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的食物好像也並非都難吃。」隨手把雞腿骨頭扔到了一邊,邯澤浩盤腿坐在屋檐上。因為沒有找到方翱,所以他干脆先呆在方府,熟悉一下方府的環境。
能夠讓宏元開折損如此之多兵力的人,絕對不是城中的那些所謂的飽學之士,他們沒有這份能耐。那個神秘人,若不是軍中的人,那麼有可能會是朱天城中的某位隱士?抑或者是方府中的某人?
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汪!汪!」狗吠的叫聲打擾了他的清幽。
「別、別再過來了!」那慌張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正被一只狗追得到處跑。
是她,昨天晚上踫到得那個傻子女!
邯澤浩冷眼旁觀著屋檐下一人一狗的追逐戰,渾然沒有插手幫忙的意思。
「啊!」一個踉蹌,織樂被石子絆倒,整個人跌在地上。
狽順勢撲了上來,牙齒和爪子在她的身上不停地留下傷痕,直到一聲嘹亮的哨子聲響起,狗兒才停下了動作,循著聲音往回跑。
痛!
織樂因為身上的傷痛倒抽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個身影站立在了她的面前。
冰藍色的眸,沒有任何的同情與憐憫,有的只是一種漠然。
「流血了。」邯澤浩看著織樂手臂上的傷口,語音平淡地說著。
「啊。」她回過神來,隨即道,「只要舌忝舌忝就會好了。」
「你難道不懂得反抗嗎?這種狗,只要用力地掐斷它的脖子就可以了!」
「天!這怎麼可以。」她一臉惶恐,「這狗是二小姐養的,可珍貴著呢。」別說掐斷那狗的脖子了,就算只是打一下,她都不敢想。
珍貴?他嘴角噙著冷笑,在他的頭腦中,從來就不會有珍貴這個詞!「你懷里護著的是什麼?」邯澤浩問道。
「是書。」她一臉欣喜地把懷中之物展現出來,「還好沒有損壞。要是在把它放回書庫前,有一點點破損的話,那我即使賠上性命,也是不夠的。」
還是如此謙卑的語氣。好似這個天下,最不值錢的只有她的性命而已。
邯澤浩第一次發現,他對于這個女人,多少有些不懂。不懂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不懂她的腦子里,真正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直到他跟著她來到書庫,看著她把懷中的書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架子上,再看著她拼命地踮著腳,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架子上取下了一本書,專注地看著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似乎更不懂她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只集中在書上。周遭所有的聲音,人,事物,對她而言都已經不存在了。那雙應該無神黯淡的眸子,竟然會變得那麼熠熠生輝。
視線,不知不覺地凝聚在她的身上,看得他出神。沒辦法移開自己的眸子,他似乎被那雙專注的眸子,一點一點地吸引著。
直到她合上了手中的書,那不解地視線望向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他是怎麼了?竟然會看一個女人看到發呆。邯澤浩用力地甩甩頭,「你知不知道,方翱究竟什麼時候會回方府?」
織樂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在方府,多半會是在軍營中吧。」他喃喃自語。闖軍營,不是不行,只是危險系數也會相應地增加,畢竟他這次只有一個人來到朱天城而已。
「你很著急想要找到大少爺?」她蹲在他身旁問道。
「不,我只是想通過方翱,找到一個人而已。」
「找人?」她眨眨眼,「那個人很重要嗎?」
重要,的確是重要,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興奮了,「即使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邯澤浩合上眸子,靠在書架子邊小憩。
織樂愣愣地蹲在一邊,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睡顏,訥訥地道︰「這樣睡著,會著涼的……」
靜靜的書庫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在飄蕩著。他的雙眸依然緊閉著,甚至連呼吸頻率都不曾改變過。
站起身,她一步一步,幾乎無聲地踏出書庫。然後小跑著奔回了房,拿了自己的被鋪再想著書庫奔去。
這樣,那人就不會著涼了。
那個有著火一樣的頭發,冰一般的眸子,猶如神的存在的男人,就不會著涼了……
細碎的腳步,在回廊中急急地跑著。直到奔到了書庫前,織樂才停下步子,喘了幾口氣。
小心的推開門,她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邯澤浩依舊躺在架子旁,姿勢沒有任何的變動。
她躡手躡腳地走近他,把手中捧著的薄被輕輕地朝著他的身子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