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了!快走!」
渾身是傷的高原,不顧光頭佬焦急的咆哮,執意要搬開壓在他腿上的大石。
「天殺的,我叫你快走!」
扁頭佬黑色的臉龐上盡走血漬斑斑,氣極的拉扯老大鮮血直冒的手臂,要他徑自逃命去,別管自己了!
冷峻的男人,孤僻黑瞳冷冷一瞇。媽的,竟敢咒罵他?
哼!要不是情況緊急,他會先在這不知感激的黑鬼臉上揍上一拳的。
咬牙低哼,他拚上最後的氣力,用力將粗壯的木棍往石頭下扳,這使得他手臂上的鮮血冒得更快了。
好不容易,幾乎有一個小孩高的大石,在一陣輕晃後,終于滾到一旁去。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即乍聞頭頂上方一陣轟隆巨響。
他心一驚,沒來得及多想,當下反應定先將伙伴推到一旁,前後時間不過一秒,下一刻,他感覺某種硬物垂直地擊中他胸口!
老大!
扁頭佬悲憤的咆哮,這是他在失去意識前所听見的最後的聲音。
巨大的床鋪,高原偉岸的身軀輕輕一震,猝然從睡夢中醒來。
他孤僻的冷瞳有絲初醒的茫然,蒲扇大掌下意識的模向胸口。
在那場搶救人質的爆炸案中,他被落下的石塊打斷幾根肋骨。結果,他雖然救了伙伴一命,最後卻反遭瘸腳的伙伴所救。
「……」柔軟的毛發?
斑原蹙眉朝胸口瞪去。
一對不陌生、圓滾滾又裝滿愛慕之意的大眼楮,在半途和他接了個正著。
斑原冷瞳眨都不眨。
這次他很緩慢、很緩慢的將手探進枕頭下方,再很緩慢、很緩慢的將槍掏了出來,緩慢地將槍口對準某張令人咬牙切齒的小臉,然後將槍口往旁一晃。
收到命令,小家伙哀怨往旁一躍,跟著又在槍口的指示下,猶疑的踱向窗口,然後丟下受傷的一眼,消失無蹤。
Shit!真是什麼人養什麼貓!
這蠢貓的厚臉皮簡直跟牠的主人如出一轍……咦?
斑原藏回槍的手微僵,懷疑自己剛剛听見如貓般的嚶嚀只是幻覺。
他僵硬的轉過臉,隨即臉色難看的發現--
跋走了只小的,竟還有只大的!
這女人……這女人裹著被單縮在他大床的邊緣做什麼?
她不是該好好的待在那張沙發上嗎?
哼!他早該知道,不能太輕易相信她口中「安分守己」四個字!
斑原著惱瞪著那背對自己的縴影,心中惡劣的想著,是不是該一腳踢她下床?
沉吟半晌,陰厲俊容突面露柔笑,一種令人背脊發毛的笑。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為什麼不踢她下床,卻在瞧見她憨甜的睡顏那一刻,又臨時改變主意,反而擔心她會掉下床的將她抱到床中央。
好吧!他承認。
他承認這個叫君悅的女人,除了嘗起來的味道真好之外,抱起來的感覺也該死的好極了!
是,一開始知道她是听障,他下意識的對她多了幾分忍讓。
後來經過相處,察覺她真是個豁達堅強的女人,完全不因自己听覺上的障礙,而影響自己的生活態度,處處無不抱以樂觀的想法,開心的過每一天。
對于這點,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欣賞。
但……他也沒必要讓自己對她縱容至此吧?
瞧,繼餐桌變成她的辦公桌之後,現在他竟然又允許那食髓知味的女人,進而霸佔他臥房里的沙發。
他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明明這個女人的膽子比天還大,竟也會為了翻譯一本驚悚小說而搞得她自己每天杯弓蛇影,疑神疑鬼到嚴重失眠?
惱火瞪著鏡里自己的臉半晌,高原擠出牙膏,陰郁的刷起牙來。
今天幾號了?十五是不是?
很好,再五天,再五天他就可以擺月兌這厚臉皮的女人了。
他呢!也不要她為花瓶的損失再負什麼責任。
五天過後,他就要將這一大一小傍永遠踢出他家的大門。
吃飯事小,但若繼續和這對危險家伙糾纏下去,他該死的懷疑自己都要變得不像自己了。
「……」
驀然意識到某一點,高原從青花瓷盆里猝然抬首。
等等……
為什麼自己會允許她在這里睡覺?
若依他長期在戰場上所培養出的敏銳性,誰膽敢在睡夢中接近他半分,下場通常是被閃電般地扭斷脖子。
結果這一貓一人竟安然無恙的待到他醒來。
為什麼?
斑原只愣了一秒,下一瞬,他已如旋風般卷出浴室。
像要求證什麼似的,他顧不得一臉濕漉,挺碩的身軀眨眼狂飆到床邊,狂飆到某人上方。
她一樣是個女人!
她和如絲一樣是個女人!
她們根本沒有什麼不同,不是嗎?
忽然間,他又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一股來自她身上屬于她獨特氣息的極淡舒爽香氣……
是了!
斑原猛然省悟。
就是這氣味,這氣味令他在下意識中覺得自己可以信任她……「天,我竟然對這天殺的女人感到……信任!」
他冷峻面容呆了呆。
信任一個人的感覺對他而言很陌生,尤其是對一個女人!他背脊不由一陣發毛。
斑原感到糟糕,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糟糕,比雙腳同時踩在地雷上還糟糕!
「該死!」他神色一凜,低咒的翻身下床。
是他輕忽了!
輕忽了這朵強韌小花對自己的影響力!他說過,該避開她的。
為什麼是妳這聾子來開門?
君悅發誓,眼前的大美人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她毫不掩飾的表情,就是這麼說著。
「妳好,高原在屋里,請進。」
她大腸大肚,不與小心眼的女人計較,微笑讓出走道,輕松自在的神態,儼然就像這個屋子的女主人般。
君悅甜美的笑顏令如絲感到刺眼。
「『高原』?妳和他已經這麼熟了嗎?」熟到直呼其名!瞪著「仇家」,如絲像刺蝟般,露出銳刺。
君悅柳眉微乎其微一挑,她不明白,不明白是不是高姚漂亮的大美人,都喜歡用鼻孔看人?
「我和他是鄰居嘛!」所以當然熟唄。大小姐,妳的妒意可是一點也下含蓄呢!
「我很好奇,妳這『鄰居』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這屋里?」如絲質問。
現在才九點!她這「鐘點女佣」這麼早就過來準備午餐了嗎?
如絲彎腰換上拖鞋,一邊覷著玄關處的君悅。
精妝細琢、嬌容上春風般的笑靨不再,如絲在瞧見君悅的那一刻,臉上就一直毫不掩飾的帶著一抹妒恨之色。
因助听器拿去送修,所以君悅雖然看見她的嘴皮在動,可從自己的角度卻讀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因此,她只好尷尬的解釋一番。
如絲面露嫌惡,不耐的又說了一遍。
「呃,我只是過來拿點東西,妳別誤會。」君悅眼眨了眨,立刻道。
嘖,若是讓這女人知道自己其實不久前,才剛從某張大床滾下來……呃,她說得一點也不夸張,當她醒來發現自己竟鳩佔鵲巢時,她當下的反應是手忙腳亂的從床上滾下來,拉著被單爬回她該待的沙發里!
老實說,這種詭異的行為以前也曾發生過。
當時她為了翻譯一本駭人至極的驚悚小說,而導致壓力過大,結果有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竟睡在衣櫃里。
但是這回真的丟臉丟大了,竟然睡到人家的床上去!
不過她為什麼沒被丟出門口?
斑原明明威脅她,若她敢越雷池一步就會把她踢出去的……琺,該擔心被佔便宜的應該是她吧!
不過這男人老是說一套、做一套。
說什麼不準她喜歡上他,卻一連兩次對她動口動手又動腳,攪得她這陣子活像只思春的貓,一見他就忍不住心頭小鹿亂撞,呼吸紊亂。
所以,她懷疑那表里不一的男人,其實心里真正想的,反而是希望她對他怎樣才是……
呃,話題好像有點扯遠了!
沒錯,若是讓向小姐知道她不小心佔了她男人的床,這位向小姐絕對會拿一把名為嫉妒的刀,將她砍得體無完膚的。
君悅急著撇清的模樣瞧在如絲眼里,只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七個字,而這令她愈加的惱火。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奇準無比。
那天在高原屋里看見這女人時,她就隱約感到不對勁,心里七上八下了好陣子,最後終究是按捺不住的撥了電話,取得他的同意後跑來。
怎料雀躍的心情在發現應門者竟是這個叫君悅的女人時,一瞬間如被潑了冷水般,當場一冷。
「妳替他煮飯,也陪他一起吃飯嗎?」
想她向如絲從不缺乏異性追求,如今要陪個男人吃頓飯,還得視他心情好壞,經他允許,可這女人卻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在他身旁晃來晃去。
斑原是孤僻成性的人,為什麼他能如此允許她呢?
如絲可以藏起眼中的厭惡,卻藏不住渾身迸發的敵意。
君悅搖頭否認,不明白她今天的敵意為什麼特別明顯!
所以說,女人和女人之所以會成為敵人,那絕對是因為男人。
君悅柳眉微揚,注意到如絲手中所提的袋子。「向小姐,打算下廚?」她微訝表示。
君悅是真的感到訝異。
瞧眼前嬌滴滴的大美人,一身十幾萬的香奈兒套裝,一雙保養得宜的縴縴玉手……她以為大美人是不沾油水的。
「沒錯,所以中午妳可以不必過來了。」
君悅眨了眨眼,大美人語氣里的尖酸味是愈來愈重了,她懷疑自己再待下去,大美人頭上就要冒出兩只角來,然後用一大桶醋來淹死她。
她很識相的輕喔一聲,馬上動手整理妥生財器具,抱著筆記型電腦就要離開。
忽地,她的肩膀被輕拍了一下。
她愕然回首,和如絲一對不懷好意的眼楮對上。
「妳不會以為像高原如此優秀的男人,真會對一位身體有缺陷的女人感興趣吧?」
君悅一愣,腦里的時空疾速倒退,眼前浮現多年前那令人傷心的一幕……
在一棵楊桃樹下,一個女孩也曾這麼對她說--
妳以為像學長如此優秀的人,真會對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認真嗎?
當時,女孩口中的學長,也就是她的男朋友,他就站在女孩的身旁,一手牢牢被女孩抓著,然後用一種歉然的眼神望著她。
她很受傷,噙著屈辱的淚水,轉身跑開。
但是,現在她不會再像只受驚的小老鼠,夾著尾巴轉身就逃。
「向小姐,妳似乎弄錯對象了,這個問題妳應該去問高原才對。」莫名其妙,哼!
唉喲!真是糟糕,竟然用鼻腔哼人。
嘖嘖,和那猛獸相處久了,果然多少會染上一些惡習!
君悅微惱的皺了皺小鼻子,對背後那張氣結的表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本想跟高原打聲招呼再走的,可是那頭野獸剛從健身房出來,現正在樓上浴室沖洗,所以她想想還是算了。
看來今天是個不適合打擾的日子。
她識相的抱著電腦回到自己的住處,回到樓上的書房里,打開電腦後,她卻莫名的對著螢幕發起呆來。
莫卡不知何時來到桌子底下,撒嬌的蹭著她腳踝,引起她的注意。
她一怔,彎腰將牠抱到書桌上。
「哪,莫卡啊!」她輕輕一嘆。「咱們家何時讓人感覺如此空曠了?你知道嗎?我的胸口又感覺到那種不舒服的刺痛感了……唉!那天看見向小姐時,也是這種感覺耶……怎麼辦?」
她捧住臉蛋,一副懊惱狀。
「那頭野獸明明早警告過,不準喜歡他的……可是野獸明明長得比基諾李維還帥!蚌性又亂酷一把的,就連用鼻腔哼人的樣子也酷得令人受不了……欸,所以說……」
事情真的嚴重了!
小家伙歪著小腦袋瓜,不明白主人為什麼要把臉擠成像牠愛吃的肉包子一樣?
嘴有點饞耶!
牠忍不住伸出舌頭,用力舌忝了「肉包子」一下。
君悅表情一僵。
「老天,這是什麼味道!」她嫌惡的用手背抹去嘴鼻上的異味。
小家伙很有靈性,像听懂主人的話,一躍跳下桌,不稍片刻,又躍上桌,然後酷酷的將叼在嘴里的「贓物」往前一甩。
君悅瞪著好死不死,剛好甩在電腦鍵盤上的那條魚--她的臉都綠了!
「臭小子,這條魚你該不會又是從隔壁咬來的吧!」
一手抓魚,一手抓貓,她受夠的爆吼。
這時另一邊--
穿著一襲名貴套裝,身前圍著一條小熊維尼圍裙,如絲嬌貴的雙腿很謙卑的跪在地磚上,壓低腦袋瓜東找西瞧,就是不明白--
自己買的魚為什麼平空消失了?
鼻碌碌的水眸,像似瞧見什麼駭人奇事,睜得又大又圓,朱唇也好笑的張成O字型。
君悅發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蠢,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妳這副呆樣要維持到什麼時候?」
她以為她在看動物園里的稀有珍禽啊?眼楮眨都不眨。
「我這不叫呆,叫驚艷!」她眨眨眼,目光猶舍不得收回。
「那是用來形容女人的。」
為了表示不滿,高原用鼻腔冷冷哼了一聲,但不知為何,嘴角卻有股想往兩旁拉的沖動?
君悅見怪不怪,徑自發表意見。「但你現在的穿著,也夠教人驚艷的!」
西裝革履,正式英挺……呵!這全身多稜多角、令人不敢輕率接近的野獸……嘖嘖,穿起西裝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高原,現在我有種置身在馬車里,而身旁正坐了位英國貴族紳士的錯覺呢!」
所以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唄。
外在束縛收斂了不少他渾身迸射出的那抹野性氣味,令體魄修長而健美的他就像上流社會里的貴公子……
「收起妳的狗屁贊美。」他酷酷輕哼,一點也不領情。
唉!縱使披上了人皮,野獸終究還是野蠻的野獸。君悅不禁慨嘆。
「高原,你知道什麼叫基本的禮貌嗎?基本的禮貌就是,即使自己再不喜歡對方的贊美,也要很客氣的說聲『謝謝』。」
斑原不予置評的表情就跟他掛在鼻梁上的墨鏡般,酷得令人凍未條。
君悅瞧他掏出根煙,低眸欲點燃,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隨又作罷。
她柳眉微挑,嘴角輕輕含笑。
「高原,你說有狗屁要事要辦,所以順便載我去取送修的助听器……那到底是什麼『狗屁要事』?」
原本她已經扶著腳踏車要出門,結果踫到他開車剛好經過,問明她的去向之後,他便表示自己正要去市區,她若不嫌棄就讓他送一程。
呿,什麼嫌不嫌棄。
有順風車可搭,她當然欣然跳上車!
「沒什麼,只是去公司晃一下。」
他所謂的「狗屁要事」,就是指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
今年他剛好在國內,敖祥這次說什麼都非要他出席不可。
他出資,掛個總經理的名,不管事,了不起偶爾動動腦,聊表心意的為公司設計幾套程式,算是多少也為他這個「總經理」的頭餃盡點責。
但若要他面對那些冗長又無聊的會議……Shit!他寧願窩在壕溝里和那些恐怖份子廝殺個痛快。
所以他打定主意,任敖祥再如何抗議,這次的大會,他頂多也只會露面個五分鐘。
「晃一下?像模特兒在伸展台上一樣,晃一圈就下台嗎?」她訝異的眨了眨眼。
「妳要那麼說也可以。」
「不會吧!你穿得這麼正式,應該是要去參加什麼重要會議才是?」
晃一下,多不負責任的說法。
這頭野獸還真是我行我素。
「這時候妳倒是挺觀察入微的。」平常就不見她瞧他臉色如此機靈。
「既是要贊美人,語氣干嘛挾槍帶棍的,很沒有誠意耶!」根本是在損人嘛!
「再嗦,信不信我趕妳下車?」
「信……可是好奇怪,每次他都這麼說,但也沒見他哪次真的把我踢下車?」君悅兀自喃喃自語。
「……」
「欸,心口不一的男人,為什麼要刻意把自己的形象搞得如此惡劣呢?」
「……」
「哦不,這該不會是他特有的撒嬌方式吧!」她猶不怕死的說著。
撒、撒嬌!
「妳當我是隱形人嗎?」血液直沖腦門,某人倍覺恥辱的爆吼。
「高原,你在對我吼嗎?好可惜,我听不見。」
她眨著眼,微惱的無辜表情令人真的很想一手握上那縴細的頸項……高原額上的青筋暴凸。
「妳--」
「啊!」君悅輕叫一聲,拍了拍他繃緊的手臂,「我到了,快停車……哇!」驚叫聲忽起。
君悅深覺自己喊那句「快停車」真是一大錯誤,高原一個緊急煞車,她整個人往前沖,幾乎要撞上前方的擋風玻璃。
哇靠,順風車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搭的,心髒絕對要夠強!
她著惱的轉過去瞪著他。
他老兄卻挑了挑眉,一副「怎樣」的酷酷表情。
她微怔,瞪大了眼,張口欲指責他的舉止太小孩子氣。「你、你……」
驀地,君悅臉一白,撫著胸口,倏然沒了聲音。
「怎麼,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哼!
痛快出了口怨氣,高原用鼻腔冷哼聲。
君悅企圖用調勻氣息來撫平胸口的不適感,無暇理會高原的冷嘲熱諷。
「嘿!真的被嚇壞了?」始作俑者終于察覺到她似乎不對勁。
粗糙指月復勾起她細致的下巴,高原將君悅泛白的臉龐轉向自己,犀利的眸光懷疑的在她臉上搜尋著。
「還說呢!你知不知道要是旁邊剛好有機車經過,這樣很容易出事的。」
不適感稍稍有消退的跡象,胸口不再那麼難受,君悅輕吁口氣,垂眸,掩藏起眼底的脆弱。
「你這個人啊!就算披上文明的外衣,也掩藏不住血液里的野蠻天性吧?」
無奈一嘆,她也懶得再生什麼氣了。
她輕輕推開他的手。
「算了,我下車了……對了,你不必急著來接我,拿完東西後,我想到圖書館找點資料,你放心去辦你的事……」
「妳的臉色很不對勁。」他突地出聲打斷她,眸光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不覺起了擔心。
面對高原的質疑,君悅怔了怔。「還不是被你嚇的。」
沒好氣睞去一眼,她抓起包包,準備下車。
背後若有所思的男人,見她一腳已跨出車外,一股莫名的沖動讓他又突然拉住她手臂。
她訝然回首,與他疑惑相對。
「高原!」她眨了眨眼,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妳……」冷唇啟了又閉,高原探究的眸光在她顯得過度灰白的臉龐上一陣搜尋後,最後停駐在她一對靈動的水眸上。
「妳真的沒事?」他忍不住再次確認。
她又是一怔,雖然听不見他的聲音,卻可以從他一向冷僻的黑瞳里,清楚感受到那份對自己的關心……
呵!這冷漠的野獸啊!
若是讓他瞧見他自己此刻的表情的話……不知他會不會馬上逃之夭夭!
「沒事,三魂七魄全歸位了。」一股暖流徐緩竄入胸口,她是真的覺得不再那麼不舒服了。
只是,凝聚在嘴角的笑意,怕就要滿溢而出。
君悅不由趕緊掩飾的掩嘴輕咳,然後朝他揮揮手道別。
這次高原沒再阻止她。
但是,他那始終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才緩緩收回。
她真的沒事嗎?
點起一根煙,高原驅車上路。
白色的煙霧淡而迷蒙,從他性感冷毅的嘴角慵懶吐出。
他冷瞳微瞇,叼著煙的嘴輕輕咕噥了句--
她沒事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