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拂晨,康明浩睡眼惺忪,卻感到精神飽滿,心情大好。他的睡眠品質一向很好,不過在球季進行時,常因壓力及受傷的關系夢魘不斷。
這夜的好眠居然讓他有繼續賴床的沖動,他微抿著唇嘲笑自己這種不尋常的舉動。他堅信一個人的成就必須從自律做起,因此他能控制生活習慣不過于放縱。一開始,他是先從自律學起,自然而然變成太過壓抑,多年後他找到平衡點,懂得在該放松的時候享受。
再讓他窩一下……一定是抱枕太軟,他忍不住再埋進溫香軟玉之中,嗅進一股清香。
抱枕竟在此時微微蠕動,他這才回過神來,看清自己的大手其實是攬在她的縴腰上。抱著她的感覺比他想像中更好,他輕輕啄吻她露出的香肩,依依不舍地抽開手,悄悄坐起身看著她。
她沉穩呼息,小巧的粉唇微啟,合起的眼縫沒有用力的跡象,長鬈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感覺到他的抽身,她無意識地往後挪尋求溫暖……
他撥開貼在她臉上的發絲,不知不覺地,他習慣並且喜歡這個親昵的動作。
「啾啾……」電鈴響起,幸好當初裝的電鈴不太刺耳,沒有吵醒熟睡中的可人兒。
他匆匆掀被,動作小心翼翼,臨出門前看她一眼,才掩上門走進客廳。
被中的可人兒吁了口氣,屏息以待好些時刻才敢放任心跳加速,她緩緩睜開眼,像做賊似的,小手滑過他觸模過的被子。
他的溫度殘留其中,彷佛與她兩手交握。
門外是一個摩登女郎,一襲藍色合身的套裝強調出模特兒般完美的曲線。她僅僅化了淡妝,便有畫龍點楮的神效。
「明浩,好久不見了。」縱然掩飾不住疲憊,她依舊魅力四射。
「聆繡?你……剛下飛機?」那身藍色套裝其實是空服員全套裝備。
「嗯,你一定不相信,我開始飛國際線了。」阮聆繡淡淡一笑,眼中充滿復雜的神采。
兩年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心沒有再裝下任何人。
與明浩在一起的那段時日,她只飛國內航線,因為她依賴著他,不願意再少一分一秒相處的時間。
與其說是為了事業,不如說是為了康明浩,她才會用盡一切心力考上空服員。他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生活的唯一重心,她知道明浩喜歡她獨立自主、有明確的人生目標,所以她拚了命地追上他的腳步。
她是這樣愛他,全心全力,亦步亦趨,然而這段辛苦的戀情終告不治,他對她的付出永遠感到內疚,她的努力也永遠不是為了自己。
這些年來,她終于在事業上取得自己的目標與自信,她在業界表現突出,然而不論是條件如何優異的男子追求她,她都無法動心。
她是懷著一顆怎樣的心來見他的?他現在不明白,但是她會讓他明白。
再次相見,他沒有遜色,反倒更令她傾心。
他看起來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這也許要歸功于他在職棒場上如日中天的表現,同時她也慶幸因為他公眾人物的身分,戀情無所隱藏。兩年來,他居然沒有再交過女朋友。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對她仍然余情未了、放心不下?
不論如何,這對她來說,是利多的。
「我剛到中正機場,想起你就住在桃園,就拜托同事順道載我一程來看看你。飛了這麼久,對飛機實在怕了,不想立即飛回高雄,想休息一天再走……你願意收留流浪的小貓一天嗎?」她的笑容楚楚動人。
她對答如流,比從前更加充滿自信與光彩,她原來就是溫柔體貼的女子,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快樂的回憶居多,乍見到她,他一時間腦袋不知如何運轉。
他無言打開門讓她進來,順手替她搬進行李。
「讓我用那間客房?」
主臥房的位置她當然不會忘記,但是她謹記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們曾經肌膚相貼、火熱交纏,她好想念他的擁抱,幾乎是想到心都要痛了。
「明浩……」她忍不住倚入他厚實的胸膛,滿足地嘆息︰「讓我靠一下就好,好不好?」
康明浩僵著身軀,尚不及反應,就在此時,口渴的青琉在房里找到一件干淨的T恤套上,想出來找水喝,主臥房的門一開,她便見到屋里的行李箱,以及美麗到無法形容的女郎正偎在他胸前,她登時愣住。
「對不起……」道歉,又是道歉,天曉得這麼尷尬的情況她還能怎麼樣?
阮聆繡大吃一驚,張著誘人的紅唇,大眼圓睜,抬頭看著一直都很沉默的康明浩。他臉色僵硬,顯然沒有預料到會有這個場面。
明浩向來是從容自若的,何曾像這樣手足無措過?
阮聆繡心中警鈴大響,開始不著痕跡地打量起自主臥室出現的女子。看到她全身上下只罩著男人的T恤時,她水眸一眯轉為闇沉,再見她醉眼羞抬、睡眼惺忪的模樣,難堪的怒意便僅僅強壓在她胸口了。
這女子看起來蒼白、清秀,淡得沒有味道,與明浩交往過的類型完全不同。一得知這個訊息,她第一個反應是松一口氣,這女子太過平凡,平凡到不可能引起男人的注意,更何況明浩不是一般男人,他在女人眼中,是男人中的男人哪!
不過一晌貪歡,沒什麼大不了。明浩本就是十足十的男子漢,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也是應當。
她優雅地將縴縴玉指搭上康明浩的肩頭,原本未穿高跟鞋就有一七○的身高,小小墊高的效果反而與他更搭。感覺到他居然下意識地僵硬一下,她反倒像是接到戰帖般迅速武裝,雙手干脆環上他的脖子。
「看樣子你已經收留了別人,怎麼不告訴我?」沙啞醇厚的女聲,像是要強烈對照出另一個女子的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