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心拉著王小莉的手。

「小莉，我以後會想念你，你是第一個真正對我好的姊妹。」

「我知道，你那副怪脾氣誰敢跟你做朋友啊！」王小莉有點哽咽。

「以後我們雖然不能經常踫面，可是我會打電話給你。」江水心也覺得她快哭出來了。

「當然，你別想甩掉我，我這個人是黏你一輩子黏定了！你要隨時跟我保持聯系，報告你的最新狀況，以後我嫁個有錢的老公，就可以經常飛去找你。」王小莉拍胸脯保證。

江水心噗哧地一笑。「拜托！小莉，正經點。」

「我很正經啊！難道不對嗎？誰叫你一嫁就嫁到美國去，我很努力在想法子維持我倆的友誼耶！你知道嗎？」王小莉瞪江水心一眼。

「好啦！那你就努力釣個金龜婿。」

王小莉給江水心一個「那還差不多」的表情。

「言歸正傳，小莉——」江水心收起玩笑的心情。「我真希望你能當我的伴娘。」

王小莉拍拍江水心的手。

「水心，雖然我不能當你的伴娘，但我由衷地祝福，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我們是不是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先前討論過的話題啊？」

「是，大小姐，不談那敏感的話題。你不是下午三點的飛機嗎？怎麼這會兒還沒見到柯亞力的人呢？」

「管他的！最好他不來。」

「水心，我很想給你送行，可是最近工廠趕著出貨，我這半天假都是好不容易求來的，所以我等會就得走了。」

「沒關系，我了解。我一到美國安定好，就會打電話給你。」

王小莉取笑道︰「你可別在大白天打給我哦！」

江水心—臉問號的迷糊樣。

「笨哪！你那邊大白天，我這里可是三更半夜耶！到時第二天我哪有精神上班？」

「對哦！」江水心恍然大悟。「那我豈不是得半夜爬起來打電話，做夜貓子嘍？」

「為朋友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更何況只是個小小的睡眠，頂多變成熊貓嘛！」

兩人頓時笑成一團。柯亞力推門走進來就看到這個情形，尷尬地看著兩個女人，覺得自己好像闖入了女性世界，正想退出門外，王小莉叫住他。

「柯亞力。」王小莉從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物開始，就是如此稱呼他，柯亞力也不在意，因為她是江水心第一位女性好朋友，為此他很感謝她。「你不用離開，你知道女人跟女人之間的話永遠沒有說完的一天，我也該回工廠了。」

氣氛又為之一變，轉為濃烈不舍的離愁，先前兩個女人還笑得好開心，現在卻想抱頭痛哭一場。唉！女人終究是水做成的，縱使柯亞力有心想阻止兩座水庫泛濫也來不及了。

江水心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王小莉見狀也哭了，兩個人彼此安慰對方別哭，而自己卻掉下更大滴的淚珠。

而唯一的大男人只得手足無措地在一旁供應衛生紙。

哭得鼻子紅紅的王小莉轉向柯亞力。「柯亞力，你以後不能欺負水心，我跟她情同姊妹，若是你對不起她，我第一個不饒你。」

「不會的，我不會欺負水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你可以放心。」柯亞力向王小莉保證。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王小莉放心了。

「小莉，我會想念你的。」江水心依依不舍。

「水心，以後有空，我會帶你回台灣探望老友。」柯亞力在一旁插話。

「是嗎？什麼時候？」江水心不太相信，口氣不好地問著。

王小莉趕緊擠進他們之間轉移注意力，深怕他們一言不扣，又吵起來了。這戲碼之前上映了好幾次，雖然只是隔著電話吵架，但那時的江水心很不可理喻，更何況是現在面對面，不知道會吵出什麼狀況。她還真有點怕，不太習慣這新的江水心，有點凶悍。

「水心，人家有這分心就好了，他大可不必這麼做，我猜他是想討好你。」王小莉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江水心的耳朵小聲地說，她眼楮仍不忘瞄著柯亞力，看他是否听到了。幸好柯亞力很紳士地走開，留給她們些許的隱私。

王小莉把握最後一次的機會，試著改變江水心的頑固。好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就是這點好處，提醒著朋友的缺失。她怕一旦江水心在美國，沒有人在一旁給予金玉良言，會蹉跎失去好姻緣。

「哼！」江水心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過沒有她預期的效果，因為剛才大哭一場，鼻子有點塞住了。

「我真的得走了。水心，仔細思考一下我的話。柯亞力你要好好照顧她。」

柯亞力走過來摟住江水心的肩頭，王小莉才滿意地揮手離去。

此時，江水心的水閘又控制不住地宣泄而出，顧不得身旁是她發誓要痛恨的男人，整個人埋進他的胸膛盡情地哭泣。活該他的名牌高級襯衫！都是他，不然她今天也不會掉那麼多眼淚。

柯亞力只得兩手輕拍她的背，低聲好言安慰。他都有點吃味她們倆之間的情誼，江水心何其有幸，有如此一位好友為她打算，發自內心的關懷她。

以前他跟江水心也曾有這般的友情，不過又不太相同，那時他們是像兄妹一樣，但是做妹妹的並不是什麼話都會告訴哥哥，有時太私人難以啟齒的就不會說。他想，她們兩個應該是沒有什麼禁忌，是無話不談的好友。想到此，柯亞力倒有點嫉妒王小莉，因為她在江水心的心里份量不輕，那很可能是他努力多年也達不到的地位，隨即他又覺得自己的念頭好笑，竟吃起她們的醋！

「我們得去趕飛機了，飛機可是不等人的。」柯亞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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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結婚了！成為柯亞力的妻子。他們是今天上午在教堂宣誓，經由神的祝福結為正式的夫妻，到場臂禮的人不多，果然如柯亞力所說的，他萬事俱備，只欠新娘。

江水心知道柯亞力的父親還活著，卻未見他出席獨子的婚禮，她不免臆測，他是否依然不同意這樁婚事？

柯亞力並未大宴賓客，僅在各大報刊登喜訊。這又是一項強有力的論點，柯石隆的確不同意他們結婚，如同六年前一樣沒有改變。

江水心苦澀地想，既然他父親不同意，他又何必執意非她不娶？這點她實在想不透，她也不願去想王小莉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柯亞力是因為愛你，才娶你。這樣想，太痛苦了！

從教堂回來後，柯亞力把她丟在家里，一個人回公司，只留下一句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用等他了。」

這棟房子還是老樣子，一切都沒變，如同六年前，只是物是人非而已。與當年一樣的景致，一樣的擺設，卻少了兩個心意相投的人徜徉其間，真傷感哪！

江水心躲在昔日的房間，整理行李衣物，她的時差還未調整過來，所以不一會兒就倒在床上夢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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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心一覺醒來時，室內一片漆黑，她一時忘了身在何處，以為她人還在台灣，一切還是如往昔，柯亞力的出現、婚禮，只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室內電話鈴聲乍響，嚇了江水心一跳，也把她震回現實世界。她尋著聲音來源，模黑找到電話。

「喂！」

「夫人！是我，李嫂，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李嫂熟稔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嗯，我記得，以前我好喜歡吃你燒的菜。」

「謝謝啦！我是想這麼晚了你還沒下來吃飯，所以打個電話上來提醒你。飯菜我都做好了，放在飯廳，你要吃的時候再熱一下就好，我現在要回去了。」

「嗯，好，我知道了，再見，李嫂。」

江水心掛上電話，憑著印象找到電燈開關，室內旋即大放光明。

「都七點了，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江水心自言自語，邊拿起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沖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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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江水心無聊地坐在客廳的窗台上，看著屋外難得一片的寂靜。她雙手抱膝，頭靠在玻璃上，一副小甭女的模樣。

真不知道柯亞力是在忙些什麼，這麼晚了也不回來，他總不會徹夜不歸吧！她幾乎要埋怨起柯亞力，她已習慣了上下班的日子，雖然那只是個小小的工作，但是她付出一己之勞力換取溫飽，讓她有成就感，她決定要跟柯亞力討論這個問題。

這麼一想，江水心一掃先前的陰霾，整個人又充滿了活力，滿腦子計畫著她要做些什麼……

江水心夢見她掉落萬丈深淵，這個景象把她由夢境中驚醒，差一點也在現實世界里摔在地上。她忘了她整晚坐在窗台上，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說服柯亞力的情節，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她揉著僵硬的筋骨，稍稍轉動發酸的脖子，慢慢地舒展著發麻的雙腿。

「天亮了，他不會是整晚都沒回來吧！」江水心看著窗外的天色道。等雙腳一恢復後，她就「咻」地跑上樓，氣呼呼地打開他的房門。

「可惡！他竟然沒有回來。」江水心生氣地大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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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柯亞力三天沒有回來！

不是她在數日子，實在是她一個人快無聊死了。

柯亞力連通電話也沒打回來，李嫂安慰她，一定是先生太忙了。

今天她才跟王小莉通過國際電話，連好友也站在柯亞力那邊，幫他說好話。她們聊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在王小莉的呵欠連連聲中道再見。

她才不要像個小媳婦似的等他回來，她現在就要直接去公司找他，把她心頭的事給定下來。

主意既定，江水心三步並做兩步地跑上樓拿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