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很嚴重!」
莫金郁看著二度包扎過的石膏,皺著眉頭提醒仍然悠悠哉哉吃香蕉的死黨。
「死不了的。」滿足地吞下一口香蕉,狄赤鳶笑得分外不知死活。
「我當然知道,你那種千年禍害的命,就算扎你十刀,再拖去活埋,我也相信你可以從泥土下面爬出來復仇!」
「唉唉唉!怎麼說得人家好像打不死的妖怪似的。我可是和你一樣的人耶!」不滿地發出抗議,狄赤鳶斜著眼楮看著不知死活的男人。
「不是‘好像’,而是‘確實’。我從來沒有見過生命力比你還要旺盛的家伙。」莫金郁好笑地看著他懶洋洋的樣子。但是和當事人相反的,一抹憂心涌上了他的心頭,「你知道為什麼有人要殺你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不過呀,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干的,我就算會賠上一條性命,也要他好看。」狠狠地咬下一口香蕉,順手將吃剩的香蕉皮神準地向垃圾桶一扔,三分球進框。
莫金郁的心里「咯 」響了一下,對要不要告訴他事實真相猶豫了起來。確實,赤鳶雖然一副很懶的樣子,但是卻是典型的有仇必報型。只要不要惹到他的頭上,怎樣都無所謂,但是一旦觸及他的利益,他絕對會揮舞著爪子,好像野獸一樣撲上去,將對方活活咬死。
他不是沒有見識過狄赤鳶的報復行動,但是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金郁?」狄赤鳶不解地看著他凝重的表情,不明白他在擔心什麼,「放心啦!我從出生起就這樣遭受狙擊、暗殺之類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我們家那要死的老爸老媽,當什麼不好,當法官。而且還開罪了一堆窮凶惡極的犯人。還有我那個不要命的哥哥,哪一天我若因為他而死一點也不奇怪!」
「不是這個意思!」這一次人家是沖著你來的啊!莫金郁擔憂地看著他無所謂的樣子,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徘徊。
「死小子,你說什麼?」巨大的聲音拉過了他們兩個人的注意力,齊刷刷回頭一看,一抹英挺的影子矗立在門前。一只腳大咧咧地踏在可憐的門板上,粗重的濃眉惡狠狠地擰成了麻花結,圓睜的大眼散發著怒火,嘴里的牙齒更加是磨得霍霍作響。
狄家最火暴的恐龍、狄赤鳶的大哥隆重登場!
「臭小子,你說什麼?當警察有什麼不好?啊?」一個箭步沖上前,狄赤桀旋風一般地繞過莫金郁,筆直地殺向自家親愛的弟弟,打算當場就在神聖的醫院上演骨肉相殘!
「我哪有說當警察不好?你的耳朵是怎麼長的?連這麼簡單的話都听不清楚,得了老年痴呆癥啦?」被莫名其妙關了這麼多天,天天面對女「唐僧」的辣手摧花,當然也學會了幾招。再說他狄赤鳶本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臭小子,翅膀是越來越硬了是不是?啊?」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狄赤桀的火氣飆到了最高層。而狄赤鳶居然還沒有一點悔改之心,翻著白眼看著七竅生煙的大哥,還不屑地哼了兩聲。
這簡直就好比火上澆油嘛!
眼看一場兄弟大血拼即將上演,莫金郁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赤桀大哥!」清脆甜美的聲音響起,莫金郁和狄赤鳶兩個人四只眼楮齊刷刷地看到被點到名字的仁兄身體猛地一僵,然後慢慢地轉過身體來面對叫他的人,而一張氣得通紅得可以媲美關公的臉,一下子也轉變成了可愛的笑臉女圭女圭。
天哪!狄家大哥什麼時候學會了川劇的變臉?
莫金郁不可思議地看著狄赤桀迅速轉變的表情,再一次懷疑自己的眼楮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天哪!他家大哥又是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惡心諂媚的笑容?
狄赤鳶合作地揉揉雙眼,對眼前的情景無法置信。
「赤桀大哥,你來看狄赤鳶啦?」季蝶雙仰著一張甜甜的笑臉,將「以柔克剛」的真理發揮得淋灕盡致。
「呵呵,還是有勞你照顧那個混蛋小子啦!他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狄赤桀搔搔只有一寸頭發的腦袋,展現出他爽朗的陽光笑臉。
看著那和狄赤鳶如此神似的臉孔,腦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意外的但是無比甜蜜的吻。昨天,在醫院,在停尸房,在抽屜里,她躺在他懷抱中,和他輕輕地接著吻。
眼眸偷偷地溜向男人身後的狄赤鳶,通紅的臉孔仿佛昭示著她是做錯事情的小孩。
呵呵,她甜蜜的初吻啊!
她在看他,而且還是紅著臉在看他!
狄赤鳶不由自主地回看過去,卻瞟見她不好意思地避開了,然後溫柔地和他那大熊一樣的哥哥說著話。
嘿,對他如此地凶巴巴,對他哥哥倒是軟言細語,溫柔得不得了。而那暴躁的哥哥也一反常態,溫柔得不行。
懶洋洋的眸子瞟著相談甚歡的兩個人,其中隱藏的怒火卻是欺騙不了人的。莫金郁冷眼看著他,看著他仿佛宣告著「我是活火山,聰明一點就不要來惹我」的氣勢。
呵呵,看起來赤鳶也掉進愛情陷阱,爬不出來啦!不過,這場靶情來得及時嗎?
耳邊回響起綠夜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有一點後悔讓赤鳶和季蝶雙相遇,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確實是無法解釋的。季蝶雙可以激發赤鳶的斗志,但是如果這個女孩子因此而有個萬一……
擔憂的眸子掃向愉快笑著的季蝶雙,現在的她耀眼而且美麗,但是誰能保證未來呢?他不想看見蝴蝶被撕碎了翅膀,奄奄一息的模樣。
相信赤鳶更加不願意看到!
用眼神示意著狄家哥哥,狄赤桀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揮揮手,和季蝶雙話別,狄赤桀示意莫金郁跟他出去。
門輕輕地關上,偌大的病房里面留下來的只有兩個人。季蝶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杵在那里,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那個擾亂她心湖的男人。狄赤鳶看著她尷尬的模樣有那麼一點點煩心。
她就那麼不想面對他嗎?
「上課。」他悶悶地說著,示意她自己聰明點搬張凳子坐過來。
「啊?」她詫異地看著他,混沌的大腦一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是說上課嗎?今天還是做數學好了。」他干脆拍拍身邊的座位,示意她坐到床上來。
「你不是討厭上課嗎?」她狐疑地看著他,但還是乖乖地坐到他身邊,翻開課本,專注地劃著習題。
「我想上大學。」他湊過頭去看著她專注的樣子,鼻子嗅著她特有的香味。
淡淡的,仿佛花一般的香味一直是他所喜愛的,那一刻他擁抱著她柔軟的身體,鼻子間充斥的就是這股甜美的味道。
「大學?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困難,而且從現在開始努力有點危險啦!」她低著頭,所以沒有看見男人由陶醉的表情變成憤怒的樣子。
死小孩。再次懷疑他的能力是不是?他看起來哪點像笨蛋的樣子?口口聲聲說他上不了大學,簡直就是門縫里看人嘛!
「你想上哪一所大學?」等著瞧。他一定會考上同一所學校,然後嚇掉她的眼珠子,哼!
「七海綜合大學,那是所很不錯的學校,也很難考,但是很有挑戰性。」季蝶雙猛地抬起頭,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事情,「你好像也是七海學院的人嘛。據說進‘七海’不光考試嚴格,而且還必須有一項特長,是專門培養精英的地方。還有听說‘七海’的學生會更加是厲害萬分,連一般社會上的精英分子都比不上……」
呵呵,看來當初答應綠夜進學生會真是進對了。听到她的贊美之詞,他的心情馬上好轉。人啊!真是勢利的動物呢。
「可是據說那幾個家伙古古怪怪的,誰都不知道他們的真面目,連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唉唉,看起來應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人家都說長得丑的人頭腦好,大概是真的。」
好小子,居然敢說他們幾個是丑八怪!
咦,等一下——
「那頭腦不好的人就長得很漂亮啊?那你認為我很漂亮?」他危險地傾身,貼近她柔女敕的臉。
季蝶雙馬上合作地通紅了臉頰,「誰、誰說的?我是看你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而且不學無術,又會打架,所以才那麼說的。好了,不要胡扯了啦。我們快點開始學習。」慌張地拿起書本,遮擋住自己不爭氣的臉,季蝶雙選擇逃避這個讓人想人非非的話題。
他漂亮,她當然知道。
可是有人會這麼明日張膽地說出來嗎?大大的眼眸偷偷地瞄他的臉孔,猜測他現在的心情。慵懶的眸子現在正在專注地盯著課本,里面有著她所不熟悉的認真。越和他相處得久,就越發現許多不同面目的他。
慵懶的、耀眼的、機智的、野性的、卓越的、邋遢的、漂亮的,種種不同的面目搞得她頭昏眼花,但是又有著無比的新奇。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的面目啊?
明亮的眸子變得更加明亮,雀躍的心情因為在他身邊而更加雀躍。
她,是喜歡眼前這個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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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卻有著完全和室內不同的陰沉氣氛,莫金郁筆直地站在狄赤桀的面前,面色凝重地听著他的敘述。那無法扭轉的事實讓他感覺到無力,而他一直擔心的事情也隨著「那個人」的出現而發生!
「他真的逃跑了?」低沉的語氣引來的是對方的頷首,莫金郁挫敗地向牆壁打了一拳,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
雖然早就從綠夜口中知道這個消息,但是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警方全面封鎖了消息,所以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事實。我們也希望早點抓到那個敗類,要不然會有很多人受到傷害。」狄赤桀掏掏口袋,習慣性地模索著香煙。那是他解除壓力的惟一方法。
那個世界知名的罪犯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跑,這是他在警界的恥辱。
「可是那個人比狐狸還要狡猾,我們根本沒有線索。」悶悶地找到了打火機,他正準備點煙,莫金郁卻揮揮手,示意他這里是禁煙區。狄赤桀苦笑了一下,重新把手上的打火機放回去。
「我一直很討厭醫院,連煙都抽不了!」
「他一出來,第一個對付的肯定是赤鳶。」莫金郁緊緊地握住拳頭,為狄赤鳶的安全憂慮,「可是我又不能告訴赤鳶事實,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找那個人報復,這樣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說得也是,那個臭小子一副霹靂火暴的德行,告訴他,他不去拼命才怪。」狠狠地咬著沒有點燃的香煙,狄赤桀有些喪氣地說著自家的弟弟,「他那個脾氣是家里最壞的了,我們所有的人都阻止不了他發狂。」
「這也是你們同意讓季蝶雙照顧他的原因嗎?」莫金郁挑著眉毛看著懊惱的狄赤桀,問出心中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是的,我們看見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只有她一個人才可以管束他。那清亮的眸子大概可以洗滌他飽受創傷的心靈吧。」
「你們為了贖罪嗎?」他淡淡地陳述著自己猜測到的事實,而狄赤桀沉默著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吸著壓根沒有點燃的香煙,來和緩自己煩躁的情緒。
「當初他會惹上那個人,變成那個樣子,你們也是有責任的。他雖然看起來什麼都不放在心里,但是其實什麼都在意。他雖然向往自由、,卻總是被枷鎖所約束。」頓了頓,金色的眸子閃現出了悲傷。
是的,他一直是赤鳶最好的朋友,比學生會中所有的人都和他要好,但是他卻始終無法知道赤鳶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就算把自己的心掏給他,向往自由的他也不一定會告訴你全部。
他就是一只自由鳥,天地為家,四海遨游,沒有人可以約束,也沒有人可以了解。
這一點,從那個雨夜,從見到他小狼一般眼神的時候,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事實上,昨天赤鳶遭到了狙擊。」他淡淡地陳述著事實。雖然赤鳶笑笑說沒什麼,但是他的家人還是有權利知道的。
「你說什麼?」狄赤桀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驚慌的眸子看著他平靜的臉,「他看起來沒有什麼傷勢加重的樣子啊!他不是還活生生地談笑風生,和我吵架?」
「是的,他很命大,逃過去了。」
松開了禁錮對方衣領的手,狄赤桀喃喃地說著︰「那就好……太好了……我就知道他命大……」
「但是我不保證沒有第二次,只要他還活著,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無數次,一直到他死為止。」冷冷地,莫金郁用著比金屬還冷冽的聲音陳述著這個事實,然後看著狄赤桀的臉色開始發青。
「那要怎麼做?派人保護?對!我可以調配人手來保護他。」
「你以為他會同意嗎?一向自由的他容許季蝶雙在身邊就已經是奇跡了。」淡淡地打消了他的想法,莫金郁有說不出的冷漠。
赤鳶遲早是應該屬于一個人的,但是那個人卻不是他。
他花了三年沒有讓赤鳶把心打開,而季蝶雙卻輕輕松松地做到了。
「那要怎麼做?」沮喪地拉著臉,狄赤桀煩躁地扒拉著頭發,像野獸一般地低吼,「要不我也來個因公住院好了,這樣就可以陪在他身邊保護他了。呵呵,這個好!」
「你想讓他懷疑嗎?他可是相當聰明的。」遇刺第二天,和他水火不容的老哥就進來和他做伴,這不是擺明了監視兼保護他嗎?聰明如他一定猜得出來背後的主謀是誰,那樣就麻煩了。
「惟今之計就是先穩定他的情緒,不能讓他知道那個人已經出來了,不能讓他復仇。而我們則要背地里進行抓犯人的計劃,爭取在他受到傷害之前抓住那個家伙。」
「也是!」狄赤桀點點頭,確實,現在也只有這個計劃可行了,「不過,醫院要怎麼辦?沒有人保護和照顧他,我實在很不放心。」
「我和綠夜會經常照顧他的,我們會發動所有能夠發動的力量來進行尋找和搜捕,盡量早一點抓到他。」金眸閃動著決心,莫金郁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他一定要保護赤鳶!
就像三年前,赤鳶為了保護他而作出的犧牲一樣,他也可以為赤鳶奉獻一切。
甚至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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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中,鮮花隨著微風起舞,舞出一片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七色海洋。甜甜的香氣充斥著偌大的空間,甜蜜得讓人以為身在仙境。綠油油的草地引誘著人們躺下來,躲在樹陰下,享受好時光。雖然這里是醫院,但是也有很多的人在陽光下、花海中快樂地享受生活。
狄赤鳶羨慕地看著外面快樂嬉戲的人們,第N次感覺到自由離他是這麼地遙遠。
「我能不能出去啦?」難得撒嬌的口吻泄露著他的軟弱。
「不能,你的腳需要好好休養。」
「一下下就好,我覺得自己都快發霉了。」他申吟著,感覺到身體軟綿綿的。
「上次你說一下下結果出去玩了一天,你的繃帶已經是第三次固定了。」冰冷的聲音提醒他不久以前的劣行,告訴他不要太招搖。
哼哼,他是不是嫌自己好得太快啊!自從殺手事件發生不久,就要求出去曬太陽。都怪她一時心軟答應了下來,結果那家伙居然整整瘋了一天才回來,而且三度把腳扭傷。
「你如果想永遠出不了醫院,你就直說;如果你想韌帶受傷,一輩子做一個光榮的混混跛子,你就出去鬼混好了。到時候你可不要怨天怨地的,說我當初沒有好好照顧你。」
一番冷冰冰的言論仿佛冬天里的冰激凌,讓他從頭涼到腳。
好、好恐怖的個性……虧他上次還覺得她很可愛,簡直就是瞎了狗眼。
「可是我……」
「如果你想讓我多和你念經的話就直說,不用咿咿唔唔地招人煩。」哼哼,男人是不能寵的,看看眼前這個標準範例就知道了。季蝶雙一記寒冰眼神殺過去,使出百試百靈的殺手 。
「謝謝,不用了。」他畏縮地看著她,卻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情,「你最近都沒有太嗦耶,而且也不念我了。你轉性啦?」
「什麼轉性?真難听。你是病人需要靜養,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如果你想要我噦嗦我也無所謂的,我可以從天文侃到地理,從美術侃到紀實文學,看你听懂听不懂了。怎麼樣啊?既然你這麼無聊,那我就說故事給你听好了!從前,有個很古老的王國#¥#¥%—%¥#……」
「好了好了,我頭疼,想睡覺啦!」慌張地擺著手,他連忙逃避精神荼毒。
唉唉,他本來以為她已經變得很可愛了,誰知道居然還是這麼麻煩。唉,女人啊!
「你!」想斥責他的聲音一瞬間被那突如其來的痛感堵了回去,季蝶雙大睜著眼楮,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她無法抑制地彎下腰去,雙手緊緊地壓抑著自己劇痛的地方。書本落地的聲音引起了本來已經躺下去的狄赤鳶的注意,他驚訝地回過頭,看見的就是她蜷縮成蝦米的樣子。
「你怎麼了?」由于身體被固定在架子上面,所以他不能下床看她的情況,但是語氣已經充分表現出了他的焦急。
她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頭上落下來,流過緊皺的眉頭和已經變得蒼白不已的臉頰。季蝶雙閉上眼楮忍耐著好久沒有發作的痛苦,分不出神來回復他的問題。
「喂!」狄赤鳶揚起了聲音,正想掙月兌束縛跳下床看她的情況,卻被細若蚊蠅的聲音制止住了。
「我沒有關系……只是剛才不小心岔了氣……」她忍耐著鑽心的疼痛,安撫著他的行動。
「真的?」他懷疑地看著她,無法相信她痛苦的樣子只是岔氣而已。
「真的。」她抬起頭,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我現在就去找醫生看一看,你乖乖地待在這里不要動!」
「我又不是小狽,不要說‘乖乖’兩個字。」他生起氣來,賭氣地看著她虛弱的笑容。
確實,她的笑容讓他心疼。
陌生的疼痛傳進他的心房,有點措手不及、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又有著一絲絲的甜蜜,奇怪!
「你真的不要緊?」擔憂的眼神看著孱弱的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手扶著牆向門邊走過去。
「真的……要乖啊……」輕輕地掩上門,她最後深深看了擔憂的他一眼,才終于忍耐不住地沖向衛生間。
天,她的病又發作了!
手指緊緊捏著胸口處的衣服,圓睜的大眼有著說不出來的恐懼。耳邊不斷回響著醫生的話,情緒在崩潰處徘徊——
你必須馬上做手術。要不然生命就有危險。
那……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這個……
到底有多少?請告訴我。
嘩啦嘩啦的水聲掩蓋了她低微的抽泣,冷水毫不留情地撲了滿臉,鏡子中的蒼白臉孔已經無法分出淚痕和水痕。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臉孔,那要命的心悸提醒她必須采取措施。顫抖的手倒出兩顆白色的藥劑,那蒼白的顏色仿佛她的生命一般無力。
吞下那救命的丸藥,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再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有多麼近。
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待她?
為什麼要剝奪她如此年輕的生命?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年輕而漂亮的臉孔,她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哭出聲。
為什麼要在她剛要體會幸福的時候奪走她的權利?她就要這麼離開他了嗎?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他是那麼寂寞的人,那麼需要人來陪伴。而惟一可以那麼做的自己,眼看就要像別人一樣地拋棄他了,那他應該怎麼辦?
神啊!哪怕只有一秒鐘也好,請多給她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