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姜令書停好車後,拿起公事包走在不熟悉的馬路上,神情還算輕松,因為昨天和葉教授已經討論出大概的合作方向,應該再過幾天就可以回高雄了,想想也在台中待了好幾天了,很是想念他的故鄉。
兩年前他的工作有了重大的變化,他在閑暇之余依舊有寫書,不過時間花費不多,也較少體會那種被催稿的痛苦了。另外他不顧父母的反對把書店結束,跑去高雄某所大學當起講師來,生活較以前來得規律許多,且多跟人群接觸也多少能消除他一些孤寂感,他也慢慢試著去享受現在的生活了。
只不過,他在寂寞時仍會定到朱家的道館,然後試圖感受當時朱真來找他時的那種興奮感,等蓄積完能量後才再回到很久沒有熱情的家里。
兩年來他改變很多,更木訥了些,已經沒有人可以激起他的熱情,就一直這樣平平淡淡的,因為他不用再為了某人生氣、不用再為了某人難過、也不用再為了某人擔心了。
盼了這麼久,依然盼不回她的身影,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像憑空消失般。他心中的落寞可想而知,也更加深刻的體會到當初朱真陪在他身邊時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只不過現在才領悟已經太晚了。
他停在路邊等著綠燈亮起,腦里順便計畫著待會兒的大約行程--跟葉教授分配工作大約要花兩個小時,接著找問餐廳好好吃個飯,然後就可以準備回家。嗯,搞不好沿路還可以去台南找一下朋友,反正明天下午才有課……
邁開腳步要往對街走去,抬頭忽然看到--朱真?!他楞楞地停在路中央。
那個女人的背影很像朱真,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本人,因為她的身影早已牢牢地印在他的心坎上。
他一回神趕緊向擦撞到的路人道歉,然後急忙往對街的小巷子快步走去。
姜令書的心髒急速地跳動著,不只因為急步快跑的關系,也是因為即將看到朱真的興奮感,他找到她了,他找到她了!
他開始使勁地跑,深怕一不小心就會錯過她,只要他慢了一步,就有可能再也遇不到她了!想到這,他的腳不禁又加快了速度,直直朝剛才看到朱真的方向快步沖去。
直到--他泄氣地停在剛才朱真跑出來的地方大口喘著氣。他只差一點點就可以堵到朱真了,可她卻一溜煙地又消失了!他不甘心的重搥自己沒有用的腳,為什麼他跑得這麼慢?他平常明明有在運動啊,為什麼還是趕不上朱真的步伐?難道他永遠只能追著她後面跑?難道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嗎?
轉頭看向朱真剛才出現的地方--「愛人賓館」?他錯愕的盯著招牌;看,反復地看了好幾次後,才慢慢接受剛才朱真竟然從賓館跑出來的事實。而且她似乎是跟著一個男人一起出來的,兩人步伐緊促,像是在躲什麼似。
會不會是他誤會了?其實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是朱真,朱真怎麼可能跟男人從賓館出來?而且還穿著那種性感的辣妹裝,大腿跟手臂全都露在外頭?對,一定是他搞錯了,他的朱真一定不會這樣的。搞不好……是從旁邊的屋子出來的,他朝左右一看,臉色更加鐵青,「愛你賓館」、「愛愛賓館」,這……這是在搞連鎖店嗎?怎麼沒一家正常的店!
他不能欺騙自己那人不是朱真,也不願放棄任何可能遇上朱真的機會,就算她有男朋友了,或是……從事什麼不正當的職業,他還是要親眼見到她,跟她說清楚多年前的事情,並認真的向她道歉。
想到這,姜令書板起臉故作正經地走進「愛人賓館」,一進去就看到櫃台有位年紀稍長的歐吉桑在顧店,里頭布置很昏暗,即使是大白天也看不太清楚,可能有做黑的吧……
「請問一下,剛才是不是有一對男女……剛退房?」他困難的吐出最後三個字。
歐吉桑抬起老臉懷疑地看著他,「你素那個女人的老公嗎?」
「不是。」
「那偶很抱歉,偶素不會縮的。」賓館業也是有一定的職業道德的,當然,如果給點錢的話就例外。
什麼?姜令書楞了好一會才听懂他在說什麼。「我找那個女人很久了,只是想確定是不是她。」
歐吉桑拿起杯子啜了口茶,「偶沒辦法。」
姜令書抹了抹臉,這個歐吉桑的口水攻勢還真可怕!「我可以看一下他們的住宿登記嗎?」
歐吉桑像是沒听到似,自顧自地出神著,好一會兒才緩緩搖頭,「這素不行的。」他一只手放在櫃台那搖搖晃晃著,枯瘦的手似乎在暗示些什麼。
姜令書看懂他的暗示了,趕緊掏出皮夾的大鈔,隨手抽了三張塞在他手上,「可以看了嗎?」
歐吉桑拿起三張鈔票仔細地檢查是不是偽鈔,讓等在一旁的姜令書著急得想直接搶過他的櫃台住宿登記。
「拿去吧。」歐吉桑把錢塞進口袋的同時,也把簿子遞給他。
嘿嘿,站櫃台也是不錯的,沒事也能賺到一筆錢,看來晚上可以去喝酒配小菜嘍!
姜令書翻了下本子,卻怎樣都找不到朱真的名字,他著急的問說,「你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嗎?」
歐吉桑把簿子拿到眼前仔細地研究,對了下住宿的時間後,回說︰「應該素叫作柳嘔龍。」那對男女今天一早就來登記住宿,住沒幾個小時就走人了,那時剛好是他在當班的時候,因為客人不多,所以他有一點印象。
「柳臥龍?」姜令書把簿子拿過來看了下名字,「那你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
他才不管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就算想知道,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歐吉桑想了下,「叫作辣妹。」
來這邊的男人都嘛帶辣妹,辣妹好像沒有名字耶。
姜令書克制自己不要讓發癢的拳頭出手,隨即又塞了一張大鈔給歐吉桑,「拜托你再想想看。」
「那個男人好像有叫她芝……什麼的。」老人家的腦袋本來就不管用,這個年輕人干嘛一直逼他嘛!
「朱真嗎?」
歐吉桑搔了搔頭發,「好像素喔。」
「歐吉桑,你把那個男人留的電話念給我一下。」太好了,那個人應該就是朱真,他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找到她的機會的。
歐吉桑老花的眼楮湊近簿子,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慢慢念著,
「0806449。」
「沒有這個號碼啊!」姜令書一撥這個號碼根本不通。
「你素笨蛋喔!他的電話素你爸喝尿素素叫,你還真的給他打過企?」來住宿的客人通常不會留真正的資料的,除了名字要看身分證,其它都嘛是假的。
姜子書決定不再對歐吉桑浪費唇舌,他又掏出了幾張大鈔塞給他,「歐吉桑,如果他們還有來的話,請你馬上跟我聯絡,拜托你了。」說完便拿起筆寫下自己的名字跟手機號碼遞給歐吉桑。
他決定再多留幾天,直到找到朱真再離開,至少現在可以確定朱真人在台中,他要找的範圍已經減少許多了。
歐吉桑眉開眼笑地看著他,「沒問題、沒問題,偶一定會通豬你的。」
「拜托你了,記得一定要跟我說喔!」提起公事包,姜令書頹喪的往既定的行程前進,希望這位歐吉桑能幫忙,要不然他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死命的跑、沒命的跑著,幾乎要榨光肺里的空氣了,朱真終于忍不住停下腳步,陰惻惻的轉頭看著隔壁一派輕松的家伙。
「怎麼?很帥啊?」柳臥龍自在的整理著因奔跑而微亂的頭發,一邊還不忘對身旁的可人兒拋個媚眼。
朱真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我早就跟你說過拍照要小心,你竟然就這麼大刺刺地給我闖進去,人家不砍我們才有鬼!」
一腳踢開門後,柳臥龍還大聲喊著「喔嗨喲」,以為在拍整人節目啊!結果一把刀子馬上就迎面射了過來,幸虧她躲得快,要不然現在已經非殘即亡了,她才不要死得這麼冤呢!
柳臥龍拉著她往前走去,步伐輕松得很。「放心啦,我早就調查好了,他根本動不了我們一根寒毛的。」
「是嗎?」朱真斜睨了他一眼。
自從她認識他到現在,他說的話大概要打五折,比百貨公司的折扣數還低。
「我什麼時候騙過妳了?」柳臥龍把臉湊近她,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她一巴掌就賞了過去,「惡心!」
雖然他長得一副好青年的正直模樣,但國字臉上卻老是搭著不符年紀的調皮,而且還蓄了一臉大胡子,或許在別的女人看來會覺得風趣幽默兼性格,但在她看來只覺無聊透頂。
而且他裝可愛第一名,簡直可以進軍日本演藝圈,組成一個早安老人組了。
「妳還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又被她嫌棄,他不依的嘟著嘴瞪她。
這次更狠,她兩手襲上他的臉頰,使力亂揉著。「柳臥龍,你可以再令人唾棄一點。」揉過癮了才放開他,她得意的拍拍手,「敢問老板,明天是不是還要行動?」
「沒那麼快,要再等幾天,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會換地點。」身為老板的柳臥龍可憐兮兮的模著自己的細皮女敕肉。
她還知道他是老板?那還這樣對他?這是什麼世界!
「什麼?那明天一早還得盯梢,很累耶!」朱真泄氣的垂下肩膀。
「有什麼辦法?」柳臥龍掏出一根煙優閑的抽著。「不過說真的,妳今天的裝扮還真不錯。」拿著煙的手指向她,眼神有意無意地瞄著她的大腿。
「看什麼!我又不是自願扮辣妹的。」說著一掌又甩了過去。「你今天尋芳客的樣子也是挺稱頭的。」還花襯衫、喇叭褲,只差沒在臉上寫明「我是台客」。
「是嗎?」柳臥龍得意的笑了笑,「小姐,給不給把?」
朱真露出極為燦爛的笑容,「先生,我不給把,但是我很願意巴你。」賞他一個拐子,她愉快的往前走去。
「惡婆娘!」柳臥龍在後頭低聲咕噥。
開個玩笑也要扁人,真是沒有幽默感!不過念歸念,他還是乖乖地跟在她的後面走,畢竟這里的風景真不錯,朱真的圓又翹,呵呵,真想模一把!不過前提是,她不會當場把他給宰了的話。
情況可以再尷尬一點。
「你!」朱真張大嘴巴看著前方的男子,臉上閃過復雜的神情。
「妳!」姜令書雖有著錯愕,不過更多的是高興。
柳臥龍在一旁急到跳腳,真想一把推開前方的男子。
怎麼會冒出個程咬金來?他是想害死他們嗎?希望等一下他還有機會可以選擇要留全尸還是五馬分尸。
最後還是柳臥龍出來打破這個僵局,「快走!」抓著朱真,柳臥龍邁開大步快速地往小巷子溜走。
正當姜令書想追上去時,後面突然出現了好幾個人,且還紛紛跑了起來,一個不小心,他被推開撞到一旁的牆壁,結果,又這麼失去她的蹤影了。
「媽的!」姜令書起身拍拍髒掉的褲子,忿忿地咒罵出來。
抬頭就看見好幾個像流氓般的家伙拿棍棒跑過去,他開始頭痛了起來,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今天一大早他就開車四處轉著,希望可以讓他偶然遇上朱真,結果沒多久賓館的歐吉桑就打電話來說朱真出現了,他車頭一調,趕緊往「愛人賓館」駛去。他匆匆忙忙地停好車,一進賓館便跟朱真踫個正著,沒想到才一下竟又這麼錯過了……
上次看見她也是在賓館,這次她又在賓館門前落跑,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一直出現在賓館?而且上次那個男人依舊陪在她身旁,後頭還跟著一堆人在追殺他們,追殺?!沒事怎麼會有人要追殺朱真?
看來,這兩年她過得很精采,而他會想盡鎊種方法來徹底了解她的生活的。
「思春?」柳臥龍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雙長腳囂張的放在茶幾上,
一邊還不忘開口調侃兩眼失神的手下。
罷才一回來辦公室就看見朱真一臉恍惚,不知神游到哪去了,怎麼叫她都不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要你管!」朱真不像他這麼優閑,認命的收拾起桌上的髒亂。
整個辦公室只有兩名員工,一個是老板柳臥龍,另一個就是她。依柳臥龍懶到不行的個性,想叫他整理自己制造出來的髒亂根本是天方夜譚,而且他還會陳踐的告訴她︰「啊,妳忘了我才是老板嗎?」也是,付錢的最大嘛,不過她還是時常暗中詛咒他爛掉。
「說真的,」柳臥龍轉身曖昧地直視著她,「妳認識剛才那位先生?還是妳跟人家有一腿?」
「有你個頭!」順手就把飲料罐扔了過去。
姜令書,好久沒有咀嚼這個名字,今天在驚嚇的狀態下遇見他,她根本開不了口叫他,雖然她很想大聲的問他過得好不好。
想到這,朱真惡狠狠地盯著柳臥龍,都是他把她拖走的,要不然她還可以多看書生幾眼,可是……令書怎麼會出現在台中?他不是一直在高雄嗎?一想到她的家鄉,她的心情又壞了幾分。
「看什麼?愛上我了?」他舉臂一丟,輕易地把飲料罐丟進垃圾桶里。
「都是你!沒事惹了個大人物,搞得我現在一天到晚都在逃命。」
都怪她當初在大哥的介紹下,糊里糊涂地認識了柳臥龍,當他知道她練過武術後,便興致勃勃地邀她一起創業,說什麼她不用出資金,一切有他擔著,她只要出人就好。當初她還以為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志願,所以就傻傻地答應他的請求,反正他跟大哥很熟,應該是不會有問題才對。
結果咧,原來他一心想搞的是「征信社」,說征信社還美化他們了,正確來說應該是「抓奸社」。
每次的case都不輕松,光是抓一些老大或大官的奸就夠他們受的了,結果柳臥龍還白目得要命,專接一些有挑戰性的任務,就這樣亂七八糟的做出了口碑。錢是有賺到沒錯,可是搞得她天天驚嚇不已,倒是柳臥龍老是一副欠揍的模樣,彷佛十分樂在其中似的。
謗本就是抓奸抓出了興趣嘛,而且還得因應地點改變他們的穿著,有人抓奸抓得那麼專業嗎?埋怨歸埋怨,她心底還是有點佩服柳臥龍的。
不過他們征信社的硬體設備真是爛到極點!當初他說資金由他出時,她還以為他很有錢,結果只是租了一間小不隆冬的房子當作辦公室,里頭的設備貧乏到非常人可想象,大概只有一些變裝的飾品可以看得出他們是一家征信社。說到這里,她不免要懷疑他有變裝癖,要不然干嘛收集這麼多有的沒的道具?
由于她從小練武的關系,所以逃命、爬牆都還難不倒她,就算跟人肉搏戰,也能保護自己不被打死,因此一切還算可以忍受。
「我哪知道那個老大會派人埋伏在那條巷子里!而且我不是很快就把妳拉走了,要是靠妳自己啊,八成已經被打死了。」重要時刻還在那邊含情脈脈,完全忘了逃命要緊。
「拜托,我好歹也是個練家子,你才會被揍扁吧?」只靠一張嘴的男人活該被揍,柳臥龍充其量也只有好在那雙逃命的腿上而已。
「練家子?」柳臥龍冷哼了聲,不屑的看著她,「今天不知道是哪個人一看到男人就整個魂被吸走了,只差沒饑渴的撲上去而已,要不是我拉了妳一把,妳現在有可能在這邊跟我耍嘴皮子?」
偶爾也該肯定他的存在性嘛,老是不給他面子,難怪他不會愛上她。
「我哪有那種表情!」朱真小聲的嘀咕,「我只是很久沒看到他了。」有點想他而已。
他結婚了嗎?是跟那個漂亮的編輯嗎?該不會連小孩都生了吧?想到這,她沮喪的倒在沙發上。
「你們認識很久了對吧?而且妳還暗戀人家喔?」其實他早就從朱儒那邊得知朱真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她喜歡的竟是斯文型的男人。
切!像他這種剛毅型的才是男人中的男人,不懂欣賞!
「干你什麼事?」
「是不干我的事,但我關心一下員工也不行嗎?」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漠,還興匆匆地幫她計畫著,「妳就直接餓虎撲羊,給他上了嘛,這樣他就逃不過妳的手掌心了。而且依我看來,他的手勁根本比不過妳,妳只要困住他,要怎樣就隨便妳啦,呵呵!」要什麼招武都隨她高興,想來就很興奮。
「對啊,我最好把他月兌個精光,再一把將他丟到鋪滿玫瑰花的水床上,然後手持皮鞭猛力甩兩下,接著再用猥褻的口吻對他說『寶貝,今晚你是我的了,哈哈哈!』然後不顧一切地撲向他,把他從頭到尾吃得干干淨淨,一點也不放過。」
「嗯嗯!」柳臥龍高興得直點頭,最好三點都不要放過。
「激情過後,我就抽著煙,一臉滿足的樣子;而他則在一旁啜泣,然後我再將他拉到我不是很大的胸前,豪氣的跟他說『寶貝,我會負責的』,然後得意的大笑,這樣好不好?」
「好好好!」呵呵,真是儒子可教也。
「好你個頭!」朱真真想一腳踹掉他滿腦的骯髒思想。
如果她會這樣對姜令書,那她早就生好幾個了,不用還在這邊單戀個半天;而且她才不像柳臥龍這麼齷齪,老想些不入流的方法。
「好心被狗咬。」他在一旁小聲地抱怨著。
依她這種慢吞吞的個性,等到追上手時,搞不好兩個人都已經七、八十歲了,想做什麼都不能做,頂多只能一起手牽手去買大茂黑瓜吧。
「這次案子算解決了嗎?」不再跟他扯一些有的沒的,說正事比較重要。
「差不多了,反正他老婆只是要證據,並沒想要離婚,充其量也只是要要嚇嚇那個男人,讓他以後別再偷腥了。」
「意思是,結案了?」那錢也應該要到手嘍?
「嗯,明天我會把這個月的薪資給妳。」
朱真滿懷期待的看著老板,眼楮里寫滿了貪婪,「有加薪嗎?」
「有是有,」柳臥龍笑咧著一張嘴,接著就下懷好意地看著她,「不過妳英明的老板我又接了一個case,所以過不久又要繼續拼命了。」
「什麼case?」又多一筆錢可以花了,呵呵!
「立委偷腥。」他將立委的基本資料跟常出入的場所甩到桌上,漾出一抹無害的笑容。
「什麼?」朱真疲憊的大喊。
拜托各位立委大哥少偷腥一點好嗎?不要老讓他們這樣沖來沖去的,而且惹到立委又不是那麼好解決……要不然,各位立委夫人,您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阿朱師。」
叫誰?我不認識那個人。
「師父。」
誰是你師父?我沒有徒弟,我乃一介平民。
「朱真的老爸。」
朱真是誰?我沒有女兒叫朱真,只有叫朱朱的。
一只大手搭上前方男子的肩膀,使力將他轉了過來,「阿朱師,面對現實吧。」
姜令書無奈的看著眼前正在裝傻的阿朱師,好不容易在公園巧遇阿朱師,他怎麼可能會讓他逃掉呢?只要找到阿朱師就可以找到朱真了。
「我不是阿朱師,你認錯人了。」阿朱師一面搔著肚皮、一面打著哈欠。
早知道今天就不要出來公園找人下棋,才剛來沒多久,連盤棋都還沒不到,就遇到這個向來不是很對盤的姜令書。
都躲到台中來了,他怎麼還找得到他?該不會他一直在找朱朱吧?不,不可能,八成是巧合遇上的。
「師父,你的樣子根本沒變,我不會認錯人的。」姜令書搖搖頭。
他不懂阿朱師為何不敢承認自己的身分?明明事實就擺在眼前,而且沒有人會願意整容成阿朱師的樣子好嗎?
「我是阿朱師的雙胞胎弟弟,我哥他們全家兩年前就搬去非洲了,因為沒有門牌,所以我也沒有地址,不過你倒是可以拜托上著幫你找一下。」哼,這麼隨便就要他承認?他再怎麼樣也比他多吃了幾十年的飯,那些飯可不是吃假的好嗎?
「阿朱師,」姜令書肯定的指著他,「您明明就是從高雄搬來這的朱城,我們可以不要再爭執這件事了嗎?我有事要問您。」
「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阿朱師?」只要死皮賴臉不承認,他應該就拿他沒辦法了吧。
「請您看看自己的手擺在哪里好嗎?」要不是還得靠阿朱師說出朱真的下落,他還真沒耐性听他老人家在這瞎說一通。
而且他遇過全世界最愛搔肚皮的人莫過于眼前這位,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
阿朱師忿忿的收回手,朝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你這兔崽子,找我什麼事情?」
都已經離鄉背井兩年了,竟還有人找得到他,他的老眼頓時模糊了起來。唉,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想起高雄的好,以及那邊的老朋友,可是,他要怎麼回去呢?當初匆促的離開,現在想回去都沒臉回去,更何況朱家老厝也早就賣人了。
「朱真在哪?」
「你問我朱真?我干嘛告訴你!」
「拜托,師父,我已經找朱真很久了。」
「我不會說的。」阿朱師嘴巴閉得死緊,完全不打算回答。
當初他們家朱朱一片痴心,卻怎麼也得不到回報,他並不認為過了兩年就會有所不同,他可不願意他們家朱朱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啊!
「師父,我真的很想見她,拜托你告訴我好嗎?」姜令書一臉真摯,只差沒跪下來求阿朱師。
看他這個樣子,阿朱師差點就月兌口說出來了,但是……「不行,我不會說的。」唉,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他了,他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看到姜令書那張懇求的臉,他都快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了。
這小子還真會拐人,差點被他給騙了。
「拜托,我求求你。」姜令書趕緊又拉著阿朱師的手。
他看阿朱師幾乎要被說動了,只要再加把勁應該就可以了,今天一定要知道朱真的下落,他不想一直在思念的日子中度過。
「我不會說的,我絕對不會說的。」彷佛是在說服自己,阿朱師嘴里喃喃地念著,然後趕緊起身朝公園出口快步離開。
他好歹也在這里生活兩年了,地形可是熟得很,要甩掉這兔崽子根本是易如反掌,他絕對不會讓姜令書知道朱朱的下落的。
「呵呵呵!」在巷子里拐了好一陣子,成功地甩掉了姜令書,阿朱師得意的笑著,輕松的往家里走去。
但是,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師父。」
「怎麼又是你!」阿朱師瞪著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
前天成功地甩掉他,但是隔天他又出現在他面前,他又重施故技,想讓他找不著,沒想到今天一早他又出現在他面前,怎麼會這樣?
「告訴我朱真在哪里。」姜令書只堅持這一點。
就算師父每天都把他甩掉,他還是會想辦法不斷出現在他面前,讓他防不勝防。
「我不會告訴你的。」他就不信姜令書可以每天都逮到他。
「好吧,」姜令書兩手一拍,「那我們就明天見,不過,我會一直纏著您,就像您的背後靈一樣,直到您告訴我朱真在哪里。」
此時效法國父的革命精神是再適當不過了,有學歷史真的有差呢!
「姜令書,你就不能放我一馬,也放過我們家朱朱嗎?你就讓她安心地去找個好老公吧。」阿朱師好聲好氣地跟他勸說,「而且,我們不會再回高雄去了,你就算找到朱朱又有什麼用呢?」
「絕對有用,而且對我來講非常重要。至于您說住處的問題,我也可以來台中住,反正我一定要找到她。」姜令書再次重申他的堅定。
阿朱師算是服了這個家伙、也怕了這家伙了;而且看他這次的表現,也許會跟朱朱有不同的結果也說不定,因為他好像對女兒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他知道他們家朱朱也還沒忘記這家伙,如果他們倆還有機會的話,那為什麼不幫幫女兒呢?到時候如果他們自己談不攏,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好吧,我跟你說,朱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