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當梁維芯手提著裝滿拼干、泡芙和巧克力蛋糕的袋子正要出門,門鈴剛好響起,她打開門一看,竟是沈季堯。
他這麼早就起床了?沒有宿醉?
「昨天晚上謝謝你,你還幫我整理衣服。」有別于昨晚酒醉的模樣,今天的他一身休閑服裝,看起來清爽俊朗。
「不用客氣。」
「你要出門嗎?」沈季堯問著。
「嗯,我現在要去育幼院。」
「把東西給我,我開車送你過去。」他很自然的伸手接過她手上的袋子。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要不要再去睡一會?」細看他,眼窩很深,好像熬夜很久的感覺,看上去有些疲累。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精神還不錯,我開車送你去育幼院,我也很久沒有見到明卉學姊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要去幫明卉學姊的?」昨晚他不是醉昏了?
「我猜的,你跟明卉學姊感情好,我想你應該是出門跟她一起做善事,好了,別浪費時間,快出門吧。」
說完,他暗自在心里吐了口氣,還好他反應夠快,也幸虧她夠單純,要不然被抓包就落漆了。
育幼院的孩子們對于可以住在新的宿舍,都感到很興奮,明卉學姊聯絡了以往慈幼社的社員們一起來幫忙,連住在外地的都趕夜車上來,二、三十個人像開同學會似的,聊個不停,雖然搬東西很忙也很累,大伙卻都很開心。
午餐是附近一家自助餐廳老板所提供的外精美食,共有十多道菜,還有飲料,慶祝育幼院孩子們喬遷之喜。
午餐後,有的志工有事先離開,有的則是先找地方休息,看看待會還有沒有要幫忙的,杜明卉在大家都吃飽之後,這才有空閑坐下來吃東西,梁維芯也坐下一起吃。
「維芯,今天辛苦你了。」
「不會,看到小朋友們那麼開心,一點都不覺得辛苦。」感覺好像跟自己搬新家沒兩樣。
杜明卉吃了口飯,問道︰「你和沈季堯復合了。」
「就知道你會問,不過讓你失望了,並沒有,我們只是朋友。」早上學姊見到季堯開車送她來育幼院,一臉驚訝,她就知道學姊誤會了,不過後來一忙,也沒時間多聊。
「沒有嗎?」杜明卉還是訝異。「感覺你們之間的互動跟以前差不多,他陪著你一起來做志工,不過他現在身分不同,是科技公司的總裁。」
「他是因為在台灣設立分公司才回來的,之後還是會再回美國。」這一點她很清楚,不過見到他的事業如此成功,也證明當初分手是對的。
杜明卉听得出來學妹話語里的無奈,維芯一直把她當成大姊,有什麼心事多半都會找她幫忙開導,所以她大概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男友太出色,壓力很大,不過她看沈季堯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就算有著幾億美元的身家,還是挽起袖子,一起幫忙搬東西。
只是,她想起早上的事,忍不住笑了。「沈季堯他沒事吧?」
「我稍早有過去看他一下,應該沒事。」梁維芯一臉擔心。
「他不是才三十歲?看他長得那麼高大,沒想到這麼沒凍頭門搬個棉被卻被被子給壓昏倒了,孩子們來說的時候,大家還不相信呢。「可能這些年他工作太累了,賺錢重要,但健康也很重要,我看你就念在他是你前男友的情分上,有空就幫他補一體,真的太虛了。」
「嗯。」
之後杜明卉去院長室,梁維芯則拿著包好的便當和一瓶礦泉水前往舊宿舍,沈季堯在捕上榻榻米的游戲間里睡覺。
她腳步輕盈地來到他身旁坐下,將便當和水放在一旁。
早上他開車送她來育幼院,就說要留下來幫忙,結果在搬冬大厚重大棉被時,有孩搶跑來說他抱看棉被昏倒了,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會被一條被子給壓昏,說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結果大家半信半疑的跑來一看,發現他不是昏倒,根本就是睡著了。
一樓的游戲間已經清空,因此她借來小枕頭和被子,讓他躺在里頭睡覺,外頭因為搬東西乒乒乓乓的,孩子們的聲音也不小,但完全沒有吵醒他,看來是真的累壞了。
早上她就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疲累,既然都這麼累了,為何還要送她來育幼院,又留下來幫忙?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宿醉的關系,導致精神不好,但見到他睡得如此疲憊,讓她感到很心疼,這些年在美國,他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
沈季堯一醒來,就看見梁維芯坐在身旁,一臉擔心的望著他。
「現在幾點了?」他坐起來,聲音有些干澀,見旁邊有礦泉水連忙打開來喝。「已經下午兩點了。」
「是嗎?」沒想到他這一睡,居然睡了四、五個小時。
「早上你應該听我的建議,好好在家休息的。」他都不知道看見他昏倒,她有多麼緊張。
「抱歉,讓你擔心了。」他幾乎喝掉半罐的礦泉水。
回到台灣後,美國那邊研發的電子商務應用軟體測試出現問題,因此他白天忙分公司的事,晚上則是和強納森等人線上會議,這一忙就是兩個星期,昨晚他難得應下屬之邀去聚餐,不過他喝不多,根本就沒有醉,還在她離開後,又起身繼續工作,一直忙到快天亮才小眯了一下,雖然明知道該好好休息,但他不想錯過和她相處的時間。
只是,沒想到一搬起棉被,害他頓時很想睡覺,又或者,體力真的無法跟年輕時相比,那時候幾天幾夜沒有睡覺都無所謂,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不過這麼一睡,精神恢復了不少,不過應該嚇壞她了,看她的眼楮紅紅的,該不會偷偷哭了吧?沈季堯寵溺的伸手模著她的頭。「這只是個意外,我沒事,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梁維芯沒辦法教自己別在意,既然如此,那麼他在台灣的這段時間,就由她來看顧他的身體健褒,從三餐開始。
「你這樣不定時吃東西不行,我看這樣好了,以後早餐我會多做一份,你就過來一起吃早餐。」反正她每天早上都會自己做早餐吃,那是跟他分手之後養成的習慣,她必須獨立自主,身體健康當然很重要。
「好。」沈季堯點頭。
「至于晚餐,如果你可以準時下班,就傳個簡訊給我,我會幫你預留一份,這樣好嗎?」
「好。」他再點頭。「那假日呢?要包下我的三餐嗎?」
這回換梁維芯說好,沒有猶稼。
下午沈季堯開車送梁維芯回到公寓,因為他還有資料留在公司,得去一趟,所以沒有下車,而是直接前往公司。
梁維芯經過警衛室,看見快遞公司的送貨員正請管理伯伯簽收物品,她微笑的點點頭,然後往大廳走,沒有發現送貨員見到她時,一臉困惑。
「你是梁維芯嗎?就讀台南市X義小學的梁維芯?」
聞聲,她回過頭,訝異送貨員怎麼會認識她,居然連她念什麼小學都知道,他是誰?
「看你的樣子,還是跟從前一樣笨門送貨員月兌下帽子,皮膚相當黝黑,五官深遠,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白牙。
梁維芯張大眼楮,身體不自覺有些僵硬。
「你你你……」她緊張得結巴了。
「怎麼,總算認出我這個老同學了,哈哈哈,沒錯,我是高子強。」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自從小五轉學之後,他就不曾再見過她,算算至少有十六、七年了。
真的是高子強!老實說,他變化挺大的,皮膚比以前黑得多,若不是他說的話和笑容,她恐怕認不出來,可是他卻看一眼就認出是她,太夸張了,也讓她感到很恐怖,當然,小時候可怕不好的記憶全涌上。
「你是怎麼認出……」
「是想問我怎麼認出你的嗎?認出你有什麼困難的,因為你是我的初戀情人,所以就算你七、八十歲,我一樣認得出來。」高子強大刺刺的說著。
「你你……你現在是在說什麼,我怎麼會是你的……初戀情人?」是她听錯了嗎?那個總是愛欺負她的小霸王,居然說她是他的初戀情人?
見到她一臉驚訝,高子強倒是笑了。「干麼這麼驚訝,我可沒有說謊,你的確是我的初戀情人,國小的時候,我真的很喜歡你。」笨笨的、不怎麼聰明,可是皮膚白,長得很可愛。
梁維芯眼楮睜得好大。「但我的記憶里,你一直在欺負我。」
「你就看到那些,都沒有看到我對你好。」還是跟小學一樣笨。「你數學考不及格被留下來訂正,教室里只剩下你一個人,我怕你會害怕,所以才會留下來等你的。」
「什麼?」他不回家是因為要留下來陪她?她還是無法相信。「可是你拿我的考卷笑我,又拉我的頭發。」
「那是因為我在生氣,也不想想我是刻意留下來陪你,你卻完全不理我,我不拿你的考卷,你會看我嗎?我不拉你的頭發,你會跟我說話嗎?」說完,高子強忍不住笑罵了句白痴。
梁維芯完全呆住,說不出話來。所以說,他欺負她,是因為他喜歡她?真的好難懂喔。
見他上前,她下意識的後退,沒辦法,小時候怕慣了。
「你不用這麼害怕,我不會再欺負你了。」高于強切了聲。「沒想到會在台北遇見你,小五那年我家搬到台北,後來我爸開了間快遞公司,現在由我繼承……對了,你怎麼會住在這里?以你家的雄厚財力,應該是住在信義區那邊的豪宅,不是嗎?」
「我畢業後就沒有跟我爸拿錢了,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房東你也認識,是君君,沈君君。」
「你跟沈君君租房子?真是奇怪。」小學時,她們的家境天差地遠。「你跟沈君君租房子,那麼你現在還跟沈君君的哥哥交往嗎?我高二那年暑假回老家,跟同學打听過你的事,知道你跟沈君君的哥哥在交往。」
「不,我們已經分手了。」他還曾打听過她的事,難不成他是真的喜歡她?
「沈君君她哥一看就很厲害,會甩了你理所當然,所以說嘛,你那個時候應該喜歡的人是我才對。」高子強的手機此時響起,打斷他們的談話,之後他趕著去送貨,不能多聊。「同學,難得遇上,我們交換手機號碼,有空一起出來吃個東西,敘敘舊。」
「我想不用交換手機號碼了,我們只是偶遇……」她跟他的交情好像沒有好到可以敘舊吧!
「快點,我趕時間去送貨。」他不理會她的婉拒,搶著手機催促著,「電話號碼告訴我。」
梁維芯不想耽誤到他的工作,無奈之余只好勉強告知她的手機號碼。
斑子強隨即儲存。「同學,有空我再打電話給你。」
看他匆勿離去的背影,她真的覺得好奇妙喔,因為她根本沒想到會再遇上他,只是對于她是他的初戀情人這個說法,她還是無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