子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馮曉玲一驚,怎麼也沒想到韓玥逸會有這樣的家庭。報紙雜志上,對于他的父母從來都不提及,而他自己,也不曾對她說過父母的事。
因為她自己是孤兒,無父無母,以至于她忽略了一點,他——應該也有父母啊!
「你的母親……死了嗎?」馮曉玲望著韓玥逸,訥訥地問道。
「是啊,死了呢。」
「那你的父親呢?」
「也死了。」他淡淡地道。
這麼說,他也是孤兒嗎?她怔怔地看著他,心中柔軟的地方再一次地被挑起。
如果不是在目前的這種場合,她真的好想抱住他,去撫平他眉宇間的那種淡然。
「看到了吧!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感情!」杰尼忿忿地道,「當年,他明明看到他的父親抱著他母親跑向火里,但是他卻沒有阻止,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母被活活燒死,沒有掉一滴眼淚!」如果當時,韓玥逸可以阻止的話,可以拖延一點時間,等到他趕來,那麼也許夢就不會死!包不會連骨灰都和那個該死的男人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女人,你根本不該去愛這個男人!」杰尼頓了頓,口氣充滿了憤恨。
「玲,你會怕我嗎?」韓玥逸只是盯著馮曉玲,想要看清楚她臉上所有的表情。
「我……」
「女人,只要你說,以後不會再愛這個男人,那麼我可以放過你!」杰尼威脅道,「我已經在別墅的周圍埋下了炸彈,只要我一按開關,這間別墅就會炸得粉碎!」
馮曉玲倒抽一口氣,「那你……你不是也……」
「無所謂,反正我愛的夢已經不在了,我活下來,只是想把這個惡魔之子也拖進地獄!他身上流著那個男人的血,像這種瘋狂的變態,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不是的,他不是什麼瘋狂的變態!」
「不是嗎?那麼如果你告訴他,你愛上了別的男人,你以為他會如何?微笑著給你祝福?做夢!他只會拖著你一起走向死亡!」
會嗎?馮曉玲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韓玥逸。
像是看明白了她目光中所帶來的疑問,他輕輕地掀起了薄唇,「我會,玲。也許正如他所說的,我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變態。」
「可……」
「我要的東西太絕對,我真的很像父親,所以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也許只有死亡的那一刻,才可以松開手。」他說著,睫毛輕輕地垂下,凝望著自己那暴露在月光下,修長靈活的雙手,「怕嗎?如果怕的話,就像他所說的,告訴我你不愛我,然後徹底地離開我!」
莫名的,她有一種預感,如果她真的說了這句話,他會徹底地離開她,用死亡來離開她!
不!她不要這樣!
「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她問。
「是靈魂吧!就算身體消失了,但是,靈魂依然存在。」刻骨銘心呵,那是深入到了每根神經的迷戀。
這個男人,究竟蘊含著多少強烈的感情?馮曉玲只覺得眼眶開始濕潤。他對她的愛,也許遠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喜歡,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馮曉玲喊道。
「女人,你難道不害怕這個瘋子以後把你拖向死亡?」杰尼不甘心地大叫道。
「不會的。」她搖搖頭,臉上掛著淚珠,「因為這輩子,除了他之外,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
「你不後悔?」長長的睫毛揚起,他的視線專注地看著她。
「不後悔。」
隨著她這三個字的月兌口而出,他的手猛然一動,脖子朝著另一邊飛快地側開……
砰!
下一刻,杰尼已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那把刀,也被韓玥逸踩在了腳底。
太快了,所有的動作太快了,她根本就來不及看清他究竟做了什麼動作,使得整個局勢扭轉了。
「杰尼,你輸了!」韓玥逸面無表情地道。
「輸了,笑話,我還有炸彈!我要把你們全部炸成碎片!」他說著,憤憤地按下了開關……
寂靜的一分鐘後,卻沒有任何爆炸的動靜。
「怎……怎麼會這樣?」杰尼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不斷地按著那開關按鈕。
「我別墅周圍附有自動識別炸彈系統,一旦有人安裝炸彈,賽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到系統警告,派專家來拆除炸彈。」韓玥逸一邊說著,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杰尼,「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把握好時機,在刀一貼近我脖子的時候,就要了我的命。我答應過母親要放過你三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杰尼的臉上已經是死灰一片。
馮曉玲小心地走到杰尼的附近,像是鼓起了勇氣似的說道︰「?逸……不是他父親,他和他父親,是兩個不同的人。我和他的結局,也不會如他父母那樣。我想,我和他的未來會過得很幸福,因為……我們是相愛的。」
「相……愛……」杰尼喃喃著。
就算是惡魔,也會有人愛嗎?
「我愛他,真的愛他!」馮曉玲堅定地道。
愛他,放心地,好好地愛著這個男人。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愛她的男人了。
「有沒有搞錯?」
「是假的吧!」
兩道異口同聲的驚呼聲從高惠惠、趙可真的嘴里嚷出,連帶著她們兩人此刻的表情足以列入本年度10大驚訝表情之中。
「那個……沒有搞錯,呃,是真的。」馮曉玲訕訕一笑。
「你是說你和目前站在你身邊的這位——是男女朋友?」高惠惠閉上猶如吞西瓜似的大嘴,清咳一聲問道。
「對。」她的腦袋很認真地點了一下。
「你身邊的這位,如果我眼楮沒亂視的話,應該姓韓名?逸吧。」趙可真一雙眼盯著馮曉玲身邊的韓玥逸。
「對。」小腦袋再次點了一下。
「馮曉玲!」兩人再次異口同聲地叫道,「你把我們的話當耳邊風啊!」
「你們的話?」她一愣。
兩雙手立馬扯過呆呆的小紅帽,避開可惡的大灰狼,拖到牆角邊噴口水去。
「你忘了,我們當初有提醒過你,千萬別和這個韓某人有一腿。」
「我……」
「這種男人,通常是女人的致命毒藥。」
這個她承認,「但……」
「你該不會是被騙身又騙心吧……」
「這……」何來騙之說啊。
「還是說你已經懷孕了?」
「……」馮曉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了,這影子都沒的事兒呢。
「你笨哪,怎麼沒用?」
「咳咳咳……」這一次,她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如果你們希望剛才說的變成事實的話,我不介意為此做出一些‘努力’。」突兀的聲音,在三個女人的頭頂響起,韓玥逸冷眼看著高惠惠和趙可真。
這就是玲嘴里最常提起的兩個死黨了。當然,他對于此二人,絕對沒有什麼好感。理由很簡單,他希望玲只屬于他一個,對于玲還在乎的其他人,他自然只有……吃醋的分。
三個女人一陣尷尬。
還是高惠惠率先恢復如常,擺出談判家的口吻道︰「你真的打算要娶曉玲?」
「自然。」
「曉玲雖然看上去呆呆的,又膽小,又愛哭,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欺負她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對!」趙可真在一旁附和道,「你別以為曉玲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就真的以為好欺負了。」
拜托!一旁的馮曉玲哭笑不得,這兩個死黨,是在損她嗎?
韓玥逸皺皺眉,突然發現這兩個女人比那些記者更讓他不耐煩。
「還有你是個公眾人物,這點也很麻煩。」
「沒錯,沒錯,要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曉玲是你女朋友的話,那曉玲的下場……」
馮曉玲一陣哆嗦,她會被女人的口水和眼淚淹沒的。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高惠惠直直地盯著韓玥逸,「你會愛曉玲一輩子嗎?」
韓玥逸皺皺眉頭,對于他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並不想對第三者說,但是……似乎想問這個問題的不止高惠惠一人,趙可真也同樣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而玲……他轉頭,看著身旁那張期盼的容顏。他知道,那是她最在乎的兩個朋友。所以,為了她,即使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都會去做。
玲,他所愛的玲,那麼的緊張,是害怕他做出什麼對她朋友不禮貌的事嗎?
眉頭微微舒展開,韓玥逸壓下心中所有的不耐煩,掛上了淺淺的微笑,伸手握著馮曉玲的手,「會的,一輩子,直到我沒有了呼吸。」
斑惠惠和趙可真相視一笑,這樣的男人,肯給予這樣的保證,那就是絕對的誓言了吧。
她們相信,曉玲,會獲得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