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一個人啊?」
河堤旁,三個奇裝異服的小太妹像見著了獵物般,心喜地徐緩露出笑容,那笑容詭譎非常,就像她們語氣里毫不掩飾的不懷好意。
要是聰明人的話,早該拔腿狂奔了。
不過,蹲在河堤上,抱膝盯著河面的少女似乎另有打算!就見她慢慢地打開右手邊的袋子,然後從一旁抓了些東西放進去。
「妹妹,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啊?」
不消片刻,眼楮猝亮的暴戾小太妹們已將形單影只的可口獵物團團圍住。
「嘿!妳們瞧,這可憐的小家伙會不會是失戀了?」
「喲∼∼真是那樣的話,可憐的小家伙,妳千萬別想不開喲!」
「是唄!吧嘛單戀一枝草,姊姊我可以幫妳介紹介紹,不過嘛……」
一搭一唱的三人相視一笑,同時彈開手上的淡煙。
「妹妹,妳也得拿出點『誠意』來,讓我們姊妹開心、開心喲……」
領頭的大姊摩拳擦掌,笑著露出一口森冷白牙。
夜色深沉,人煙漸稀的河堤上,忽地從河面刮來一陣冷意。
「我操!怎麼忽然刮起這麼冷的風?!」一旁的二姊頭忍不住拉了拉衣服。「大姊,別跟她唆,咱們直接動手!」
大姊頭顯然也有那個意思。「妹妹,妳的態度非常需要姊姊們來好好教、教喔!」說著,便往少女的一頭短發抓去。
始終低垂著臉的少女,像是背後長了眼楮般,她頭一甩,不僅甩掉了那只探向自己的魔掌,甚至在瞬間一骨碌地躍起身子,跳至一旁。
對方沒料到會踫上個滑溜的家伙,大伙一時都怔愣住了。不過,雙拳難敵四手,她們並不認為憑她們三個還擺不平這個瘦瘦小小的丫頭。
「妳們兩個堵好,我非得好好修理這個小賤人不可!」大姊頭亢奮異常,兩眼露出即將撕裂獵物的嗜血凶光。
見對方像猛獸般張牙舞爪地撲向自己,少女抿緊的小嘴低嗤了一聲,「我這個『誠意』妳一定會喜歡的。」
她不閃也不避,只是動作更快更狠地朝帶頭大姊甩去手中的袋子。
「噢!」大姊頭哀號一聲,措手不及的她捂著差點被打爆的腦袋,痛得在地上哇哇大叫。「干!那賤人的袋子里有石頭!」
「嘖,真是對不起啊!被妳發現了。」少女的嘴角冷冷一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趁其不備將袋子甩向另一名呆滯中的不良少女。
一時間,兩個小太妹已經被解決了,不過,經過這個折騰,少女手中的塑料袋也宣告壽終正寢。
「哎呀呀!我的泡面……」都是這三個無聊的太妹害的,她的晚餐泡湯了啦!少女望著飄浮在河面上的泡面,表情滿是懊惱。
「去妳的泡面!」最後一個小太妹見機不可失,便握著一把刀子猛地朝她撲來。
少女雖然迅速做出閃躲的動作,但手臂仍是不小心被劃出一道細細的血口子,刺痛感很快的從手臂蔓延開來。
少女目光冷寒,表情卻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嘴角緩緩露出笑容,彷佛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詭笑,輕輕淡淡的開口,「姊姊,輪到妳了喔!」
自以為已佔了上風的小太妹,不知為何,竟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唉!怎麼突然起風了?冷風襲面,寒意侵髓,男人不自覺的拉起領子。
在街燈下駐足,仰望夜空中點點星子,男人輕吁了口長氣,被酒意熨燙著的臉龐經這一凍,讓他霎時清醒許多。
他掩嘴輕呵了口氣,猶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他向來不是個貪杯的人,不過,今天他倒是不介意多喝幾杯。
聯合法律事務所是他和幾位學長合伙共創的事業,今天他終于如願地替事務所搞定了某大企業難纏的大老板,成功取得合約,這對在這件案子上歷經波折的他們而言,無疑是件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大伙兒高興得幾乎要飛上天了,于是有人提議上隔壁的燒肉店好好慶祝一番,他一時高興,便多喝了幾杯。
由于他一向秉持著「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的原則,再加上今晚興致很好,于是他決定搭段公車,再沿著河堤一路散步回家。
草叢里傳來唧唧蟲鳴,雖然今晚的月色有些黯淡,但愉悅的心情、放松的肢體,讓他腦袋里蹦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于是,在河堤旁暈黃的街燈下,就見一個英挺男子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單腳跳起舞來,好幾次還險象環生,差一點跌進河里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陳毅還以為那是幾個女孩在嬉鬧玩耍,但走近一瞧,才恍然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而且不良少女口中的那一長串三字經,連他這個大男人听了都覺得不堪入耳!
中輟的少年男女結伙滋事的情況,在電視上時有所聞,不過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上演這還是頭一遭。
正義感使然,陳毅不自覺地拔腿狂奔了起來。
「妳們在干什麼?」男人猛烈的喝阻聲劃破了幽暗的天際。
小太妹抓著磚頭的手因為受到干擾而偏了偏,有驚無險地削過少女的臉頰,在她臉旁的泥地上敲出一記令人膽戰心驚的沉重撞擊聲。
「大姊,有人來了!」小太妹二號連忙提醒正打得興起的大姊頭。
「別理他──」呿,誰怕他啊!耙多管閑事的話,就連他一起扁!
「我已經報警了!妳們還不住手?!」見小太妹無動于衷,男人又大聲喊道。
「大姊!」小太妹三號一緊張,就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媽的……算妳好狗運,妳們兩個抓那頭,我們把她丟到河里去!」大姊頭心有不甘地抹去嘴角的血漬。
「咦?」同樣臉上掛彩的太妹二號、三號聞言,俱是一怔。
「還等什麼?還是妳們兩個也想下去泡泡水?」才剛怒喝完,大姊頭就立刻後悔了,嘴角傷口被撕裂的疼痛感令她齜牙咧嘴地冒出一大串三字經。
骯部不小心挨了一腳的孫皓皓疼得一時之間直不了身,听見那些太妹要把自己丟進河里,她掙扎著想挺起身,但教人生氣的是,她的動作還是沒有對方快,只覺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然後往下墜落。
唉!真是糟糕,旱鴨子掉進了水里之後,不知道會怎麼樣哦?
啊現在她嘴角的仍是那抹什麼都不在乎的笑,下一秒,孫皓皓感覺到自己被冰冷的濕意緊緊包圍,河水帶著異味迅速從她的口鼻灌了進來。
當陳毅趕到時,三個太妹已經逃之夭夭了。
要命,那些人簡直是目無法紀嘛!一邊惱怒地咒罵著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一邊氣急敗壞地將公文包和掛在手上的外套甩到一旁,迅速地跳進河里救人。
冰冷的河水完全抹殺了陳毅的好心情,他顫巍巍地打了個哆嗦,不雅的言詞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陳毅發覺自己錯了,他不該舍出租車而就公車的,更不該有月下散步的興致,那樣就不會遇到麻煩事,以及麻煩的……人物。
他抹了抹臉,一手扶住電梯旁冰冷的牆面,垂著頭靜默片刻,然後很無力地重重嘆了一聲。
「妹妹,如果妳願意告訴我妳住在哪兒,我會很高興的親自送妳回去。」真的,就算必須要繞過大半個地球,他也會很樂意的。
「你住在這兒?!」他的不速之客露出驚奇的表情,嘴角瘀了好大一塊的櫻桃小口終于換了個詞。
陳毅該高興的,因為打從他千辛萬苦地從烏漆抹黑的河里救起她之後,無論他問她什麼,她永遠都只有那三個字──我餓了。
不過,瞧她徑自走入電梯,陳毅又想哭了。「不然咧?妳以為我住在外星球啊?」沉重的沮喪感令他忍不住惡聲惡氣起來。
孫皓皓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她不是故意要巴著他的,只是這個男人剛好救了自己,她又剛好餓得前胸貼後背,而且剛好苦惱不知該上哪兒喂飽自己,于是,索性就讓這個男人好心的幫她到底了。
「大叔,去幾樓啊?」對于正義感十足的人,她向來毫不吝嗇笑容。
「我沒那麼老!」他忿忿地抗議。
面對那張笑得好甜好甜的臉,陳毅覺得自己連生氣都懶了,他踩著沉重的腳步進入電梯,隨手按下數字鍵。
「怎麼了?」身旁的輕訝聲令他一度以為自己剛剛誤觸了航天飛機的電源,他不禁看了霸佔自己外套的不速之客一眼。
「沒什麼,『九』是個好數字。」孫皓皓又聳肩,大大的眼楮閃爍著神秘光芒。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陳毅的住處外。
或許現在把她給拎進警察局還來得及,他不該因為一時的心軟而造就自己更多的困擾,他現在又冷又累,只想先洗個熱呼呼的澡,然後睡個舒舒服服的覺,他想……
「哈啾!大叔,你可不可以快一點?外頭好冷呢!」不速之客揉著鼻頭在一旁催促著。
陳毅重重一嘆,插入鎖卡,按下密碼。好吧!他承認像他們這種學法律的,偶爾也會有突然失去理智的時候,尤其當對象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而自己又「有幸」成為她的救星,他是不該丟著不管的。
「小妹妹,像妳這種年紀應該要好好讀書才是,千萬別學人家在外頭打架鬧事。還有,更不應該隨便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回家,妳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要是對方心懷不軌,想對妳使壞,妳一個小女生怎麼可能敵得過一個大男人的力氣?妳──」
「行了,大叔!這話方才一路上你已經說過很多了,你不累啊!」正在被念的孫皓皓忍不住打斷陳毅的話。
她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從陳毅的腋下一溜煙地率先鑽了進去。
真是個不知感激的小家伙!早知道就丟幾個銅板給她,管她會不會凍死在街頭,或是又被那幾名心有不甘的太妹給欺凌。
「等等,換鞋。」陳毅快手快腳地在玄關處一把揪住企圖用一雙濕漉漉的泥鞋去蹂躪他價值好幾萬的地毯的罪犯。
她先是一愣,馬上又眉開眼笑地甩掉鞋子。
「還有,我的外套。」大手再一擋。
「哦!」小手迅速交出。
「等等,妳的外套。」大手塞來一坨濕答答的東西。
「哦!」小手接了過來。
「干嘛?」干什麼突然兩眼直勾勾地瞪著他?
「還有嗎?」孫皓皓拿出存貨不多的耐性。
「沒了。」
說實在的,低頭瞅著小表一張殷殷企盼的小臉,陳毅突地有股想發笑的沖動,他怎麼也無法將這張可愛的表情和之前與人扭打的小太妹聯想在一起。
他不覺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過這一眼卻讓他意外發現,她的臉雖然在笑,可眼神卻看起來很……孤單?
「OK,那麼解散!」他放小表去自由活動。
這里的空間是采開放式的,所以孫皓皓迅速地掃了兩眼,馬上就瞄到廚房的位置。
「等等,妳去哪?」他迅速地拉回神志,反射性地探臂攔截。
真不明白她這股蠻勁到底是打哪兒來的,瞧她……嘖!簡直像個勁量小電池,渾身是勁!陳毅溫雅俊秀的面容上滿是匪夷所思。
「大叔,該開飯!」孫皓皓回眸一笑,對準備給她飯吃的好人,毫不吝嗇地笑容免費大放送。
「那可以再等等。」他完全不領情地板起臉。
「不必等、不必等!大叔,我很好打發的,你只要給我一碗泡面就行了……嘿!大叔,你抓我去哪啊?」
小表心有不甘,雙手忙緊巴著廚房的門框不放,哇哇地叫了起來。「哇∼∼別拉我啦!我快餓死了……」
不過,一個大男人要對付個小表,絕非什麼難事,三兩下就把她從門邊給「拔」了下來。
「先把自己弄干淨。」他將她丟在浴室門口,隨即又轉往自己的臥房,徹底忽視她吵死人的抗議。
被丟下的小人兒先是一怔,隨即又哇哇大叫地追了過去。
「喂,大叔!吧嘛這麼麻煩?反正從河堤一路走回這里,該干的早就被風吹干了──」嚇!吧嘛突然冒出來啊?嚇死人了!
只是一眨眼又從臥房里走出來的陳毅,手上捧了件襯衫和短褲。「這是我的,先湊合著穿吧!」她個頭嬌小,短褲比較適合她。
「喂,大叔!」小表被推著往浴室走。「我說過我根本一點也不介意的──」
「砰!」響應她的是浴室門被猝然關上的聲音。
麻煩的小表!妳不介意,我倒是很介意!
陳毅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再低頭瞧著自己一身的濕黏,臉上不禁露出嫌惡的表情,立即轉回自己臥房里的浴室。
陳毅迅速地洗了個戰斗澡,然後擦著頭發來到客廳,行經浴室時,一條嬌小的人影像是被鬼追似的,莽莽撞撞地沖了出來。
「小表,精神這麼好,妳確定妳真的快餓死了?」陳毅眼捷手快,趕忙扶住差點和自己撞成一團的莽撞小表,劍眉輕蹙。
「大叔,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這人和別人不同,屬于越餓,精神就越好的那一型,所以快給我飯吃吧!否則小心我餓過頭,成了過動兒,把你這弄得天翻地覆喔!」
陳毅壓根兒不把她的威脅當一回事,不過,他對自己眼前所見的倒是有話要講。
「進去,先把頭發弄干淨。」兩手一推,還順便隨手帶上門。
孫皓皓無法置信地瞪著門板半晌,跟著忿忿地一甩頭,咬牙切齒地找洗發精去。
棒著一道門的浴室外頭,陳毅正皺著眉聆听自里頭傳出的一長串三字經。
不到二十秒,門很快的被拉開,只是──
「進去,臉洗干淨。」
「還洗啊!我咧──」
俊容上寫明了不滿的陳毅,沒讓叫囂的小嘴有出口成髒的機會,再度灑月兌地將人丟了進去。
「順便把妳那張嘴給洗一洗。」帶上門前,陳毅沒好氣地道,「架上有新牙刷。」
地板濕滑,孫皓皓今晚的運動神經不佳,被他這麼一推,差點跌個狗吃屎。這個大叔……實在是……她扶著洗手台,已經氣得不知該怎麼用三字經罵人了。
厚∼∼這個大叔簡直是她所遇過最最龜毛的男人!
怒瞪著鏡中自己那張狼狽的小臉,滿月復火氣的孫皓皓卻不知怎地,突然安靜了下來。又過了半晌,她伸手輕輕踫了踫破裂的嘴角、擦傷的額頭,還有被刀片不小心劃傷的臉頰……
嘖!孫皓皓啊孫皓皓,妳今晚的樣子真是丑斃了!
火藥味十足的小臉,忽然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她輕扯著嘴角黯然垂眸。
扭開水龍頭,暖呼呼的水流在泛冷的指間跳動著,令她感覺到一陣溫暖……孫皓皓捏了捏拳頭。
「唉!妳到底在做什麼?」嘩啦啦的水聲中,悵然的呢喃像是風的嘆息。
唯恐龜毛的大叔又唆,這次孫皓皓不僅洗了臉、刷了牙,還特地用干毛巾把濕答答的短發擦了幾下。
原以為那個唆的家伙又會在門邊逮人,沒想到一出來,卻見到一道英挺的身影正在廚房里拿著鍋鏟忙碌著。
孫皓皓訝異望著那個身影,一時之間說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她只覺得好像有口氣梗在胸口,令她感到有些難受。
為什麼?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啊!為什麼他要忍受她的無理取鬧?他救了她已算仁至義盡,他大可將她丟在大馬路上的,但他最後還是把她帶回來了……
呵!現在的好人不多見了,沒想到今晚會讓她踫上一個濫好人。他擔心自己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會招來壞男人的覬覦,難道他就不知道,隨便撿個陌生女人回家也是件很危險的事嗎?
不過,算他運氣好,她並非那種會耍陰謀來個仙人跳的女孩,而她運氣也不錯,知道他不是那種會使壞的男人。別以為她年紀小,不懂得看人,其實男人她看得可多了,她不是小紅帽,對方是不是野狼,她起碼可以看出個八、九分來。
說實在的,當她發現這個男人有雙澄澈清明的正義雙眼時,一股沒來由的任性便驀地抓住了她。
她不想孤單,不想自己再被孤零零地丟下,那種又濕又冷的感覺,就像惡魔的手忽然捏上她心髒似的,令她無法呼吸。所以,當那件外套輕輕覆上自己顫抖的身軀,令她感到一陣溫暖時,她想也不想地就握上了那雙大手。
「我好餓。」她當時就是這麼任性地對著一臉驚疑的他這麼說,不過現在……孫皓皓揉揉發酸的鼻子,遲疑地看了自己抱在胸前的濡濕衣物一眼。
她深吸口氣,臉上再度掛上笑容。「喂!大叔,大恩不言謝,我走!」她對著廚房大喊,然後頭一甩,瀟灑的走人。
廚房里的男人聞言一怔,隨即拿著鍋鏟追了出來。
明淨的廚房給人的感覺就跟客廳的陳設一樣,十足男性化。
廚房里頭,此刻正彌漫著食物香氣,瓖著金邊的白色餐桌上,造型別致的機器正噗噗地吐著蒸氣,濃濃的咖啡香帶給嗅覺極致的享受。
「嘿!大叔,你真是個矛盾的男人耶!」孫皓皓一臉興味地看著垂頭喪氣的陳毅。
「別說話,因為我現在已經開始悔不當初了。」他抬起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嗯!了解,小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大叔你這樣是不行的,要是我是那種善于算計的壞女孩呢?」
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小表,妳是不是想讓我更加後悔?」
「放心,遇上我,算你運氣好!」她拍著胸脯自夸著。
他又瞪了她一眼。「踫上我,妳這小表的運氣更好。」
「欸,大叔,你以前是不是常在外頭撿些小貓、小狽回家?」若真如此,那麼她現在會坐在這里,也就不必感到太訝異了。
「小表,妳話還真多。」陳毅懶得理她,繼續低頭料理食物。
「大叔啊!你動作也挺慢的說。」她快要餓昏了啦!
「再等等,就快好了。」嘖,真沒耐性,果然是小表!
「喂,大叔啊!不是我要抱怨,不過是吃個飯而已,干嘛規矩那麼多。」孫皓皓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抱怨。
「妳這不速之客還有什好埋怨的?還有,我不叫『大叔』。」他不過才三十歲,正是青壯年紀,擔當不起「大叔」一詞。
「哦!那大叔叫啥啊?」不叫就不叫嘛!
「陳毅,毅然決然的毅。」他頭也不回地回答。
「我也不叫小表。孫皓皓,皓月當空的皓……喂,大……陳毅,你說奇怪不奇怪,咱們混了老半天,竟然到現在才知道彼此的名字。」她有點尷尬地笑了笑。
「妳可以叫我陳大哥。」「大哥」可比「大叔」好多了。
「哦!不過我沒有半路認干哥哥的習慣,所以還是叫名字好了。」
「那是禮貌。」這小表到底懂不懂啊!
「那多別扭啊!還是『陳毅』好。」她打定了主意要直呼其名。
懶得跟她多費唇舌,陳毅轉頭撕開放在餐桌上的OK繃,用力往她的額頭一拍。「好了,坐好等著吃吧!」
「哇∼∼很痛耶!」孫皓皓撫著額頭,哇哇鬼叫著。
「這里沒有泡面,海鮮面倒是有一碗。」陳毅盛起一碗面端至她面前。「嗯哼!知道痛就表示還有救,把精力放在課業上,少打點架吧!小表。」
在兩眼含怨的指控下,陳毅懶洋洋的揚起一邊嘴角,彷佛在笑她活該。「妳可以開動了。」
鼻前香氣四溢,肚皮立刻咕嚕嚕地打起鼓來,在美食的誘惑下,孫皓皓早忘了生氣這檔事。
面條軟Q,湯汁鮮美,餓死鬼投胎的孫皓皓不到一分鐘便成功的干掉大半碗面。
一旁溫雅俊秀的男人對眼前這一幕簡直嘆為觀止,原來她說自己快餓死了一點也不夸張,瞧她狼吞虎咽的模樣,那才叫夸張呢!
陳毅搖著頭,一臉莞爾地替自己倒了杯咖啡。
「小表,妳……呃!」他愣瞪著突然舉到自己面前的筷子,差點忘了要說什麼。
「孫、皓、皓!OK?」小表?!他到底以為她幾歲啊!嘴角還餃著只蝦子的餓死鬼撥空抬起明眸嚴重的抗議。
「呃,好吧!那個孫皓皓,妳真的不需要我撥個電話聯絡妳的家人?」他看了一下表,已經十點半了。
「嗯!我吃飽了就閃人,很快的。」潔白的貝齒用力咬下一塊花枝。
「妳的家人應該會擔心吧!」他試探地問著,懷疑她是離家出走的少女,結果倒霉地遇上一群小太妹。
陳毅見孫皓皓的身子明顯地頓了一下。
「老實告訴你吧!我根本沒有家人,我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咕噥聲伴隨著呼嚕嚕的吸面聲響起。
「孤兒院?!」陳毅一愣,這答案讓他有些意外。
「是啊!是好遠好遠的,連火車都到不了的鄉下孤兒院喔!」埋首苦吃的孫皓皓聳聳肩,筷子一擱,轉而大口大口地喝起湯來。
「妳是說真的嗎?」他劍眉一蹙,對于她的話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真的,我是千里迢迢北上來找工作的。」孫皓皓擱下碗,打了個飽嗝,露出終于滿足的甜笑。
「不信?給你瞧個東西……」她從一旁自己換下的衣物里模出一個打火機,遞給一臉狐疑的他。
「我待會就要去這里應征。」
五月花?!瞧見那聳動的一行大字,陳毅的劍眉不覺緩緩擰成小山。「小表,這里恐怕不收未成年的少女吧!」
「誰說我未成年?我今天剛滿十八歲。」她鄭重的聲明。
「咦?」陳毅詫異的目光越過打火機望向她。
「又不信?你別看我個頭小,又生了一張女圭女圭臉──告訴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我可一樣也沒長少!」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似的,她刻意挺直腰桿,讓還算有料的胸部挺了出來。
「妳……妳不是國中生?」這實在是太令人詫異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俏麗的短發、大大的眼楮、挺巧的俏鼻、玲瓏飽滿的櫻桃小口……撇去她臉上的傷不看,他發誓這位瞧起來像搪瓷女圭女圭般可愛的小家伙,根本不像她所說的那麼大。
「誰是國中生了?听你小表、小表的叫,就知道你誤會大了!欸,你也別一副打擊甚重的樣子,這種情形我早就見怪不怪了,你可別太受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