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梁京京腳步輕快,沿著楚宅美麗靜謐的庭院,朝別墅走去。
她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歌曲,馬尾晃啊晃地,明顯的心情很好。
走過她自個命名的杏林大道,繞過乳白的歐式涼亭,即將跨上大門前長階梯時,她耳尖的听見枯葉翻動的聲。
「窸……窸窣……窣……」
她腳步—頓,安靜地听聲響的來源,在樹叢中開始鬼祟的搜尋。
穿越過兩棵杏樹,四棵樺樹,她終于在涼亭角落的梁柱邊邊,看見一道小小的、孤獨的背影。
「小桐!」她出聲,認出她今早才為他穿上的襯衫。
男孩沒有回頭,反而有些……畏縮。
「小桐,」梁京京走到他的背後,「我給你帶好東西口來喔。」
她拿著一包鼓鼓的透明袋子,上頭還有一個小巧可愛的蝴蝶結,越過男孩的後腦勺,懸吊在他的眼楮前,晃啊晃著。「哪,你最喜歡的杏仁薄片,我跟你阿俊叔叔A來的!」
男孩舉手接過餅干,小小聲地道︰「謝謝。」
梁京京蹙眉,對男孩過于安靜的態度感到納悶。「你怎麼了?」
她走到男孩的前方,突然倒抽一口氣,瞪大眼珠。「你跌倒了?」
不等男孩回應,她拉起小桐細細檢視,越看眼神越沉。「怎麼這麼不小心?」
也難怪梁京京發怒,楚胤桐牛仔褲的兩個膝蓋磨破,破爛的布料半蓋住灰的傷口,暗紅色的血塊雖已凝固,但斑斑血漬依然怵目驚心。向上看,他的兩條手臂掛滿細細長長的血痕,左手肘的關節還破皮滲著血水。再往上瞧,原本應該白白淨淨的小臉,如今灰黑骯髒不說,嘴角居然有一大片黑青,臉頰上還有深淺不一的紅痕。
「說,你跟誰打架!」這小表臉上的紅痕擺明是指甲抓過的痕跡。
男孩的眼楮閃過詫異,卻依舊沉默。
梁京京眼神晶亮,明顯的是發怒的前兆,她知道這小表不想說話時嘴巴緊如蚌,拿鐵槌都敲不開。
眼尖瞧見他上衣口袋有條銀色的細鏈,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奪過。男孩頓時緊張了起來,舉起手想要強回寶貝。
「嗯?」梁京京發出警告的聲音,制止他蠢蠢欲動的手。
她翻動著手心的飾物,是條墜鏈,漂亮光滑的表面可惜掛著幾條刮痕,打開墜子,她看見左右各有一男一女的獨照,水晶鏡面有條長長的裂痕。
她頓時了然,因為男孩擁有和照片中男女相似的五官。她將墜子還給小桐。「珍貴的東西要好好保藏。」
觸及內心的傷痛,男孩眼中迅速浮起淚光,「我有啊,可是江浩宇故意攔我的路,還來搶我的項鏈……」
梁京京的眼楮危險的眯起,「他搶你的項鏈?」
小桐委屈的點點頭,「他對著我媽媽的照片,罵她……罵她是女流氓,我氣不過才推他……嗚……」他哽咽,「然後他也推我,還把我媽媽的項鏈丟到地上……然後項鏈就破了……哇!」
他忍不住號啕大哭了起來。
梁京京握緊頭,「他摔你的項鏈?」
「對……嗝……對!」他以手背擦擦眼淚。
「然後呢?」
「然後我就打他……」他透過淚眼望著京姨,怯怯的說道。
打得好!梁京京心里呼喊。「然後他也打你?」
見梁京京似乎不苛責他率先打人,小桐才敢放膽說︰「嗯,嗝……然後他就叫他的表弟踢我,我就跌倒,膝蓋也就破了——」
「他叫他的表弟踢你?」梁京京揚高聲音。居然二打一!
「嗯,我好痛,可是我不哭,可是……我才站起來……」他的聲音開始流露哭音,「他另一個表弟又踢我,我好生氣好生氣——」
「他們三個打你一個?」梁京京開始有噬血的沖動,她怒火狂燒,表情猙獰,「楚胤桐!你不是有學防身術嗎?你就這樣乖乖讓他們打?嗯?」
他被京姨的怒吼嚇到,委屆更甚,低泣了起來,「可是岩叔……還有大伯都說,我不可以用武術和同輩的小朋友打架……」
去他的不可以!梁京京現在只想殺了江浩宇這個死小子,還有他助紂為虐的臭表弟們。
「好、很好,你大伯說得好,等你被揍死了後,我看他還會不會這麼說!」
小桐淚眼汪汪的看著猛打轉的京姨,不懂為什麼她要生大伯的氣。
「京姨……」他可憐又不知所措的叫著。
梁京京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母性徹底泛濫。她蹲下,擦擦眼淚混著灰泥的髒污臉蛋,「別哭了,京姨幫你擦藥。」
黝黑的大眼滲出大顆水滴,「京姨,你買給我的新衣服破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破了?!」梁京京大吼,果然看見淺綠格子襯衫的衣領被扯破,扣子也掉了好幾顆。她的眼楮充血,咬牙切齒,她新買的POLO秋裝,非常貴、非常貴!
「京姨……」男孩顫巍巍地道。
她深吸口氣,「沒關系,京姨再買一件給你。」這筆帳絕對要算在江浩宇這個王八小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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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雲將車子駛進車庫,看見左側已停了輛紅色的福斯金龜車,更左還有一輛黑色奧迪S6。他挑了挑眉,大妹回來了,他不吃驚,但妹婿也來的,他倒是覺得頗有趣。
一板一眼的江應龍會喜歡上詭計多端的楚倩玉,他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砰!」他關上車門,步出車庫,沿著石板路走回大門。
驀然,一道身影竄出,扣住楚天雲的臂膀。
他反應快速的擒住來人縴細的手腕,正欲大方反扭,一股熟悉的女性幽香竄入鼻內,他隨即松開大掌,任由來人將他推向牆壁。
「噢!」他的背撞上粗糙的石牆,求饒的抬高手,意思意思的發出哀叫。「女俠饒命!」
「閉嘴!」梁京京小手抵著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威脅的拉住他的領口。「說!要小桐還是要小宇?」
「咦?」感覺到懷中的暖玉溫香,他心里一陣蕩漾。
「你听見了?快說!」梁京京逼近他的臉龐,晶瑩的大眼盯著他的瞳孔,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
「唉,這怎麼能比較。」他的手緩緩放下,慢慢朝她的小蠻腰圈攏。
「為什麼不能?」紅艷的嘴唇隨著說話開合,吸引住他的視線。
「一個是我弟弟的兒子,一個是我大妹的兒子,你教我怎麼比?」
「當然能比!」漂亮的眼楮怒瞪著他,「一個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一個是頑劣驕縱的小混蛋,怎麼不能比?」
他淡淡的嘆息,「好吧,到底發生什麼事?」
「小宇今天伙同兩個表弟,把小桐打成重傷,還毀壞小桐心愛的項鏈,你說,這頑劣的小表該不該打?」
「該打。」他識時務的附和。
「他還把我買給小桐的新衣扯破,你說該不該罵?」
「該罵。」
「所以?」她抬高下巴睨著楚天雲,等著他給她個交代。
「唉,我是他的大舅,不能私下解決的。」
聞言,晶亮的眸子立即竄出兩簇火光。
「更何況我也要賣我大妹一個面子。」
火光更熾,她不善的逼近,「到底是你妹妹重要還是我重要?」她似乎投發現自己的話有多曖昧,多引人遐想。
楚天雲眼底閃過精光,勾起邪氣的微笑,「你想要我怎麼做?」
梁京京頓時緩和了臉色,嘴角牽起得意的弧度,「你什麼都不必做。」
「喔?」楚天雲臉上浮現寵愛的神色。
「只要靜靜地看我做就行了。」說話完,她決定退開。
楚天雲猛然拉近她欲退開的身子,盯著獵物般盯著她的眼楮,「我這麼配合,難道你不給點獎勵?」
「獎勵?」她的眼楮閃過一抹狡黠,「嗯,是該給點甜頭。」
「甜頭?」他失笑,她真把他看作寵物了。
「難道你想不要嗎?」她斜睨他一眼,那眼神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要!」他快、狠、準即將攫住她嬌艷可口的唇瓣。
「慢。」她頭朝後仰,滿意的听見他挫折的聲音。
她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將手舉高至他的頭頂,由于身高上的差距,她柔軟的身軀根本是貼著他起伏的胸膛。
「既然是獎勵,當然得由我親自來,不是嗎?」她離他的唇不到兩公分。
他眼里幽暗高張,面對她吐氣如蘭的紅唇,他的自制力可比聖人。「當然……」
「可是……」她親啄了下他的唇,得意的听見他的喘息,對著同樣吸引她的雙唇吐氣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給!」
說完,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退開楚天雲兩公尺遠,趁著他還意亂情迷之時,火速逃離。
「梁京京!」楚天雲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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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姐,可以開飯了。」每晚定時出現楚宅、烹調晚餐的廚娘李嫂對著才踏下樓梯的梁京京道。
「嗯。辛苦你了。」
「一點都不會。」李嫂受寵若驚。梁小姐真是好人。
自從梁京京搬入楚宅,打點三位男士早、晚餐的鐘點廚娘便只需要準備晚餐,好的是,薪水不減。因此梁京京在李嫂心中的地位是水漲船高,直接躍升為楚宅的女主人。
听著她們的對話,坐在沙發上的楚倩玉掀了掀眉梢,瞧了眼同樣坐在沙發上的大哥,心底生出了興味。
「吃飯了。」楚天雲對著妹妹和妹婿招呼。
「好。」江應龍沉穩的聲音揚起,「孩子在視听室,我去叫他們出來。」
不久後,三個小男孩尾隨江應龍走進餐廳。
同時,小桐也走進來,來到梁京京身旁,「京姨。」
他穿著干淨的短袖短褲,兩個膝蓋還有手肘都包著白紗布,嘴角一片淤青,看起來相當驚心動魄。
「哎呀!」楚倩玉低呼一聲,「你怎麼了?跌倒嗎?痛不痛?」雖然她不常回娘家,卻是頗寵愛這個乖巧的佷子。
「不是跌倒,說來還不是他自作自受。」梁京京突然接口,語氣中的不滿引來大伙的注意,還有楚天雲興味的眼神。
「怎麼了?」江應龍眉心攏起,方才他也在小宇及他表弟們臉上看見相同的淤青。
「男孩子頑皮得不得了,居然一個人欺負小宇他們三人。」
當下,江應龍臉色沉下,「小宇,是你們三個人欺負小桐一個吧?」
小宇臉色發白,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最怕的就是生氣中的爸爸。
「唉,江先生,你別怪小宇,你看他們臉上不也有幾塊淤青,很可憐的。」梁京京適時替小魔王們辯解,「何況小桐都對我招了,的確是他一個人欺負他們三個。」她轉過身對小桐數落,「你就是這麼不懂事,小宇他們來者是客,你居然不多讓他們一點。現在不但害小宇他們臉上掛著黑青,也弄得自己衣服褲子全破,膝蓋手肘擦傷流血,手臂上到處是血痕,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內傷,我看你怎麼跟你姑姑、姑丈交代?」
梁京京越說,江應龍的臉色越鐵青,小表頭們的臉色也就越蒼白。
「對不起,大姑姑、大姑丈。」小桐臉上有著明顯的愧疚。
小桐乖巧的認錯不但沒有平息僵凝的氣氛,反倒有火上添油的趨勢。
這下子,江應龍更是完完全全肯定,小桐絕對是群架中的受害者,而始作俑者絕對是他那驕縱過頭的兒子。
「好了,先吃飯再說。」楚倩玉出聲打圓場,「小桐,沒事的,姑姑和姑丈不會怪你的。」
正當一群人打算就定位時,「喀噠!」小宇踩到某種金屬物品。
小宇好奇的彎身撿起,看清掌心的項鏈反倒一愣。
「拿來。」小桐快速且粗蠻的搶過項鏈。
小宇瞪大眼,火氣突升,「希罕什麼,你那女流氓媽媽的照片,我才不想要。」
「江浩宇!」雷霆萬鈞的怒吼揚起,江應龍怒瞪不知好歹的兒子,「道歉!」
「我不——」
「江浩宇,道歉!」楚倩玉的聲音也揉入嚴厲。
小宇懼怕的眼在父母之間游移,小臉慘白,委屈的感覺涌現,「我不要,他媽媽明明就是女流氓,他外公也是大流氓!」
小桐听聞母親受到小宇再次的批評,忍不住也氣紅了眼眶,「你胡說,我媽媽不是!」
「是是是,她明明就是!」小宇惱羞成怒,怒氣一涌,隨即沖動的打落小桐手上的項鏈。
小桐突然放聲大哭,「哇……你胡說、你胡說……我媽媽不是……嗚……你下午摔破我的項鏈……現在還來……哇……」
江應龍氣得臉色青白交錯,養子不教父之過,生出一個頑劣至極、是非不分的兒子簡直是他人生的恥辱。
「江浩宇,你今天不跟小桐道歉,就不要再叫我爸爸,也不是我江應龍的兒子!」他放狠話,無情的字眼真讓小宇嚇住了。
從沒見過爸爸這麼凶的小宇,眼楮逐漸涌出淚水,恐懼害怕又倔強的他開始號啕大哭,「哇……我不要……哇……」
小宇的兩位表弟早已臉色慘白如紙,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頓時,餐廳里充斥著小孩子嘹亮淒慘的哭聲,江應龍的怒斥聲,還有梁京京努力打圓場卻老是適得其反的勸戒。
只有楚倩玉和楚天雲注意到,方才小桐放聲哭出來前,有根女性的食指戳了他背後一下,似乎在提醒小桐時機到了。
終于,江應龍逼得頑劣兒子對小桐道歉。
「大哥,梁小姐,對不起,我帶這些混蛋小子回家好好教訓。」說完,江應龍拖著三位早已嚇破膽的男孩離開餐廳。
「你慢走,別太苛責小孩子了。」梁京京掩飾眼里的得意,刻意裝出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模樣。
死小表,最好打得他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否則難消她昂貴POLO襯衫毀壞之恨。
待姑丈走後,小桐馬上收起淚水,他本來就不是愛哭的孩子,這次哭得這麼難看也算是有代價了。
「京姨,我們去看電視。」小桐扯扯梁京京的衣角。
「沒問題!」梁京京和男孩交換一記得意的眼神。「你們慢用。」她拉著小桐的手,朝視听室出發,不過他們中途將會在二樓的窗口逗留一會兒,算是替小宇他們送別。
眾人的離去似乎不影響楚倩玉的食欲,她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優雅的夾起食物放入嘴中。
楚天雲也在大妹身旁坐下,醇厚的男聲飽含笑意,「你還吃得下?不擔心你兒子?」
「不擔心,那小表快被寵上天了,正好讓他吃點苦頭。」
「唉,真是狠心的媽媽。」話是這麼說,他的口氣擺明沒說服力。
楚倩玉美麗的唇形彎起,水眸定定盯著大哥,「我好奇的是,你從哪里挖來這個寶?」
寶?也是啦,只不過很會折磨他而已。
「不是我,是小桐。」
「喔?」她感興趣的挑眉,沒遺漏大哥眼角眉梢的寵溺和無奈。「沒想到小桐小遍小,倒是挺識貨的。」居然就這樣挑中未來的伯母。
不過,這句話,她放進心底。她等著看大哥陷入情網的蠢樣,誰教他當年看好戲的嘲弄她和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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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人潮洶涌。
冰純蕙挺著一個五個月大的圓球,緩慢的從B棟的童心書店,晃進C棟的愛上咖啡店。
「老公……京京!」還來不及對親愛的老公撒嬌,郭純蕙便對著好友驚呼,「怎麼你還在呀?」
梁京京涼涼地覷她一眼,「怎麼,不想看見我呀!也是啦,我是打擾到你們談情說愛。小梅,咱們到廚房去,把吧台留給這對狗男女表演!」
當下,一記男性的爆栗敲下、一道女性的白眼射來,還有小梅噗哧的笑聲。
「梁京京,你嘴巴為什麼永遠都這麼壞!」郭純蕙氣嘟嘟的數落。
「唉,我也不願意呀……」梁京京揉揉頭,萬分悲涼地嘆道。
「為什麼?」郭純蕙傻里傻氣的反問。
「唉……」梁京京看她一眼,只是嘆息。
「你快說呀!」
梁京京望著純純的好友,非常、非常認真地出,「因為你很蠢呀!」
「噗哧!」新進的工讀生小梅忍不住噴笑。
「梁京京!」河東獅吼,只是不太具有威脅力。「阿俊……你看京京啦……」
阿俊愛憐地捏捏妻子氣鼓鼓的紅臉頰,表情淨是溫柔的笑意。
「京京,不要再欺負純蕙了,否則這個月的績優獎金會縮水!」大師開口果然不同凡響,馬上扼住梁京京愛錢的弱點。
「是是是,小的馬上向老板娘陪不是。」梁京京反應奇快地拱手作揖,「純蕙老板娘您大人有大量,請不要紆尊降貴與我等賤民一般見識,京京小女子在此對您說千聲萬聲對不住,盼望您老寬宏大量,在大老爺面前替小女子美言幾句,好心留給京京一條生路!」
唱戲般的詞兒說完,阿俊苞郭純蕙皆是啼笑皆非,而小梅簡直要笑彎了腰。
「夠了吧,臭京京,說到扣錢簡直是要了你的命!」
「當然,我這貧賤不起眼的小小咖啡店小姐,憑的就是這份微薄稀少的薪水度日,無奈老板殘忍凶狠,三番兩次以減薪脅迫,這不是要我梁京京的命嘛!」
她皮皮的倚著吧台,一番話說下來不但數落了阿俊,還間接暗示薪水的可增加性很高。
「你這丫頭真不知足!」阿俊寵溺地敲敲她的頭,儼然像她的兄長。
「唉,沒辦法,我窮嘛!」她攤開掌,一副情勢所逼的模樣。
「你呀,硬骨頭!」郭純蕙白她一眼,「誰教你不先拿我們的錢,偏偏要每個月這樣給你伯父剝削。」責怪的語氣中有大部分是心疼好友。
梁京京的母親在她讀大學時過世,由于她是家中的獨生女,梁父全力支持她出國深造。只可惜她出國才一年,梁父也因病去世,梁京京只好輟學回來台灣處理後事。
由于梁父尚未與兄長分家產,而梁京京家又建在祖產田地上,所以她與大伯有了財務的糾紛。梁京京的大伯千方百計想要拆掉房子、變賣祖產,舉家遷移國外,但梁京京念著房子是父母留給她唯一的財產和回憶,因此怎麼都不肯順從大伯的提議。
自此梁京京與她大伯結下了梁子,她大伯記恨梁京京不肯配合,壞了他的移民計劃,便以女兒家不宜爭產的爛理由,硬是要梁京京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下原就屬于她的房子。
梁京京礙于晚輩的身分,大伯又是父親尊敬的兄長,因而默默的咬牙忍下種種不合理的要求。事實上,她若訴諸法律,絕對能奪回屬于她的房子,更能平分大伯獨佔的其他祖產。
「是呀,我笨!」梁京京淡淡的自嘲,眼里有刻意遮掩的無奈。她難過的從不是錢,而是親情的淡薄。為了大伯的無情固執,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阿俊拍拍郭純蕙的肩膀,暗示她不要再觸踫京京不愉快的心結。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還在這里?」郭純蕙話里有刻意的輕快,「你不用回家照顧你的寶貝小桐嗎?」
「不用。」淡起小桐,梁京京隨即眉開眼笑。「他今天不在家。」
「喔?為什麼?」
「他外公來看他,所以我領薪放假。」除了每年寒暑假,小桐必須到日本度假,接受變相的未來黑道領袖訓練,每學期中,他外公也會特地挑個星期來台灣看他,算是檢視他的學業和學習進展。
「也就是說……你下班很空!」郭純蕙突然賊兮兮的笑著。
「沒錯!」
「所以……」兩個女人互覷彼此,露出會心一笑。
「我們去逛街!」她要再買件淺綠的POLO襯衫給小桐,沒辦法,那小表穿起來真是超帥的!
「耶!」郭純蕙爆出歡呼,她實在悶怕了。
「不行。」淡淡的嚇阻隨即嚇走她僅有的期盼。「你是孕婦,不宜亂跑,和人群擠來擠去,萬一跌倒怎麼辦?」
「不會的,我很小心——」
「不行。」阿俊平時很溫和,但事關寶貝老婆的安危,他說什麼都不讓步。
「阿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她悶了快三個月了,她快窒息了!「京京……」郭純蕙希望微薄的求起好友,但願事情能有轉機……
「唉,我愛莫能助呀!」梁京京攤開雙手,滿臉的無奈。轉過身,她馬上換了個嘴臉,「老板,我是不是很乖、很配合?」她賊兮兮的笑著,裝出貪婪的模樣搓搓手,「那……嘿嘿,績優獎金是不是該多給點?」
「梁京京!」郭純蕙氣黑了一張俏臉,這梁京京果然沒人性!「你……」
「哈哈……」梁京京壞心的大笑。
「好啦,別鬧了。」阿俊敲敲梁京京的頭,心疼老婆氣得說不出話。
「是是是,有人舍不得了。」梁京京皮皮的眨眨眼,她捏捏郭純蕙隻果般紅潤的臉蛋,「你乖乖陪老公,我出門辛苦給人擠啦!」
冰純蕙依舊氣悶,睨了收拾東西的好友,又忍不住好奇,「你的護花使者今天怎麼沒來?」
「呿,護花使者!」梁京京對這詞萬般不屑,「楚天雲今天加班,所以我自個回去。」她背起背包,帥氣的揮揮手,「走,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