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伊涵看著那張雕刻般的帥氣臉龐,面無表情。他明明也不情願的不是嗎?干麼這麼說?她都為彼此找台階下了。
說真的,她被這個男人的態度給弄糊涂了,他不是該自傲的把她當空氣,然後置之不理,結果搞到現在,他們竟然要一起去醫院?
如過他真的不『介意』的話,那麼她奉陪,大律師都開口說要當司機了,而她可以省下計程車費用,何樂而不為?
王保看著兩個年輕人離開,笑了笑。怪不得德哥一直要把廷煒和伊涵送作堆,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人家說的男的帥女的美,很速配啦,希望德哥看見他們一起去醫院看他,腳馬上就好了,呵呵。
蔣伊涵本來以為和宋廷煒同處車內氣氛肯定很僵,畢竟他們雖然彼此認識,但又不是朋友。
不過宋大律師一坐進車子里沒多久,手機就響起,只見他戴起免持听筒,和對方討論官司的事,果然是個大忙人,可他說他的,她倒是松了口氣。
一直到醫院的停車場,宋廷煒才結束通話,然後兩人一起走向醫院。
走到醫院門口時,蔣伊涵讓他先過去病房,因為有賣花的攤販,她要去買一束花探病,豈知等她買完花,卻發現他仍站在原地講電話,看見她,才結束了通話。
她不知道宋廷煒是在等她,還是剛好有電話,她猜應該是後者吧,畢竟他怎麼可能等她?
罷一起走進醫院,蔣伊涵看見迎面走來一對男女,三個人對望,她怔愕地不自覺停了下腳步,隨即咬著下唇,視而不見的往前走。
「伊涵,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經過那對男女身邊時,她被叫住了。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她的前男友方冠平以及他的女朋友,也許該說是老婆了,因為他們就快要結婚了,但她不懂,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見方冠平對身邊女子說了聲,然後走向她,蔣伊涵雖然不知道他想跟自己說什麼,她仍轉過頭請宋廷煒先上去找宋弘德。
方冠平走到她面前,看著她手上的花束,說道︰「伊涵,你是來探病嗎?我是陪她一起來,她生病了,我帶她看醫生。」
叫住她就為了跟她說這個?她看著一旁那抹嬌弱身影,想起她以前生病時,為了讓他專心工作,也不想讓他擔心,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看醫生,結果現在呢?人家放下工作,陪女朋友來醫院看病,真是諷刺。
去年,方冠平離開原來的科技官司,轉到旅游業發展,她全力支援,假日他說要在官司加班,她也完全信任,因為她知道他很想闖出一番事業,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跟帶他的同齡前輩發生感情,而那番分手的話,更是讓她心痛不已。她全心挺他拚事業,卻換來他說她並不需要他,真是太可笑。
蔣伊涵深吸了口氣,一點也不想看見他們恩愛的模樣。「你要跟我說什麼?我們之間應該無話可說了。」
「伊涵,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問著,見她沒說話,答案他了然于胸。「抱歉,是我對不起你。不過,我後來打電話給你,你都不接,傳了簡訊,你也不回,我——」
「方冠平,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她截斷他嗦的話直接問著。
「伊涵,你過得好嗎?老實說,我有點擔心你。」兩人畢竟談了多年的戀愛,再加上蔣阿姨過世,如今她是獨自生活,他是真的擔心她。
擔心她?他的話讓她覺得很可笑,先傷害再來說關心,到底是他太沒神經了,還是她很傻?抑下胸口那股難受情緒,她故作不在乎的說︰「你放心,我沒事,我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為我擔心。」
「是嗎?」方冠平苦笑,「其實我也知道,就算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你一向都是這麼堅強獨立。」
蔣伊涵听著抓緊公事包的提帶,「說完了?再見!」她抱著花束,轉身離開。
「我寄給你的喜帖,你有收到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來參加我的婚禮,我說過的,希望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做任何回應,直往電梯方向走去,一轉彎卻看見宋廷煒站在旁邊,她愣了下。他全都听到了?
她看見他拿出手帕,是要給她的?
那時候他有看見她站在車子旁哭泣吧?現在也才有這種反應。
她很訝異討厭自己的宋廷煒,居然沒有趁機大大嘲諷她一番,可看著他遞來的手帕,她感覺相當礙眼,「如果這是要給我用的,不必了,我沒有哭,我再也不會為那個男人掉淚。」最後一句是說給自己听的。
「是嗎?」宋廷煒邊說邊收起手帕。「你做得不錯。」
是她听錯了嗎?他居然稱贊她,而不是嘲笑?蔣伊涵怔怔地看著他。也許,他並沒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壞,不然剛剛就不會幫她找修車廠,也不會遞手帕給她了。
雖然很感謝他沒有在她難堪的時候落井下石,但她也不會因為他說自己做得不錯而向他道謝,畢竟他不該偷听別人說話。
盡避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那股敵對氛圍似乎減去不少。
「廷煒、伊涵,你們來了喔,剛剛阿保打電話給我,說你們要一起來看我,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是真的,呵呵呵。」
一見到兒子和他中意的媳婦人選一起來看他,宋弘德的老臉整個笑得都皺成一團了,看得出來很開心。
「德叔,這是我送給您的花,您的腳還好吧?」蔣伊涵將花束交給一旁的男看護。德叔的精神看起來不錯,剛剛說話聲音還非常洪亮,只怕是連走道上的人都听到了。
「我的腳已經沒有問題了,要不要我走給你們看?」
「爸,不要開這種玩笑!」宋廷煒神情嚴肅的出聲阻止,就怕父親真的下床走動。
「你這孩子真是的,說話不可以這麼凶,你會嚇到伊涵啦。」宋弘德趕緊替兒子解釋,「伊涵,廷煒只是很擔心我,他是個好兒子。」
不用德叔解釋,她也看得出來,剛剛她也怕德叔真的下床走動。「德叔您的腳傷,醫生怎麼說?」
「其實只是輕微的扭傷,根本就不需要住院。對了,廷煒,是不是你跟醫生說了什麼,不然為什麼我得要住院十天?」本來只說住蚌一、兩天,結果再次詢問醫生居然改口,肯定有鬼。
宋廷煒沒有否認,「我只是跟醫生說,你回家後絕對不會乖乖在家里養傷,一定會去各處工地巡視。」
「你這個孩子真是的,住院這麼多天,很無聊的!」
「會無聊嗎?我怎麼听說你跟這里的護士美眉們都處得很好,好像過得還滿快活的,不是嗎?」
宋弘德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听阿保亂說啦,下午他過來的時候,我要好好念他。」
「不用念,你一整年都沒有休假,就趁這個時候好好休息。好了,這里有幾份檔要簽名,還有這份報表的內容我不是很了解,你看完了沒問題再簽名。」他邊說邊將文件拿給父親。
蔣伊涵看著父子倆之間的互動,不覺菀爾。他們的個性可說是南轅此轍,她猜宋廷煒是為了讓父親可以好好養傷,才讓他住院,連她都知道德叔不可能听話在家里養傷,而德叔應該也是不想讓兒子擔心,因此才乖乖住院,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很好,真是讓人羨慕。
此刻的宋廷煒給人的感覺,不是什麼驕傲的大律師。而是一個為父親腳傷擔心的兒子,她想起自己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不管外界用哪種眼光看她們母女的『身分』,她和母親的感情依舊很好,只不過母親已經去世了。
宋廷煒將父親處理完的文件放進公事包,然後看向蔣伊涵,「你呢?要再搭我的車子回公司嗎?」
「不用了,我的公司和弘德營造是反方向,我自己搭計程車就行了,今天謝謝你了。」不論如何,他今天幫了她不少忙,她是該說聲謝謝。
「順路,不用道謝。」
才剛對某人印象好了點,結果他還是很拽。「關于修車廠,你可以給我對方的電話嗎?」
「車子修好了的話,阿和會跟我說,我再打電話給你,先走了。」
「可是……」她話都還沒有說完,宋廷煒已經走出病房了。
宋弘德見狀,忙替兒子解釋,「伊涵,廷煒那孩子責任心很重,既然是他叫阿和來修理你的車,那麼他就會負責到底,你就交給他,不用擔心。」關于她車子壞掉的事,剛剛阿保已在電話里說過了。
「德叔,您誤會了,我不是擔心車子,只是覺得宋律師的工作似乎很忙,不想給他添麻煩,而且我可以自己去取車。」打從在弘德營造見到宋廷煒開始,他幾乎沒有一刻空閑。
宋弘德一臉的感動,「伊涵,我就知道你是個貼心溫柔的好孩子。」他真是沒有看錯人。「如果你和廷煒可以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好。」
「德叔,抱歉。」她苦笑了下。她不是有意讓他失望,她其實很喜歡德叔這位長輩。
「傻孩子,不用道歉,我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可是我怎麼看,就是覺得你和我兒子很速配,為什麼會不來電呢?不過兩個人都說對對方沒有感覺,這一點倒是很有默契。」
蔣伊涵無言。一開始德叔說要把當律師的出色兒子介紹給她認識,她以為只是長輩單純喜歡她,所以才連帶的介紹家人,直到兩個多月前那場讓人感到尷尬又無聊的『相親宴』後,她再次表明了自己目前只想好好工作,不想談戀愛。
那時德叔說了關于宋廷煒和他已故女友的事。
原來,三十一歲的他,曾經有個交往兩年多的女友,沒在一起是因對方在四年前意外過世,之後他便將所有時間全投注在工作上,令德叔很擔心,因此才想替他介紹女朋友。
但,為什麼會想把她介紹給宋廷煒呢?
「德叔,難道我長得像宋律師去世的女友?」
她當時這麼問著,但德叔笑著搖頭說,一點都不像,一個長發一個短發,一個溫柔美麗,一個漂亮有個性,完全不一樣。
老實說,她一點也看不出來宋廷煒是個深情的男人,因他總是給人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感覺,但他不喜歡她是肯定的,于是她建議德叔介紹和宋廷煒已故女友長得相像或類型相同的女孩,或許成功機率會比較高。
一向樂觀的宋弘德這時突然嘆了口氣,「我兒子他呀,為了他母親,一直非常努力,我不希望他拼得太過頭,他已經夠優秀了。」
蔣伊涵不是很明白他此刻說這話的意思。就她所知,德叔的妻子好像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難道宋廷煒當律師,和她有關系?
醫生例行性的巡視病房,中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在醫生離開後,蔣伊涵拿出合約,開始談公事,直到她離開醫院,都沒有再問及私人的事。
不過經過這一連串的事,倒是讓她對宋廷煒有了比較『正面』的印象,雖然依舊沒有什麼好感,但至少沒有那麼討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