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幻揚已開始動手收拾行李。他剛整理好,正打算踏出門去跟阿丹和木道生會合的時候,不料小樹卻在此時走了進來——
「你要去哪里?」小樹滿心歡喜地來找幻揚練舞,卻在見到他手上的包袱時臉色大變。
他要離開?不會的!他不會丟下她的!
「小樹……」幻揚憐愛地模著她的發。「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很出色的舞伶,這個團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不要照顧,你為什麼不自己來!」小樹露出悲痛的神情。他要走,竟不帶她一起走,甚至也不告訴她!
「小樹,算幻揚哥求你好不好?」他知道她將來一定能成大器。
「不好——」小樹淚如雨下,飛奔而出,她要去找能阻止他走的人。
看看自己做了什麼?幻揚搖著頭。為什麼他總是會對別人造成傷害呢?
但想起木道生,他牙一咬,準備離開他生活十多年的地方。
一出房門,他看到木道生跟阿丹已經在中庭等著他了。幻揚腳步沉重地跟著他們走向大門口,臨出門前,他還頻頻回顧。
幻揚看見大廳前翎羽夫人眼含淚的小樹站在那里,翎羽夫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心已死。
他突然覺得一陣心痛……
「你確定嗎?」木道生柔聲問著。幻揚選擇了他,他固然高興,但是在翎羽夫人不諒解的情形下離開,幻揚他會快樂嗎?
「走吧……」幻揚垂著眼,不願再看她們心碎的表情。
目送著他們三人走遠,翎羽夫人臉色一沉,突然對著小樹說︰「小樹,你不想你幻揚哥走吧?」
小樹點了點頭。
「我有辦法,你只要跟在他們後面幾天,然後……」翎羽夫人在小樹的耳朵旁小聲地說著該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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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數天後,木道生發覺有一抹小小的身影一直跟著他們。但對方似乎沒打算采取什麼行動,所以他也按兵不動。
一晚,他們投宿于一家客棧,那抹小小的身影終于現身了。
是小樹!
木道生有些吃驚,難不成她打算跟著他們一起走嗎?
只見小樹梨花帶淚地飛奔進幻揚的懷里,哽咽地說︰「不好了……夫人她……」
「她怎麼了?你慢慢說,說清楚。」幻揚強抑下心中的那股慌亂。
「你們走了以後……那天夜里,就有人來擄走夫人了……第二天夫人披頭散發地回來了,卻把自己關在房里,不說話也不吃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趕緊出來找你們,但是……」小樹抽泣著,話也說的斷斷續續。「我找不到你們……現在……終于……」
幻揚一听,心里涼了一截,心中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連忙拉起小樹的手,帶著她往來時路走。
木道生苦笑著,他明明知道小樹在說謊,卻什麼也不能說出口,幻揚現在一定听不進去的,反而可能會誤會自己是故意不讓他回去,唉!還是先回去看看她們想干嘛吧!
木道生身形一動,阿丹抓起包袱就要跟上,木道生卻制止了他。
「我們腳程快,先回去看看,你在這里等個幾天,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而且應該只有我一個人回來,木道生心里泛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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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揚沖向翎羽的房間,推開房門,只見她瑟縮于床上一角,無聲的眼淚如珍珠落下,並不願抬頭見他。
他上前將她擁住,讓她在他懷中哭泣。
心中有千萬個抱歉,卻不知如何啟齒……
因為他這個不祥之人,風風雨雨未曾中斷,使得周遭的人為他受累。而她,卻從未說過什麼,未曾探他隱私,只在他需要的時候,默默地給他支持、給他安慰;教他學舞、練劍,栽培他、給他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在他心中,這個舞團該是他的家了吧!他是感激的,這麼久以來,她照顧他無微不至,他對她,更存著十分的敬意;敬她一手創辦翎羽舞團,敬她一個女人要帶著個孩子,還要養活舞團里的老老小小數十口人,打點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而他……竟只想著自己的幸福,連保護她這點事也做不到……
想到此,他開始憎恨起自己……
房內燭影閃爍明滅,兩人相擁了許久、許久。
「跟你無關……真的……」翎羽撫著他柔順的長發久久,才黯然開口。「我知你會氣、會惱,但你心里已夠苦了,我不想再增加你的……」
「別說了……這時候你還想著我會不會苦……對不起……我該守著你的……」幻揚捧著她的臉,紅了眼眶的眼里淨是不舍、心疼。
「你值得擁有自己的幸福,別管我……去追尋屬于你的自由吧!」翎羽依舊柔聲細語。
她一向善解人意,連現在也是如此,但這番話卻听得他滿心愧歉。他得先去跟木道生談談,也許他真的該多留兩年。
「現在先不談這個,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好嗎?」幻揚松開了手,欲起身。
翎羽上前整個摟住他,泣聲道︰「別走……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她看著他,似乎又要掉下淚來,低低嗓音帶著一點煽誘。
她怕若此刻放開了他,他真會如風而逝,消失在她眼前,也消逝于她的生命!靈兒已經走了,他不能再走,所以,不管如何……她要留下他……即使將來……他有可能恨她、厭惡她、甚至瞧不起她,她也無法想那麼多了,只知這是留下他惟一的方法——利用他的憐憫。
她是怕極了,所以希望他留下陪她吧!但是……看著她纏在自己頸項的雙手,胸部緊貼在他身上,幻揚不禁開始懷疑,她是想要他?
幻揚低頭看著她柔美的容顏。她雖沒有奪人心魄的絕色,卻也是盈盈秀容、體態動人;一般男子遇此佳人邀請,怕是早不連滾帶爬的滾上床了,但是他……想起木道生的傻氣笑容,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心有所屬。
他扳著她細瘦的肩膀,自然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牽起她的柔荑,輕輕印下一吻,緩緩放下,其中之意已不用言表。
她突然再向前攬住他的頸項,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撫著他的臉,淚眼迷地低喃︰「求你……」
他望著她,想著十年來的點點滴滴,看著她一路走來。想來靈兒也是他看著出生、陪著長大,一直以來她給他的太多了,他卻從未回報過,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刻,他真能忍心棄她而去嗎?
如果這樣就能回報她的話,那……
稍一猶豫,唇卻早已吻上她?
翎羽輕啟朱唇,熱烈地回吻他,雙手拉開他的衣衫,撫模著他結實的胸膛,任憑他輕嚙她小巧的耳垂,引發她陣陣顫抖。
他利用身軀的優勢,將她壓倒在綿軟的床榻里,緩慢地解開她的衣衫,露出她那一身細膩如雪的肌膚,俯身自她的掌心順勢向上輕吻,他的唇滑過她的肩頭,停在她細致的鎖骨上……
她低低申吟一聲,呼吸不覺急促起來,紅臊著因他而發燙的臉龐,望著他美得令人心碎的側臉、這令人渴望的人,心早已沉淪在的漩渦,無法去想及其它。
這一夜,情海波濤洶涌,淹沒了這房里的男女,更卷入另一焦心等待的人!
夜,好漫長……
突然,他發現她的肌膚潔白無瑕,一點傷都沒有,連一點瘀傷、吻痕都沒有,怔了一下,在仔細思量之後,就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她想利用他的憐憫留下他,她真的很了解他,知道他對她深感無以為報。她賭木道生會因此而離開他,而他會留下,永遠留在翎羽舞團!
「為什麼?」幻揚撫模著她如雪肌膚喀啞地問。
「我愛你……你相信嗎?」她一臉希冀。
他搖了搖頭,不明白她為何利用自己對她的信任。「我們一直親如姐弟。」
「是啊……」翎羽淒然地笑了笑。
「對不起……我想我是為了舞團而做!」她心想,也許我並不只想與你做姐弟,一直在等你啊!也許真的是愛你……但是她在明白他的心意之後,這話已然說不出口。
「沒關系了,我了解。」幻揚明白她負擔沉重,不忍怪她。「我想你也很猶豫吧,你不是真的想這麼做,也希望我能自己發現吧,不然不會連這點都沒想到。」
「也許吧……」也許我心里希望你發現後還能留在我身邊。
幻揚得到他以為的答案,釋然地笑了,起床整衣欲離開。
「天亮再走好不好?不然……我會很沒面子!」她面露苦笑,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嗯……好吧。」幻揚心里卻是心疼那個為他等門的人。
「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他們聊了一夜,這是,一個以前不曾有,以後也不會再有的經驗。
是木道生帶給他的改變吧!
他話多了,會笑了……
第一次見到幻揚,他如同小獸般拒絕任何人靠近,她花了三個月,才得以接近他。漸漸地,他也會開始跟人說話了,雖然話少的可憐……
但她卻很少見他笑,除了他第一次抱靈兒的時候,他顯得十分驚訝和開心。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方知道他也會呵護,也會珍惜某樣東西。
舞台上的他是光芒四射、奪人心魄的。但私底下的他卻是個很溫柔的人,默默地幫大家做許多事,卻從不曾說。他總是沉靜地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安的氣息,她不知自己何時開始依賴他的,一切似乎就是這樣自然……
雖然他對于情感總是若有似無地處理,但她以為他對她也是有感情的,也許有吧!只是不是她所想的……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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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道生在以前的房里等了一夜,卻始終未等到幻揚前來,他知他一夜未歸,心中千絲萬緒,卻也揣測出七八分……
不會的!他只是照顧她而已!一定是這樣……即使自己不斷跟自己解釋,但心中卻已意識到可能發生的事。
他提筆,留了一封信給幻揚。
月娘逐漸西沉,東方曙光乍現,但地面仍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木道生等不及旭日東升,早已遠遠地在翎羽的房門外等候。清晨的露珠滴濕了他的發,順著臉頰滑下,仿似淚水……
咿呀一聲,門開了——
走出打扮整齊的兩人,他一手牽著她,另一手輕摟著她的腰,盈盈笑語地走了出來。
木道生臉上閃過各種復雜的神情。
心好痛……他不知自己該走還是該留……
但在幻揚瞧見他之前,他離開了……
幻揚微笑對著翎羽夫人說︰「在他身旁,我才能嗅到自由的氣息。」
翎羽點了點頭,放開了他的手,任憑他走向另一個人,走出她的生命……
幻揚給了翎羽一個微笑之後,就急著去找木道生,怕他一個人會胡亂猜測。
在連找了數個房間之後,他才確定一個事實——
木道生走了!
他們說好一起走的不是嗎?而他竟丟下他……
他在氣他嗎?他是有理由生氣的,畢竟他以為他背棄了他。
他頹然的坐在木道生的床旁,卻瞄到有一封信擺在枕頭上,他知道那是木道生留給他的,但是……他不敢去看信的內容會是什麼。
他本來就不確定木道生對他的情感到底有多深,從一開始就是他主動,再經過這樣的一夜之後,他覺得本道生會後悔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他害怕信里寫的會是木道生的後悔跟絕情,那他肯定會承受不了……
他呆了許久,心中掙扎著。
窗外,冬陽和煦的光線斜斜地灑了一地,暖洋洋地像極了他的笑容……幻揚心中想著,他,是如此寬容而溫暖,會是狠心的人嗎?
他顫抖地打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有兩張紙,他打開其中一張——那是一張地圖,一張到長白山天擎峰的路線圖。幻揚心中燃起小小的希望,他是在告訴自己要怎麼找到他嗎?木道生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消失于他的生命!知道此點,幻揚感動地眼中泛出霧氣。
他急忙地打開另一張信紙,細細地讀著——幻揚如晤︰
我一直相信我們有系絆一生的情緣,不然上天不會安排我一而再地遇見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跟我有一樣的想法?雖然我私心的希望你這時能宿命一點,認為是命運將我們安排在一起,私心地想說一些系絆你的話,但是……我做不到。
你是自由的,有權為你的未來做決定。
我對你沒有半分的怨,但我也很難對你們說出祝福的話,因為那根本是違心之論。雖然我也不得不承認以翎羽夫人對你的感情,她會好好對你的,也許你們才是最適合的,你們會是很令人稱羨的一對。
我命里注定要求道一生,但其實我早已經找到了……
你就是我所要追尋的。
如果你還願意跟著我生活的話,你知道該到哪里找我。
幻揚眼眶微濕,他不能理解木道生的想法,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還能這麼平心靜氣?雖然從信里他可感受到木道生的情意,但是如果他對他有所依戀,為什麼不自私一點直接叫他去找他?
他不但沒有……還把一切都丟給他做決定,如果他選擇留下,他也無所謂嗎?這就是他所希望的嗎?
好吧……既然如此,那他……會如他所願……
他把信撕成千千片,撒在空中,似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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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道生回到客棧,接了阿丹,就繼續上路了。
阿丹頻頻回顧,仍沒見到幻揚,這讓他心里直犯嘀咕,不曉得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木道生一臉沉郁,如喪考妣的神情,他又不敢多問什麼。
就這樣,兩人一路無語地往長白山走去,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終于到了長白山的山腳下,準備走山路攀登天擎峰了。
「接下來的路比較難走,你要小心一點。」這是一個多月以來,木道生第一句跟阿丹說的話。
他終于肯開口說話了!
阿丹感動到眼淚差點掉下來。這種沉默,讓他如坐針氈,他可不想以後都得跟塊不說話的木頭一起生活,現在木道生總算開口了,讓阿丹著實松了一口氣。
阿丹開心地猛點頭,示意他會小心的。
他們走著崎嶇的山路,有時沒路了,還得跳下萬丈瀑布,接續另一條路。阿丹覺得這簡直在玩命嘛!虧得他師公能找到這麼鳥不生蛋的地方來住,哦!不是,應該說是不染凡塵的人間仙境。
阿丹回頭看著他們走過的痕跡,車被壓壞了,這是正常的,因為他們踩過;但是……他不解地往前仔細瞧,有也一樣的痕跡,難不成這里有熊出沒嗎?
他緊張地想叫住木道生,卻見他兩眼無神的繼續走,阿丹心里一發毛,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費了幾天的工夫,阿丹終于看到前方有幾間小小的木屋出現了。哎呀!總算到了!他頓時忘了全身的疲憊,高興地沖了過去。
在沖進屋後卻發現,就好幾年沒住人的地方來說,這里實在干淨的嚇人!阿丹頓時覺得心里發毛,這幾年該不會是他師公自己在打掃整理的吧?
阿丹前前後後仔細的察看屋內的東西,有棉被、床褥,摺疊的整整齊齊的,上面卻不見灰塵。他明明記得木頭哥曾說過若沒人帶領,普通人是絕不可能尋到此處的,而這條路他親身走過,也絕對相信不會有人要來這種荒僻的地方居住。
那眼前見到的又是什麼?該不會是有什麼……阿丹不禁越想越心驚。
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吧!阿丹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木頭哥不是也說過這里是天地靈氣交會之處,又怎會有那些妖狐鬼魅呢?他安慰自己,想必是這里天寒地凍,所以難染灰塵吧?
但是……他以前听人家說,荒郊野嶺、尤其是那種深山名嶺,各種獸類最易吸取天地靈氣而煉化成妖,木頭哥不是也說過這里有靈狐的嗎?該不會是狐仙在捉弄自己吧?
阿丹忐忑的找了張椅子,在桌旁坐了下來,眼楮盯著茶壺;如果茶壺是熱的就證明這里真的鬧鬼!
他看了許久,覺得好像有一點點的熱氣冒出……
不會的!一定是自己眼花。阿丹企圖說服自己,但他的手卻不听使喚緩緩地向壺身接近——
就在阿丹自己一個人在屋里疑神疑鬼的同時,木道生卻未進屋,直接到後院,那里有一坯黃土,前面立了一個墓碑,上面寫著玄陽道長之墓,不肖徒木道生立之字樣。墓碑年久失修,上面的朱砂字也顯得十分斑駁。
他頹然跪倒在墓前,盡情傾訴他五年來的遭遇,其中大部分都在說幻揚,那個讓他傾心、也讓他傷心的人……
但是如果時光能倒流,他還是願意遇見幻揚,願意愛他!
突地,他注意到面前竟有一小叢香柄插在那兒,有人來上香?是誰?
听到身後的腳步聲,他驀然回首,真的見到……
他不是做夢吧?
看見彼此,他們都濡濕了眼眶。
他真的來找他了!木道生難掩激動之情。
他說他愛他!幻揚千真萬確地听見本道生在他師父的墓前說,他愛他!
看著幻揚向自己走來,木道生心中翻涌,想起那天他跟翎羽夫人親密的模樣,不禁想狠狠地揍他一拳,無奈身體卻不听使喚的定住了,只因他含笑的眼眸——
幻揚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柔聲問道︰
「生氣嗎?」
「還有傷心……」木道生將幻揚緊擁在懷中。「更多的是害怕……怕你選擇了她,就此離開了我……」
「其實那天我們……」幻揚話未講完,唇卻已遭木道生狼吻。雙舌交纏,不舍他為自己而憔悴,幻揚傾出所有的情感回應他。
等他終于放開自己的唇,幻揚才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們沒做什麼!」
「那夜的事我不想听……什麼?你說什麼?」木道生詫異自己听到的。
「什麼什麼?」幻揚故做不解狀。
「我說你剛剛說什麼!」這可令這等了一夜的男子焦急了。
「你不是說你不想听嗎?」幻揚促狹道。
「想——」他中氣十足地喊,而且嘻皮笑臉地說︰「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想听!」
「我說我們那天沒什麼!並沒‘真正的’做了什麼。」幻揚一臉認真的表情。
木道生聞此語,欣喜若狂,並沒細听他的語意。
「喲呼——」拉著他又喊又跳的,狀似興奮的孩童,一掃心中愁緒。
幻揚心中暗呼好險,逃過一劫,慶幸這塊傻木頭心思還真是單純,看樣子是不會再追問下去了。
「那……你沒有抱她嘍?」傻歸傻,他還是辨別得出他身上不同的味道,那種不屬于他們兩個的胭脂味。
「嗯……有……那是因為我在安慰她呀!」幻揚嚇了一跳,遲疑地說。
「那你……該不會也有吻她吧?這可跟安慰人沒關系哦!」他開始狐疑了。
「嗯……也有……」幻揚低著頭小小聲地說。
木道生听見此語,微蹙著居,開始逼供。「那你有月兌她的衣服嗎?」
「一……一半啦……」他聲若蚊蚋。
「那——她有剝你的衣服嗎?」木道生漲紅著臉,氣急地問。
「一點點啦……」他已完全不敢抬頭了,整個臉埋進他懷中。
「這樣還說沒做什麼!」他大聲地吼。
幻揚知道讓他冷靜的方法就是吻他。
就在這當時——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屋內傳出,接著阿丹從屋內奪門而出,直接向來路上狂奔而去。
「他干嘛?」幻揚不解的問。
「不知道。」本道生也十分疑惑。「大概是太興奮了吧!」
「喔。」幻揚仍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想想阿丹才十五歲,瘋狂一點也是可以被理解的。「那我們不管阿丹了嗎?」幻揚還是有些擔心。
「沒關系,他玩累了就會回來的。」木道生對他自己的徒兒是十分放心。
「那我們進屋吧!我剛沏好了茶,再耽擱恐怕就涼了。」幻揚溫柔地牽起木道生的手,領著他往屋內走去。
幻揚渾然不知可憐的阿丹就是被他這壺熱茶給嚇破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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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屋里,幻揚把事情「簡略」說了一遍,當然是挑著可以說的部分講啦。
「就這樣而已啦!」幻揚說畢。
「真的?」木道生不放心又再問。但他一邊問,一邊手開始不規矩了起來,動手消除幻揚那夜的記憶與痕跡。
「真的啦……」未說完的話已隱逸在唇邊。
剩下的是在屋外枝頭上展現的盎然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