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藍,像吸納了所有人間的憂郁,藍得清澈而美麗,讓人想泅泳在這一片如水的藍天內。
教室內,坐在窗戶旁的紀雲若分了神,一雙眼直瞧著藍藍的天空,出竅的魂魄溜到那片藍天中泅泳踏浪去了,即便是黑板上三角形ABC的角度再如何銳利,也刺不進她堅持空白的腦袋內。
天空里偶爾飄過的雲、飛飛停停的鳥兒、甚至是隨風搖擺的小草,都讓她的目光流連;教室外的一切,風和空氣是自由的,連操場上打盹的狗兒都令她心生羨慕,這麼美的天空,適合痛快的奔跑、痴痴的仰望、輕松的郊游,就是不適合上課,尤其是討人厭的數學課。
她的神志從遠遠的天空拉回,心不甘情不願地歸了位,視線重回到黑板上,才不過幾分鐘的失神,整個黑板密密麻麻又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圖形。
真的不懂,為什麼數學習題總是演算不完,三角形算完了,還有四邊形、多邊形在後頭排隊等著,對于這個從國小便糾纏至今的宿敵,她深惡痛絕,每次對陣演算,總得扼殺她一大堆的腦細胞,才能換取一題的勝利,偏偏她又不想做棄甲潰逃的失敗者,讓這個討人厭的家伙嘲笑,只好委屈自己集中精神,將黑板上的算式全抄到課本上,俗話說︰「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她總有一天會將討人厭的數學踩在腳下的。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愈接近四點三十分,許多原本端坐的學生開始像蟲一樣扭曲身體,不安分的眼瞄向手腕上的表,開始倒數計時。
五、四、三、二、一——
「當!當!當——」學人國中的下課鐘準時在四點三十分響起。
一、兩個睡眼惺松的學生,一听到這具「大鬧鐘」的聲音,全都醒了,揉了揉眼、伸了伸懶腰,將寄生在身上的瞌睡蟲全數趕走。
不到五分鐘,學生的嬉笑聲已遍布這座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連窩在操場上打盹的狗兒都被吵醒了,雖然訓導處曾在早會時,告誡下課的學生不可以影響到還在上課的班級,必須安靜迅速地離開教室,就像徐志摩一樣,輕輕地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嗯!當滿臉橫肉的訓導主任故作有氣質地講完話,還特意舉起他的大掌作勢揮了幾下,紀雲若差點把剛吃進肚子里的早餐全吐了出來,難怪學人國中的胖子不多,每天早上得讓電視看太多的訓導主任訓話,消化系統若還保持正常的話,那真是佛祖保佑了。
但訓歸訓,下課鐘一響,連老師剛剛教的都已經忘得一干二淨了,誰還記得訓導主任說過啥?
四點三十五分,還在上課的數學老師終于承受不了全班「曠男怨女」的眼神控訴,草草地下了結論,便宣布下課。
蜂擁而出的學生瞬間全擠向校門,走路的、騎單車的,各憑本事地往出口沖,活似走慢一步,便逃離不了這座大型囚牢。
這時候,紀雲若選擇泰然自若地安坐在教室中,拒絕和大家一起「逃難」,她通常是全班最後走的人,即使教室中,只剩下她和數學佬,她也從容不迫地收拾書包,沒有學生該有的窘態。
「紀雲若,你似乎對數學這門課程相當有興趣。」相對于其他打瞌睡、心不在焉或像蟲一樣扭動身體的同學,紀雲若炯炯有神的黑眼、認真十足的神情,總讓他打從心里頭感動,更加賣力地傾訴畢生的絕學,這年頭,對數學有興趣的人愈來愈少了,能有一位認真上進的學生,他這個當老師的,夫復何求!
聞言,紀雲若手上的書包差點沒滑到地上。她對數學有興趣?她純粹是不想被數學打敗,才化悲憤為力量,徹底了解數學的每一個公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罷了。可看到數學佬一臉期待的興奮臉龐,她只好胡亂點了點頭,不忍讓他老人家掃興。
「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學生真的愈來愈少了。」數學佬滿意地直點頭稱道,賞識之情,溢于言表。
紀雲若干笑兩聲。要是他老大知道她拿數學當仇人看待,恨不得拆吃入月復,一定氣得吐血,大嘆識人不清。
「以後若是有不懂的地方,盡量提出來發問。」數學佬囑咐後,掛著一抹欣慰有加的笑意,慢慢的離去。
她的嘴角抽動了下,數學佬顯然是將她當成最得意的弟子了,她紀雲若何德何能,實不能擔當如此大任,更何況他這是養虎為患,她這只老虎一旦被養大了,就會將數學這臭小子拆吃入月復。雙肩有些沉重,上頭壓著老師的期望,但一想到數學佬離去時,那老老的臉龐掛著的那抹笑,她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良心在發熱,也許……也許她該看在數學佬的面子上,開始學著和數學和平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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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時,路上行人已不多,熱辣辣的太陽也收了工,緩慢的步下山頭。
清風徐來,紀雲若舒服地深吸了口氣,暢意地將擋在路上的小石子踢向樹後。
「痛!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一聲痛呼後,○○ⅩⅩ顏色鮮艷的三字經迫不及待地冒了出來,好似這樣罵了一串,會比較不痛一點。
樹後竄出了一名氣急敗壞的年輕男子,手捂著腫了一個包的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樹後頭有人。」好漢做事好漢當,紀雲若連忙道歉。
對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見是個瘦瘦的小女生,他眼中一閃,不懷好意地瞄了瞄靜寂的四周。「你以為光對不起這三個字就能算了嗎?我的頭現在還痛得很,這該誰負責?」
紀雲若心中隱約有了個底。「怎麼負責?」
「簡單,交出醫藥費。」他伸出了手,攤在紀雲若的面前。
「什麼醫藥費?你又沒斷手斷腳。」紀雲若挑起了眉,對于這種流氓,她的嘴巴一向不留情。
「Ⅹ的!你敢咒我!」男子咒罵了聲,眼神凶狠,足以嚇哭所有的小孩。「不把身上的錢全拿出來,我就要你好看!」男子踩著三七步,一只腳抖啊抖的,輕浮至極。
「你又不是我兒子,我干嘛給你錢?」紀雲若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完全不怕這個凶神惡煞。
開玩笑!躺在她口袋里的兩百塊,可是娘親施舍給她的,是她今明兩天的盤纏,她怎麼可能自斷生機,將錢白白送人?
年輕男子被她惹怒,幾句顏色鮮艷、不適合她這個小女生听的髒話又再度污染她一次。
「你講髒話!」雲若非常不贊同地搖頭,她最討厭听到問候別人媽媽之類的話。「如果光憑幾句狠話、幾個威脅的眼神就能要到錢,那我鐵定要求我爸改行,整天和別人大眼瞪小眼,錢就會自動地跑到自己的口袋了。」她可不是被嚇大的,更何況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他下盤明顯不穩,腳步輕浮,臉色臘黃,不要說打她,他連她一根手指都踫不到!
「你這臭丫頭!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訓你——啊!」男子的狠話還未撂完,頭上又被一顆來勢洶洶的石頭擊中,痛得捂住了頭。
「哇,當我兒子不成,竟想當我老子,你不夠格!」漂亮!罷才那一顆石頭用著tan45度角正中目標,如果數學佬知道我學以致用,一定感動得痛哭流涕。
這時,樹後又冒出了兩個人,中間還押著一名戴眼鏡的男生。
「阿輝,你在搞什麼?」阿輝的痛呼聲,引來了兩人的注意。
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申吟的阿輝,五官擠成了包子樣,他舉起顫抖的手指了指紀雲若,考!那女的練過佛山無影腳啊,痛死他了。
兩人瞄了一眼穿著學人國中制服的紀雲若。「拜托,連個國中女生都搞不定,你簡直太遜了!」他們很努力地不讓自己笑出來,以免刺激到同伴阿輝。
「小妹妹听話,乖乖把錢交出來,就像他一樣。」兩人輕蔑地推了男學生一把。
「放開他。」看來,她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已經有一只戴眼鏡的羔羊掉入虎口了。
「哈哈哈,我有沒有听錯。她叫我們把這只肥羊放開?」兩人相視大笑,還故意搔了搔耳朵。
「再不放開,我就要替天行道了。」雲若甩甩頭、踢踢腳,開始熱身。
紀雲若的話惹來了兩人更肆無忌憚的狂笑。「小妹妹,你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啊?」
她不再多說,柳眉一擰、書包一扔、外套一月兌,一個箭步驀地沖向前,兩手扣住其中一人的腕關節,來一記漂亮的過肩摔,有勁的右腿則賞給另一名,一記旋風踢賞他吃上去。
蹲在地上的阿輝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行雲流水般的飛身快踢,嚇得連動都不敢動。怎麼回事?!不過幾秒的時間,他的兩個哥兒們竟全躺平在地上,還發出殺豬似的痛叫聲。
難怪,那女孩從沒露出「我好怕」的表情,原來是身懷絕技,他們今天踢到鐵板了,竟栽在這個小女生手上……糟了!糟了!那女孩看向他,她要對他出手了——
「女俠,饒命!」阿輝臉色發白,忙不迭地求饒。
「把錢還他。」紀雲若的腿停在阿輝臉頰前三公分處,要被這麼一腳直接踢上臉,怕不只三天三夜見不了人,連他媽媽都會認不出他這個兒子了。
「是。」阿輝連忙掏出口袋里的錢,雙手奉上。
「以後還做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通常懲凶除惡後,她都會問上這麼一句,做為完美的結束。
「不做!做的是小狽。」浪子回頭的阿輝堅決說不,伸出手向天發誓。
紀雲若收回腳。「很好,記住你今天說的,將你的同伴抬走。」
阿輝如獲大赦,一手一個,扶著被打成豬頭的哥兒倆,落荒而逃。
被救的男學生一直用著無比崇敬的目光看著她。她看起來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清清秀秀的,而且還是個女生,竟然可以以寡擊眾,真真令他望之興嘆,嘆為觀止。
「謝謝你。」男學生態度恭敬得像是面對一位俠女,只差沒鞠躬敬禮。
「沒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每個國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雲若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你好厲害,以一敵三,戰無不克、攻無不勝……」男學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將他所知道的贊美字眼全用上了。
再不走,她的雞皮疙瘩就會掉滿地,可男學生卻像她的背後魂靈一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謝謝你!」
「你說過了。」紀雲若愈走愈快,終于將男學生遠遠地丟在後頭。
傍晚的涼風徐徐而來,吹得紀雲若短短的頭發和衣袂輕飄,使得她縴細的身形又添了幾分利落的味道。
男學生站在原地,呆看著救命女恩人的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愈來愈遠、愈來愈小,心中漲滿了元比的敬意,突然——
「等等,等等……」
他急切地呼叫,女英雄卻打死也不回頭,帥氣地退場完畢。
男學生撿起地上的東西,不死心地再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你忘了書包和外套了……」**************************
青年守則第十二條——助人為快樂之本。但紀雲若卻一點也不快樂,尤其當她踏進家門,才發現自己的外套和書包全遺留在事發現場,再踅回頭去找,卻連根鉛筆、連顆扣子都找不到時,心中的滋味真是百轉千回,卻無人能訴,她只能捶捶地,哀怨無語地望著老天爺。
還以為老了可以將今天的事說給孫子听,亂威風一把的,沒想到還沒威風卻先換來娘親的一頓臭罵,誰教她糊涂地丟了書包、丟了外套。威風的背後,竟是這麼的令人心酸,情何以堪啊!
現在她終于了解作一個英雄的悲哀,因為有些事注定是無法開口說給外人听的,那太糗了,一說出去,英雄馬上變狗熊。
這廂的她低嘆英雄難為,那廂的娘親依舊罵得天花亂墜、欲罷不能,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完全不用中場休息、喝口水。
這時「大白」突然沖著門口,叫了聲。「汪!」
紀雲若如獲大釋,迫不及待地打斷娘親。「媽,外頭有人。」她暗示著娘親,在外人面前,請給女兒留一點面子。
意猶未盡的紀母給了她一記這筆帳先記著的眼神後,才笑盈盈地迎向前。
大門口站了一對父子,為父的臉上堆滿了笑,為子的則面無表情。
「世章!」看清來人的模樣,紀母熱絡地招呼。
大人們在寒暄,紀雲若則將視線投注在那少年身上,沒有女孩該有的矜持,有的只是好奇。
雲若瞠大了眼,從沒看過男孩子的臉白皙得像深冬大雪,偏偏他的發色又極黑,襯得他的臉龐更是雪白。
漂亮美少年一個,瞧那雙黑眼深邃又幽深,睫毛更是長得不像話,整個臉部線條完美得像是雕刻出來的,雲若嘴唇微嘟。老天爺太不公平了吧?出了這麼個「艷光四射」的少年,教身為女性的她,怎麼有臉見人?
這時,紀武雲、也就是紀家的男主人剛好回來了,打斷了紀雲若的研究目光。
紀武雲和好友手一握、眼一凝,那股愈沉愈香的友誼便開始發酵,從微熱的掌心傳遞給對方。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一向沉穩的紀父,臉上透著一股平日所未有的熱切。
「是啊,的確好久不見了……」兩個同樣內斂的男人,十多年的交情,一句好久不見,像一把鑰匙,開啟了回憶這扇厚重的門,往日的美好迅速在腦海里活躍奔騰。
「武雲,這是我兒子,聿觀。」
「紀叔叔,您好。」藍聿觀的聲音有禮卻平淡,和他父親興奮的音調成了強烈的對比。
紀武雲朝他點點頭後,轉向自己的女兒。「我女兒。」
雲若隨即禮貌的說道︰「藍叔叔,您好,我是雲若。」
「雲若真健康,臉頰這麼紅潤。」和自己兒子過于蒼白的臉龐相比,雲若的氣色好得發亮,像顆瑩瑩發光的星子。
紀武雲微微一笑。「我們進屋談。」
藍世章點頭。「雲若,麻煩你帶聿觀四處看看。」他多望了雲若幾眼,心中有個念頭隱隱成形。
「好的。」她點頭,看著兩個大人進屋。
「你家是武館?」藍聿觀將手插入口袋,打量著武雲館的牌匾。
「嗯,你好,我是紀雲若。」自我介紹完畢,雲若瞄了他一眼,但他仍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瞧什麼?」藍聿觀逮住她的視線,漂亮的黑眼冷冰冰的。
「你家那邊一定常下雨。」
藍聿觀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兩道眉輕輕地擰起。
「你的皮膚好白,好像終年都不曾曬過太陽一樣。」還有那一對眼楮,完全沒有被陽光照過的跡象,溫度低得嚇人。
他一愣,直直地望著她,同他說過這種話的人,只有一個,但已經……
「真可惜,要是你不要面無表情,偶爾笑一笑,一定可以顛倒眾生的。」她皺起眉頭,他的模樣長得極好,作一個沒有表情的活僵尸還真真浪費,可惜了。
「多事!」他表情如何,關她什麼事?無聊而且莫名其妙的女人!
「再多笑一會兒嘛,粉帥喔!」雲若吹了聲口哨,調皮的神情活像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他黑眼一眯,富家公子哥兒的矜貴驕態倏地浮現。從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每個人都將他捧得高高的,深怕得罪了他,連句玩笑話都不敢說;她到底以為自己是誰,敢和他如此說話?
「和你啊!不會吧?搞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我在和你說話嗎?」雲若強忍住笑意,寧願看他暴跳如雷,也不要面對一個面無表情的僵尸,那多無趣。
「你!」情緒一向凍結在冰點的藍聿觀,被她這麼撩撥兩、三句,竟有點火了,但又不想孩子氣地回罵,只好緊抿起唇,不再理她。
「我的名字不叫‘你’,忘記了沒關系,我再說一次,我的名字是紀雲若,你呢?」笑意在雲若的眼底發酵,她發現怒氣沖沖的他,看起來真的有人味多了。
沒有回應,一陣岑寂。
「你該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她的語氣中帶著非常濃厚的憐憫之意,故意用來氣他的。
藍聿觀像具雕像,臉上的線條冷硬,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不會吧?你真的忘記自己名字了,我可得趕緊去告訴藍叔叔這件事!」紀雲若故意大驚失色地喊道,還一面偷瞄他臉上的神情。
「你站住。」藍聿觀終于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怒火燒得正旺,連空氣中都聞得到火藥味。
「我說過我不叫‘你’,我的名字——」雲若好心地再次提醒他。
「我叫藍聿觀!」他再也忍耐不住了!明明知道她是蓄意要招惹他,想引起他的反應,但他實在無法克制自己了,這股惱意像一陣突如其來的疾風吹醒了他沉睡的靈魂,使他每一個細胞全活了過來,摩拳擦掌地想要回擊。
有人被惹毛了哦!雲若看著他黑眸一閃一閃的,酷酷的俊臉表情生動,整個人像活了過來一樣,不再被凍在一層厚厚的冰下。
不知怎地,看他這副模樣,她的心情竟變得極好,還淺淺地笑了出來。「原來你叫作藍聿觀。」
她在笑什麼?原本還在憤怒中的藍聿觀愣了下,濃眉高高地挑起,黑眸中寫著疑惑,模不著頭緒。
「莫名其妙。」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的人,嗦又煩人,就像午時最熾熱的陽光一樣,讓人煩躁不安。
她露出友善的笑容。「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哼,披著羊皮的狼!藍聿觀冷哼一聲。
「小心眼的小孩最不可愛了。」雲若超級大聲的喃喃自語,再度讓藍聿觀的額角青筋賁起。
「你干嘛處處跟我過不去?」他壓低了聲音,俊臉陰鷙,隱含怒氣。
他活了十五年,加起來的怒氣都比不上今天多,很少人可以讓他氣得反唇相稽,但這個女生的一舉一動,不知怎地,竟挑起了他的憤怒,讓他想反擊回去。
紀雲若無辜地眨了眨眼。
「我哪有?」她裝傻的功夫可不比拳腳功夫差哦!
「雲若,帶聿觀進屋坐。」雲若的大哥在屋檐下朝他們招手。
雲若微微一笑,比了個請的動作。
他強自壓抑下賁張的怒氣,臨行前,還不忘瞪了她狀似無辜的臉龐一眼。「惡魔!」
「錯了,我的名字是紀雲若。」雲若眼楮眨了眨,不痛不癢地接收他一記凌厲的目光攻擊。
「用這麼漂亮的眼楮來瞪人,真是暴殮天物。」她跟在他後頭繼續嘀嘀咕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