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我出來什麼事?」
吳泳毅走向身著白色連身長裙、迎風站在海岸堤防上的林靜蕾。夕陽將她的身影拉著飛長,她的裙與發迎著帶著咸味的海風飛揚,使身形單薄的她看來更形柔弱。
林靜蕾緩緩轉過身。
「毅,你來了,上來吧。」林靜蕾微笑邀他共同觀看夕陽西沉。
「在這吹海風會感冒的。」他說。
林靜蕾笑著搖頭。
「毅,我告訴過你我熱愛大海嗎?」她望著遠方被七彩晚霞包圍的夕陽。
「沒有。」
吳泳毅望著她的側臉,她今天……有些怪異,不似平時的嬉鬧歡笑,現在的她看來沉靜嫻雅,這一面的她令他迷惑,他幾乎移不開眼,直盯著她美麗的側臉。
「我平時心情不好時,都會往海邊跑。」
「你現在心情不好?」
這就可以解釋她的怪異了。
「不。」她笑著搖了搖頭。
他又被她的笑所眩惑,今天的她真是不同以往,她的笑帶著純真與濃濃的情感,不似他所熟悉的笑——僵硬而帶著狡黠。
「你這樣會著涼的。」不忍見身著單薄的她迎風而立,他月兌下外套,套在她肩頭。
「謝謝。」她拉緊外套,閉眼深吸一口氣。
她要記住這熟悉的味道,今後,或許她再也不能這般貼近毅。
兩人靜靜地看著太陽降下地平面,大地蒙上一層黑紗。
「走吧。」她轉身走下堤防。
就這樣!吳泳毅有些驚訝,約了他大老遠跑來這里就單為看夕陽!吳泳毅有些惱怒。
「林靜蕾,你究竟約我想做什麼?」
走在前頭的她止住腳步,許久才轉身。
「毅,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她低著頭問道,語氣听來異于平時的嬉鬧,嚴肅異常。
「怎麼會呢。」他跳下堤防,跑向她。
怎麼無端冒出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毅,我很嚴肅的問你一個問題。」她抬眼,眼神清亮而認真。
「不會又要問我︰要不要與姐姐來個姐弟戀,姐姐我不介意女大男小哦?」他笑著模仿他們初識之時,她一見面即提出大膽要求的語氣與神情。
「呵……」林靜蕾忍不住笑了。
當初的她,好像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記得當時毅老被她問得不耐煩,一向好脾氣的他總被她惹得時時失控。
「不是的。」她微笑搖頭。
不過也差不多。
林靜蕾深吸了幾口氣,後道︰
「毅,我說如果,只是假設性的如果哦,如果我……我對你不止是姐弟之間的情誼,你會怎麼辦?」她終于鼓起勇氣將話一口氣說完。
「什麼!」他不懂,她怎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懂啊。」她緊張地絞扭著手指。這話可是她昨天練習了一晚才找到最適切的問句。
「那這麼說好了,如果說……當然還是假設啦,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了,而且已很久很久,你會不會試著考慮接受我這分情意?」
他的心猛然一撞!
她說些什麼?愛他?
吳泳毅的笑瞬時斂起,面容凝重。
「不可能,你不是正與一個姓邱的在交往?」而且听說那個男的是她六年前心儀的對象。
「我是說如果,都說是假設性的問題了,你別當真。」林靜蕾急忙揮手解釋。
看他的表情,答案呼之欲出,她的心開始下沉。
「不會。」在兩個人都有另一半的情況之下,這個假設性的問題不需要考慮,答案即出。
「啊?」
「我說……不會。」望著她晶亮的黑眸,他有些遲疑。
「為什麼?」答案真的是她假設中最糟糕的。
她的心跌至谷底。
「因為我對你單純只是姐弟間的情誼,沒有摻雜一點男女情愫。」是這樣的嗎?吳泳毅擰著眉,開始懷疑著自己。
「我知道了。」她垂下肩,看來落寞不已。
「而且,我也將要與秦蓉訂婚了。」昨日拗不過秦蓉的要求,答應訂婚。
敝了!為何他說這句話的同時,心底深處覺得對林靜蕾有著濃濃的愧疚?甚至……希望將訂婚的事不是真實?
「訂婚?」林靜蕾聞言,猛抬起頭,臉色蒼白而驚惶。
一下子承受不了連串的沖擊,她的腦子一片空白,身子搖搖欲墜。
不是早有了最壞打算的心理準備?為何真實面對時,心仍是如此的痛?她擰著絞痛的心口。
「你不是說剛剛的問題只是假設?」為何他感覺她似乎深受打擊?
「當然了,當然只是假設啊。」她面容一整,方才的憂傷悲淒消失無蹤,換上甜美的笑,但笑得勉強。
「靜蕾,你沒事吧?你跟那位姓邱的男子交往得如何?還順利嗎?」她似乎恢復了往常熟悉的她。但為何眼前這個熟悉印象中狡黠嬉鬧的她讓他覺得虛假?
「我沒事,他叫邱言瀚,我與他之間還不錯。」
「哦。」他的記憶力向來不錯,但單就硬是記不住那個人的名字。
「毅,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她努力克制住聲音中的哽咽。
快不行了,她的心痛得讓她無力偽裝。
「你說。」他皺著眉看著低垂著頭的她。
為何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愁緒,恍似道別?
「肩膀讓我靠一下好嗎?」她挽著他的手,如往常熟悉的動作,頭靠在他的肩上。
怎麼了?今天的氣氛真的非常怪異,連他都覺得自己身上也染上了這分怪異分子,要不,為何他開始認真的考慮起方才她問的「假設性問題」,甚至希望這個問題不單是假設,而是真的?
「別動。」她制止他低頭看她。「就這樣靜靜的讓我靠一下。」
每個人都要他想清楚。
在他宣布將與秦蓉訂婚之時,幾乎沒有人贊同。
他的父親與他同去秦蓉家禮貌形式性的提親時,回雲林途中問他︰「這女孩就是你想要娶的?」問得他也不禁懷疑了起來。
老媽在他回家之時總在他耳邊叨念︰「我看這個叫秦蓉的女孩嬌聲嬌氣的,咱們家養不起這種媳婦,說不定,還得要我這個老的侍奉她咧,還是阿蕾卡好。」而後嘆了口氣離開。
他認真的拿秦蓉與靜蕾比較了起來。
大哥也老以鐵口直斷之姿說道,娶了秦蓉即使花再多錢請來名廚,他那被養刁的胃口也絕對無法滿足,並斷言婚後他絕對會餓死。
听得他最近胃不時神經質的痛了起來。
而大嫂則提不起勁的說︰「秦蓉漂亮得幾近完美,我選再漂亮的禮服參加婚宴,風采仍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對他的訂婚宴顯得意興闌珊。
害得他也熱衷不起來。
大姐泳梅更是絕,在上回林靜蕾約他到海邊後,她就莫名其妙的不跟他說話;每回他到大姐公寓時總被她拒于門外。原本他刻意選大姐去美國之前的日子訂婚,她一知悉,居然馬上改了機票日期,第二天就持著行囊開啟她的留學生涯。
小妹泳惠听聞消息則是酷酷的說道︰「韓秦蓉是誰啊?我只認識靜蕾姐。」看來也是靜蕾的支持者。
每個人似乎都中了林靜蕾的毒,個個都為她說話,害得他似乎也感染到了毒素,發了神經跟著她開車上了高速公路。
伴在旁座的行動電話響起,他拿起耳機戴上。
「泳毅,你在哪里?」是秦蓉。
「有事,不在家。」他利落地換了個車道超過了幾部車子。
林靜蕾到底在干嘛?他的時速已達一百,她居然比他還快,還不要命的鑽過幾個勉強只容一個車身的車縫。
他深怕跟丟了,跟著她做著同樣危險的動作。
「公司說你請假,你去哪里了?我到處找不到你,再不久我們就要訂婚,有太多件喜歡的禮服供我選擇,但每件都很漂亮,我想你幫我拿主意。」韓秦蓉在電話中發著哆。
「我現在在高速公路上不方便說話,下了交流道再打給你。」他不顧她的撒嬌抗議,徑自斷了線。
沒十秒鐘,電話又響起,他瞄了眼電話,還是韓秦蓉,索性放著電話任它響。
望著前方,林靜蕾開的白色轎車幾乎沒入車陣中,他連忙加速追趕。
受了母親的影響,他最近不時拿秦蓉與林靜蕾比較。
相較于林靜蕾的纏人,韓秦蓉的緊迫盯人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之前與林靜蕾同住時,她不算纏他,只是每回與他單獨相處,總愛賴在他身邊,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舒服地將頭擱在他的肩頭,拉拉雜雜地向他訴說一旦發生的種種,累了,就攤在他的肩頭睡著。
而秦蓉則不然,自正式交往以來,她幾乎要他一有空就陪著她。逛街、看電影,要不就要他參加她的家族聚會或社交舞會,那種聚會讓他感到格格不入,而她似乎樂在其中。
要是他不在她身邊,她總二十四小時電話追蹤;他的手機若未開,她就聯絡遍他所有的親朋好友,一定要將他的行蹤尋到為止。問她有什麼重要的事找他找得那麼意,她只道想見他,見不著他沒有安全感。
以前從不覺得美蓉有什麼不好,會與秦蓉在一起,只是單純的以為兩個人只要感覺不差就在一起,什麼情呀愛的,日後可以慢慢培養。
但現在似乎不同了,他似乎要得更多。
真只為周遭人的話影響,才讓他有所改變?
還是昨晚的那個夢?
昨晚他夢見二十四歲的她問著十九歲的他,時光仿佛倒流到初識那一年。
身著白色飄逸長裙的她如同那日一起看夕陽的裝扮,她問道︰「毅,要不要跟姐姐來個姐弟戀呀?姐姐我不介意女大男小哦。」她仍噙著甜美的笑,眼神帶著深情及些許調皮。
而夢中的他,居然中了邪的答應了。
而後,她像往日般親昵地勾起他的手,依偎在他肩頭,兩人並肩坐在白色沙灘上看夕陽;夕陽照耀著她漾著幸福的笑,那笑容至今早醒來仍是如此清晰。
這個夢令他憶起那一個黃昏。
與靜蕾靜靜地一起看夕陽的黃昏。
那種寧靜的感覺,是在好動的秦蓉身上尋不到的。
雖然靜蕾老是吱吱喳喳一副人來瘋的德性,老惹得他頭痛不已,但當她熱切的拉著他的手、親昵地倚在他肩頭,他心頭總會涌起一股暖流,一種只有她才能帶給他的溫暖;與她在一起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恬靜感覺,與外表聒噪的她全然不符的感覺,這令他迷惑不已。
那日黃昏,遠遠望著迎風而立的她,他幾乎認不出她來。外表不變,變的是一種內在的氣質,當時她全身上下透著沉靜柔婉,不同于平時那人來瘋的模樣,他有個錯覺,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既往形象,皆是出于偽裝。
當日她口中「假設性」的問題,困擾他許久。那個問題一直擾著他的心緒,在靜如止水的心湖投下顆石頭,激起陣陣漣漪。他潛意識里迫切希望這不單是個假設性的問題,而是真的。
但不可能,她特別強調「如果」、「假設」,是因她身邊早已有個姓邱的家伙,該死的!他仍記不住那家伙的名字。
她問這問題,一定只是再一次尋他開心。
他告訴自己,該讓自己恢復往日的平靜,好好準備婚事才是,不能讓靜蕾再擾亂他的生活。畢竟現在各自有對象的他與靜蕾,只是兩條平行線,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既然決定如此,今天的反常行為又作何解釋?
起個大早,就在靜蕾公寓下等候,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門,又著了魔似的跟蹤她。
只是為解開疑惑許久的疑團,他告訴自己。
今天是靜蕾的生日,自認識她七年多來,如大姐所言,她每在生日當天總不見人影,行蹤成謎。曾有幾次,他不信邪的在她生日之時與一向守約的她約定見面,她每回皆爽約。
今天,他再一次想弄清楚,究竟她在生日失蹤,都往何處去?
見她的白色轎車下了交流道。
如他所料,她八成回家去了。
「阿蕾,你回來了。」
「嗯,爸,這給您。媽呢?」林靜蕾遞給父親一分禮物。
「在廚房。又送禮物,你生日又到了?」
「嗯。」林靜蕾踅進廚房,不久又回到客廳。
「阿蕾,人家過生日都與好朋友死黨一起吃喝玩鬧,就你特別奇怪,每年都特別回來與我們兩老一起過。」
「爸,回來跟你們一起過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希望你多跟朋友出去,言瀚沒有邀你出去幫你過生日?」
「沒有。」她搖了搖頭,坐在父親身旁。
「阿蕾,最近沒吃飯是不是?你瘦很多,整張臉瘦了一圈,黑眼圈也跑出來,丑死了。」
「沒有。」她疲憊地將頭櫚在父親的肩頭。
「阿蕾,怎麼了?每回見你生日回來總不快樂。」
「我沒有不快樂。」她否認。
「還說沒有?看你瘦成這副德性,憂愁滿面,怎麼?是不是為了言瀚?,」
「爸,我跟他不可能有結果。」她心里有了毅,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不是他?難道你心里另有對象?」林父坐起身,望著女兒。「有就帶回來給爸爸看看,爸爸不會反對的。」他又不是個老古板,為何怕帶回來見他呢?
「不是的,爸……我早就不打算結婚。」她低喃道。
「為什麼?為了阿賓?」阿賓是她的弟弟。「阿蕾,我不是跟你們姐妹說過,不用將阿賓的責任往你們身上攬,我和你媽會好好照顧他,你們有對象就放心嫁,不用擔心他。你看你姐姐與妹妹不是都嫁了?還嫁得不錯,就剩你了。」
「不是的。」這問題早就不再干擾她。
「那是為什麼?還是你有喜歡的對象?」
林靜蕾緩緩地點頭。
「那就帶回來呀。」
「不可能帶回來,因為他快要訂婚了。」
「訂婚?」
「爸,你別再問了。」林靜蕾控制不住眼淚。
「不想說就算了。」林父搖了搖頭。
「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她擦了擦眼淚。
此次回來還有另一個目的。
「什麼事?」
「我自己存了點錢,想到德國去念書,再攻讀歷史。」
「德國?那麼遠……」
「嗯,在德國雖然學位不易拿,但免學費。」離家如此遙遠,獨自前往陌生的國度,她也心有不舍。
但……她真的不想再留在這塊與毅共同踏過的土地,那會使她窒息。
「好吧,既然你有興趣再讀書,就放手去做吧。」
吳泳毅的車子停在林靜蕾老家巷子口。
一大早即起床,又開了長遠的路程,他疲憊的趁林靜蕾進屋的空檔,躺在車上小憩一會兒。
午後熾艷的太陽照得他的車子像個火爐,他一身汗的醒來。
一起身,往林靜蕾停車的地方望去,不料,白色車子已不在原處。
「該死!」跟丟了。
原以為她會在家里待很久,他才放心的小睡一會兒,誰知一醒來她就不見了。
她會去哪里?
回台中?不可能。往年她生日當天不到午夜十二點是不會出現的,所以她現在不可能回台中。還是只是出去一會兒,買東西什麼的?那更不可能。若是短程,她會騎摩托車,用不著開車。
那她會去哪里?他煩躁地想著,突然一個靈光閃過腦際。
她一定會去那里。
他馬上發動車子,往印象中他送她回家之時曾指給他看過,一處可觀夕陽的海邊開去。
丙然不出他所料。
她果真在這里。
吳泳毅將車子停得老遠,步行走到她佇立的海灘,步下沙灘,他遠遠的站在一旁不讓她發覺。
她一身單薄的坐在黃色沙灘上,任狂亂的海風吹亂她的發,望著遠方的海洋望得出神。他就這樣專注地凝臉著她的側臉,海風吹揚起她的發,露出了她線條優雅的頸項,頸部的皮膚白皙無瑕令人遐想,他從不知她的側臉這麼具獨特的韻味。
她每年生日都這樣度過嗎?回家與家人團聚吃過飯,而後一個人坐在海邊看著夕陽西沉,等到天完全暗時才獨自回家?
他心有不舍,至少,她該有個心愛的人陪她一起度過才是。但她心愛的人是誰?他心里又忍不住想起她那個假設性的問題。
假設這個問題是真實的,她真的愛著他,而且愛了很久很久,她一定會渴望他陪她度過每一個生日,而他也一定會答應陪她度過她的每一個生辰,為她精心安排一個不奢華、不喧鬧,只有他倆的生日宴會。也許沒有宴會,就光陪她一起漫步花東海岸、迎接太陽東升;南部關山也行,與她並肩歡送夕陽西下;中部高山也是個好景點,頂著滿天星斗,向山谷對她呼喊生日快樂,再任著天地共鳴,與他共同祝福。
但這些都不是真實的,假設性的問題所得的只有假設性的虛幻答案。
她心愛的人終究不是他。
海風吹來她的一聲嘆息。
她這聲嘆息是為了誰?他忍不住揣測。
生日不該有這樣的情緒,現在的她,仿若心有千萬結,柳眉深鎖,濃濃的愁緒盈滿更形消瘦的臉龐。
是誰讓她憂思忘食?是邱言瀚嗎?他不是追她追得勤,為何又任著她獨自一人面對這片大海嘆息?
他站起了身。
林靜蕾感到身旁有人緩緩走近,而後立在她身旁。
她抬眼看他,刺眼的陽光讓她看不清他的輪廓,只覺得這人的剪影有些眼熟。
他伸出了手,拉起她手環住她的腰。
「靜蕾,生日快樂。」
「毅!」林靜蕾驚呼。
毅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靜蕾,你怎麼了?怎麼哭了?」他撫著她帶淚的頰。
「毅,沒事的。」林靜蕾趕緊擦去方才的淚痕。
「靜蕾,是誰惹你流淚?」他追問。
懊死!一定是那姓邱的家伙惹得她傷心流淚。
他絕不原諒那家伙。
「沒……沒有啊。」熟悉的笑再度盈滿林靜蕾的眼。
「別……」吳泳毅捂住了她的眼。
「靜蕾,別再偽裝了,好嗎?」那熟悉甜美的笑再現,就是她又再度將自己隱入面具之後。
他不要她再這樣偽裝,他要真實的她。
「毅,你怎麼了?」今天的他不太尋常。
是她的幻覺嗎?方才他似乎帶著款款深情看著她。
「不要說話。」
「啊?」被蒙著眼的她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他將她拉進他寬大的臂彎。
「就這樣,不要說話。」他擁著她,沙啞地說道。
「好。」林靜蕾閉著眼任他擁入溫暖的懷抱,伸手緊抱著他,鼻間用力的吸取屬于他的氣息。
老天!她知道這樣不對,但就讓她任感情再放縱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