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面喝茶、吃蛋糕,一面閑聊。利夫不斷鼓勵可玲討論她的所見所聞,麥格則難得開口,但是,他的存在依然下容忽視。
吃喝完畢之後,她的堂兄問道︰「你們想四處參觀一下嗎?這里的風景很美。」
「我很想看看,利夫。」可玲回答。
利夫帶領他們穿越一樓的房間,輕松地介紹著。可玲很欣賞他搜集的美麗物品,包括家具、東方地毯和藝術品。
他們接著參觀樓上,最後來到屋後的角落。利夫推開最後一扇門。「我認為你會對這里最感興趣,上尉。」他說道。
里面是一問武器室,牆上擺滿古今各種武器,玻璃櫥櫃里也是。
可玲環顧四周,抿緊雙唇,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武器。
「除了蘇格蘭上的一座古堡外,我從未見過這麼完整的收藏,」麥格說道。「你有許多不常見的武器。」
利夫打開一個櫥櫃,取出一把不尋常的長手槍,輕撫著槍管,仿佛對待情人般。在介紹過後,他把槍遞給麥格。
麥格徹底地檢查那把手槍,適當地評論,然後遞還給利夫。
利夫把手槍放回櫃中。「我還有幾把好劍。你熟悉大馬士革鋼鐵嗎?」
「據說大馬上革的刀刃特別銳利,比歐洲的任何武器都要精良。」麥格回答。
「它們確實是。一利夫取出一個長盒子,點亮一旁的蠟燭。一看著。」
他從盒子里取出一把弧形優雅的利劍,用雙手握住劍把,使勁一揮,劍刃以驚人的速度劃開蠟燭,但是兩部分仍然黏著,火焰也繼續燃燒,甚至不曾晃動一下。
可玲倒抽一口氣。「真是下可思議。我從未見過如此銳利的劍刃。」
「我很高興我從來不必面對拿這種寶劍的法國佬,」麥格說道。「我不喜歡想象它們對血肉之軀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不會是漂亮的畫面。」利夫放回那把劍,取出另一件下尋常的武器。「你見過印地安人的沖鋒刀嗎,上尉?只要對準角度,就會產生虛幻的力量。據說在短刀相接時具有致命的力量。」
男人開始討論匕首時,可玲慢慢晃到窗前。利夫對武器的熱情已經到達著魔的地步。她猜想如果他參與過真正的戰役,是否還會如此酷愛血腥。戰爭通常會摧毀男人對暴力的浪漫想法。
在她的身俊,利夫問道︰「妳對我們高貴的治安官有何看法呢,可玲?」
她轉過身子,往後靠向窗。「大維嗎?他似乎了解島上的一切,也得到老百姓的喜愛與尊重。我認為我祖父非常幸運,能夠擁有如此能干的屬下。」
「我同意妳的看法,他確實很能干,但是,這並非我想知道的。妳難道沒有任何更強烈的感覺嗎?沒有意識到血緣關系嗎?」
她困惑地問道︰「你想告訴我什麼呢?我喜歡大維,但是,我對那個男人幾乎一無所知。我為什麼應該感覺血緣關系呢?」
利夫的笑容帶著邪氣。「因為正直的大好人大維就是妳最近的血親——妳唯一的親堂兄。」
「我以為我母親是獨生女。」
「她是。大維是妳父親這邊的親戚——哈若和島上女孩的私生于。」
可玲瞪著他。「你的意思是,他是領主的親孫子?如果這是真的,我祖父是否知道?」
「噢,他當然知道,島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在哈若滿二十一歲時,他宣布他要娶他的島上甜心,領主立刻命令他收拾行李出門旅行,但是,已經太晚了,那個小村姑已經懷有身孕。她設法騙過每一個人,連她的家人都下例外,然後,她在分娩時死掉,叫喚著她的愛人。存活下來的嬰兒由她的父母撫養長大。」利夫的眼眸閃閃發亮,似乎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在哈若返回並了解真相後,他從來不曾真正原諒他的父親。他照顧大維,讓那個男孩接受適當的教育,但是,那個男孩仍然是私生子。」
可玲緊緊抓住身後的窗。「換句話說,只要大維不是私生子,他就會是史廓爾的下一任領主。」
「對,但是,沒有人會期盼領主公開承認他兒子的私生子。」利夫微微一笑。「既然每一個人都知道,我認為你也應該知道。」
「你認為大維會因此而怨恨我的妻子嗎?」一直保持沉默的麥格問道。
「或許有一點點吧,但是,他太遲鈍,不至于惹出任何麻煩。只要你們繼續讓他待在原位,他就會好好地服侍你們。」他突然拋開那個話題,就像先前提起時。「這是美國的肯塔基來復槍,看起來很平凡,卻是我用過的武器當中最準確的槍枝。看看。」
他裝上子彈,打開一扇窗戶,潮濕的空氣和海鷗尖銳的叫聲立刻進入室內。他瞇起眼楮,全神貫注地瞄準。在他發射時,震耳欲聾的槍聲回蕩在空氣中。一只海鷗在遠方發出淒厲的叫聲,然後墜落海面,可玲畏縮一下。其它海鷗驚惶地閃避。
「好槍法,」麥格冷冷地說道。「但是,我以為在史廓爾射殺海鷗是違法的行為。」
「少個一、兩只,不會有太大差異。」利夫轉過身子,眼中帶著挑戰。「既然你是軍人,槍法一定比我更準。」
「不見得。軍官的工作是帶領士兵,不是親手殺死敵人。」
「你太謙虛了。動手吧,試試這把來復槍。史廓爾多的是海鷗。」利夫裝上另一顆子彈,把來復槍遞向他的客人。
麥格猶豫片刻,然後板起臉孔,接下那把槍,掃窗口外的景致。「雖然不是島民,我還是不想違反島上的法律。我會瞄準那個樹叢,最頂端的樹枝。」
可玲瞇起眼楮,幾乎看不到那個樹叢。「從這個距離,根本不可能瞄準。」
樹叢在風中搖擺,更難瞄準。可玲從眼角看到利夫綻開笑容。
麥格輕松地瞄準、扣下扳機,遠方樹叢最頂端的樹枝倏地折斷,墜入懸崖下方的大海中。
利夫的神情凍結。「神乎其技,」他僵硬地說道。「最杰出的狙擊手人選。」
「這是一把好武器。」麥格平心靜氣地說道,遞還那把槍。
「你的劍術和槍法一樣高明嗎,上尉?」利夫語氣略帶尖銳地問道。
麥格聳聳肩膀。「我知道如何用劍保衛自己,但是,我不是專家。」
可玲下安地望著他們。兩個男人之間有一股未曾道出的競爭意識,利夫一直想比個高下,麥格則設法抗拒。她的堂兄到底想證明什麼呢?她一點也不喜歡。「我們應該告辭了,」她說道。「非常感謝你的邀請,利夫。」
「妳千萬別急著走,可玲。」他走向另一個櫥櫃,取出兩把劍。「我想看妳丈夫展露另一種絕技。」他將一把劍丟向麥格。
麥格接劍之後,利夫拿高另一把劍,假裝行個禮。「請賜教,上尉。」沒有進一步警告,他已經撲向前,展開致命的攻擊。
可玲的心跳幾乎停止。利夫的劍刺向麥格的胸膛,麥格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
「你發瘋了嗎,利夫?」可玲叫道。「這樣突襲是瘋狂的行為。」
「胡說。」她的堂兄再次出擊。「這只是運動,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對不對,上尉?」
「和玩猜謎游戲一樣無害,」麥格諷刺地說道,擋住飽擊。「酷愛運動的男人怎麼可能抗拒呢?」
「很高興你同意。」利夫連續輕刺,測試著對手的技術。「不過,最刺激的運動是狩獵。你有沒有試過?」
「我從來沒有那個機會,下過,倒是試過其它形式的狩獵。」麥格優雅地阻絕另一個男人的劍。「西班牙的獵犬非常善跑。」
「听起來很有意思。」利夫再次前進,巨大的金屬交鳴聲響起。在他們一來一往地游走時,交談聲消失,由粗重的呼吸取而代之。利夫是第一流的劍手,動作敏捷,善于尋找對手的任何弱點。相形之下,麥格比較慢,動作也顯得較為笨拙。
可玲沉默地觀戰,感覺快要窒息了。雖然她的堂兄宣稱這是運動,但是,如果麥格無法自衛,或許就會受到重傷,甚至更糟。她花費一些時間才看出他是故意保留實力。他的攻擊或許無效,但是,他的劍總是能夠恰到好處地抵擋住對手的劍鋒。雖然他一再後退,但從未被逼到角落。只有非常了解他的人,才會猜出他在做什麼。
在利夫突然突破對手的防衛時,戰斗終于結束。可玲看到劍鋒刺向麥格的喉嚨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麥格再次在千鈞一發之際舉劍格開利夫的劍,劍鋒彈跳開來,只劃過麥格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親愛的朋友,我真是抱歉。」利夫退開身子,垂下劍鋒。「我不是有意刺傷你,但是,難得踫上這麼旗鼓相當的對手,我一時忘形了。」他口中說著道歉,眼中卻閃著勝利的光芒。
「沒有任何嚴重的傷害,只是一點點擦傷。」麥格放下劍,取出手帕。
可玲的心狂跳。她快步沖上前,檢查著麥格的傷勢,幸好只是如麥格所言的輕傷。她用手帕包裹住傷口,然後憤怒地瞥視利夫一眼。「你對運動的概念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堂兄。」
「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他保證。「下一次,我們會使用鈍劍。不過,能夠和高手過招,還是令人雀躍下已。你再次對你的技巧太過謙虛了,上尉。」
「我只是盡力學習必要的技能。」麥格拉下袖子,遮住綁著繃帶的手腕。「謝謝你的款待,利夫。」
「是我的榮幸。島上的社交活動通常相當枯燥乏味。「利夫嘆口氣,似乎真的很遺憾。「不幸的是,明天我必須前往倫敦停留數日。希望在我返回時,你們還在這里。」
「不必急著回來。」可玲說,露出燦爛與虛偽的笑容。他不在的時間越長,她就會越快樂。
他們騎上坐騎,踏上返回大史廓爾的路途。通過頸項之後,她才開口說話。「你為什麼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允許?在別人拿著劍展開攻擊時,我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氣忿地瞥視他。「你可以更快地結束。你的劍術明明比利夫高明,卻故意假裝不如他。」
「妳猜出來了?我的演技顯然不像我以為的那麼精湛。」麥格露出毫無喜意的笑容。一妳堂兄善于使用武器,但終究是業余者,不是職業高手。不幸的是,他不喜歡輸。在我錯誤地展露出比他高明的槍法時,他立刻決心要證明他可以在某方面擊敗我。我越早讓他贏,我們就可以越早離開。」
「讓他保住他的自尊,可能會為你帶來嚴重的傷害。」她怒聲說道。
他揚起眉毛。「我認為這是我第一次目睹妳發怒。我不知道聖人也可以發脾氣。」
「我從不自認為是聖人,而且我對愚蠢的男人毫無耐性。」
「我的做法一點也不危險。」他給她一個緩慢而親昵的笑容。「妳是不可理喻,我卻相當喜歡。」
他眼中的溫柔化解她的憤怒。他說得對,她是反應過度了。如果她不小心,或許會泄漏出她對他的感情有多麼深。
她緩緩呼口氣。「如果你為了協助我而受傷,我一定會無法忍受。把你扯進這場瘋狂的陰謀中,已經令我夠內疚了。」
「不要把妳的時間浪費在內疚上,」麥格說道,帶著些許的苦澀。「不會有任何好處。」
「小心利夫,」可玲嚴肅地說道。「他是一個奇怪的男人。我必須感謝他在布魯塞爾時的協助,但我就是無法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他,」麥格說道。「妳不需要擔心妳的堂兄會再次撩撥我和他戰斗。老兵最懂得如何躲避沒有必要的戰斗了。」
她微微一笑,不再害怕。
不幸的是,他終究無法釋懷。交戰時,他已經意識到利夫不會在意制造出一場致命的「意外」。但是,那個男人為什麼想要殺死他呢?
有可能是單純的嗜血,或者,還有更大的陰謀?麥格已經注意到,在注視他美麗的堂妹時,利夫的眼中總是帶著饑渴和佔有欲。就是因為這份,使他在心中希望目睹可玲丈夫的死亡嗎?很有可能。
至少有一件事是確定的︰應該非常謹慎地看待潘利夫。
可玲和麥格走進古堡時,踫到托著茶盤的僕人。可玲猜測那是送給祖父的,便問道︰「歐森,我可以現在去探望領主嗎?」
「我馬上去詢問。」管家說道。
他離開之後,麥格說︰「我應該陪妳去,或者應該把妳留給獅群,自己回房去洗個澡準備用晚餐?」
她思考片刻。「我獨自前往或許會比較好。我懷疑如果有另一位男士在場,我祖父可能會覺得有需要耀武揚威一番。」
「潘家男士的共同美德。」
「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那麼做。」
「我不需要。」
她大笑,但是他離開之後,她了解那並非笑話。麥格一向充滿自信,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任何事物。
或者,他仍然需要?她回憶起提到他父親死訊時的神情,了解他的自信是建立在體能和技術上,但是感情方面,他就不再充滿自信了。他的弱點更加拉近兩人的距離,使她更愛他。
歐森很快返回。「領主願意見妳,夫人。」
她跟隨他穿過屋子,走進領主寢室隔壁的起居室。管家指向陽台。「領主在外面。」
她踏進陽光下,陽台上的景致恰人。她的祖父坐在輪椅上,一只棕色的大狗坐在他身邊。「來查看我是否準備翹辮子了嗎?」領主咆哮,沒有浪費時間禮貌地寒喧。
她微微一笑,不再感覺備受威脅。「我也很高興看到你,祖父。」她坐進椅中。「你今天看起來非常好。我當然非常氣惱你這麼健康,但是,我會盡可能按捺住我的失望。」
他目瞪口呆,然後勉強地綻開笑容。「妳有惡毒的舌頭,女孩。」
她綻開笑容。「你覺得我是從誰身上遺傳到的?」
「非常惡毒的舌頭。」他喃喃說道,但眼眸閃閃發亮。「妳覺得我的島怎麼樣?」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這座島嶼近乎自給自足的狀況。」
「老百姓呢?」
她攤開手。「我踫到的人都相當保留,不過,那是最自然的事。」
「他們確實應該。封建制度是非常好的制度,但是,一切都仰賴統治者的個性。在信賴妳之前,他們會想要增加對妳的了解。」
她偏起頭。「你是認真地考慮將我列為你的繼承人,或者你的召喚只是一場游戲?畢竟,利夫是男人,而且非常了解這座島嶼。他當然是最佳的選擇。」
「對,可是……」她的祖父轉開視線。「利夫主要的家並不在這里。他有太多其它事務佔據他的時間。我比較喜歡把史廓爾留給某個會視它為第一優先的人。」
這是一個好答案,但是,她意識到領主並未完全贊同利夫。
領主突然說道︰「告訴我妳父母的事。」
她戒備地望著他,不確定他想听什麼。
他抓住膝上的毛毯。「妳知道,我並不討厭妳母親。她是一個惹人疼愛的女孩,但是,我不要威廉娶島上的女孩。史廓爾人的血緣太近,需要一些外來者來沖淡。」
這或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也反對哈若娶島上的女孩。「我可以了解需要注入新血的理論,但是,我的父母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說道。「我母親熱愛跟隨軍隊生活,所以,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可以有其它類型的人生。」
她繼續描述家人的生活。父親在同儕之間享有的盛名,母親隨遇而安的能力,以及父親如何教她騎馬,母親如何教她從事護理工作,他們倆又是多麼熱愛海洋。現在可玲見過史廓爾島,終于可以了解原因了。
她的祖父沉默地聆听,凝視著地平線。在她停止說話時,他說道︰「可惜那個男孩是如此頑固。他不一定要離開,或者永遠不回來。」
認識領主之後,她可以了解父親為什麼認定史廓爾不會歡迎他回來。「他們的世界就是彼此和軍隊,」她委婉地說道。「我很高興他們同時離開人世。」她的聲音破碎。「要他們其中一個人單獨活下去,會……會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她眨回淚水,知道她的哀傷不只是針對父母,也是為她自己。她一直想要擁有父母那樣的婚姻,也一直假設她會擁有。強烈的期盼使她的失敗更加慘下忍睹。
她的祖父清清喉嚨。「妳丈夫和我預期的不太一樣。他似乎很穩重。」
「我們結婚時,克林和我都非常年輕。我不否認他有狂野的傾向,但是,他一向履行對家庭和軍隊的責任。」這是事實。「如果我成為你的繼承人,我保證克林絕對不會傷害史廓爾或它的百姓。」這也是實話。
「大維說他的批評很中肯,知道如何運用我的土地,以及如何做好的改變。」
「他一向博學多聞。」麥格從小生活在貴族世家,顯然知道如何經營產業,和克林截然不同。她不想繼續討論她的丈夫。「大維告訴我們骨頭島的所在和它的歷史。它真的是如此不祥的地方嗎?」
「它的歷史證明它的不祥。除了維京人的屠殺和瘟疫之外,骨頭島也是海盜和走私者的聚集地。要大維找個好水手帶你們過去參觀一下。最大的海洞在那座島的西端。」他微微一笑。「相當罕見的洞穴,里面甚至有溫泉。不過,一定要小心。只有在退潮的時候,才可以進入那個洞穴,如果你們停留太久,就會被困在里面,直到下一次退潮時才能月兌身。」
「听起來很有意思。我相信我丈夫一定也很想親眼目睹。希望在我們離開之前會有時間造訪。」
她的祖父用手指輕敲輪椅的扶手。「你們打算待多久?」
「或許兩個星期?」她綻開猶豫的笑容。「除非你決定我們不可救藥,並將我們趕走。」
「兩個星期並不長。妳在這里有許多必須學習的事物。」
他好像越來越打算立她為繼承人。可玲設法掩飾住她的喜悅。「我願意學習你認為有需要的任何事物,但是,我們不可能永遠待在這里。克林必須返回軍隊執行勤務。」
濃密的眉毛蹙緊。「妳可以單獨留在這里,不需要跟他回去。」
她的祖父很寂寞,她非常了解寂寞的滋味。「目前,我的職責是照顧我的丈夫和女兒。」她說道。
他板起臉孔。「如果妳繼承這座島嶼,孟克林卻決定他不想住在如此荒涼的地方,妳會怎麼做呢?妳會待在他身邊,任憑史廓爾腐朽敗壞嗎?」
她平穩地注視他。「如果你立我為繼承人,我二正會把這座島嶼視為第一優先。我對老百姓的職責必然優先于對我的丈夫。但是,你真的不需要擔心克林會嘗試拉走我。」
「記住妳自己的承諾。」他往後靠向輪椅,露出疲憊的神情。「現在,離開吧!」
她站起身子,然後沖動地俯身親吻他的臉頰。
「別以為妳可以用甜蜜的動作軟化我,女孩,」他怒吼。「五十多年來,島上的每一個人都怕我,我也不打算現在改變。」
她大笑。「祖父,任何被威靈頓公爵吼過的女人都不會輕易被嚇倒。做朋友不是比嘗試驚嚇我更容易嗎?」
他輕撫那只大狗。「晚餐會在六點開始。記得準時抵達。」
她離開他,走回她的房間,記起了麥格打算洗澡,她在進入之前先敲門。低沈的聲音響起。「請進。」
她走進去,發現他已經洗完澡,但尚未穿戴整齊。他的襯衫垂在緊身褲外,白色的亞麻布強調出他寬闊的肩膀。他並未出任何肌膚,她為什麼仍然臉紅心跳呢?
潮濕的棕發貼住他的頸項,更深色的體毛浮現襯衫的V形領口。她垂下視線,小心翼翼地摘下手套。
「妳跟妳祖父相處得還好吧?」他問道。
「相當好,」她回答。「在粗暴的外貌下,他其實相當甜蜜。」
麥格嗤之以鼻。
她嫣然而笑。「他喜歡你,令他自己深感驚訝。」
「我也相當驚訝。」麥格走向鏡前打領結。「我詢問送熱水過來的僕人有關領主的健康狀況。問題出在他的心髒。他可以走路,但是很容易疲倦,而且任何費力的活動都會導致嚴重的胸腔疼痛。」
她皺起眉頭。「心絞痛是非常折磨人的病痛,但是不一定會威脅性命。」
「他的繼續生存或許會帶來尷尬的結果。」麥格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真的痛恨這麼快又失去他。我相當喜歡那個老惡棍。」她坐進椅中。「現在,他已經見過你了,我認為我可以每年帶艾美過來探望他,說我的丈夫太忙了,沒有空陪伴我們。」
「只要運氣夠好,就行得通。」麥格同意。
她交握放在膝上的雙手,希望她可以信任她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