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葭!」詠浦趕到時,只見她正好登上一輛紅色保時捷。
「艾葭!秦艾葭,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你要到哪里去?我——」
「叔叔,」旁邊一個稚氣的聲音打斷他的呼喚,並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你在叫誰?」
「剛剛上車去的那個該死的——咦,」詠浦認出他來。「小朋友,你真的來找她算帳了?」
「算什麼帳?」
「你的雞,」不對,這樣說亂不文雅的。「你養的雞,還是狗,或是恐龍,我也搞不清楚,總之它掛了以後,並不會——」
「變成蝙蝠俠。」小男孩接口道。
「你知道?」
「我知道啊,」他一邊嚼口香糖,一邊輕松應答︰「不過我們同學都覺得那個姊姊的講法挺有創意的,其他人的死了也就死了,但我們的不會,不是很炫嗎?今晚我就是特地過來跟她講這件事的。」
看來是自己白操心,他們兩人也白嘔氣了。
「是很炫,呃,那好,」詠浦這才想到更重要的一件事。「問題是現在我又該上哪兒找她去?」
小男孩听見了他的喃喃自語。「叔叔,你要找那個姊姊?」
「是啊,你知道她上哪里去了?她有告訴你嗎?」
「她沒告訴我,但我知道帶她走的人是誰。」
「誰?」詠浦趕緊蹲來問他。
「詹宣哲,」他偏著頭說︰「至少听起來是這個音。」
秀敏的五哥詹先哲?那個自以為是潘安再世的……!
「謝謝你了,小弟弟。」
在夜市入口找到機車後,詠浦立刻加足油門,往詹先哲的住處奔去。
這里詹秀敏帶他來過,找起來並不困難,倒是想要攔住他往內走的鐘點女佣弄得詠浦更加心急如焚。
「詹先生說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我今天也可以休息一次不必做,你……嘿!你到底是誰?不要進去,不能再進去了啊!」
「為什麼不能?」
「因為里面……里面……」她往內室一瞥,更加不安的囁嚅著。
「說呀,為什麼?」
「因為先生剛剛帶了個女的進去,而且吩咐不論我听到什麼聲音,都不準進去,最好是馬上離開,但我因為一個禮拜沒來了,想說多少得整理一下,所以——」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詠浦揮揮手,繼續往里頭走。
「可是——」她還想要再阻止,卻和詠浦兩人同時听到自內室傳來的一個聲音。
「啊……真舒服……不要停下來,寶貝,對,就是那個地方,對,再……再用力一點……」
詠浦瞪大眼楮,鐘點女佣則立時漲紅了臉,訥訥的表示︰「夭壽喔,原來是帶回來做這種事,時候還這麼早,我——」
「你可以走了。」詠浦近乎咬牙切齒的說。
「但詹先生他吩咐——」
「走、走、走,」詠浦索性掏出一張五百元鈔票,塞進她手中說︰「我就是詹先生找來一起玩的。」
「一起——!」歐巴桑的臉由紅轉白。「真的是夭壽、失德啦,你待會兒跟詹先生說,說……說我不做了,實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看他長得斯斯文文,想不到會做出這種「夏夕夏正」的不見笑事來,我……」
好不容易她終于走了,詠浦立刻繼續方才被中斷的行動。
「把衣服換掉嘛,你這樣不會冷嗎?」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什麼!里頭竟然有兩個男人,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亮仁,你也一起來,剛開始雖然會有點痛,但做下去之後,就真的是遍體生熱,暢快透頂,快,快來,我這位子讓給你,或你們要另外找位子做也行,秦小姐,我看你就跟他們過——」
他們?里頭除了艾葭一個女人以外,到底有多少男人啊!
詠浦終于忍不住抬起腳來,用力將門踢開,同時吼道︰「詹先哲,你這個混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把艾葭怎麼——」
「小詠?」秀敏先叫道。
「柳詠浦,真是稀客。」僅著一條寬幅短褲,趴在平台上的詹先哲則難掩驚訝的側過頭來看他。「歡迎、歡迎,不過你打招呼的方式好像有些奇怪?」
「你們……不是在……?」
「在按摩啊,」秀敏興致勃勃的表示。「小詠,你要不要也試試?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那我可以叫……」她看看雙手仍按在哥哥背上的女郎,想想不妥,怎能叫他的女伴去幫詠浦服務,瞧她打從詠浦進來後,就像見了蜂蜜的蒼蠅一樣,緊盯住他不放,真的讓她動手,她不馬上跟著詠浦走掉才怪。
那可以請艾葭幫忙嗎?好像也不妥,找她時就已經講好她只需動口指導,毋須親自動手的,現在又怎麼好叫她破例?
自己來?她朝黃亮仁投去千嬌百媚的一瞥,心想︰不好吧,雖然我和詠浦之間沒有任何私情,但是——。
「我來幫你服務好了,柳先生。」黃亮仁適時接口,且立刻摩拳擦掌起來,但那樣子哪像是要幫他按摩,簡直就像要打得他滿地找牙似的。
一直站在旁邊冷眼觀看的艾葭,這時才捉住空檔說︰「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想法。」
詠浦扭過頭來望向她,可是艾葭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往下說︰「詹小姐,費用請照例匯進我的戶頭就好,另外你們下次再訂婚時,是不是也要找我幫忙?」
「當然,」秀敏與亮仁異口同聲,但這次秀敏卻難得的讓亮仁一個人繼續說下去。「不過我們想省略掉上次因故中斷的訂婚禮,直接按照原定日期結婚。」
「敏敏,你——!」
秀敏當然知道詠浦此刻必無好話,所以趕緊先發制人說︰「小詠,這次你可別再缺席,我等著你給我祝福呢。」
「難怪有人說去見女人時,別忘了帶根鞭子,全是一批最高明的騙子。」他沖口而出。
而再也听不下去的艾葭,已經率先往外走。
等到詠浦追出來時,他的機車已經被艾葭給騎走了。「老天爺,」他仰起頭來,湊巧淋上再度下起的第一滴雨。「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你說,你說呀!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秦艾葭,開門,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絕對不會走,你听見了沒有?開門,你快點開門。」
「小角落」的鐵門雖已拉下,但詠浦依舊看得到自底下細縫透出的光線,積壓了半個月的氣,再加上今晚東奔西跑的怒火,終于讓他整個爆發開來。
「本店只營業到十二點,想要光顧的話,明日請早,謝謝。」她竟還能如此氣定神閑,而且,她果然還沒睡、還沒上樓。
「我不是客人,我現在就要進去,你听見沒有?」
「听見了,你的車在外頭,鑰匙在安全帽里頭,把它戴上你那顆笨頭後,趕快給我消失吧!」
「你說……」詠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大腦,曉不曉得他為她擔足心事啊?不但不感激他,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還恩將仇報,把他的機車騎走,害得他花了將近一個半鐘頭的時間走回來。「你在發什麼瘋啊?」
「是你神智不清,還說我在發瘋?鴨先生,詹秀敏的事情顯然已經告一段落,我看你也不必再來打工了,免得把我這里當成交易的場所,弄髒了「小角落」。」
「什麼?這里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慈善單位,不談交易了?你這里本來就是交易的場所,我不在這里做生意,要做什麼?你不是很愛錢嗎?請問你不賣東西,錢從何來?」
「我只是要你賣店里的東西,」里頭艾葭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並沒有要你在店里頭販賣自己,你听清楚了沒有?可以滾了嗎?」
「我什麼時候在店里販賣自……」剛才覺得莫名其妙,腦中已經靈光一閃,而心底不曉得為何也跟著掠過一道暖流,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于是詠浦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問道︰「你看見我與崇雨親近,所以吃醋,對不對?」
見他的大頭鬼!艾葭在里頭一听,第一個反應便是︰臭美,他以為他是誰?自己就算再沒有人愛,就算活到七老八十都嫁不出去,也不會看上一只鴨!但是……慢著,為什麼她的臉會沒來由的熱起來?為什麼她的心跳會莫名其妙的加速?為什麼她會突然生起躲開他、避開他的念頭?為什麼她會——?
「怎麼樣?秦艾葭,你心虛了,對不對?被我說中心事了,對不對?有話好說嘛,何必悶在心底,害慘了你自己不說,也——」
詠浦沒有機會把話說完,隨著鐵門的拉起,一盆夾雜著冰塊的冷水,已結結實實的潑上他的臉,就算他剛剛來得及表明心意好了,恐怕也會全部淹沒在艾葭的「水攻」之下。
「清醒了沒有?如果清醒了,就請回吧。」
這次詠浦的動作可比她更快,左手伸出去頂住她想要往下拉的鐵門,人已靈巧的閃進店里,與她對峙著。
「你……」本來見他渾身濕透,心下一陣不忍,就想要表示關懷,卻見他一雙眼眸冷冽犀利,好像恨不得能用目光殺人似的,脾氣便又跟著上來。「你……想要干什麼?不要以為你是男人,就想靠力量的優勢嚇人,告訴你,我秦艾葭可不是被嚇大的。」
「的確不是,如果是的話,念職校的時候,就不會端起椅子來劈人了。」
那是有一回馬平帶同學到店里來逛,對詠浦印象還算不錯時,說給他听的閑聞軼事,艾葭沒想到詠浦全記住了。
為什麼自己的事,他會記得這麼牢?心里頭那又甜又酸的滋味,又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艾葭不禁愈想愈慌亂,只得逞強道︰「信不信我現在還會這麼做!」
「你也不必威脅我,我只想要回一樣東西。」
在生活上,艾葭或許是個滑溜的老手,但在感情世界里,她卻顯然只是個初級生,不,瞧她青澀的模樣,說不定連幼稚園生都還談不上,但也因為如此,眼前的不知所措,才分外引人入勝。
「什麼東西?」艾葭自作聰明的說︰「喔,我曉得了,這個月到今天為止的薪水,是不是?真是孺子可教也,才跟了我多久,就變得跟我一樣唯利是圖了,你等等,我算給你。」
「不,我若重操舊業的話,你那點薪水算什麼,還比不上有錢太太心血來潮時,隨手打賞的小費。」
瞧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更落實了詠浦心中的猜測,也加強了他的信心,老天!他柳詠浦什麼時候在這一方面亦必須動用到信心來著?看來往後要為愛牽腸掛肚的人,絕不止于艾葭而已。
「你……你真的要回去?」可憐的艾葭,竟然連聲音抖得這麼厲害都沒注意到。
「是啊,你耍我耍得還不夠嗎?」
她好像才注意到他污黑的球鞋。「你……是走路回來的?」
「嗯。」
「為什麼?」
「為什麼?」詠浦反問她︰「原因你不是應該比誰都還要來得更加清楚?」
「但我以為……」因為曾做了太多推測,現在一時也說不清楚。
「以為我會留在那里,以為我會搭計程車回家去,以為我會向朋友求援,或以為我會飛?」
「我……我只是不曾以為你會不回來。」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都愣住了,一個是怪自己失言,只能傻傻的盯住他英氣逼人的俊逸臉龐看;另一個則暗喜在心頭,愈發篤定的欣賞起她精致絕美的五官來。
為了打破僵局,艾葭只好強迫自己開口。「呃……那你……你為什麼要用走的回來?」
「我需要讓腦袋清靜一下,也需要消消心頭的怒火,想不到一點效果也沒有,我愈走是愈生氣,只不過……」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再往下說︰「後來生氣的對象從你轉到陳水扁身上而已。」
「和他有什麼關系?」
「你看。」詠浦微微側過身來,指著右後腿肚讓她看。
「哎呀!」艾葭馬上蹲下去檢視。「怎麼弄的?怎麼會這樣?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沒有啦,」詠浦縮了縮腿,示意艾葭起身。「只不過報銷掉一件牛仔褲而已,並沒有破皮流血。」
「到底是……?」艾葭繼續盯住他問。
「被狗咬的,大概是我誤觸了它們勢力範圍的關系吧。」
「是流浪狗的杰作。」
「但不應該怪狗吧,」詠浦由衷的說︰「要怪也該怪那些「愛則養之,惡則棄之」的主人,咬我的還好像是只可卡犬,在亞熱帶地區的台灣養長毛可卡,真是瘋了,簡直就是虐待動物。」
艾葭很開心看到他是一個愛狗的人,過去怎麼都沒有注意到他這一點呢?這個人的優點似乎還不少,或是因為自己現在對他的心情已跟初識時截然不同了呢?
「那也不該生氣生到陳市長頭上去啊。」
「流浪狗這件事或許不該,但整座城市的市容呢?」這好像是他們認識以來,最「嚴肅」的一次談話。「今晚這一趟走下來,我才曉得咱們台北市有多不適合走路、散步,尤其是在下雨的天氣里,如果我一個四肢健全的人都會有處處踫壁的窒礙感了,那教殘障同胞又該如何是好?」
艾葭的眉一皺,感覺上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卻只嘟噥了一句︰「誰跟你「咱們」台北市來著,我才沒這麼倒楣。」
「什麼意思?」
「我不可能、也不會永遠住在這個「你們」市長標榜「快樂」、「希望」的城市里。」她特地加重了「你們」兩個字,仿佛是在強調此地的一切與自己完全無關似的。
詠浦剛想問她為什麼,艾葭已經又接下去說︰「對了,你說你想要的不是薪水,那你這麼辛苦走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對噢,這才是今晚的重點嘛。
「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樣東西嗎?」
「我?」艾葭尋思一想,立即反應。「道歉是吧,那晚讓你無端成為在逃的惡徒,我……也是情非得已,對不起了。」說完還深深一鞠躬。
但詠浦卻搖了搖頭︰「我那晚的措辭也稍嫌過分,而且你今晚已經特地過去跟那個小朋友解釋了,不是嗎?不,我要的也不是你的道歉。」
「那你到底要什麼?」
「把手伸出來。」
「什麼?」
「我叫你把手伸出來。」
「干什麼?」艾葭滿面狐疑的問︰「你會看手相?」
「先把手伸出來給我,其他廢話少說。」
在他的逼視下,艾葭縱有滿心的忐忑,但因對他平素的為人還算信任,終于將右手慢慢伸出來。
不料詠浦拉過她的手來,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打下去,驚得艾葭一時只會拿眼楮瞪他,卻忘了將手縮回去。
「你干什麼啦?」
「這半個月來,我被你搞得心神不寧,所以你該打。」說完又來一下。
「嘿,柳詠浦!」
「尤其是今晚,你先是消失不見,繼而在我追到夜市時,上了那惡名昭彰的詹先哲的車,又讓我在他家中擔足心事、出盡洋相,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到這個時候,艾葭再怎麼遲鈍,應該也可以感受到他熾熱的凝視與往日有所不同,還有他的口氣溫存,和充滿指責的話語根本互相矛盾,一點兒也不搭調。
罷剛是被嚇到忘了縮手,現在則是不知該不該把手給縮回來,畢竟對于艾葭來說,與一個男人如此接近,無論是身或心,全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
「我……我哪有消失不見,本來也想跟你講一聲的啊,誰曉得「少爺」一見「嬌客」臨門,立刻渾然忘我、眉飛色舞不算,還干脆與她情話綿綿起來,也不嫌惡心!」
她在吃醋?詠浦被她充滿酸意的話語逗得樂不可支,自然而然加強了手勁。
「我跟崇雨情話綿綿?你听到了?听見我們說了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艾葭倒是才首度認真去想……對呀,自己好像並沒有真正听見他們談話的內容。
「我……我是沒有听到你們在講什麼啦,可是我看得很清楚。」
「你又看到什麼了?」
「看到她深情款款,你含情脈脈。」
詠浦干脆不再隱忍,直接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笑你不是沒有近視,怎麼會看走眼,而且還差那麼多,簡直就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敢否認自己見到她並不開心?」
「我和崇雨已經一年未見,相逢自然開心。」
「你敢說當時你眼中不是只有她一人,仿佛所有的心思全在她一人身上似的。」
「我有許多話想跟她講,當時心思的確全放在她一人身上。」
「你敢否認自己對她沒有感情?」
「我們未來是一家人,對崇雨我當然有很深的感情和感激。」
一家人!這三個字的威力實在太大,終于讓艾葭想把手給抽回來。
但詠浦哪里肯放,不但不放,還把她再拉近了些。「像我們「這種」人也有真感情,你不為我慶幸,反倒生起氣來,是不是有點不夠朋友?」
「那個女人知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當然知道。」
「而她居然都不介意?」
「高興都還來不及,介意什麼?」
艾葭終于忍不住叫道︰「變態!哪有女人會高興自己的男朋友做鴨,我才不相信,換做是我——」她猛然打住,不肯再往下講。
「怎麼不講了?換做是你,又將如何?」
「什麼又將如何?換做是我,根本就不會容許自己愛上這種人。」
「是嗎?要是你一早並不知情呢?」
「那在愛上以後,也會要求他轉行。」
「你不知道做那一行的很賺?你不是很愛錢嗎?」
「賺錢又不只那條途徑。」
「可你也無法否認,那確實是一條捷徑吧?」詠浦一步步引導著她坦白心意。
「真是浪費了我精心調配的咖啡。」她卻突然天外插進一句話。
「和你的咖啡又有什麼關系了?」
「馬屁沒告訴你們我那咖啡叫做什麼名字嗎?」艾葭自顧自的往下說︰「浪漫的咖啡,偏做給一對這麼實際,甚至可以說是現實得冷酷的情人喝,簡直就是浪費我的天分。」
她的模樣實在太可愛,讓詠浦更想早點落實兩人的關系,于是便坦承︰「你今晚的確是白白浪費了一杯好咖啡,因為只有她一人喝,我並沒有喝。」
「是嗎?但為什麼我回來時,馬屁卻告訴我兩杯全受到熱烈的捧場與贊賞。」
詠浦略一思索,就弄清了個中緣由,喝掉另一杯咖啡的人,想必是詠炫,而馬平會模糊其詞,則必定是崇雨教下的結果。
「啊,那一定是崇雨的男友及時趕到,與她對飲了你的「玫瑰浪漫曲」。」
「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不是你嗎?」
「我有說過自己和她是一對嗎?」詠浦的眼中閃動著調皮的光芒。「我記得從頭到尾,自己好像都沒有這樣說,全是你一個人在那兒自想、自編、自苦兼自我為難。」
「那……你……我……」艾葭覺得自己的臉一路熱燙到耳根去,平常伶俐的口齒也變得遲鈍,甚至組合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只有在發現他又低頭看自己的手時,沖口而出,大叫一聲︰「不準再打我!」
「你以為我真舍得打你,艾葭,我真正想要的,是好好愛惜你,是這個啊!」
他微一使力,她便隱入他的懷中,讓詠浦抱了個結實。「啊!」他貼著她的短發,俯在她耳邊嘆道︰「我愛你,我發現自己是真的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