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幾個月前剛剛安置好的行李重新打包,多多坐在自己的單人床上,一件一件地整理著衣服。
不大的小屋空空的,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之外,多多听不到任何的聲音,雖然駱揚帆在這里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天,但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習慣了屋子里有另一個人。
「叮咚……叮咚……」門鈴被人有禮貌地按響,多多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開門,只見手中拿著披薩盒的喬筆直地站在她的家門口。
「小姐,請問是您叫的披薩嗎?」向多多眨眨眼,喬怪腔怪調地說道。
「對不起,我沒有叫任何外賣。」多多向後退去,想要關上防盜門。
「等等……」喬單手抵住鐵門,「喂,小姐,像我
這樣英俊瀟灑的外賣小弟,可不是每天都能踫到的,你不再考慮一下嗎?」擺出一副秀色可餐狀,喬送出一個飛吻。
「不必了,我先生馬上就要回來了。」
「老師,您別做得那麼絕嘛,我剛找了一個送披薩的工作,這是我要送出的最後一份披薩,偏偏那個人又不要了,你總不能叫我拿回去自己吃吧。」喬可憐兮兮地說道。
「好吧,不過你要陪我一起吃。」剛才那種莫名的孤寂感隨著喬的到來一掃而空,多多笑著道。
說是來送外賣,但三分之二的披薩都進了外賣小弟的肚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後,喬拿起紙巾擦嘴。
「老師,您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滿足地拍了拍鼓脹的肚子,喬撒嬌似的說道。
「你也有怕的時候?」慢慢地吃著盤子里的披薩,多多送了他一個白眼。
「當然了,你不知道,這是我第三次送外賣失敗,如果我把這一份送回去,那個老處男店長非辭了我不可。」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嘴唇,喬緊盯著多多盤子里美味的披薩,「不過我們店里的披薩還真好吃,那些放棄的人真的很沒口福。」
「想吃嗎?」玩興大起的多多舉起手中的盤子,喬點頭如搗蒜,很是自動自覺地伸手想拿盤子。
「對不起,這是我那一份。」多多挖了一大塊美味的披薩,當著喬的面,放進了嘴里。
「老師,你耍我……」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淹死的喬指控,雖然他已經吃了不少,但是他還是孩子氣地覺得別人盤子里的東西比較好吃。
「給你吃吧。」失笑的多多將自己面前的坡薩推到喬的跟前。
「別人果然沒有騙我,戀愛中的女人果然很溫柔。」喬急唬唬地將好不容易得來的披薩拿在手里,張口便咬下一大塊,口中嚼著披薩,含混不清地說道。
「戀愛?」多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戀愛這個詞好像和她現在的心情和處境完全不沾邊吧。
三兩口吞下披薩,喬奇怪地看著開始變得有些憂郁的多多,「老師,您不是在戀愛嗎?」
「戀愛是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才會發生的事情吧。」而她和揚帆之間,好像從來沒有過愛情的存在,雖然他曾說過他愛她。
「你和駱先生難道不相愛嗎?你們不是已經決定結婚了嗎?」在他看來,只有相愛的人才會結婚。
「並不是每一個將要結婚的人都在戀愛。」多多語氣平淡地說道。
「也許吧,可是我覺得你愛他,你不是一個會屈就于一個無愛的婚姻的女人。」喬忽然變得老成了起來,憐憫地看著好像並不清楚自己感情方向的多多。
「你覺得?」多多微笑著收拾起碗盤。
「是啊,我覺得。」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印著卡通圖案的手帕,喬擦拭著自己的嘴角。
「這個手帕好眼熟。」多多看著他手里明顯是女孩子用的手帕。
「噢,是那個胖菲菲的。」喬故作不在意地說道,然後將手帕仔細地折好,放回衣袋中。
「菲菲?她前兩天一直在找著這個限量發行的手帕,原來……可是她並不胖啊。」不過最令她在意的卻是喬奇怪的態度。
「一百六十公分的個子,一百一十斤的體重,還不夠胖嗎?而且總是愛戴些幼稚的飾品……像個小孩子一樣。」
「你這個樣子更像小孩子,一個想要讓自己喜歡的女孩注意到你的小孩子……」學過教育心理學的多多調侃著紅了臉的喬。
「算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該收工回家了。」喬頗為不自在地收拾好東西。
「喬,以後不要再買披薩到這里了,我要搬家了。」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多多叫住了他。
「是,長官。」喬舉手行了個軍禮,「我一進門就發現了你的行李,老師你學壞了,竟然要搬到男友那里同居。」
「去,快走吧你。」送走喬以後,多多抬眼看了看掛在客廳牆上的石英鐘,已經快十點了,揚帆還沒有來。
將用過的盤子放入廚房的水槽里,多多靜靜地洗著盤子,眼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冰箱的位置,他應該已經吃過飯了,可是……
反正吃不慣洋快餐的自己根本沒吃多少東西,現在肚子還空著,就煮些粥當消夜吧。
在一陣忙碌過後,清粥小菜式的消夜已繹擺上了桌,多多坐在餐桌前,等待著揚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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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在一棟公寓樓的下方,車門敞開著,在氣溫已經下降到零度以下的現在,一個除了西裝之外沒穿任何防寒衣物的男人,佇立在冷風之中。
望著某扇窗口,他模了模口袋里的鑰匙,在那扇窗口內有他最愛的女人,可諷刺的是,那個女人並不相信他愛她。
拿出安放在西裝內袋中的皮夾,男人注視著里面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靦腆,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說實話,她並不漂亮,就算是懂得了打扮的現在,也夠不著時下的美女標準,更別說高中時代的她了。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她的呢?冷風吹得他的手有些僵硬,終于感應到了寒冷,他卻沒有上樓的意思,而是坐回到車內,啟動車子,讓暖氣溫暖他有些失溫的身軀。
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她的?放下座椅,駱揚帆回憶起那個改變了他整個命運的冬夜,他十七歲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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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一個人孤獨地倒臥在沙發內,駱揚帆閉目听著遠處傳來的陣陣鞭炮聲。
盡避室外的氣溫已經下降到了零下,但室內仍然溫暖如春,溫度表上顯示的溫度是零上二十六度。
可是沙發上的駱揚帆卻裹著毛毯,身體不住發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將茶幾上放著的最後一顆感冒藥拿起,但他卻發現水杯里已經沒有水了,飲水機不時何時也已經空了。
支撐著身體下地,駱揚帆費力地將空桶拿下,費力地舉起沉重的水桶,努力了半天才將水桶換好,當一切完成之後,已經沒有了力氣的他無力地坐倒,模著自己抽痛的胃,他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經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一點兒食欲。
「咳咳……」坐在地板上咳了大概有一分鐘左右,恢復了一些精神的他拖著毛毯坐回沙發上,手肘不小心踫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他模索著將它拿了出來,卻發現原來只是自己的手機,靈光一現的他按下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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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書房幫爸爸裁春聯紙的多多在听到電話鈴的那一刻,立刻接起了書房的電話,「喂?」
「林多多……咳咳,我希望你在十分鐘之內帶著感冒藥,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咳咳,否則後果自負。」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喂字,駱揚帆還是听出了她的聲音,並且急促地下達了一連串命令。
「喂……喂……」多多剛想說些什麼,但卻听見了電話那頭掛機的聲音。
「多多,誰呀?」端著一盤切好的隻果進來的楊柳問道,剛才她在廚房听見幾個房間的分機響起,剛想接听,電話鈴聲便停了。
「打錯電話的。」多多放下了手中的電話。
「打錯電話的你還和他費那麼半天話干嗎?」楊柳隨口說道,將插著牙簽的隻果送到了正在書桌上研墨的林躍手中。
林躍搖了搖頭,低頭好似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正在研的墨上,但從多多接電話開始,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最近情緒明顯有些不對的小女兒身上。
「媽,感冒的人吃什麼藥好?」低頭繼續用拆信刀裁著散金紅紙的多多,狀似無意地問道。
「感冒的人無非就是多喝水,注意增加營養,情況嚴重的吃些退熱消炎的藥,就沒事了。」楊柳答道,「你這孩子問這些干什麼?是不是哪不舒服?」想在林躍面前表現出自己對多多的關心,楊柳走到多多跟前模了模她的額頭,「不熱呀。」
「其實再好的藥對感冒都沒什麼用,只不過能減輕些癥狀罷了,到最後還是要靠自己身體的抵抗力。」終于研好了墨的林躍隨口說道。
「哦,爸,媽,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放下手中的拆信刀,多多跑出了書房,花了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就穿好大衣戴好帽子,跑出門去。
她走出門才發現現在天已經黑了下來,因為氣溫太低,整條馬路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偶爾路過的人也是腳步匆匆。
拉低帽沿,多多縮著脖子向前跑去,其實她家和駱揚帆的家也不過隔著兩條街而已,這也是她能和他數次巧遇的原因。
繞到離家最近的藥店賣了幾樣感冒藥,多多一路小跑地來到駱揚帆家樓下,看著一片漆黑的五樓,她略微遲疑了一下,以為這又是他一個惡作劇。
但對駱揚帆的恐懼感和擔心他的身體狀況的憂慮感讓她還是走進了樓道內,三步並做兩步一口氣跑到五樓。
打完電話的駱揚帆昏昏沉沉倒在沙發上,就連打開電燈的力氣都沒有,他忽然有些後悔叫多多來,雖然他在她的面前從不需要掩飾情緒和惡劣的本性。
但是,自己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虛弱得好像一個遲暮的老者,一種想要打電話叫她不要來的沖動讓他重新拿起手機,又很快放下。
時鐘滴滴噠噠地響著,在十分鐘後,一陣電鈴聲果然響起,駱揚帆不知從哪冒出來一股力氣,支撐著身體,快速地打開門。
「你走吧……咳咳……」喉頭的一陣麻癢讓他想保持面子的想法徹底告吹,也讓多多真正相信他是真的感冒了。
以下發生的事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被多多按在沙發上,喂進了大概有七八顆五顏六色的藥丸,而忙完這一切的多多來到了廚房,翻箱倒櫃地尋找著駱家的存糧。
「你家的保姆呢?」多多一面拿出所剩不多的袋裝粳米一面問道。
「她……咳咳……回家過年了……咳咳……」咳得渾身都跟著抖動,感到一陣發熱的駱揚帆將身上的毛毯甩開,又在一分鐘之後雙手顫抖地將毛毯裹好。
備受冷熱煎熬的他,現在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尤其是在芳姨離開後,無人問津的廚房內傳來一陣飯香的時刻。
「你爸媽呢?」既然已經快過年了,各個公司和大學也應該已經放假了呀。
「他們都很忙。」一個忙著在公司幫情人結算一年的財務報表,一個忙著帶女研究生到海南度假,他已經有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沒見過他們。
「哦。」多多低著頭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放在駱揚帆面前,「吃吧。」
懷疑地看了又低下了頭的她一眼,駱揚帆看著那夾雜著紅色和白色不明物體的粥,「那是我從你家的櫥櫃里找出來的紅棗和桂圓。」
用小匙一匙一匙地吃著粥,味道還可以,這樣精致的粥一定是她的媽媽教給她的吧,雖然她一直是受自己威嚇的弱者,其實她遠比他幸福得多。忽然沒了食欲,駱揚帆將粥碗推開。
「你走吧。」駱揚帆對她下逐客令,本來低著頭的多多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抬頭解開身上的圍裙,走到玄關處拿起自己的大衣。就在這一刻,燈光忽然變亮,又在下一刻完全熄滅。
「啊!」被這種情況嚇了一跳的多多差點兒被自己的鞋子絆倒,在穩住心神後,她立刻本能地模索著來到駱揚帆的身邊。
「該死,是停電了。」從沙發上坐起身,丟開身上的毛毯。
「啊!好燙!」在黑暗中的多多忽然發出一陣驚呼。
「你在哪兒?站在那兒別動!」駱揚帆伸手模索著,在模到一雙溫熱的小手後,小心地將她拉到身邊。
「你沒事吧?」
「沒事。」捂著自己左手的手背,多多小聲說道,听到她的聲音還算精神,駱揚帆終于松了一口氣。
「咳咳……」揚帆不停地咳著,退熱藥在他身上開始起作用,他感到自己漸漸有了些力氣,但是頭卻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我該睡了,你走吧。」
「不,我不要。」多多緊緊拉住他的衣襟,拼命搖著頭,外面好黑,她不敢一個人下樓,更不敢一個人走過街道。
「只有我們這一層停電,應該是什麼地方出嚴故障,物業的人大概會等到明天天亮才會來修,你難道想在這里過夜嗎?」
「我……我寧願在這里過夜,也不要下樓。」怕黑的多多忘記了平日對他的恐懼,拼命地湊近黑暗中惟一的依靠。
「好吧。」駱揚帆站起身來,拉起她的手,向自己的臥室走去,看不清方向的多多被動地跟著。
走進臥室,他拉起床單,將她推上自己的床,一直搞不清楚狀況的多多,直到跌入柔軟得找不到施力點的大床,才發現自己陷入了怎樣一個危險的境地。
「啊!你想干什麼?」多多尖叫了起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
「你不是想要在這里過夜嗎?那就要陪我睡覺。」緊跟著躺人自己的大床,駱揚帆拉過被子,將兩個人密密實實地蓋好。
嚇得幾乎快要昏過去的多多,像一只被貓緊緊扣在手中的小老鼠一般忘了掙扎,閉目等待噩夢的降臨,許久之後,她的耳邊忽然傳來了打呼的聲音,緊貼在她身邊的駱揚帆一動也不動地進入了夢鄉。
終于松了一口氣,折騰了大半夜,同樣想睡的多多也閉上了眼楮,在她的眼楮終于闔上後,駱揚帆的嘴角泛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容。
「你爸媽連過年都不回來嗎?」也許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明明很困的多多卻怎麼也睡不著,在發現駱揚帆也睜著眼楮時,她忽然有了想要聊天的興致。
「不回來。」駱揚帆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駱揚帆,原來你跟我都一樣,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你有父有母,還有姐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變相承認了自己的孤單,駱揚帆說道。現在他們一定很擔心她,也許正在找她,而自己就算是生了病受了傷,回到家里也只是一個人。
「睡覺前說什麼話?快閉上眼楮。」發現自己泄露了太多的心事,駱揚帆語氣嚴厲地說道。
「呵呵……你的口氣好像我小時候的幼兒園老師。」她忽然抬起左手,放在駱揚帆的額頭上,「已經退燒了。」
「你懂什麼叫退燒。」有些尷尬的駱揚帆揮開了她的手。
「小時候惟一和我總愛一起生病,有一天晚上,我吃了藥卻睡不著,後來媽媽進來了,她走到惟一的床邊,親了親她,用手模了模她的額頭,我趕緊閉上了眼,等著媽媽也來到我身邊,可是她卻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甚至沒發現我一直在看著她。」
「我感冒好了以後,嘴巴又苦又吃不下東西,可是媽媽只給惟一買了酸酸甜甜的水果罐頭,關起門來喂她吃。」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媽媽對我和惟一不一樣?後來我才知道,我不是媽媽生的,媽媽也不喜歡我,惟一雖然和我是姐妹,可是有許多話我不能對她說,爸爸……整天都在忙,除了吃晚飯,我平時很少見到他。」
也許是因為黑暗的掩護,多多說出了自己的秘密,這個秘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可是她卻連在日記里都不敢寫。
駱揚帆只是靜靜地听著,沒有發表任何的評論,多多一直說著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直到沉入夢鄉。在听到她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之後,駱揚帆終于轉過了身子,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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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從那時開始,他便無法用看待一個有趣的同學的眼光來看多多,開始用自己的方式關心她,只是當時對愛情與婚姻都無法信任的自己,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自己陷入了自己一直不以為然的愛里。
眼光再次投向那盞一直沒有熄滅的燈,駱揚帆像下定了決心般從車上走了下來……當他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時,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心中一暖。
客廳里亮著散發著溫暖光芒的燈,餐桌上擺著一個小鐵鍋,幾樣小菜靜靜地放在那里等著人來食用。
多多趴在桌上,長長的秀發披散著,淡藍的毛衣下是長長的︰米色長裙、她看起來好像是睡了,揚帆抬頭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十一點多了。
「呃?」睡夢中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存在感,多多睜開了疲倦的雙眼,緩緩坐直身子,在發現揚帆後,多多露出了笑容,「你回來了。」
「嗯。」緩緩放下公文包的駱揚帆平靜說道,眼神里卻多出許多東西,「你還沒吃飯嗎?」難道喬送來的披薩沒有喂飽她?
多多搖了搖頭,在發現他的目光投向廢紙簍中的披薩盒時,她解釋道︰「喬來過了,說是來送外賣的,不過大半都進了他自己的肚子。」
「你……你吃飯了嗎?你是為我準備的?」視線在多多和餐桌上來回掃視,揚帆問了一個讓多多覺得莫名其妙的問題。
「是為我們倆準備的。」在回答了他的問題後,多多從他意外的眼光中解讀出一些東西,「不管我是因為什麼而答應嫁你,我都會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也許我現在還無法愛上你,但是我也不會把你當成仇人,或者別的什麼人。」
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結婚,但從她答應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準備,也許是因為他們的童年與青少年時代都無法獲得真正的家庭溫暖,所以他們也該格外的珍惜婚姻,不是嗎?
這就夠了,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她,揚帆心想,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愛上他,但是,只要她能拋下過去的成見,能與他平和相處,這對他來講,就足夠了。
「我餓了。」從他的胃里傳來一陣鳴聲,揚帆多此一舉地說道,也逗笑了她,「我們吃飯吧。」
「等一下,粥已經涼了,我拿去熱一下。」多多伸手模了一下已經變涼的鍋,想要拿起來,但揚帆卻按住了她的手,拿走她手里的鍋,繞過她坐入餐桌。
「不用了,我從和你分手後就沒有吃過東西,我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多多抬起下巴,奇怪地看著他。駱揚帆從來都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他不可能真的會從下午起就沒有吃東西,但他饑餓的表情卻是真的。
「可是……你們一般應酬不都要吃東西嗎?就算是工作也該有工作晚餐吧。」多多轉身奇怪地問道。
她很快就放棄了追問,因為揚帆已經坐在椅子上,拉開陣式大吃起來,她從沒看過他吃飯這麼快過。
這並不是說他的吃相有多難看,只不過過去的他吃飯時像一個參加晚宴的貴族,現在則像一個餓壞的孩子。
「我去給你下一碗面。」多多邊說邊向廚房走去。
「多做一點兒。」揚帆頭也沒抬地說道。
當她端著一大碗熱湯面從廚房出來時,駱揚帆已經解決了整整一小盤粥,正微笑著看著她。
「還吃嗎?」多多舉高了手中的碗。
揚帆搖了搖頭,「你吃吧,和吃相那麼難看的臭小子一起吃垃圾食品,你根本不可能吃下多少東西。」
「呵呵,你還真了解喬……」多多拿起筷子挑起面條,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今天我看了幾家婚慶公司的資料,不過還不知道哪家比較好。」駱揚帆閑話家常般地說道,沒有人知道他是多麼期待多多能和他商量婚禮細節,像是普通夫妻那樣共同籌辦自己的婚禮。
「是嗎?我的同事也推薦了幾家……不過那些婚慶公司的宣傳手法都大同小異,從廣告上看不出什麼。」低頭挑著面條,多多卻在一抬眼間看到了揚帆奇怪的表情。
他好像松了口氣,又好像是達成了什麼願望,眼神里也多了許多東西。
「那我們哪天到那些婚慶公司去看一看。」揚帆聲音平板地道。
「那就這個星期六吧,正好有一部電影要上映,我們正好可以一起去看看。」多多狀似無意地說道,眼楮卻不住地觀察著他。
「好吧,我叫秘書空出那一天。」敏銳地發現她的眼光,揚帆站了起來,月兌離她的視線,他現在還不想在她的面前表露太多,不想讓她知道他是多麼高興听到她這麼回答,「我去洗澡。」
也許是她眼花了吧,揚帆根本不可能會有那種類似于期待的表情和眼神,他想要的都有了,包括她在內,沒有什麼事值得他這樣的期盼。
輕嘆一聲,多多忽然沒了吃飯的興致,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就在這一刻,燈光一閃,在發出比平時亮幾倍的光芒後,整間屋子忽然陷入了黑暗。
「啊!」被突出其來的狀況下了一跳,多多的手卻在無意中掃到了桌上的熱湯面,整個面碗被掃到了地上,她的手也被燙傷了。
在浴室里洗澡的揚帆在燈光熄滅時也有一秒鐘的驚慌,但很快鎮定了下來,就在這時,外面傳來的異響讓他顧不得許多地打開浴室門,憑著感覺來到多多跟前。
「你沒事吧?」揚帆抱住慌亂的多多,他發現自從認識她以來,他說的最多的好像就是這句話,不過一切也真的是巧合得嚇人。
他剛剛憶起當年的一切,當年的事又重新來了一次,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甚至連時間都差不多。
「沒事。」驚魂未定的多多回抱住他的身體,卻在接觸到他皮膚的一剎那發現他竟是赤果的,像是被針刺到一樣將手收回,多多對自己被一個光果的男人擁抱顯然無法接受。
揚帆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卻不想放開她,他需要一個擁抱,讓自己確定剛才在這個餐桌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黑暗給他提供了最好的保護,讓他可以完全不用偽裝地用充滿愛意的眼神凝視著她,用他的身體感受她的存在。
「你……你這樣會著涼的。」多多別扭地說道,其實揚帆並不是全果的,他下半身圍著浴巾,但這點兒遮掩只會讓多多更尷尬。
「你還記得嗎?」並不覺得冷,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比在火爐中還熱。
「什麼?」在他的懷中低下了頭,多多反問道。
「十年前的春節前夜。」那一年沒有年三十,第二天就是春節。
「記得。」多多想起了那個晚上,那是她第一次和異性在一起過夜,雖然什麼也沒發生,但對她來說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經驗。
「第二天白天我回到家,費了好大力氣才讓他們相信我是在琪英家過的夜,爸還打電話去問,幸虧琪英機靈……」
「不是她,是我。」揚帆笑著道,「我知道你回家一定會被盤問,所以事先打電話給她,讓她照我說的回答。」
「她?她從那個時候起就知道我和你……」多多忽然問不下去了,因為她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和他在高中時代的關系。
「關系匪淺?也許她知道吧,但她不敢說,因為沒有人敢惹我,而且她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你威脅她了?」一想起自己的遭遇可能會在別人身上重演,多多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沒有,她還不值得我威脅。」
「那你為什麼威脅我?」而且樂此不疲,甚至在十年後重施故伎,讓她失去了自由。
「因為你比較好玩。」感覺到了她在黑暗中的怒視,揚帆朗聲大笑,橫抱起她,「說到這兒,我想起還有一筆舊賬沒算。」
「什麼舊賬?我可沒欠你什麼。」失去重心的多多並沒有費心去想他要把她抱到哪兒,她比較關心當初她究竟欠了他什麼。
「你欠我很多,你知不知道十七歲的少年多難抑制自己的沖動,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變成狼人,讓你失身。」
最要命的事,從此以後睡在他原來的床上變成了甜美的折磨,他幾乎每夜都想起她躺在那里時的樣子,她也成了他少年春夢的女主角。
多多吃驚地看著他,連不知何時來電了都不知道,她從沒想過當年外表完美優秀、內在無賴鬼詐的他會有那樣的想法。
「別吃驚,你那個時候雖然很瘦,但身材不比現在差多少。」揚帆順手關上燈,讓房間重新陷入黑暗,用腳關上臥室的門,將多多放在床上。
他現在要重溫舊夢,把自己當年想做的事徹底做完,「不行……」多多幾乎不報希望地想要阻止他。
「噓……從現在開始,不許拒絕我。」緊跟著上床的揚帆含住她微張的紅唇,聲音喑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