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家大宅的客廳里。
蘇氏夫妻和小兒子蘇承民及女兒蘇承涵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客廳中央的人,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蘇承紹看著父母及弟弟妹妹,許久,緩緩開口,「我答應回來。」
「太好了。」沙發上四個人感動得快哭了。
「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你快點說。」
「我想和你們訂下兩個約定,如果大家都覺得沒有意見,並都舉手答應,那麼我願意回來;但相對的,訂下的約定後若違規,那麼,我就不會再回來了。」他說的回來,是回來這個家,回來管理公司,而不是搬回來住。
「承紹,別說兩個,就是十個,爸爸我都會答應。」自從承紹離開台灣之後,公司連連虧損不說,股票更是從一百多元跌到剩下十幾元,整個東亞集團的產值至少縮水了一半以上,讓他每天都焦頭爛額,不知道有多辛苦。
「我也一定會答應。」蘇承民附和著。自從大哥離開台灣之後,手上的投資案就被下了符咒似的,怎麼投資怎麼不順怎麼衰,搞得他灰頭土臉,連把妹都被虧被拒絕,只要大哥回來,他什麼都答應。
「那好,第一個約定,我的事,特別是婚事,不準插手不準過問,認同且答應,請舉手。」
蘇父和蘇承民很快就舉手,坐在一旁的蘇承涵也跟著舉手。就如爸爸說的,只要大哥回來,她什麼都答應。
自從大哥離開台灣後,爸爸氣她任性妄為,自作主張,將大哥離開台灣的罪全怪在她身上,不但取消了她的零用錢,連信用卡也收回,害她不得不去公司上班,每個月辛苦的工作,才三萬多的薪水,她知道錯了,如果大哥願意回來,她跟爸還有二哥一樣,無條件全部答應。
在場只有三個人舉起手,因為蘇母對于大兒子所提出的第一個約定內容,有點無法接受。「承紹,我是你媽媽,難道我連你要娶誰都不能過問嗎?萬一你娶個門不當戶不對的……」
「我知道了,約定不成立,我走了。」
「大哥,等一下!」蘇承紹轉身要走,蘇承民很快起身拉住他。「媽,你就快點答應,大哥想要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想娶誰就娶誰。」
「對啊,媽,你快點答應。」
「老婆,現在公司已經負債了,等破產之後,可能連門牌都沒有,還提出什麼門當戶對!」
「我……」蘇母就是不想放棄挑選自己中意的大媳婦的權力,可以帶得出去,讓她在朋友面前很有面子。
可是,老公說的也是事實,她知道公司三年來的營運每況愈下,害她都不敢出門和朋友打牌,就怕人家問起公司的事。還有,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去精品店買衣服,她身上現在穿的還是好多年前買的。
看見母親還在猶豫,蘇承民忍不住催促起來。「媽,你到底還有什麼好想的,就為了挑一個你想要的大媳婦,讓你有面子,這三年來,大哥過得不快樂,我們也很慘,你到底贏了什麼?我看我干脆出家當和尚算了。」
「我知道了,不管你們要和誰交往,我都不會再有意見了。」蘇母也跟著舉起手,畢竟如老公說的,公司倒了,他們可能連門牌也沒有了。
「耶,太好了,大哥,你快點說第二個約定。」美女們,你們等著,帥氣的亞東集團二少爺就要重出江湖了,蘇承民亢奮的想著,完全忘了前一秒還說要出家當和尚。
「第二個約定,不管我做什麼決定,只有支持,沒有第二句話。」
這一次,大家的手舉得很快,因為听起來沒什麼。
約定成立,代表蘇承紹的工作要繁重起來,但這也是他身為蘇家長子所必須擔負的責任。
其實他會提出這兩個約定,只是希望他在忙碌于工作之際,不要再有人拿和誰誰誰相親或交往的事來煩他,以後也是。
何采靜在晚上九點多離開醫院。
今晚她不用留在醫院陪家瑜,因為人家的阿娜達回來了。
想起她拿著晚餐和郭哲輝一起出現,家瑜果然如她預料的驚喜尖叫,若不是因為地點是在醫院,應該尖叫聲會持續個幾分鐘,接著只見兩人緊緊擁抱,熱淚盈眶。
「我好想你。」
「我也是。」
對于他們的肢體動作和訴說對彼此的思念,她一點也不被感動,反而覺得他們很夸張,仿佛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但也不過才一天多幾個小時罷了。雖然是夸張了點,不過看得出來他們很在乎彼此,也很愛對方。
回想當初,听到好友和郭哲輝交往,她真是整個人呆掉,她認識郭哲輝多久,家瑜就認識他多久,結果,兩人在多年後來電?
家瑜說她本來很討厭他,也想要壓扁他替她報仇,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就「壓」在一起了。家瑜曾經問她介不介意,她笑著搖頭,說當然不介意,因為她對郭哲輝真的已經沒有感覺,反而比較擔心好友,因為郭哲輝有劈腿的記錄。
「你放心,當初他不是說被關系給迷惑嗎?反正我‘肉’多得是,還怕他會劈腿嗎?」
想起好友的話,至今仍讓她會心一笑。總之,兩人的交往很順利,更計劃在年底結婚,而她也因為郭哲輝是家瑜的男友,因此和他再次成為朋友。
家瑜說過,沒想到她的真命天子會是認識多年的郭哲輝,那麼她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至今她仍然無法忘記三年前的一段情,又或許說無法忘記那個人吧,畢竟那時候的他,真的對她很好,如果他當年沒有劈腿,那麼她真會以為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就因為無法忘記他,因此他的冷漠以對,才會讓她這麼難過。
她很清楚,問題出在自己身上,當初先放開手的人是她,但是放開了他的人,她卻沒有放開自己的心,不知道要如何將他從她心底刪除,因為對他的感情早已經根深柢固。
何采靜走著,不自覺地來到了藍天咖啡店,停下腳步。
想起以前到外面采訪,常來森哥的咖啡店和承紹喝咖啡,這兒可算是她和承紹兩人約會最常去的地方呢。
幾年不見,森哥還好嗎?
思忖了下,她推門而入。
正在大門旁邊點著咖啡豆數量的古漢森,看見進來的客人是何采靜,顯得很驚喜。「采靜,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森哥,你最近好嗎?」她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有個朋友住院,我來陪她,想說很久沒有喝森哥煮的咖啡,所以就過來了。」
他放下手中的本子,決定待會兒再點算咖啡豆。「來,我請你喝咖啡。」他邊走邊說著,然後進入吧台,「拿鐵,然後半糖。」
「沒想到森哥還記得。」
「當然記得,因為每次你和承紹來,都是點半糖的拿鐵……」古漢森頓了下,「抱歉,我說太快了,別在意。」
「沒關系。」
一會兒,一杯濃郁的半糖拿鐵出現在她面前,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喝。「森哥,謝謝的咖啡,真的好好喝。」
「不客氣,對了,你還在雜志社工作嗎?」
「我現在在一家兒童書刊工作。」和承紹分手後,她不只換了工作,也搬了家,現在住的地方離她工作地點走路只要十分鐘。
「你看起來和三年前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清新可人。「不像我,已經從哥字輩躍升為大叔級了。」
「不會啊,我覺得森哥也一點都沒有變呢。」三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森哥的外表並沒有改變太多。
「謝謝。」古漢森看著她,眼底有著惋惜。
「森哥,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當年你和承紹最後會分手,真的很可惜。」
他一直對當年采靜和承紹最後以分手收場,感到很驚訝,因為三年前他們兩人是那麼的喜歡對方,他甚至覺得他們會共度一生。
本身是志工的采靜,非常能諒解當醫生的忙碌,承紹常常在約定的時間趕不來,而采靜有時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從來沒有不耐煩,而且總是給臉上帶著疲憊,匆忙趕來的承紹最美的笑容。
微笑是人與人最好的溝通方式,也是最能安撫人心的方法,若說采靜的笑容是承紹的強心劑,一點也不為過,因為那小子往往在見了他的強心劑後,就會精神百倍,根本不用喝什麼X牛。
听說采靜是和前男友復合,可是他怎麼看,都覺得她不太可能會放棄承紹而回到前男友身邊,他看得出來采靜對承紹的喜歡,一點也不輸給那個佔有欲強烈的小子,那個空等數小時後的甜美笑魘就是最好的證明。
「采靜,當年你是因為承涵她們去找你,所以才決定和承紹分手,回到你前男友身邊的嗎?」以當年承涵和嘉嘉那種任性無知的大小姐個性,不用問也知道會對采靜說什麼。
沒想到森哥會問起她和承紹分手的事,雖然她不否認承紹妹妹對她說的話讓她壓力很大,但最大的原因是,她不想再次受到男友劈腿的傷害,無法不去在意男人對她的好,是因為移情作用。
畢竟已經分手,而且又過了那麼多年了,似乎沒什麼好說的,更何況承紹身邊已經有女友Linda了。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因為承紹不是已經有……」
「為什麼你在這里?」
處理完家事,蘇承紹來到藍天,準備告知表哥他要請假半個月,沒想到會見到何采靜坐在吧台前的位子,讓他表情倏地變得難看。
他不懂何采靜為何會坐在藍天里,為什麼要一直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干擾著他的情緒,是想來告訴他,回到前男友身邊,她過得很幸福?
何采靜不是沒有看出他冷漠的表情,那不帶溫度的聲音,更是讓人感到寒意。
「我來這里喝咖啡。」因為他問了,她不得不回答。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蘇承紹下著逐客令,不管是什麼原因,他討厭她一直出現在他面前。
「承紹,別這樣。」古漢森勸著,不過看得出來那小子听不進去。
何采靜看著蘇承紹,知道自己被他討厭了,而且是很討厭的那種。放開他卻沒有放開自己的心,是她自己的問題,她不能老想著以前的事,是她自己無法忘記他,不能期望他也是如此,更何況他身邊已經有人了,沒有多余的位置,她再也回不到他身邊了。
用微笑來掩蓋內心那因明白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他而起的心痛,她站了起來。
「抱歉,讓你感到不愉快,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既然郭哲輝已經回來台北,那麼她等家瑜出院後,再去家里看她就行了。
不去醫院,自然也就不會再跟他見面。
這一次,他們之間真的結束,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棒天星期六,何采靜起了個大早,本來這周她計劃回家,可是因為家瑜受傷,因此她將行程改成了下星期,也打過過電話跟她媽媽說過了。
哪知道人家的男友提早回台北,結果這下她沒事做了,那麼要再將回家行程改回來嗎?何采靜想了下,決定還是下星期再回家。
看見桌上被她細心用透明盒子收藏的粉晶手鏈,她忍不住打開盒子,拿出手鏈。
這是承紹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而且有著含意,因此分手後,她一直舍不得還給他,當她想還時,卻听到他已經去美國了。
那麼現在是不是該還給他了?
也許他已經忘了曾經送給她這份禮物,再說,不是已經說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了嗎?這樣不是會讓他更討厭她?
看著美麗的粉晶手鏈,她將它戴在左手腕上,不管何時見著,都是星芒閃耀,真的十分美麗,她和朋友逛街,偶爾會經過賣水晶物品的店,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一模一樣的手鏈。
唉,不是說要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嗎?怎麼這會兒又想起了。
拿自己沒轍,也不想再胡思亂想,她決定出門透透氣,順便挑個禮物,在熊家瑜出院後送給她。
不過才早上九點多,很多店家都還沒有開始營業,何采靜定到二十四小時連鎖咖啡店前,點了杯咖啡和小蛋糕,挑了個單人位置坐下,享受著假日上午的悠閑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