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子上,空調中徐徐的冷氣夾雜了一些汽油的味道。無聊地玩弄著坐墊,我看著外面的鄉間,那是美國西部小鎮的風貌。
越來越熱了……
已經在路上跑了近四個小時了!從舊金山一路來到費約這樣的小鎮,進入沙漠地區,干燥和炙熱包裹了我,可是我仍然沒有抱怨。
輕輕地拂去額上淡淡的一層汗,我瞄了瞄車子前面的冷氣出口,沒有說話。汽油的味道比炎熱更讓人難以忍受。
身邊的妹妹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微笑著說︰「熱吧?喝點水,看你嘴唇都干得月兌皮了。」
我沒有接過來,冷漠的眼神讓熱心的妹妹有一瞬間的尷尬。
「不。我不想喝。」我看了一眼她手臂上因為干燥而泛白的皮膚,自己好像也瘙癢起來。因為不熟悉沙漠氣候的我們,沒有任何準備地就上路了。拋下在城市的繁華和喧鬧,如同逃亡地來到費約這個小鎮。即使對于富貴無所謂的我,也深刻地感到這種蒼涼和無奈。
猛然,我探身到車子前部打開了收音機,Creed的搖賓樂瞬間充斥了狹小的車廂,讓正在前面昏昏欲睡的母親猛然驚醒!
「怎麼回事?」
母親一向高貴得如同貴婦人,一舉一動都那麼祥和。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在偽裝什麼呢?
我在心里嘲笑,嘴角不知不覺輕輕地上揚。母親以為我是故意把她吵醒,很想發作,可是眼神一瞥,立即想到了她身邊的司機,我的二叔。
「調皮!」她嘴角泛著包容和慈祥。
我在心里驀地打了個冷戰,表情僵硬起來。連身邊的妹妹都抿起嘴巴,不敢笑出聲音。
我,這個公認的怪胎——竟然會調皮?
世界停止轉動了嗎!
二叔,不同于我,他是一個純種的美國人,從墨鏡後面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我。那眼神讓我神經更加過敏。我還不是一個女人,可是早就具備了女人的直覺。
他想要我。
從一開始我同唯唯諾諾的母親進入繼父豪華的別墅的時候,二叔就是那樣打量著我,盡避那個時候,我只有十二歲。早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對我有齷齪的想法。可是倔強如我,竟然絲毫沒有給他任何警告,任他那樣齷齪地看了我六年,終于到母親被祖父祖母趕出家門的今天。
為什麼不是妹妹呢?或許因為妹妹有繼父的血統,而我則是個拖油瓶,所以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很多美國人喜歡東方人……
可是,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身材相貌僅僅一般,總是一副寡婦似的陰沉臉色……難道是因為我是單眼皮,中國式獨特的單眼皮?我心里漸漸地集聚了一股笑意。
嘲諷一向是我的特色,溫潤的笑反而希奇了。從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養成了這樣不討人喜歡的性格。
唉!
進入市區了,黑色的凱迪拉克在狹窄的街道上如同毛毛蟲努力地蠕動著,終于開闢了一條道路駛向富人區的住宅群,在一棟略顯老舊,但是規模龐大的宅子跟前停了下來。
仰望著白色大理石的外牆壁,爬滿了綠色紅色交織的藤草,粘滿了蜘蛛網似的斑斑點點,母親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妹妹愣住了,驚訝,不信,鄙夷在眼楮里閃爍。
我主動走到後車廂,和二叔一起拿出行李箱,站定在陽光下,打量著眼前的家。
在這個不大的小鎮,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我心里竟然有些激動,似乎注定要在這里找到些什麼,所以不該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