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穩健的腳步聲停在床邊。
佯寢的冷憂感受到一股熱氣吹拂在臉上,倏地睜開眼楮,瞪著面前放大的一張俊臉——「干什麼?」
「這麼敏感?還是你根本沒睡?」衛君廷咧出一排漂亮的牙齒。
「我听見你的腳步聲。」言下之意那個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正是他。
「也好,省得我費時費力地叫醒你。」
「三更半夜的,你偷跑進醫院來干嘛?」
「哪里需要偷跑?這里上上下下的護士們不知道多歡迎我。」
「大言不慚。」冷憂嘀咕了句。
「走吧!」衛君廷三兩下收拾好冷憂簡單的用品。
冷憂怔了怔,「走去哪里?」
「帶你回家,不然還能去哪里?」衛君廷說著撇了撇嘴。「我可不想明天再跟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家伙打照面。」
「不、不——我不能跟你回去……」冷憂一顆頭搖得像博浪鼓。
「不?」衛君廷眯起了眼。「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你不跟我回家,難道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冷憂險些就將滕隱的存在月兌口而出,但憶及他叮囑過她什麼也別說。
「既然沒地方可去就別逞強,放心,我不會乘機吃了你的。」衛君廷保證地道。
「不行呀,我……」冷憂支支吾吾,陷入兩難。
「到底怎麼了你?」
「我……」滕隱怎麼不教教她該如何是好?
「別拖拖拉拉的!」衛君廷不耐煩,索性一把橫抱起她。
「不,放我下來——」冷憂慌張地掙扎著。
「閉嘴。」衛君廷搞不懂她為何突然變得這麼拗。
「總之我——唔……」衛君廷用吻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話。
剎那間的安靜令躲在床底下的滕隱寒著一張臉,但為大局著想,他只能咬牙按兵不動。
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氧氣才重新回到她的肺部,她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白的腦袋開始運作。
奇怪,真的好奇怪!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但卻對這個吻感到熟悉……莫非,她以前也被他吻過?
可是,應該是陌生人的他為什麼會吻她呢?滕隱才是她的搭檔不是嗎?
這樣的疑問開不了口,冷憂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再說話,我還會用同樣的方法讓你閉嘴。」衛君廷恫嚇道。
冷憂輕咬下唇,注意到他粗沉的呼吸聲和顏色變深的瞳孔,明白這個吻對他的影響也不小。
發現他前額垂落一綹頭發,她想也不想地伸手幫他撥好。
「別動!」他的輕喝嚇住了她。
「不要主動踫我,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麼。」他露骨的言語令她渾身一僵,怯怯地瞥他一眼,旋即別開臉。
只有些許月光透照的房內,使得他英俊得不可思議的臉像是撒旦最得意的杰作,炯炯有神的凝眸深處彷佛燃著炙熱的火簇……
此刻的他看來格外邪魅且惑人,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惹得她一陣心悸。
貼近的身軀透露著彼此的心跳,那強而有力的鼓動一來一往,幾乎要蹦跳出來似的。
為了避免再衍生出更多不應該的情緒,衛君廷邁開腳步快速離開。
車子開上山腰,最後駛進一幢獨立別墅的庭院里。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一個注意著路況,一個專心于街景。
直到下了車,冷憂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她真的好怕他會再吻她,並非討厭,而是她對自己的反應感到迷惑。
在她發生意外前,他之于她,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她很想知道,但心里卻又有一股莫名的惶恐。
「進來吧!」跟在他後面進屋的冷憂頓時眼楮一亮,打量著美輪美奐的室內,不掩欣羨地問︰「你一個人住?」
「不是。」她頓了頓,「那我會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不會。」
「你怎能這麼肯定呢?」
「當然。」衛君廷的唇彎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因為,另外一個住在這里的人是你。」冷憂這才領悟被他給愚弄了,不禁睨他一眼。
「不錯,凶巴巴的個性絲毫未變。」衛君廷揶揄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接我回家?」冷憂終于問出隱忍許久的疑問,同時思忖著他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不過是為了減輕罪惡感罷了。」
「什麼意思?」
「會發生那場車禍,我必須負大部分的責任。」
「怎麼說?」
「總之你是為了躲開我才會撞車的。」衛君廷輕描淡寫的說著。
「你為什麼要追我?」冷憂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衛君廷深深的睇住她。
「因為你欠我一個答案。」
「所以你接我回家,除了減輕罪惡感以外,還想尋求尚未獲悉的答案嘍?」他眸光一閃,聳聳肩,「你要這麼想也行。」冷憂轉身往大門走。
「上哪兒去?」衛君廷一把攫住她的肩。
「要你管!」
「你到底想怎麼樣?」衛君廷被她的怒意搞得一頭霧水。
「你害我在醫院里躺了那麼久,還存心不良地接我回家,我豈能這麼輕意就成全你這個壞蛋?」冷憂冷冷瞪他一眼。
「壞蛋?」衛君廷莞爾失笑。「不知道是存心不良的我比較壞,還是想殺人的你比較壞?」
「我想殺人?」冷憂愕然的呆住,憶及她蘇醒的那一刻好像也听到他說過類似的話。
「你全忘得一干二淨,如今多說無益。」衛君廷不想多談。
「不行!你把話講清楚!」冷憂緊緊揪住他的衣服。
「還能講什麼?」衛君廷無奈的睨著她。
「我為什麼要殺你呢?」
「我哪知道?」這太匪夷所思了!她為何要殺人?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我追你就是想問出幕後主使者,但……」衛君廷攤攤手。「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種結果。」
「你的意思是指我是個受雇的殺手?」冷憂瞠大了眼。
「應該是。」
「不、不可能……」她的腦中驀地涌現滕隱的臉,記得他說他們是搭檔,莫非……
必于她的事情,相信滕隱絕對是一清二楚的!
老天!她居然現在才想起他!
滕隱說過要帶她走,結果她卻跟著衛君廷回家,她到底是怎麼搞的?
想著,她轉身往外走。
「你又想上哪兒去?」衛君廷再次拉住她,嘆了口氣。
「我必須回醫院。」
「回去做什麼?」
「你別問,總之我必須回去。」
「你想一個人走下山?」冷憂微怔一下後,問︰「你不送我?」
「為什麼要?」他反問。
「我自己走。」冷憂甩開他的手,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