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來的?」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他毫不猶豫地松開秦紅毓的手,走到柯輕雨面前。
秦紅毓收回手,冷眼旁觀著向力麒的異常,他不同于以往對女人的不在乎,讓她想好好看清那名女子。
「剛到。」柯輕雨不自覺地摩梭著掌心,發現自己的手指好冰,也許是房里的空調太冷了,她的身子瑟縮了下。
「為什麼故意躲在角落?」向力麒將她的瑟縮看進眼底,不滿地掃過她僅著薄外套的身子。
「我沒有故意躲在角落。」他語間的輕責,讓柯輕雨委屈地咬著唇,她沒有躲,是他和別的女人說話,沒看見她的。
她心中的燈光,原本因昨夜的雨、今日他的一通電話而強烈發亮,可見到了他和秦紅毓站在一塊的美麗畫面、听見了他們之間的親密對話,倏地轉暗,只剩一絲微弱的光芒。
謗深蒂固的自卑狠狠地襲向她,目光黯然盯著地板,他們兩人郎才女貌,愈加讓她覺得自己平凡的悲哀。
「我先回去了。」話一說完,她轉身便要離開。
向力麒拉住她的手,將她拽進自己懷中,漠然的臉上升起了陣陣薄怒,這小笨蛋又膽小地縮回自己的殼內了,他恨不得搖醒她混沌的腦袋。
「啊!」柯輕雨猛地撞進他懷中,受痛地輕呼。
「不準逃避。」他附在她耳邊,用著僅有他們能听見的聲音。
柯輕雨剛要搖頭,向力麒目不轉楮地瞪著她。「不準否認。」他霸道地命令。
一旁的莊秘書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是她所認識的向總裁嗎?一貫理智冷漠的表面全都被撕下,露出的是一個男人對著自己在乎的女人才會有的眼神和舉動。
秦紅毓也看出來了,飽滿的唇隱著意味深長的笑,連眼角也漸漸染上嘴邊的笑靨。
「不幫我介紹一下嗎?」秦紅毓提醒道。
向力麒的視線,困難地從柯輕雨被咬得嬌艷欲滴的唇瓣移開,深吸了口氣,極力克制想印合上去的沖動。
「我幫你介紹一位生意上的好朋友。」他將柯輕雨帶到秦紅毓身前。
「秦紅毓,秦氏集團的副總;柯輕雨,我的妻子。」他簡單地為兩個女人介紹彼此。
「你好。」秦紅毓大方地伸出手,帶笑的美眸在听見柯輕雨是他的妻子時,立即閃出一絲輕視。
向力麒曾對她說過,為了解救家族企業,在柯士光的威脅利誘之下娶了他的女兒,他心軟了嗎?在婚前一意要柯士光後悔莫及的男人,卻敗在他女兒手下?不,身為好朋友、好伙伴,她不願他委屈了自己!
她挑剔地審視著眼前的女人,端正的五官僅夠得上清秀,沒有任何驚世的美麗,柯輕雨配不上向力麒那般卓絕的男人。她武斷地作下了結論,心中竭力忽略柯輕雨身上無法掩蓋的典雅氣質。
「你好。」柯輕雨伸出手與她交握,羞怯的眼不敢正視眼前風情萬種的女人。
听了總裁的話,莊秘書的冷汗冒了一身,原來是總裁的妻子,難怪覺得有些面熟,那日在婚禮中,她只約莫看了新娘一眼,便被其他人擋在後面,她認不出總裁夫人,實在不能怪她啊!
秦紅毓俐落地抽回手,綽約有致地走向向力麒,嬌媚地挽住他。「麒,你剛才不是說要和我吃飯嗎?」她仰起精致地臉對著他,無視于一旁的柯輕雨。
柯輕雨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難堪地站著,垂落的發絲覆住她的臉。
向力麒手挽著秦紅毓,眸子卻瞥向柯輕雨。「過來。」低沉的聲音飄向她。
柯輕雨慢慢走向他,感受到他身旁的秦紅毓發出的強烈敵意,這使她不安而遲疑。
一走近他的勢力範圍,向力麒不消想,又放開秦紅毓的手,一把扯住柯輕雨的腕將她拖近,固定在身側,宣佔的意味取代先前的無動于衷。
秦紅毓見狀,擰起了秀眉,她故意走到向力麒的另一旁,再次挽著他的手臂。「你這壞男人,眼里只看得見妻子,把我這個老朋友丟在一旁。」她不滿地嗔道,一副狐媚的樣子,擺明了是做給柯輕雨看的。
向力麒眼帶警告地睨向秦紅毓,明白地告訴她,他不喜歡她的游戲。
秦紅毓則愈加環緊了向力麒的手臂。拜托,她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他好啊!她可不願見到他日後追悔莫及的樣子。
柯輕雨默默注視他們的眉來眼去,不顧一切地將頭埋在他懷中,手更加擁緊他,她怕握不住手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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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附近的一家餐廳用餐,進門時,向力麒和秦紅毓亮麗登對的外表馬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而柯輕雨則遠遠落在他們後頭,像是隔著一道很深的鴻溝。
向力麒看了郁郁寡歡的柯輕雨一眼後,要服務生換個有窗戶的位置。
「什麼時候你習慣坐在窗戶邊?」始終挽著向力麒的秦紅毓狐疑挑起了眉。
向力麒不發一語,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入座。
他的沉默讓秦紅毓更確定是因為柯輕雨的緣故,臉上閃過怒意,曖昧無比地說︰「麒,你知道我喜歡的口味。」秦紅毓將菜單遞給向力麒。
柯輕雨將視線投向窗外,映照著陰沉的天空,沒有陽光灑下的臉龐益顯蒼白。
「你呢?」向力麒問著對面的她。
柯輕雨回頭,淡淡地望著他。「我吃不下。」臉上的神情不再純真如童稚,而是一個女人落寞的痕跡。
向力麒的心緊縮了下,抬起頭,逕自向服務生點了三份餐。
服務生一走,秦紅毓立刻親熱地偎近向力麒,手臂纏住他的頸項。「原本這趟是來看你的婚姻生活過得如何,看來,你倒甘之如飴。」她嘲諷地輕笑道。
她偏過頭,朝柯輕雨撫媚地眨眼。「柯小姐,你能幸運地嫁給力麒,真虧你有個萬能的爹啊!」
「紅毓!」向力麒拉下了纏在頸上的手臂,莫名地不想讓柯輕雨知道他與柯士光的協議。
「為什麼阻止我,你是被迫的不是嗎?!」不理會他的阻攔,秦紅毓硬是要將事情公開。
「閉嘴!」他震怒的吼聲,讓整個餐廳寂靜一片。明知道如此一來,她便會死心地離開他,他卻狠不下心。
秦紅毓怨憤地瞪著他,她在幫他月兌離婚姻的墳墓哎,他怎可以站在柯輕雨那邊,反而對她發火?
「你們在說什麼,我不懂。」弩拔弓張間,柯輕雨沒有溫度的聲音如羽毛般落下。
被攻擊之下,她選擇關上城牆,拒絕听見她不想知道的答案,她的自我保護讓她像鴕鳥一樣埋在土里,任何人都無法越雷池一步,誰也進入不了她的世界。
「你看看她,她這樣子怎能配得上你,我真替你叫屈。」秦紅毓抓著她的手,尖銳地說道。
柯輕雨瞬間面如死灰,秦紅毓的話像把斧頭闢開了她的護城門,暴露了她心中最深的痛、最大的憂,她的確配不上向力麒,突來的一陣昏眩讓她晃了一下。
「放開她!」向力麒陰鷙地睇著秦紅毓,額旁青筋暴跳,已瀕臨發爆發的邊緣。
秦紅毓一凜,不甘願地松開手,他怎會不懂她的用心良苦?!她是故意要讓柯輕雨了解自己的分量,他怎可倒戈相向?
她深吸口氣,腦中飛快運轉,頃刻間雙眸已含著淚水。「你對我好凶。」她撲進向力麒的懷中肆意哭泣。
「我這麼愛你,你卻娶了別人,難道我連發泄的權利都沒有嗎?」秦紅毓抬起頭,淒楚地對著他,好似他真辜負了她多年的情意般。
「別再說了!」向力麒糾著眉喝斥,他明白她的用意,可他卻莫名地不想看見輕雨哀傷的樣子。
「我們在一塊五年了,而你跟她才不到半年,就被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騙得團團轉,我不甘心……」秦紅毓又哭又鬧地控訴。
她話還未說完,柯輕雨已由椅上站起。「我不打擾你們了。」語畢,她旋過身離去。
「站住!」向力麒急遽地喊道,也迅速站起身。
「不要追,難道你忘記了柯士光當初是如何逼迫你的嗎?你忘記了要讓柯士光後悔莫及的誓言嗎?力麒哥,我剛才費盡辛苦幫你作的戲,別讓自己就這麼輕易抹殺了。」秦紅毓斂回悲痛的表情,語重心長地說道。
向力麒聞言,渾身一僵,幾欲狂奔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沒忘,但自從陷入她無辜的眼神後,他的理智的心開始變得遲鈍,隨著她而起舞。
「離開她,你值得更好的女人。」秦紅毓見他不語,又繼續說道︰「別讓柯士光和他女兒主宰了你。」
向力麒頹然地坐回椅內,強迫自己不去在乎,卻總不禁悄悄地望向已空無一人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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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輕雨低著頭,形單影只地走在街道上,听不見耳邊呼嘯而過人聲、車聲,只听得見心在風中滴血的聲音,一滴、兩滴……好痛……
他是被逼娶她的,他不愛她,她是第三者,她配不上他……
「長不長眼!」一名男子把她撞倒在地,不道歉反而先發制人的怒吼。
跌在地上的柯輕雨呆滯地盯著自己被小石子扎傷的掌心,泛出一處又一處血絲,心底的血仿佛找到了出口,從她掌心一點一滴地流了出來……
是不是血流干了,心就不會再有感覺,也就不會再痛,帶血的手輕捂著心髒,想撫平那陣陣的抽揪。
「丑女人,你不要在那裝死裝活!」男子見她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開始有些慌張了。
她真是丑陋的巫婆嗎?破壞了公主與王子美滿的結局嗎?所以,天要這麼罰她,讓她的心很痛、很痛……
柯輕雨原本探向項鏈的手垂了下來,男子的話真實的像把刀插入了她的心,撕扯著,她寧願就此死去。
那名男子看了看四周漸漸聚集的人群,在眾人的壓力下,終于蹲了下來,要察看柯輕雨的情況。
「別踫她?」突然一道狂怒噬人的聲音,震破了眾人的耳朵,壓迫著周遭的空氣流動。
向力麒大步奔來,神情狂狷可怖,眾人自動地讓出一條路,不敢與他面對。
她倒在路旁的虛弱模樣,讓他的眼楮為之一紅,向力麒的星眸晦澀得睜不開,他悔恨自己沒有及時追出。
他一把揪起那名男子,腦中的理智已然崩潰,體內的怒火中燒。「是你把她撞倒的?」他的拳頭蓄滿力量,準備傾泄而出。
男子搖搖頭,張開口卻說不出一句話,他畏懼地仰望眼前氣勢萬鈞的男人,像被豹子攫住的獵物,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是他。」人群中一道清脆的童音響起,是個小男孩,他將剛才的事情看得一清楚,若不是媽媽拉著,他早就沖過去扶起那個姐姐了。
「你還有話說嗎?!」他鼻間的殘暴氣息噴向那名男子,拳頭迅即而出。
「救命——」男子話還未說完,緊接著第二記拳頭又沒入他的月復中,適才臉上惡霸的神情一掃而空。
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觀著男子挨揍,甚至有些人臉上還帶著正義得以伸張的微笑,沒有人願意去幫助一個欺負女人的敗類。
「別……打人。」柯輕雨泛著水光的眸子瞅著向力麒,不願他為了她去傷害另一個人。
向力麒蓄勢待發的一拳正欲落下時,柯輕雨無力的聲音飄入他的耳中,他一頓,「該死!」他惱怒自己竟忘了還痛苦不堪的她。
被揪住的男子听到向力麒的咒罵,膽寒地蜷起身子,閉上眼楮,準備隨另一次巨烈的疼痛。
向力麒憤恨地放下拳頭,厭惡地甩開那名男子,急忙奔回柯輕雨身邊。
男子睜開眼,不敢置信地看了向力麒一眼,隨即慶幸地抱著疼痛不已的肚子匆匆逃去。
向力麒再也不管任何人,眼中只看得見她一人。「你怎麼了?」他破碎的聲音帶著焚心的疼,不久前才鞏固的防備,全被額際滑下的冷汗給輕易地擊垮了。
「我的心好痛。」她顫巍巍地放開搗著心髒的手,艱難地伸向他,像個尋求安慰的孤兒般無助。
向力麒激狂地握住她的手,也握住了她如飛絮般的靈魂,緊緊交握的指間,透著一個男人炙心的焦憂和一個女人切心的依附。
他的胸膛一定是處復活的泉源,只要抱著他,鼻間呼吸著他的氣息,她的心竟奇異地不再那麼疼痛,重新跳動起來。她忘了傷心、忘了心痛、忘了這世上一切煩人的事……
「我送你到醫院。」向力麒作勢要抱起她。看著她蠟白的臉龐,他想起了在夏威夷時,她在沙灘上也曾有一次痛苦的經歷。
「不要離開我,抱著我,一會兒就不痛了……她喃喃地說道,心髒跳動的頻率不再急劇,開始緩緩回復原有的起伏韻律,冰涼的小手始終不曾松開他。
在餐廳內,秦紅毓的告誡還言猶在耳,可她一個無助的眼神,便將他武裝的冷酷擊倒,將他刻意的防備給瓦解,向力麒輕輕地撥開貼在她額前和頰邊的發絲,無力地搖頭,他真栽在她的手里了嗎?
「回家了。」他在她的耳邊說道。抱起她,走向候在一旁的座車。
柯輕雨輕輕地頷首,偎在他溫暖寬厚的懷抱中,鴕鳥般地選擇遺忘在餐廳里發生的一切,就如過眼雲煙,她只把握現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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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公路上疾馳,兩人默默無語,心卻靠得很近,近到一擦身便會踫到。
「你听過一句話嗎?」柯輕雨仰起臉看他。
「什麼?」他仔細地清理她掌心的傷口,俊挺的眉因專注而微微地蹙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她的眼像被燃亮的兩支火把,晶晶亮亮地望著她。
向力麒看著她發光的眸子,目眩于那盛開的黑色火焰,修長的指悄悄地爬上的她的頰。
「這句話,原意取自于泰戈爾。」捧起她無邪的臉龐,指尖輕輕地摩梭著她柔軟的肌膚,看著她眼中的自己,有著心動的痕跡。
「你听過?!」柯輕雨驚喜地呼道。
「別亂動,小心你的手。」他輕斥,握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她若所有悟。「我想,我們的距離該是忽遠忽近吧,因為有的時候你明明在身旁,我卻看不清你的心。」從他的掌心抽出手,指尖輕輕點著他的心髒。
燙人的電流由她的指尖傳到他的心髒,軟化了他緊繃臉龐,模糊了他的神智。
「像現在,你的溫柔我看得見,我們靠得好近,但是,你不發一語,別過頭去時,我們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她想收回手,他卻不允許,一把擒住她的柔莠。
「就像……」臉倏地通紅,看著他親吻自己的掌心,無法繼續。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不相信自己手上的熱度。他的臉龐、他的唇,無比輕柔地貼近自己的十指。昨夜,他的手托起了整個星空,托住了她的心;今日,她的手卻承接著他的臉,他的溫柔。
向力麒從她掌間抬起頭,舌忝著她傷痕的唇舌抿成一抹笑意。「就像什麼?」
她帶著一臉燦爛的顰色。「就像在夏威夷時,你抬眼便看得見我,可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好遠,因為我看不見你的心。」她向他坦誠所有的心事,在密閉的車廂里、在她靠近他的時候。
他沉默著,放開了她的手,無法回答,因為有時連他也會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的愛沉重地讓你覺得是負擔嗎?」淚一滴一滴落下,她的心懸在空中,搖蕩無依。
向力麒別開眼,不忍見她的脆弱,也不想作任何的違心之論。
她握住他的手,肯定地說道︰「沒關系,我不求你回報,只要你不推開我,我就很滿足了。」柯輕雨綻出一朵勇敢而堅強的微笑。
在肩並著肩,手觸著手時,他們的身子靠得很近,但心的距離呢?是否也正一點一點地拉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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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區一處金融大廈的頂樓,發色花白的男人正俯首掃視底下的車水馬龍。
核桃木制的辦公桌前,一個男人看著他的背影,報告著一些事。
「真的?向力麒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揍了那男人?」听了許仲永的話,柯士光興味盎然。
「是的,柯先生。」許仲永恭敬地點頭。
「看來,向力麒對我女兒,也不是真像表面那麼地無動于衷嗎。」他旋過身,對著許仲永笑道。
若不細看,不會發現許仲永的唇邊也隱忍著一絲笑意。
昨夜,可說是個大突破,他的女兒終于卸下了向力麒的心防,粉碎了他的漠不在乎。對這唯一的女兒,他是珍寵的,舍不得她受任何傷害,所以在她與向力麒結婚後,他自私地派信賴的許仲永日夜跟著她,提防一切可能發生的事。
「然後呢?」他落坐在寬大舒適的座椅上。
「向先生便抱起了小姐,搭車回家了。」許仲永膝下無子,他早將看了二十多年的柯輕雨當成女兒般重視,所以在柯先生要他跟著輕雨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也不想讓輕雨受到任何傷害。
「嗯。」柯士光滿意地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又緩緩開口。「派人去查查秦紅毓和向力麒之間的關系。」他臉上的慈藹消失,換上嚴厲的表情,必要時他不會饒過傷害輕雨的人。
「是的,柯先生。」許仲永說完,便悄然無聲地退下。
柯士光垂下眼,看著桌上的相框,手指輕輕撫著去世的妻子和女兒的臉龐,再次沉溺在往日的歡樂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