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們懂您的意思。」看來說「送」只是好听罷了,羅老爺子早就知道戒指是被玉訣偷去。「既然講清了,我有事想跟羅老爺子商量一下。就單獨我們兩人,行嗎?」龔克齊一臉神秘的提出要求。
「當然行,走,到我的書房說吧。」領著龔克齊,羅尚熹對著身後兩人交待。「你們兩個要好好招呼人家,尤其是你死小子,手腳給老子規矩點。」他大咧咧地訓斥完,隨即邁步往走廊盡頭的書房走去,兩人便消失在門後了。
「擎,我剛好也有另外的客人要招呼,老頭子說的事就交給你辦了。」沒等羅御擎反對,他就牽起了龔玉訣的右手,另一只手隨之覆上,狀似親密地撫模著。「真抱歉,我要失陪一下。你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到時我們再好好聊聊。」
話一落,羅御閻雙唇毫無預警的貼上龔玉訣白皙的臉龐,輕輕印上一吻。
「別冷落人家喔!」羅御閻就像奸計得逞似的露出詭異的笑,一溜煙馬上跑得不見人影。
「他真有趣。」龔玉訣知道他剛才的親吻只是友好的舉動,甚至帶點玩笑的意味在,別無他意,龔玉訣看著他引人發噱的行為,不禁輕笑出聲。
羅御擎蹙起眉,這里只剩他們兩人,他當然是對著他說。雖然大老爺交待,自己要好好招待他,但在听見他說了那句話,和听到那銀鈐聲般的輕揚笑聲,不知怎地,他突然感到厭惡。
「是嗎?」他不由自主冷冷的應了一聲,自顧自的翻起今天的報紙,看似專心的閱讀報上的文章,絲毫不理龔玉訣。
一開始的交惡,不諱言是讓龔玉訣有些不快,但好歹羅老爺子和父親是昔日友人,說什麼也不能擺臉色給人看。他才想化干戈為玉帛,人家卻擺明了就是看他不順眼,雖然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他龔玉訣也不是個不識相的傻子,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自討沒趣。
「我去外面走走。」
報玉訣說完,立即站起身,走向位于客廳外面的日式庭園。欣賞有別于平常看見的特殊景致,一人沉浸在寧謐祥和的氣氛當中,聞著混著泥土的清新味道。
羅御擎雖是將目光放在報紙上,心思卻忍不住隨龔玉訣的起身而浮動,隨著他的離開而躁動,不受控制的竄離他的掌握。他下意識抗拒這種感覺,硬是裝作無動于衷的樣子,卻反而讓自己陷入更焦灼的困境,報上是一個字也入不了他的眼。
無法壓抑的莫名情緒使得羅御擎受不住的站起了身,踏出的腳步在頓了一下後又收了回來。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怯懦,也從不了解自己也會輕易的讓別人牽動自己的思緒,似乎自見到龔玉訣之後,他就變成一個他不喜歡的自己。
霍地坐下,嚴肅的沉下臉,他為什麼會為了個男人,搞得自己幾乎快失了原來的自我,他到底是在做什麼?一瞬間,連他自己也理不清。
仿佛心底某個角落在慢慢滋長著異樣的情愫,那是月兌離他能掌控的部分。隱約察覺那是會讓人執迷陷入而不能翻身的玩意兒,欲變回往常波瀾不興的他—只有選擇視若無睹。
可他又不自覺的將眸光移向窗外,在那抹縴瘦的人影上佇留了幾秒,隨即面無表情的收回。
調整了腦中紊亂的思緒,冷靜下心,看似專心的翻閱著報紙,只是不知內心深處真有如外表那麼的平靜,或許連羅御擎本人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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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許的冷風吹得站在外頭的龔玉訣沒了欣賞庭園的興致,又思忖著二哥或許已回到家,怕沒看到他們兩人而在那邊瞎操心,便轉身走進客廳,想知道大哥與羅老爺子談完事了沒。
但客廳仍維持著他走出去的模樣,羅御擎依舊維持著不變的身形,平穩的坐在沙發上,徑自看著報紙,還是沒有想要理他的跡象。
算了,不如就坐在這兒靜靜的等吧!反正他不願說話,自己也落得輕松自在,免得等會兒一言不合又起了爭執,讓羅老爺子難做人。
將身體完全交給柔軟舒適的皮質沙發,他微閉眼眸,濃密的長睫輕顫,在眼底形成一抹淡淡的暗影。今天的工作確實讓他累壞了,一早忙著準備各班的實驗器材,一會兒忙著批閱各個紀錄狀況,又得分心注意實驗情形,忙得他焦頭爛額。
沒想到,下課後還得應付這個墨鏡男,浪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以至于他才沾上沙發沒幾分鐘,眼皮就完全合上。他鼻間傳出緩緩的呼吸聲,胸膛有節奏的起伏著,沒注意到竟將自己毫無防備的一面露給外人瞧。
自己雖是看著報紙,不可否認的,早在龔玉訣走進來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底突地緊繃起來,身子也變得不自然,而只能故作漠然,掩飾自己的異樣。
只是耳邊不斷傳來的呼吸聲讓他不再平靜,而瞬間冷下來的怪異天氣伴隨著陣陣冷颼颼的寒風,襲進大敞的窗戶內,將些許冷意帶進客廳。雖然是夏天,若稍不注意,還是有可能會感冒的。
在羅御擎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腳步仿若早已有意識的走向窗戶,雙手將它緊緊關上,卻突然被風拍打著窗戶的聲音給震醒了神智。
「我干什麼擔心他著涼了?不,不對,這只是我自己覺得冷罷了,才不是與那人相關。」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羅御擎煩躁的替自己勉強找了個借口,又坐回原位上。
但,他亟欲要冷靜的心卻不知怎地有了一絲裂縫,跑進一個不該有的念頭。他無心再佯裝冷淡,解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輕手輕腳的靠近龔玉訣,怕吵醒他輕輕將外套覆上他的胸膛,收回手之際,修長的指尖不經意刷過那微啟的柔軟唇瓣。
觸電般的雷擊瞬間涌上他的全身,羅御擎驚得立即收回了手,然而那灼熱的觸感遺留在手上,甩也甩不掉;甚至滲透進他的血管、體內,他腦中回蕩的是那柔軟的像是棉花糖的粉女敕雙唇,陷入情色的迷惘中,久久不能自己。
「咦!怎麼剩下你們兩個?那個死小子給我跑去哪兒去了?」
不知情的羅尚熹扯開喉嚨大吼,卻莫名的招來羅御擎一個不明所以的白眼。
淺眠的龔玉訣被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吵醒,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隨意的往下看著覆蓋著自己的外套,有點眼熟,有點溫暖,想不起是誰幫自己蓋上的。
忽地抬眸,他渙散的目光與眼前有若天際黑洞的幽深眸子對上,才想起這衣服原本應是套在那名叫擎的男子身上。原來是他呀!
不知為何,一股暖流滑進自己的心窩,先前的厭惡感一掃而空。他不自覺的勾起一持淺笑,笑得連眼眸也含笑。「謝謝你。」他也不是這麼討人厭的家伙嘛,龔玉訣暗想著。
羅御擎不知道一個男人笑起來可以如此溫柔,如此……動人。宛若春天溫暖的風拂過身旁,撥弄著蠢蠢欲動的心弦,讓人禁不住想伸手捕捉這抹氣息,將它永遠的留在自己身側。
「喂,怎麼不回我的話?御擎,我問你那死小子給我溜到哪兒了?」沒察覺到空氣中的化學變化,羅尚熹氣沖沖的質問道。
「閻……他去招呼他自己的客人了。」不知花了多大力氣才拉回迷亂的神智,羅御擎不自在的撇過頭,不想再陷入那種禁忌的困窘之中,否則到最後會來不及抽身。「我還有事要辦,大老爺,我先離開了。」他迅速的恢復成恭敬有禮又冷淡自處的羅御擎,平靜得仿佛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
「等等,事情可以先擱在一旁,我有重要的事要說。」羅尚熹不容抗拒的命令著羅御擎留下,一本正經的說︰「是這樣的,最近公司內最重要的工程已經標到了,而接下來的進行工作則是工程部的責任。我想,御閻那死小子把公司所有的工作都丟給你做,自己反而在外自得其樂,是該教訓教訓他了。所以,你暫時不用管公司的事,我要另外交代你一件工作。」
「什麼工作?」他沒有異議,對于大老爺的任何決定,他是全盤接受。
有些心虛不自在的咳了幾聲後,羅尚熹才緩緩地道出︰「玉訣最近被某些身份不明的人士盯上,希望你能暫時當他的貼身保鏢,保護他的安全。」
「大哥!」聞言,龔玉訣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連忙望向一旁的大哥。「你為什麼提出這種要求?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有足夠的能力自衛,何況警察也會隨時關心我們的安全的。」原來他們剛才在書房的談話內容是有關他的。
他是很感動大哥這麼擔心他,不過,大哥不覺得這麼做有點太過火了嗎?
「我是律師,警察的辦案效果如何我是最清楚不過。只能說有待加強,最好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當初報案也只是要做個筆錄,讓他們留有案底,以後比較方便尋找資料罷了。」尖酸刻薄的話毫不留情的從龔克齊唇邊逸出。
報克齊看了看眾人,才繼續道︰
「反正這里也沒什麼外人,我就講明了。我懷疑那批人就是辜青嚴那老狐狸所養的部下。最近我交手的案子就屬這宗最引人注目,而且發生的時間剛好就在判決後,時間上未免太過巧合,讓人無法不去聯想這之間的關聯。」
這是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才猜測出的。
「雖然判決結果已經下來了,但像辜青嚴這種勢力龐大的人,絕對有機會可以上訴到最高法院。他們肯定是相準了這一點,所以想拿你來威脅我,要我在上訴時撤銷對他的控告。可以預想的是,他們是那種不計手段也要達到目的的下流家伙。」
「就算這樣,你不是都要接送我上下班了,干麼還要麻煩‘別人’?」龔玉訣氣瘋了,不禁月兌口而出,「而且照你這麼說來,二哥不也有危險,因為他們也有可能將目標轉向二哥,拿他們來威脅你。」
听見龔玉訣的話,羅御擎無意識的揪緊了心,絲絲的痛楚傳遞到他的心里,下意識的緊攏眉,抿著雙唇,露出近似于被人排拒在外的不甘。
羅御擎不知道這樣莫名的怒氣究竟為何,只知道他無法壓下那令人厭惡的情緒。
「你二哥還不至于讓我擔心,因為他身邊有個萬能的‘黑熊保鏢’,想要對正華不利的人,可要有被斷手斷腳的心理準備,而我身邊時常跟著一大堆人,沒有機會下手。」
「對啦、對啦,克齊說得很對。你的生活圈子比較單純,自然也比較容易下手,你大哥總不能一直分神照顧你。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照你大哥說的,你住在御心宅,讓御擎當你的專人司機兼貼身保鏢。不過,就是有點委屈了御擎,大材小用了點。」說完,羅尚熹還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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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這里?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大哥?」最後一句,龔玉訣叫得又輕又柔,卻隱含著濃濃殺意,清秀的臉龐有著明顯的怒火。
「當然……」不受影響的笑了笑,龔克齊在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不是開玩笑!最近,我都會以辦公室為家,準備與辜青嚴的辯護律師來個長期抗爭,而你二哥近期有個巴黎的服裝展,必須要飛一趟,料想他們還不至于神通廣大到追到國外去,這麼一來就剩下你落單了。」
「可是,我不喜歡麻煩別人呀!」龔玉訣深知大哥的頑固,但他仍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只是語調多了份無力感。
「說什麼麻煩,這里非常歡迎你住下,你可以把它當作在自己的家一般的輕松自在。假如你嫌我這老頭子沒話題陪你聊,還有御擎可以陪你,你們兩個年紀相近,沒什麼代溝,應該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可以閑聊才對。」
羅尚熹熱絡的神情,讓龔玉訣不忍拒絕。
看出小弟態度上的軟化,龔克齊乘勝追擊。「你總不想讓大哥整天擔心你的安危吧?」
無可奈何的微噘著唇,龔玉訣撒嬌的抱住報克齊的腰,仰頭瞪著他。「我住下來就是,不過,你要答應讓我下課後去‘張家武術館’那里練武。還有事情過後,不準再限制我的任何行動。」他接受,不代表他沒有反擊的能力,只是不想拂逆大哥對自己的一片關心。
「還真會給我討價還價呀!」龔克齊眼含寵溺的捏著小弟的鼻頭。「明天我就把你的東西拿過來。這段期間,我也會時常打電話過來詢問你的行蹤,你可不要給羅老爺子添麻煩。」
羅御擎看著他們兄弟倆親昵的抱在一起,先前的無明火燒得更熾。感覺這兩人未免太過婆婆媽媽,尤其還旁若無人的擁抱起來,就算是兄弟,也該知道分寸,看了真礙眼。
「大老爺,事情若是交代完了,我先回房去了。」他微微行禮,頭也不回的就離開。羅御擎對龔家兄弟冷淡的舉止明顯的表露無遺。連擦身而過時,眼神也沒有交會,更遑論禮貌性的點頭也沒有,就像不屑到懶得與他們示好。
「不好意思,御擎平時不是這麼沒禮貌的人,可能今天工作累了,身體有些不舒服,才會這樣。」羅尚熹私心的為御擎的行為找借口。
「沒關系,說起來以後還要麻煩他。」龔玉訣有些勉強的輕扯唇角,頗不在意的笑了。
他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厭惡感是針對自己而來的,但剛才他不是還好心的拿他的外套替自己蓋上,怎麼馬上又變臉了?
頭一次,他心頭有股失落的感覺,仿佛被人遺棄般的難過,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怎麼了?」龔克齊疑惑小弟為何神色黯然,不禁關心的詢問。
打起精神的偏過頭,抿嘴淺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事。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我還會過來一趟的。」龔克齊拍了拍小弟稍嫌縴細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他隨即轉向羅老爺子,恭謹的說道︰「羅老爺子,一切就拜托你了,玉訣就暫住在你們這里了。」
「你放二百個心,玉訣我會照顧得妥妥當當,你放心去將辜青嚴那老狐狸送入牢房。走,我送你出去。」
羅尚熹高興的攬住了龔克齊的肩頭,一同走向外頭。
「玉訣,要是累了,二樓右轉最盡頭的房間就是你的,先去休息一下吧!吃晚飯時自然會有人叫你的。」
兩人已經走出客廳外,依稀還可以听到羅尚熹拉攏龔克齊的話︰「我很欣賞你的才能,有沒有興趣來御天集團?價錢方面隨你填,要不要考慮一下……」
環視這富麗堂皇的客廳,心里想著卻是羅御擎冷淡的態度,龔玉訣沒來由的心情郁悶。
他不知道事情完全解決的這段期間,該如何跟他相處。人家擺明了不喜歡他,偏偏跟他相處的時間卻是最多。難道他也非得學他,頂著一張撲克臉,彼此相對無言,那……很痛苦耶!
他無力的踩上白色螺旋階梯,腳步沉重得有若綁上了鉛塊。
上了二樓,他輕易的便找到羅老爺子所說的房間,才正要推開門,隔壁的房門隨即從內被打開,一雙銳利的黑眸緊緊的鎖住了他的目光,似乎就要將他推入無底的深淵。
此時,他才算是仔仔細細的看清羅御擎的臉。無懈可擊的剛毅五官,濃密的眉毛呈現有型的弧度,挺直聳立的鼻梁象徵頑固不屈,微抿的紅色薄唇增添一股純男性的性感,卻也隱約透露不易妥協的個性。
犀利的仿佛要看透人心的炯炯黑瞳,像是夜晚的黑幕,生怕一個不注意,將自己的靈魂放逐在那無邊無際的穹蒼而不自知,然而閃著點點光華的堅定黑眸,卻也說明主人具有不退縮、不畏懼以及強大意志力的特點。
「你好,從今天開始我要在這里住下,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就統統忘掉,重新開始。日後,你只要叫我玉訣就行。」掛上真誠的笑容,龔玉訣是衷心想要跟羅御擎做朋友。
「嗯。」
羅御擎淡淡地的應了聲,表示听進去了,但卻無視于龔玉訣伸出的手,徑自回過身,當著他的面關上門。
呆呆的看著自己伸出的右手,龔玉訣還沒有如此尷尬又氣憤的經驗。他賭氣似的用力哼了一口氣,大聲到故意讓房內的人听見,然後瀟灑的走向自己的門前,打開門,走進去。
連欣賞房內擺設的心情也沒有,龔玉訣將自己整個人往柔軟的床鋪一拋,重重地落在上頭。「我干什麼費心討好他?干什麼在意他對自己的想法?」他喃喃嘀咕著。
雖然他表面上對于羅御擎那表現在外的厭惡感毫不在乎,但實際上,心底卻著實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有塊大石頭壓在自己的胸口,又像小時候被人冤枉而感到委屈不已。
他明明就沒做出足以讓他討厭自己的舉動不是嗎?「算了!反正事情很快就會解決,我只是個臨時房客,根本用不著跟那種冷漠的人建立任何關系。」他故作堅強的安慰自己,卻忽略了語氣中小小的寂寞。
然而緊鄰著龔玉訣房間,在羅御擎的房里,卻是另一番情景。
羅御擎氣惱的雙手支頷。「天殺的,真是天殺的!我怎麼會有那種齷齪的思想?我到底在干什麼?」連串的咒罵聲止不住的從他唇畔逸出。
他剛才怎麼會有想吻龔玉訣的念頭?他是昏頭了嗎?
凝視著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富有紅色光澤的豐潤朱唇露出小巧的貝齒,勾起的嘴角旁有個微小的酒窩,奇異的混合著純真與性感兩種不同的氣質。笑時,眼角也會跟著微微的上揚、微微的眯起。
剎那間,他有股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想要嘗嘗那看似柔軟的雙唇是怎樣的滋味;想要驗證看看,是否真有如之前指尖不經意輕劃過時,那樣的灼熱熾烈。
被自己這種屬于禁忌的驚人念頭狠狠嚇到的羅御擎,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回房內,根本無心顧及龔玉訣會對自己近乎無禮及拒絕的行為有何感受?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若再待在那兒,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然而,他愈是不去想,那念頭愈是深深烙印在腦海里。幾近渴望的欲求弄亂了他的理智,他現在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頹然的坐在床沿,狠狠自嘲自己是否太久沒近,要不怎會對同性的龔玉訣萌生親吻的念頭。
想著想著,那觸踫到龔玉訣微啟唇瓣的食指指尖忽地莫名發熱。在他還來不及多想時,高溫的熱度已快速的蔓延至全身,體內的血液頓時變得滾燙不已,宛若身處在熔爐般的燥熱。
他挫敗的爬梳過微亂的黑發,倏地站起身,大步邁向房內的淋浴間。旋轉開關,讓水飛濺而下,淋濕了他全身,遮住了他的雙眸,借此徹底澆熄腦海心中不該存在的妄想,沖掉血液內每一個瘋狂的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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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得的,龔玉訣一早就出現在羅家的客廳。
總算還知道寄人籬下,就不該有主人等客人的觀念,大哥一定會這麼說他。其實,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為了這個理由而死心的從那溫軟的床鋪吃力爬起,根本是由于自己昨夜幾乎是一夜無眠。
不知為何,從來只要幾分鐘就倒頭呼呼大睡的人,竟然一反常態的輾轉反側。他千萬個不想承認這是失眠,他這個號稱嗜睡的懶人怎麼可能和失眠扯上關系?
但他更不想承認的是自己失眠的原因。他以駝鳥式的思考方式來逃避最深層的因素,將失眠的原因推給因為在不熟悉環境的不安情緒作祟下,而導致整夜無眠。
天知道,他都已經是多大的人了,好歹還是個副教授,怎會笨得拿這種借口來自欺欺人。思及此,龔玉訣無奈的扯了個苦笑。
搔了搔頭,還沒看到其他人,看來自己真的是起太早了。要是讓二哥知道了,他一定會額手稱慶,說不定還會夸張到煮紅豆飯來慶賀;愈繼續想下去,他愈覺得自己夠無聊,忍不住輕笑出聲。
然而,笑聲卻在乍然看見佇立在客廳的人影時突地中止。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比他還早起,而且還是他此刻最不想面對、也不知該如何面對的人。
思索著該如何開口的龔玉訣,到最後還是只能吐出既老套又不失禮的問候︰「羅先生,你也起得很早呀!」
若有所思的羅御擎在听到身後的柔柔輕笑時,無意識的攢起濃眉,僵直了身子,猶豫著該怎樣應對。他緩緩轉過身,幽深的黑眸用著不自覺的異常熱度緊緊鎖住報玉訣清秀的臉龐,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情。
自己卻立即發現立在眼前的人不太自在的神態,慧黠靈活的雙眸有些不知所措的轉來溜去,就是不太想看他,甚至隔著一段距離遙遙相望。
自己是猛獸還是怪物?羅御擎神色陰沉的暗自思忖著,卻忘了是因他先前的冷漠拒絕及不苟言笑的嚴肅神情所致。淨是一味的認定龔玉訣莫名其妙的排斥自己,心底的怒焰不受控制的被點燃,越燃越熾。
久久得不到對方回應的龔玉訣有點像捧著一顆熱誠的心卻踫了一鼻子的灰,心情霎時跌到谷底,似乎遭到不小的打擊。
這就是了,哪有人在三番兩次被同一個人予以冷漠的對待後,還能談笑自如的?就連龔玉訣這樣常常將笑容掛在臉上的人,也會因此而情緒欠佳,使得在唇畔的淺笑悄悄地滑落。
橫亙在兩人間漠然的靜寂讓人難堪,更讓人手足無措。兩人互不相對,卻又無法不去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然而益發肅靜的沉默幾乎就要使人窒息,讓人待不住,逼得人想起身落荒而逃,逃離這僵局。
「哈,你們兩位早呀!沒想到早起找蟲吃的鳥兒還不少。」朝氣十足的吆喝聲從羅御閻那掛得高高的唇角逸出。「起個早,多呼吸新鮮空氣,果真對身體有益,瞬間通體舒暢,對不對,玉訣?」
他曖昧的朝龔玉訣擠眉弄眼,輕輕松松的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羅御閻不是眼盲到連心也盲的笨蛋,不會沒有察覺到兩人間怪異的氣氛。
「還睡得好嗎?會不會覺得不適應?」他大手親密地環上龔玉訣的肩頭,熱切的詢問。
「多謝你的關心,昨晚睡得還不錯。」
聰明如龔玉訣,怎麼會不了解羅御閻是好心替他找話說,免得氣氛再凝滯下去。他沉重的心情因此有些好轉,便朝他展露了一個感激的笑。
「擎,來,坐那麼遠干什麼?我听老頭子說了,既然玉訣生命遭受威脅,而你不論在身手、反應、智慧都略勝我一籌的情況下,這工作自然落在你肩上。所以我也只有當仁不讓的暫替你在公司的職責,為你分擔一些壓力。」他一副惋惜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在事件里插上一腳才甘願似的。
真是的!苞閻在一起就是會讓人不自覺的放輕松下來,被他那詼諧的言詞逗得噗哧出聲。
「終于笑了呵!」羅御閻像長兄似的點了點龔玉訣的鼻頭。
羅御閻眼底泛著一抹稍縱即逝的詭異光芒,有意無意的斜睇一旁的羅御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