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飲管理……」
看著K大校園公布的榜單,她以兩分之差落到了第二志願的餐飲管理系。
一瞬間,心美頗受打擊的僵硬在布告欄前。
沒關系!她很快的轉了個角度安慰自己。
就算不能進杜仲就讀的資訊工程系,可是只要能待在K大,就有機會再見到她的白馬王子了,不是嗎?
再說,餐飲管理系的確也比資訊工程系要來得適合她,誰教她是做吧台工作的呢!
自我安慰產生了效果,心美微笑的邁步離開,準備找間蛋糕店買塊起司蛋糕,再回家煮杯熱騰騰的巴西咖啡犒賞自己。
對了!差點忘了!世芳說看完榜單要立刻和她聯絡,她打工的唱片行不方便打電話。
走出校門的心美頓步,掏出皮包里的手機,才剛找到世芳的號碼,眼角就瞥見站在不遠處的高大身影。
撥號的小手一頓,心美連眼楮也呆了幾秒。
是夢嗎?應該不是!
是他!是杜仲!
瀟灑的身影就站在她的前面,距離校門口三公尺的地方。
側面的臉部線條俊秀得像是漫畫里的男主角,深邃眸子專注柔和的望著前方,微漾笑意的眼神彷佛閃耀著金色陽光,微鬈的棕色發絲更在陽光下形成光暈,像極了太陽神阿波羅。
是杜仲!真的是杜仲!
心美不信的看傻了眼。
噢!老天爺對她真好!剛考上K大就讓她遇到她的白馬王子!
心美沒有舉步上前,只是目光眷戀地停駐在朝思暮想的人身上。
真好!哪怕只是這樣遠遠的看著杜仲,她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要是能當上杜仲的女友,她肯定是樂翻天了!
心美眨也不眨的望著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好半天,才發覺那雙溫柔的眼似乎也在注視著誰。
心美遲疑的挑起眉。
那樣情意柔和的眼神,杜仲連漾在嘴邊的笑意都顯得好溫柔。
直覺地,她順著杜仲的視線往對街的站牌望去。
站牌下站著一堆K大的學生,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然而心美還來不及仔細搜尋可能的標的物,一輛飛馳而來的公車就阻擋了她的視線。
突如其來地,杜仲忽地往對街的方向跑了過去。
心美怔了怔,下意識地,也拔腿追了上去。
太好奇了!
她太想知道那個人是何方人物,能讓杜仲的視線如此溫柔的追隨。
杜仲一逕顧著狂奔,身上掉落了一個銀色的小盒子。
追在後頭的心美彎身拾起,抬頭想喊住他,「杜……」
余音飄散在空氣里,心美呆呆的望著前方的公車馳離,帶走了杜仲的身影。
是夢嗎?
她有些恍惚。
可是她手中的PDA明明還留有杜仲身上的余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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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拌二至三下,不能太用力……煮約五十至六十秒熄火……」
放下工具書,冷眸渴望的看著咖啡在沸騰的水中跳舞。
神啊!這次他一定要煮出一杯好咖啡!
暗暗祈禱之際,忽然傳來高分貝的聲音——
「門鈴在響!門鈴在響……」
「五十至六十秒。」如清不為所動的挪開酒精燈,「這樣應該就可以了!」著迷的看著咖啡往下奔竄的情景。
「門鈴在響!門鈴在響……」
「知道了!知道了!」嘴里應著,冷眸卻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已經不起漣漪,冒著滾燙熱氣的咖啡。
真不知道杜仲是哪來的創意,把門鈴弄成這樣的聲音,不知情的人八成以為他們養了一只鸚鵡。
很虔誠的,如清緩緩將咖啡倒進咖啡杯里,再加上一點糖和女乃精。
「門鈴在響!門鈴在響……」
「都說知道了!別吵!」
攪拌妥當,如清緩緩的將咖啡杯送至唇邊,輕輕啜了一口,嘴里的澀味再次讓他皺眉詛咒。
可惡!他明明按照書上的每一個步驟做了,怎麼還是煮不出一杯像樣的咖啡?!
「門鈴在響!門鈴在響……」
「知道了!知道了!」
還不到中午十二點,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擾人安寧?
如清不耐的跨開步伐,用力打開門,又沉又冷的眸子忽地對上門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一秒、兩秒……
大門砰的關上。
神經病!不認識!
如清喃喃詛咒的踅回廚房,準備下一回合的咖啡之戰。
罷舀起一匙咖啡豆——
「門鈴在響!門鈴在響……」
如清懶得理會,將咖啡豆丟進磨豆機里,轟隆響了一陣子,機器停止後,門鈴卻還是沒有停下的打算。
濃眉不爽的擰起。
吵死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煮得出一杯好咖啡?
把咖啡煮不好的理由統統怪罪在那個亂按門鈴的家伙身上,如清走出廚房,第二次不耐煩的打開大門。
門外還是那雙明靈大眼。
「你找錯了!」
大門第二次砰地關上。
才剛轉身想走回廚房,門鈴又催命似的響起。
這回大門不到一秒就重新開啟,那張俊野的面孔浮出暴戾之氣,「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
「我找杜仲。」這次不等他摔上門,心美就硬是擠進了半個身子把門擋住。
按了半天的門鈴,沒想到來應門的不是杜仲,而是上回那個怪怪的男人鄒如清,不過她可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了。
「有志者事竟成」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杜仲?!」如清怔了一秒,隨即認出眼前的這張臉,「你是……那個被球砸到的‘當歸’?!」
餅了一個月,這個「當歸」的一頭亂發是長長了些,不過模樣還是像極了小男生。
也難怪杜仲把她當成了小男孩,要不是因為抱她的時候,忽然踫到了不該踫的地方,他恐怕也這樣錯認了她的性別。
當歸?
仿佛又听見那天醫務室里濃濃的嘲笑聲,心美眉一挑,「我叫童心美。」
才懶得管她美不美,那雙濃黑的臥蠶眉一揚,斂著濃肅的殺氣,「你是怎麼進來的?」
當初選中「天之涯」做他們的窩,泰半的原因是因為這兒的保全嚴密,這樣才不會有一堆瘋狂的女人隨便進來騷擾他們。
這不男不女的家伙卻破了例!
心美咧開了笑,「我說我是杜仲的妹妹,管理員就放我進來了。」
冷眸不信的瞪著她。
也難怪新來的管理員不起疑心,眼前這張無害的笑容著實太討喜,說是杜仲的老婆都可能有人相信。
薄唇掀動,發出一句詛咒,像是說要投訴之類的。
「杜仲在嗎?」她才不在乎他咕噥些什麼。
「不在!」咖啡毒發作讓如清老大不客氣,大手一扳就想把門關上。
「我撿到他的PDA!」銀色的小盒子在他眼前一晃。
摔門的動作果然一頓,心美靈敏的嗅覺也頓時聞到一股「怪味」。
「什麼味道?」秀氣的鼻子一皺,跟著明眸瞠大不信的瞪著他,「不會吧?!你在‘謀殺’咖啡?!」
謀殺咖啡?!
一雙臥蠶眉不悅地高高挑起。
這小家伙肯定是活得不耐煩了!莫名其妙入侵他的地盤,還當面批評他煮咖啡的技術!
「拿來。」如清伸手就要拿她手中的PDA。
「我想親自交給杜仲。」心美手一縮,將PDA藏在身後。
這個怪怪的鄒如清真夠不客氣的,說不定會將杜仲的PDA佔為已有。
想著,她對「慘不忍睹」的味道再度皺起眉。
不會煮咖啡的人,不是謀殺咖啡豆是什麼?
「煮了多久了?」
如清擰著眉,「書上說五十至六十秒熄火。」
等等!他干嘛回答她?!
「書上說?」心美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要是照書上說就能煮出一杯好咖啡,那我們這些做吧台工作的人還用混嗎?」
還用混嗎?這是什麼台詞?活像做吧台工作的人跟混黑幫的人是一樣的!
等等!她說什麼?!吧台?!
腦海匆地閃過一張臉孔,冷眸眯了起來。
笑眯起的靈活雙眸,亮眼的五官與眼前這張小臉重疊在一塊……只除了不馴的波浪短發……
做吧台的……
罷剛他在電腦螢幕上看到的那個女人?!
世界上最棒的咖啡就在BLUESUN……
冷眸頓時閃過異樣的光芒,「等等!」
心美不解的看著這個怪男人轉身走回里頭,然後過了一陣,又重新走到她面前。
冷沉的眼瞪著她,好半天,像是在確定什麼。
般什麼?
鱉異的目光讓心美幾乎忍不住想轉回頭,想看清自己身後是不是多了什麼東西,還是她臉上多了刀疤什麼的。
「如果……」如清不自在的清清喉嚨。
他方才回去重看了一遍螢幕上那個BLUESUN的女人,真的好像就是眼前這個嬌小的小表。
「我是說如果……」他沉沉的開了口,實在不習慣求人,「如果……」
「什麼?」她忍不住挑起眉,這個鄒如清說話的速度真的超慢的。
「如果我讓你進來等杜仲,你願不願意替我煮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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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才「天之涯」豪華的大廳就已經夠讓心美咋舌了,沒想到走進鄒如清寬敞雅致的空間,落地窗外優美的景觀,獨特的裝潢,更讓她忍不住贊嘆,「好棒的地方。」
丟下背包,瞥見前方的超大液晶螢幕,一堆有關CityHigh的報表畫面,那雙明靈大眼瞬間怔忡。
「……CityHigh?!」大眼怔怔不信地轉向身後高大的男子。
雖然對電腦業界一無所知,但心美曾听說過CityHigh是兩個七年級的青年才俊所成立的網路公司。
「難道CityHigh是你和杜仲……」
那張沉冷的表情證實了一切。
「隨便玩玩的東西。」如清冷淡的回答。
知道他們經營CityHigh的人不多,而只要是女人,多半都會像哈巴狗一樣揪著他和杜仲不放。
眼前這個「當歸」應該也不例外。
心美怔了怔,小巧的臉龐隨即露出超大的笑容。
太好了!她的眼光果然沒錯!
要是讓世芳知道她的白馬王子是CityHigh的創始者,不是只懂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統褲子弟,她肯定驚訝極了。
環著雙臂,注視心美欣喜的表情,如清冷眸中隱隱地有絲譏諷。
來吧!逢迎拍馬、思心諂媚都來一點吧!
孰料這個女人直接走向廚房,拿起塞風的玻璃上座,帥氣的拋到空中再接住,然後對他露出燦笑。
「嘿!Man!ComeSomeOfMusic!」
What?!
冷沉的眸子一怔。
等等!這種美式黑人的模樣和他預期中的哈巴狗姿態似乎不太一樣?!
「音樂!」
她的英文說得有這麼爛嗎?
心美干脆伸手指指客廳里看來頗高級的音響,「你希望我煮杯咖啡給你喝不是嗎?音樂和咖啡可是靈魂共同體哪!」
靈魂共同體?!
沒听過這個說法,不過為了解他的咖啡毒,如清毫不介意拿起一片CD,「老鷹合唱團?」
「Good!」心美笑著豎起大拇指,「上上之選!」
心美的身軀自然而然的隨著音樂擺動,熟練俐落的煮咖啡動作,讓人毫不懷疑她的確是做吧台工作。
……很酷!
如清幾乎移不開目光。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是眼前的心美就像是一個發光體,真的很酷!
「你做吧台工作多久了?」他向來不是愛閑聊的人,卻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好奇。
溫暖的昏黃燈光下,心美就像是一個細致的白瓷女圭女圭,動作輕盈的攪拌著咖啡,小巧的臉龐露出微笑,「久得讓我能煮出一杯好咖啡。」
「……超過一分鐘了!」他忍不住提醒她時間。
「你真的相信書上說的五十至六十秒就熄火?」明眸里綻放的笑意讓人炫目,「其實重要的是味道。」
「味道?」臥蠶眉挑高。
「哪!」心美將攪拌用的木匙遞到他面前,「聞聞看!還有飄在空氣中的香氣!」
如清依言湊近木匙,淡淡的咖啡馨香竄進他的鼻子。
直覺告訴他,似乎還需要一點時間,咖啡真正的濃醇才會出現。
「還要一點時間。」心美證實他的想法。
「你在哪兒工作?」沉冷的眸子看著她,想確定她就是畫面中的那個女子。
「BLUESUN,听過嗎?」心美邊說邊熄火,「在敦化南路上,開好多年了,也算是小有名氣。」
丙然是BLUESUN!方才畫面中的那個女子就是她!
那個不看鏡頭卻注視著她的男子是誰?
愛人?
不!如清迅速推翻這個莫名令他不快的想法。
如果是愛人,「當歸」就不會追杜仲追到這兒來了。
很快地,心美倒出咖啡,拿著小湯匙輕輕攪拌,再將咖啡遞到他面前。
白瓷杯里色澤誘人的液體,撲鼻的香氣,讓他迫不及待的端起咖啡杯,毫不猶豫地輕啜一口。
燙熱的液體才滑過舌尖,驀地,那雙沉冷的目光不信的一亮。
「味道濃醇,一點點的酸卻不帶苦味,喝起來很順口對吧?」
臥蠶眉不可思議的挑起。
心美微笑,知道自己貼切的形容出他滑順的口感。
他將咖啡一飲而盡,發自真心的贊美,「比麗娜煮的還要好喝。」
事實上,這應該是他喝過最好喝的咖啡了。
「麗娜?」看出他眼中的渴望,她替他再倒一杯。
身為一個吧台工作人員,心美最喜歡看到客人滿足的神情了。
包何況眼前那張俊野面孔的線條終于緩和了下來,看來容易親近多了。
「麗娜是我剛剛離職的女僕。」咖啡醇郁的香氣再次竄進鼻間,如清幸福的嘆息,這才覺得體內沉睡的細胞被喚醒了。
「原來如此。」心美方才一進來就看見旁邊的工具書和那些「陣亡」的咖啡粉了,了解的點點頭,「所以你才打算‘自立自強’」
說到自立自強——
如清啜了一口咖啡,沉冷的雙眸定定地望住她,雖說不習慣求人,可是……
「能不能……」他困難的咽下唾沫,「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煮出一杯好咖啡?」
「愛。」沒想到心美毫不藏私,回答得俐落又簡單。
「愛?!」臥蠶眉高高挑起。
這是什麼?!他第一次听到這種煮咖啡的論調。
「我認為不管做什麼都一樣。」甜甜的耀眼笑容始終掛在她瞼上,「除了嫻熟的技巧,沒有愛是不行的,像這樣,連攪拌的動作也要充滿了愛才行。」
如清沉吟的看著她示範攪拌的動作,思索這個單字的意義。
愛?在一堆豺狼虎豹中長大的他,這個單字對他而言太陌生了。
心美跨步走向沙發,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濾杯和濾紙,準備當場示範另一種煮咖啡的方法。
「你隨身攜帶濾杯和濾紙?」他有些意外。
「嗯!塞風式工具太多,在山上用這種方式比較方便。」
那雙臥蠶眉再次挑起。
心美笑著解釋,「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喜歡去爬山,攻頂的時候就泡一杯咖啡犒賞自己。」
爬山……
煮咖啡的吧台……
音樂和咖啡是靈魂共同體……
沉冷的目光微微閃爍,如清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稀奇古怪的組合體。
走回吧台,心美將濾紙折了個角度,放進濾杯里,在濾紙中央倒了些咖啡粉,跟著倒進熱水。
「仔細看著!水注入濾杯時,咖啡粉會開始受熱慢慢膨脹,為了怕咖啡會燙傷……」
「燙傷?」他只听過生物會燙傷。
「嗯!熱水如果沖到袋口周圍,只會順著袋的周圍流進咖啡杯里,根本來不及讓咖啡均勻受熱,反而燙傷了咖啡出現焦味,影響了風味。所以,」她仔細示範倒水的動作,「要像這樣慢慢的、畫圓圈似的倒進去,好好的對待它,好好的愛它,自然你就能喝到最棒的咖啡。」
說著,心美微仰頭做個深呼吸,彷佛深吸進空氣中飄蕩的濃郁咖啡香,一副極度陶醉的樣子。
渾然不知這樣的動作突顯了美麗的頸部線條,雪白誘人的肌膚讓男人忍不住想的沖動。
接過她剛沖好的咖啡,莫名地,如清握住咖啡杯的大手用著不必要的力道。
「你為什麼喜歡杜仲?」問題自動月兌口而出,他自己也怔了怔。
怎麼了?他?
他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更何況一堆女人喜歡杜仲,多了「當歸」這個粉絲壓根本沒什麼稀奇。
這麼直接的問題更讓心美一愣。
大大的明眸詫異抬起,迎上對面那雙冷沉的目光。
說真的,比起上一回,這雙沉冷的眼神不再讓她覺得渾身不對勁。
雖然這個「邊緣怪男」渾身陰冷,有意無意間總散發著讓人窒息的莫名力量,可是走進屋子之後,心美的直覺已經告訴她這個鄒如清其實是無害的。
「竟然問人家這麼直接的問題!」心美小臉微紅的揮著手,不意答案卻輕易說出口,「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喜歡他抱我的感覺。」
說完,連她自己也微微愣住。
般什麼?連世芳也不知道的答案,她卻這麼輕易的告訴這個「邊緣怪男」引
「杜仲什麼時候抱過你了?」口中的香醇讓如清暗暗發出滿足的嘆息,只是一听見這個答案,眉頭又一皺。
如果知道「當歸」是個女人,根本不是同性戀,杜仲一定會把這件事當笑話告訴他才對。
「被球砸昏的時候。」現在想到那幅畫面,心美都還覺得可笑。
「什麼?!」冷眸閃過一道詫然的深沉。
既然有了開頭,心美干脆全「招供」了,「那天被球砸昏的時候,杜仲抱著我走到醫務室,讓我想起了我老爸。」
杜仲抱著她走到醫務室……
氣氛詭異的安靜了一下下,如清才緩緩開口,「你爸爸?」
心美點了點頭,「雖然我爸現在老得已經抱不動我了,可是小時候他常帶我去看戲,戲看完了,時間也晚了,我總是睡在他懷里,就這樣一搖一晃的讓他抱我回家。」
前方冷沉的目光怪異的注視著她。
「看什麼?」她被他看得一怔。
「你有……戀父情結?」
「沒有。」
「既然沒有,卻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莫名其妙?!
心美瞪大眼,「難道一定要因為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然後理所當然的喜歡上一個理所當然應該喜歡的男人?」
好像也沒這個必要……
一時之間,如清難得的被她搶白得不知該說什麼。
「感覺對了,莫名其妙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不是嗎?」這是心美的結論。
如清沉默半晌,忽地開口,「……那是什麼感覺?」
「什麼?」
「在他懷里的時候。」
舀了兩匙咖啡豆放進磨豆機里︰心美沉吟了一會兒,「……很安心,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很安心,好像可以在他懷里沉沉的睡一輩子都沒關系的感覺。」
至今想起那樣的感覺,她的唇邊仍不自覺地漾起溫柔的笑意。
很安心……沉冷的眸子怔了怔,望著心美唇邊淺淺的甜笑。
在他懷里沉沉的睡一輩子都沒關系的感覺……
「如果睡美人一直沒有醒來,睡在王子的懷里,應該也是這樣的感覺吧!」明眸的視線落向落地窗外的海景,有些朦朦朧朧地,像作夢的少女。
「……睡美人?」他不自覺地重復她說過的話,想從那雙太大、太亮的眼底找到他能了解的情緒。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女孩很特別,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讓他想一想的空間。
還有,心里好像有根什麼弦被撥動著似的……
她說在他懷里睡一輩子……
「你不是要我教你煮咖啡嗎?」心美忽然轉頭,對他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來吧!」
啟動磨豆機,轟隆的聲響瞬間蓋過他所有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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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了其他女人的約會,搭上公車來到西門町,他跟隨她的腳步走到每一處,完全無法自拔。
在二手專賣店看她和朋友挑牛仔衣,听她問朋友這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他在心里回答她,想告訴她不管什麼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好看。
在琴咖啡館看她和朋友喝著咖啡談笑風生,那張美麗無瑕的臉龐始終噙著甜蜜的笑容,黑亮的長發隨著她柔笑的姿態輕輕飄揚,讓他瘋狂的渴望能伸手將她的長發撫順。
然後看著她揮手和友人道別,一個人走進公車站牌附近的唱片行,令人放松的輕音樂讓她浮上微笑,腳板習慣性的隨著旋律輕輕打著拍子。
站在對面另一排CD架前的他也不自覺地跟著她打拍子。
能夠一直站在這兒看著她,已經是一種幸福。
四年了,他一直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只要隔著遙遠的距離,哪怕為了仰慕她的美麗,站在那里成為一具化石,他也甘之如飴。
匆地,她一個轉身往他的方向。
他的心髒猛地狂跳。
她會發現他嗎?會嗎?發現他如影隨形的身影?會嗎?
也許他根本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無私!
他的私心里根本一直期待著,有一天,有一天,她會轉過頭來發現他的存在!
可是,命運像往常一樣要她忽略他的深情。
她轉過了身,對著他的方向,流光晶瑩的眸卻是定定望著眼前的CD架,取出了其中一片CD。
距離咫尺,她卻當他是空氣一樣的轉回了身,終是沒看見他。濃濃的失望和失落在眼底成形。
難道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注定的緣分?
就像明明是他先認識她,杜聞什麼也沒做,只是唱了一首歌,卻就此攫奪了她的芳心,諷刺的是,那首歌的歌詞當初還是出自他的手筆。
辛語嫣……
望著她走向櫃台結帳的縴細身影,呼吸仍然揪痛他的心。
你知不知道?
我多麼痛恨自己不能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感情!
多麼痛恨我的情敵是我最最摯愛的手足!
多麼痛恨自己的心跳習慣了為你而跳!
多麼痛恨想要佔有卻偏偏不能伸手!
多麼痛恨自己的粉飾太平!
多麼痛恨自己因為得不到,所以只好自我安慰,只要能夠一直站在這兒看著你,就已經是一種天大的幸福……
辛語嫣……
你知不知道?!
我多麼多麼痛恨……連在心里呼喊你的名字都像是一種痛……
目光追隨的身影緩步離開了唱片行,他知道她的下一站是要到補習班教授鋼琴,他不再尾隨。
四年了,他比身在美國的杜聞更清楚她的生活作息。
做個深呼吸,他像往常一樣告訴自己,這樣的痛楚很快就過去了,很快。
只要她和大哥步上紅毯那一端的時候,他所有的痛苦就會過去了。
走到辛語嫣方才站著的地方,他伸手取出跟她方才買的一樣的CD。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了,不管是什麼,只要是有關她的事物,他都想擁有。
也許是最想擁有的他已經注定不能擁有。
拿著CD到櫃台結帳,他神情凝然的掏出皮夾里的卡。
不知為什麼,櫃台後方的女店員始終沒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卡。
杜仲下意識望向櫃台後方的臉孔。
一張對女人來說太過驕傲卻美麗的五官,看來有些熟悉……
算了!就像如清說的,約會過的女人那麼多,他怎麼可能一一記得?再說他根本從沒仔細看過那些臉。
「多少錢?」
「這樣好嗎?」女店員忽然開口,清脆的嗓音直接敲進他的心坎。
他一怔,抬眼詫然瞪視女店員。
那雙深邃的眼黑幽幽地,彷佛了透什麼的讓人訝異,又莫名地覺得安心平靜。
清脆嗓音再次響起,「明明喜歡一個人,為什麼要將喜歡藏在心底?」
從他站在唱片行外頭遲疑舉步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他了,看見所有的經過,也看見他眼底清楚的痛楚。
看他拿著與辛語嫣方才拿的那片一樣的CD來結帳,震驚更是幾乎淹沒了她。
原來這個男人不是傳說中的花心男,卻是只取一瓢飲的痴情漢!
看著他眼底的沉郁更不像是傳說中的暖陽,她不禁有點開始同情這個骨子里其實痴情的男人了。
「既然喜歡,就快追上去表白。」她淡淡地道,「不說出自己的心情,對方永遠也不會知道的,不是嗎?」
杜仲再次一震。
被人窺視心底秘密的不悅迅速涌上,他勉強維持風度,「我表不表白應該和你沒關系。」
「當然跟我有關系。」
平靜的語氣讓杜仲一愣。
記憶忽然間鮮明了起來。
這個看來有點驕傲的女子……在大樹下對著如清大聲咆哮的那個女人……
「我有一個好朋友很喜歡你。」她不疾不徐的再次開口,明眸定定的望著他,「可是你卻喜歡另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