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蘇絹?」在晚自習的間隙,蘇絹被班導找了出來,帶到一間辦公室,陳秀鈴就在那里等她,一看到她,蘇絹便明白自己今天將要有一場硬仗要打。
「是,陳老師好。」蘇絹很恭敬地行了個禮。已經是初秋了,夜晚已經有些泛涼,蘇絹攏了攏衣領,真冷,眼前的女人穿得好像比自己還少,真是美麗動人呀。
前兩次在杜家見到她時,她穿得比杜美薇還要保守,現在……她身上穿的是剪裁合體。適度暴露集高雅與性感于一身的名牌女裝,如果她沒認錯的話,應該是範思哲現女裝,身上的香水味她在兩米之外仍能聞到,她腳上的黑色尖頭長筒靴,在燈光下閃著珠光。
「坐下吧。」陳秀鈴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蘇絹。牛仔褲,上身是T恤加薄外套,梳著長馬尾,臉上很干淨,沒有脂粉的痕跡,與走在學校里的其他學生沒什麼不同,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孩,卻將她精心布置的計劃全盤打亂。
她迂回包抄,想著放長線釣大魚,可是沒有想到,有人已經先一步直接為杜明倫的至高點發起襲擊,她千算萬算,沒想到卻漏算了她這個小偷。
是的,在她的眼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就是小偷,想要偷走她勞動果實的小偷。
「你……是你撿到的鬧鬧?
「算是吧。」鬧鬧本來就沒丟,何來撿到之說?
「你要多少的感謝費才能把它還回來?
「感謝費?」蘇絹簡直想笑了,「老師,我不缺錢,錢對我也沒什麼用。」她從哪兒學來的三流手段?拿錢?好像她還不夠格吧。
「你是要成績嘍?我看過你的微積分成績,優秀我不敢說,PASS肯定沒問題,還有其他的……」
「我自己知道,我和杜大哥在一起也不是為了成績。」成績?錢?這就是她替她找出來的理由?是不是在她的眼里,杜明倫只有這兩點可愛之處?
「那你要的是人嘍?別和我說你所謂的三個條件,其實你只是想制造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是。」蘇絹點了點頭,到什麼時候她都不否認這一點。
「你了解他嗎?他……」
「他每天早晨六點起床,慢跑一個小時,然後吃早餐,用時大概會是二十分鐘他會在餐桌上看完當日的報紙,然後換衣服出門上班,他的衣衫都是成打買的,西裝也都是在西城區的某家西裝店里定做的,要不要我說出他內褲的牌子?」蘇絹示威似的問道,這麼久的貓可不是白當的,他的一舉一動,包括睡覺時會不會打呼嚕,會不會磨牙,她都一清二楚。
「你?」這個女孩怎麼會對杜明倫的隱私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他們的關系已經……不對,這是不可能的,杜明倫明明說……
「他只是迫于鬧鬧在你的手里才勉強答應和你吃一個月的午餐的,現在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你打擾不了他幾天了。
「是嗎?我手里可還有兩個條件,你說我下次讓他陪我吃三個月的晚餐怎麼樣?」蘇絹挑釁地笑問,「你別忘了日久會生情的,我們在一起吃一不到一個月的午餐,我就能夠登堂入室,還能吻他,你說我們吃三個月的晚餐會怎麼樣?」
原來一切都不用學,再青澀的女人,在遇到情敵的時候都會本能地學會如何擊中對方的軟脅。
「你!你還是放聰明點,像你這樣,考了四年大學才勉強達到我們學校錄取分數線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身為副教授的他?
「那手中握有碩士文憑的你就配得上嘍?」蘇絹反問。
「我?我當然……」我當然比你配得上……
「嘖嘖……」蘇絹不停地搖頭,喜歡就是喜歡,配得上就是配得上,愛上了就要追,像是陳秀鈴這樣的迂回心思,她是萬萬理解不了的,「陳老師你真不像二十一世紀的女性。
「難道非要像你一樣,千方百計地……」陳秀鈴停了日,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千方百計地接近杜明倫,只是她的方法比較隱蔽罷了。
「追求杜老師?因為我喜歡他,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他這個人,教的是最無聊的微積分,性格又沉悶,你還不知道吧?他愛貓比愛人還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適合像你這樣的小女孩呢?」
「停,你既然知道我考了四年的大學,就該知道我不是小女孩很久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我要杜明倫。」
「他不是你要得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姑姑替他相親的事,相親名單上的人……哪一個條件都比你好,總之你這樣的條件,絕對不可能成為他的女朋友,我勸你還是放棄了吧。」
「老師既然知道我配不上杜老師,為什麼要我放棄?等他拋棄我,不是更好嗎?」
「他不懂愛人的!他只懂得愛貓,你在他身上想尋求到愛情是不可能的!」
「那老師在他的身上想要的是什麼?婚姻?無愛的婚姻又算什麼?」蘇絹真的不能理解她。
「我愛他就足夠了。」
「對我不夠,我愛他,他就一定要愛我。」蘇絹宣誓般地說道,「老師也一樣,你喜歡他盡可以去追求,我不能剝奪你的權利,同樣,你也無權剝奪我的權利。」
「可你是他的學生!
「學生怎麼了,中國還沒有一條校規不準許學生和老師談戀愛。」
陳秀鈴真的很希望有這麼一條校規,可是她知道沒有,這也就是說.她根本不可能輕易地清理掉眼前的情敵。
「談戀愛不能講條件的,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我喜歡他,我就去追求他,盡避方法可能不太光明正大,但我達到目的就可以了。老師,我還有事,先走了。」蘇絹起身向陳秀鈴行了個禮,挺直了腰桿,像是戰士般地走出辦公室。
陳秀鈴看著她的背影,一時有些感慨,如果幾年前,她能像她那樣的勇敢,少一些功利,是不是……杜明倫已經是她的了?
如今她雖然想通了,而且勇敢地追求了,但是卻又忘了替自己留下一份自尊……不對,杜明倫的好是她先發現的,她憑什麼後來者居上?她一定要贏,一定要贏,杜太太的頭餃一定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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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絹!」
抱著書走在回寢室的路上,蘇絹听到了從遠處矮樹叢里傳來的呼喚聲,「誰?誰在那里?」
「是我。」矮樹叢中又傳來了一聲呼喚,聲音挺熟的,好像是……齊粲!「齊粲,你在那里干什麼?」
「等你呀。」齊梁從樹叢里冒出頭來,一口白牙在黑夜里閃著光。
「等我?」據她所知,齊粲的目標人物應該是林紅,怎麼會扯到她的頭上?
「是呀,過來,這里。」齊粲在暗處揮手繼續喚她。
「不去。」她和齊粲又不是太熟,天知道他是不是xX之狼。
「你不來?白大的事我可都看見了,你要是不來的話,我明天就讓全校的人都知道。」
「你看見什麼了?」蘇絹心中一緊,臉上的表情平靜依然,陳秀鈴不會干公開她和杜明倫關系的傻事,因為,一來不會對他和她造成實際的影響,反而會破壞了自己在杜明倫心中的形象;二來,一旦消息傳出去,搞不好蘇絹和杜明倫原來暖昧的關系會因此明晰,對她可是大大不利,可齊粲就不同了,他的八卦可是聞名全校的。
也不是說她和杜明倫的事情多麼見不得人,只是在一切還沒明朗前,她不想橫生枝節。
「魚丸,你的魚丸是杜老師送的。」真是想不到,蘇絹竟然和杜明倫老師有某種扯個清道下明的關系。搞不好杜明倫就是蘇絹的神秘男友。
「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蘇絹,你真的是好有本事,連杜老帥那麼難以搞定的人都能搞得定。」齊粲嬉皮笑臉地說道。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沒什麼……」
「不用解釋,我都了解。」齊粲的表情擺明了是想歪了。
「你……好吧,隨你怎麼想了……」這種事就像是明星的排聞,只會越描越黑,「齊粲,這件事你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否則你就是甫志高!我叫杜明倫第一個當了你!
「好吧,我一定不說,可是……」甫志高是誰?听著挺耳熟的,新近竄起的明星嗎?
「好吧,我相信你,我還有事,再見,對了,有機會我會替你和林紅制造機會的。」軟硬兼施,就不相信會堵不住你的嘴!蘇絹心道,不過……難保他不會「偶然」或在不可抗力的情況下泄露出去……又不能為這點小事殺人滅口……看來只好加緊行動了。www,lyt99,comwww,lyt99,comwww,lyt99,com
「你為什麼要送魚丸到我的寢室?」廚房的流理台上,蘇絹一邊擇菜一邊問道。
「因為我答應了要給你。」杜明倫只回答他想回答的,至于送魚兒給蘇絹的深層動機,他不想思考。
「那你為什麼不進去?」雖然他的出現會給她帶來麻煩,但是,他將飯盒放在門口就一聲不吭地走了,也讓她非常惱火,當然還有那麼一點點小竊喜。
「你男朋友來了。」那個男生也是她們班上的,他在上課時曾經看過他們交頭接耳,蘇絹的交友圈出乎他意料的小,這個男孩大概是她朋友中惟一的異性吧.那他自己呢?算不算她的朋友?
那個男孩,那個緊跟在他的身後,以他能進去,他為什麼不能進去為理由闖關的男孩,他應該看見了他把魚丸放在了蘇絹的寢室門口,恐怕他的一世英名也完了。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蘇絹眨眨眼楮,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杜明倫吃醋了?他對她其實有感覺的,她這一個月的努力沒有白廢?
「嗯,今天一號了。」他們是上個月十四號定下的約定,也就是說,離約定期滿只剩兩個星期了。
「我記得。」心情一下子從高空落到谷底,他怕是每天都在掰著手指算什麼時候約定期滿,蘇絹洗菜的動作突然變得很用力,西紅柿脆弱的表皮已經被她捏皺。
「鬧鬧……怎麼樣了?」有的時候他問及鬧鬧的時候,真的感覺自己像是失去監護權的老爸,正在問孩子的媽孩子的近況。
「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是扯壞了我幾頁書紙。」是呀,扯壞書紙,她現在就有把西紅柿捏成番茄醬的沖動,拿著西紅柿的手不知不覺地離了水.心個在焉的蘇絹繼續揉著,雖然是綠色食品,也不一定沒有農藥殘留。
「它就是這樣的,雖然不會故意弄壞東西,無意間闖點小禍也是有可能的,你沒打它吧?」杜明倫低頭切著黃瓜,他其實不愛和人說話的,和蘇絹相處下來,他卻不知不覺適應了她.當然能讓他長篇大論的話題,永遠只有鬧鬧。
「沒打。」蘇絹,你在想什麼呢你?他眼里鬧鬧永遠是第一位的,就算是真身如你,也無法和那只長毛畜牲相比,將已經被她蹂躪許久的西紅柿丟回水中,蘇絹拿起另外一只,繼續揉。
「你把它養在什麼地方了?我不是要打探些什麼,你住的地方是不能養貓的對吧?」
「我把它寄養在可靠的地方了。」鬧鬧,鬧鬧,鬧鬧,他和她之間,好像除了鬧鬧永遠都不會有別的話題,雖然知道吃自己的醋很蠢,可是蘇絹還是覺得酸意上涌。
「……」還有半個月,他就能見到鬧鬧了,還有,和蘇絹的午餐之約也結束了,杜明倫心中一緊,已經習慣了餐桌的另一頭有人,他是否能再孤單地一個人吃飯,不對,他不孤單,鬧鬧就要回到他的身邊了。
將目光移到蘇絹身上,她今天的情緒怪怪的,笑聲也少了很多,她的手在干什麼?注意到她過度用力地捏著西紅柿,杜明倫不由得提醒道︰「不能再……」捏了……太晚了……
「噗」的一聲,脆紅的西紅柿暴裂開來,鮮紅的汁水濺了蘇絹一身,「呀!」她的衣服……衣服?蘇絹一皺眉,她的第二步計劃,老實說就是要杜明倫換掉身上的衣服,雖然預定是要在他對她產生感情下,連哄帶騙地完成,但是……還是加緊腳步吧。
「快拿面紙擦一擦,唉,這種果汁最難洗了。」潔癖成性的杜明倫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清潔衣服。
「哦。」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換下這一身?雖然在自己的家里,他沒有穿那一件黑壓壓的西裝,但是白色的襯衫依舊,黑色的西褲依舊。
要動用她寶貴的條件?她已經用去一條了。還剩下兩條,這兩條實在是太寶貴了……她要想一想.動作越來越慢,紅黃相間的柿汁,已經深深滲進了她衣服的紋理。
她在想什麼呢?動作這麼慢,等一下西紅柿汁干了,這件衣服就完了,杜明倫在一旁看著著急,已經快成清理癖的手不停地發癢,終于在他意識到他干了什麼之前,他的手已經自行抽出幾張面紙,替蘇絹擦拭身上的西紅柿汁。
「這些得快些擦掉,等一下你月兌下來……我替……」彎腰擦著她上衣上的西紅柿汁的杜明倫和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蘇絹,在他說到這里時,才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親密到了何種程度。╴杜明倫的左手正在提起她上衣的衣擺,右手正在她的衣襟上用力蹭著,手里也拿著面紙的蘇絹的手,已經不知在何時擺到了杜明倫的肩頭上保持平衡。
「對不起。」杜明倫立刻松手,向後退出五步開外。
「沒……」蘇絹直覺地想回答沒關系,又在說出了一個沒之後,深覺不妥,這是什麼三流劇情和對白嘛。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吧?」應該是不能穿了,經過了他們一弄,原本不大的污染面積現在擴大了三倍不止。
「是。」衣服不能穿了,自然要買新的,要買新的自然要上商場……腦子動得終究比較快一些,蘇絹終于想出了換下他這一身的理由。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老師您沒事吧?」
「沒……沒事。」他們的話題什麼時候又跳到這里了?年輕人的跳躍性思維真的讓他跟不上。
「我們去商場買件新衣服,換掉這一件吧。」
「呃?好……」等等,我們?!他為什麼要和她一起去?好像西紅柿是她自己捏壞的,被濺到的也是她自己的衣服,他為什麼要陪她去買衣服?「不好。」
「我的衣服是在你家弄髒的,你總該負點責任吧?」沒混過去,蘇絹暗地里吐了吐舌頭,人家大小也是教授,智商不會太低,可是若論斗嘴,他就不行了,
「是在我家弄髒的沒錯……」杜明倫還想繼續解釋,蘇絹已經將話頭搶了過去,「你承認就好。西紅柿是‘你’買的吧?這頓飯本該‘你’全權負責吧,我剛剛是在幫‘你’洗菜吧?所以你該負百分之五十的責任,對吧?」
杜明倫的眼楮越睜越大,這是什麼邏輯?他學了數年的高等數學,邏輯思維應該很強,葉是怎麼被她一說全亂了?
「你都承認吧?那我們現在就去吧。」蘇絹拿起了自己的小外套,抓起社明倫的手,向外走去。
杜明倫被她一通的」你」、「吧」弄得頭暈腦漲,思路陷入了空前的混亂,現在你就是讓他做一道小學生的數學題怕是都做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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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望著川流不息的人流,耳邊听著商場便播里的流行音樂聲,頭暈腦漲的癥狀更加明顯了,當然潤源還有某人緊緊握住他大手的縴縴玉手。
被動地乘著電梯一直來到七樓的男裝部,望著眼前一排排熟悉又陌生的男裝,杜明倫更加糊涂,他們不是在替蘇絹買衣服嗎?
「等等,我們為什麼要來男裝部?」被商場里的空調風一吹,杜明倫終于恢復了些許理智。「因為我們要替你買衣服。」該死,他怎麼醒得這麼早呀,她故意把他侃暈,用混亂的邏輯攪混他可比電腦的大腦,沒想到,他醒得這麼早。
「我的衣服有很多了。」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杜明倫從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可是太單調。」
「單調的衣服有助于提高學生們的注意力。」越來越清醒,杜明倫感覺到了危險。
「單凋的衣服才會讓學生們注意力不集中,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的這一身可以算得上是奇裝異服了。」說服,說服,還是要說服,雖然有殺手 在手,但是還是不能能輕易用。
「奇裝異服?」杜明倫反問。
「嗯,奇裝異服,你看,現在街上還有人像你這麼穿嗎?你的西裝是兩排扣的,現在已經流行到四排扣了,你的襯衣是白色的,當然沒問題,但是你的領帶卻絕對不協調。」蘇絹僻里啪啦一通狂說,但杜明倫的表情卻越來越冷。
「我要穿什麼衣服是我的事。」話說到這里,他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這身裝扮不管別人怎樣評價,但卻是他感覺最舒服最安全的,他不想改變。
「可是我們現在幾乎每天都要在一起,你這個樣子,會影響到我唉。」就算沒有賭約,她也會想辦法換掉他這一身「喪」服,這是她當鬧鬧時便有的願望。
「我們只會在一起半個月。」杜明倫的表情更冷了,語速也漸漸變緩,感覺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近了些的距離在慢慢拉大,蘇絹既莫名其妙又毫無辦法。
「半個月?」又是半個月,他再提她也要發火了,「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你也用不著總是提醒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蘇絹真的想給眼前的男人一個耳光,看看能不能打醒他。她,活色生香、會說會笑的小美人。居然比不上鬧鬧,真是,她這一陣子的感覺,用奇恥大辱都不能形容。
「我們不要在這里吵。」發現了周圍人的注目,深恐再次發生上次肯德基事件的杜明倫壓低了聲音說道。
「好,我們換個地方說清楚。」她忍不了了,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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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堅持不換裝?」
「我堅持。」對坐在商場敖設的休息區內,兩個人又返回到談判態勢,「就算是鬧鬧不喜歡你的這一身,你也堅持?」
「請你注意,貓是色盲,我穿什麼它不會管的。」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喜歡和貓在一起的原因,不管你是窮是富,是殘缺還是健全,貓都不會看不起你,而人類……望著眼前他以為會和旁人有所不同的女孩,杜明倫簡直想冷笑了。
「……」貓是色盲?她怎麼不知道?而且那一陣子她根本不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每天都穿一樣的衣服,是強迫癥的先兆?」
「不是先兆,我就是。」他受過高等教育,學過心理學,用不著這個剛剛踏進大學校門的女孩來警告,「但是我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妨礙,我自己過得也很好。」
真的很好嗎?每天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個人哭,一個人笑,連找一個吵架的人都很困難,他過得算是好嗎?是寂寞吧,深入骨髓的寂寞,所以他才那麼愛貓,因為它們是他惟一的伴。
「可是我要你改變,我希望你改變。」蘇絹熱切地注視著他,他的這一身衣服,就像是一身皚甲,如果他不月兌下它,所有的人,包括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靠近他。
「你?我想你還沒有資格說這些吧。」傷人的話不由自主地從口說吐出,看著她受傷的眼眸,杜明倫知道自己對她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我當然有,我……」愛你,可惜這從來都是只對自己有用,對對方來說,卻可能變得很可笑的理由,「我手里還有兩個條件,如果我拿其中的一條和你交換,你願意嗎?」
他在想什麼?剛剛有一瞬,他竟然以為她會說愛他,暗笑自己自作多情,杜明倫點了點頭、「好理由,真的是很好的理由。」
「你答應了?」鬧鬧這兩個字還真管用呵,蘇絹並沒有達成目的的喜悅,事實上她只認為自己敗了,敗給了另一個自己,那個什麼也不用做卻獨得他所有寵愛的自己,真是可笑,她最強大的情敵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我答應。」她受傷了?可是她有沒有想過他也受傷了?從小到大,他周圍的人都希望用自己的意志來改變他,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有著別人強加給他的烙印,而她……好像從一開始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便帶著一縷陽光和一份不容拒絕的霸氣,她霸道地闖人了他的生活,霸道地佔據了他的一半餐桌,霸道地讓他不知不覺中適應了她,現在又試圖實質性地改變他.她,真的和他生命里的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是呵,沒什麼不同,偏偏這些人是他在意的,是他愛的,是他無法逃避的,而她什麼時候又霸道地成為了其中的一員的?從他看見她的那一刻起,從她雖然腳在發著抖,卻佯裝鎮定地和他講條件的時候吧。
鬧鬧很重要,但是他照樣有無數種方法,強迫她把閩鬧還回來,一畢竟她只是一個學生,而他是一個成熟而有社會地位的成年人,而且竟然答應了她兒戲般的條件,其實一切,早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是不想去面對罷了。
而她,竟然如此得寸進尺,如此蠻橫,他知道她是為他好,一如那些曾主宰他生命的人,但是,她有沒有想過,他需要的不是這些,從來都不是。
兩個人並沒有急于去買衣服,只是對坐于人來人往的茶座內,他們看見了彼此,卻看不見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