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男人的懷里醒來,該有怎樣的心情?
且不論他是郝文之或唐宸欹,這種溫暖安心的感覺令她舍不得起身。
闢喬悠靠著他的胸瞠,抬眼看著他仍熟睡的臉龐,不禁漾起一抹微笑。
他熟睡的臉像個大孩子,有些稚氣未月兌;額邊散落了幾綹短發,看起來宛如鄰家大哥哥似的。
他,此刻夢見些什麼?她傻氣地想,會是她嗎?剛才出現在她夢中的,便是他。
「宸欹……」她輕喚。何時文之哥已成了宸欹?
「嗯?」他老早就醒了。
「沒事。」她不敢抬頭看他,怕他看見她的不自然。
「喬悠……」唐宸欹撩起她一綹青絲。此時她想著的人是誰?
「誰?現在在妳心里的是誰?」笑望著她猛然抬起的驚愕臉蛋,他執起她的柔荑,覆上她的胸口。
是你!宸欹。心中的聲音又讓她不明白了……在台灣的家中,她是怨他的,但現在深藏內心的人卻被他取而代之。是否,這也算是一種迷惘?
「喬悠?」他要她的答案。
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問我這問題,至少,現在不要。」這問題已太過深入她的內心。
「妳不肯回答,是不是代表我仍不被妳放在心上?」他的聲音有些自嘲。
唐宸欹坐起身,她跟著坐在一旁。
只是一瞬間,似乎才剛建立起的橋梁又被洪水沖毀,努力,又是一場白費。
他的口氣竟教她一陣心疼。「我能如何回答?」在她也不懂時。
「至少,」他避開她的目光。「我知道,郝文之還是唯一的答案。」
「你如果知道,為何還要問?」官喬悠似泄了氣的汽球,只能無助地盯著雪白的床單,什麼也無法做。
同樣話題、同樣名字、同樣語氣,不同的是,她開始不懂自己。
「因為我在乎。」在乎她,她的人、她的心。
唐宸欹似發誓的話語在在撼動她的心,而他那如子夜寒星般澄淨的黑眸也總算對上了她的,一切深情皆訴著。
他的話、他的心、他的舉動全都表露無遺他對她的愛,自小呵護的小女孩已十八歲了,可是,她懂得郝文之對她的愛,卻無法正視唐宸欹的愛。
「在乎?」官喬悠低喃著,一顆淚無聲地落下。
他在乎她,她能在乎誰?文之哥死了,她能再在乎他嗎?
一根手指餃住她滑至頰邊的淚,隨即,她被擁入熟悉的懷里。
「別哭。」
沒有多的了,僅一句「別哭」,竟奇異地使自己的淚又眨了回去,不至于接二連三地落淚。
閉上眼,官喬悠沒有抗拒地任他親昵地擁著她,將眼眶內的淚水淌在他的胸前。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擁著妳。」他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耳畔,輕輕訴說。
文之?
宸欹?
她的心愈來愈不照她的意思悸動,思索了近一個星期,卻是徒勞無功、找不出新的答案。
是太執著或太痴狂?她听不見自己現在的聲音,只能去推敲。
信手摘下一旁的樹葉,卻又煩悶地將之拋落在地。
她仍在洛杉磯,唐宸欹的房子中。他顯然不願帶她回台灣。
闢喬悠望了眼身後的房子,草草吃完晚飯她便到後院散心,而宸欹可能待在書房吧。
在乎他嗎?大概是吧!一星期來,她總是不自覺地追尋他的身影,似乎對于文之哥的感情真的淡化了。
「哈,妳好嗎?」一個好听的女聲來自上頭的樹枝間。
闢喬悠循聲抬起頭,在幾步前的樹上找到一個坐在樹干上的女孩。
月光從枝椏間的空隙灑瀉一地,隱約看見她的臉,暈黃的月光似在她身上暈出一層迷蒙。
有如屬于夜的天使,此刻正于林間嬉戲。
「妳是……」
「夏川吟菊。」女孩輕巧地跳了下來,及腰長發在空中飛揚,揚出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
待她著了地,官喬悠也看清了她的臉。清純可愛女圭女圭臉,無邪且無害,看起來就像個可愛的洋女圭女圭。
「我不認識妳吧。」官喬悠不解地看著她泛起一抹甜甜的笑靨。
夏川吟菊友善地微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可是我認識妳,官喬悠,是不?」
嗯,唐四哥的眼光倒挺不錯的!她雖不是那種我見又憐,呃,好像是我見猶憐,反正這叫官喬悠的女孩給人一種由心想呵疼她的感覺,莫怪他會願意為了她而放棄在W.C.R.努力四年的成就。
那麼,怡雯還有希望嗎?怡雯的心情,她怎會不知?只是不想點破而已。
「我從沒見過妳。」
「我也是第一次當面見到妳。」夏川吟菊走到她面前,看著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官喬悠,大方地伸出右手,「交個朋友?」
朋友?她的話令她想起和她相處半個多月的尤亮瑜──四年來,第一個真正交心的朋友。
闢喬悠笑笑地伸出手,握住她的,「雖然不認識妳,但我很樂意交妳這個朋友。」
「謝啦!」她很好相處,不像資料上的冷然。「直接叫我的名字或姓就好了,四個字念挺饒舌的。我也只叫妳的名字哦!」沒有做作,坦率、直接,她夏川吟菊的個性便是如此。
她喜歡她。「嗯,吟菊,妳怎麼進來的?」這里是宸欹的宅子,門口設有警衛和監視器,一些與他沒有關系的外人通常並不會被準入內。
「唐四哥哪敢不讓我進來啊?」這就是欠她人情的後果,不過,這回來的人,恐怕不只她和怡雯,再等一會兒吧!一定會有出人意表的事情發生。
「唐四哥?」她一直不懂,為何宸欹和杰他們並非兄弟姊妹,卻以二哥、四哥等相稱呼?亮瑜說過,他們之中只有兩人才是真正的親生姊妹。
難道吟菊也是之一?
夏川吟菊可被她重復她的話弄不解了。「就是唐宸欹啦!他應該告訴過妳,他四年前飛機失事卻意外被救吧!」相處了這麼久,她才不信唐四哥沒向她坦白一切呢!
飛機失事?!熟悉的四個字再次令她大受打擊。
闢喬悠扶住一旁的樹干,只覺眼前似五雷轟頂。他真的是文之哥,但他卻一再否認?!
「喬悠,妳怎麼了?」夏川吟菊關心地問道。她的臉色好蒼白!
「沒、沒事。」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吟菊,那麼宸欹就是……郝文之?」
「他還沒告訴妳嗎?」夏川吟菊驀地住了口。完了完了,她好像太多嘴了,唐四哥原來還沒向她說明一切!
豈只「還沒」,他根本是「不願」。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看到她為「郝文之」的死而心傷悲痛,很有趣嗎?不然,他為何一再隱瞞她這個事實,強調他是唐宸欹?
「喬悠……妳別生氣,他一定只是在等待適合的時機,再、再告訴妳,所以,妳可千萬別生他的氣!」
她真的太多嘴了!唐四哥肯定從未告訴過喬悠,郝文之根本沒死,只是有了新的身分,而她說漏嘴的話會有多大的後遺癥,她實在不敢想象。
夏川吟菊急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謝罪。她是想搗蛋沒錯,可是她不想在他們之間再造另一個風暴啊!
看看官喬悠蒼白無血色的臉蛋,她知道自己已犯下不小的錯誤,她只能希望唐四哥查不出來是誰「透露」這消息給喬悠的,不然,她百分之一千會被人海K一頓!阿彌陀佛!阿門!上帝保佑!
「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她要找他問清一切。
撇下夏川吟菊,官喬悠控制不了情緒地奔進屋里。
「喬悠──」完了!死了!翹了!斃了!她干麼那麼多嘴?!夏川吟菊連忙跟在她身後,追了進去。「喬悠──」
她可不想被唐四哥剁成一百零一塊丟進海里喂鯊魚啊!
前院──
唐宸欹將裝置于圍牆旁樹梢間的監視器開關關上,在他身後的古怡雯只是靜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找我有事?」他不希望他和任何人的談話被攝入。
「W.C.R.的事。」古怡雯淡道。
他微擰眉。「我和W.C.R.沒關系了。」
「爹地說,二十七名理事員仍得維持二十七名,你退出,就得提入一名,無論他是否是你以前的手下干員。」W.C.R.的事,她總奉命執行;雖然,這只是她和夏川前來的原因之一。
「提名?」唐宸欹轉過身。他從未想過這問題,他手下三十九名干員的能力,幾乎皆和理事員的人相當。「何時要?」
「三天後。有問題嗎?」
「我做事向來不會延遲。」
「希望如此。」
是她多心了嗎?不然何以她總覺得現在的四哥似比以前的四哥更容易親近,可是她卻無法和往常一樣,在他面前開玩笑,講一些會令他變臉的氣話?
真的……不同了。是多心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茫茫人海,他是她的唯一;而他的唯一呢?絕不會是她。
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妹妹、一個曾一起為W.C.R.賣命的伙伴。
迸怡雯沉默半晌,眸子捕捉他的身影。
「四哥,」她總算叫出口,「還有一件事。」
「嗯?」他應了聲。
神啊,給她點勇氣吧!版白,也是需要勇氣的。
「宸欹,我喜歡你……別懷疑,我說的是事實。」一旦說出口,其他的便不會太難了。「三年前,我和絮姊被尼洛斯逼進死巷,幸好你和杰救了我們,並帶我們進入W.C.R.,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他點點頭。
迸怡雯幽幽的眼神似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夜。「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我回不了頭了。我告訴自己,今生,你將是我的唯一,宸欹……你能明白嗎?」她是回不了頭的。告訴了他這件事、她的心,他仍能用對待其他人的心情,看待她這個「五妹」嗎?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的唯一並不是她。
唐宸欹直視她飽含情意的瞳眸。「別說了,怡雯。這輩子除了喬悠,我不會再為其他女人動心。」
「我愛你!」古怡雯突地奔進他懷里。
「怡雯。」他沒那心承受。
「我真的愛你,愛了三年!」一次表明心意,已將她的勇氣消磨殆盡了。
他雙手搭著她縴細的肩膀,不知是否該將她推開。他長嘆了口氣,「我愛她愛了十八年。」這是事實,也是最傷人的。
迸怡雯不願接受事實的緊摟著他,這專屬于官喬悠停泊的港灣呵!雖永遠也不屬于她,但她能否自私地留些溫存?!
「宸欹……」不願叫他四哥,那是有著距離的稱呼。她閃著淚光的眸子,如蒙上層水氣的明珠。「吻我……」
一個小小的奢求。
「我不能。」唐宸欹拒絕。
「為什麼?」決堤了!淚水迷蒙了整個世界。
原本置于她肩上的雙手落了下來,他輕輕撫順她過肩的黑發。三年前的夜里遇見她時,她留有一頭俏麗的帥氣短發。
現在,他有些懷念三年來總在他身旁鬧他、企圖迫他卸下冰冷外表的五妹,至少,不像現在這般令人不舍,她不應該是如此悲傷的女孩。
「我對妳只是兄妹之間的感情。」他嘆了口氣。他的愛早已完整給了另一個女孩。
「如果……」她閉上眼,讓淚水落了下來。「她和你只是三年的時間,而你和我卻認識了十八年,你的選擇會一樣嗎?」
「只有她才是唯一。」他說得太明白,也太傷人了,然,也唯有如此她才能死心吧!
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古怡雯強露了個笑容,她該醒了!「最後一次听我說,我愛你。」至少,在他心中,她仍是個「五妹」。
「謝謝。」只是,他無法接受。
這句話于他、于她,都點明了真心的歸處。
埋在他胸前,她不禁低低切切地哭了起來。
他于心何忍呢?唐宸欹憐惜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這是兄長對妹妹的疼愛,她和他都清楚。
可是,這景象映在官喬悠眼中,卻是完全的另一回事──
她險些支持不住地暈厥過去,滿腦子全是被他背叛、欺瞞的怨恨。
他欺騙了她,而她想找他將一切弄明白,好不容易在前院找到了他,卻見到這幅令人難以接受的景象。
她受不了那椎人的痛。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可是事實卻偏偏擺在眼前。
「不──」官喬悠大叫了聲,旋身沖進屋里。她要回台灣!現在!她無法忍受自己看見他擁著別人。
「喬悠!」唐宸欹聞聲回頭,只見她背對他奔進屋里,他連忙追了上前。她一定看見剛才那一幕了,他得向她解釋。
如果有一天,他能如此關心她,她也無怨尤了。被獨自留下的古怡雯,自嘲地想。
她蹲子,放任自己盡情哭泣。
她被他騙得好慘!
飛機失事、郝文之死了,愛她……全都是一個接一個的漫天大謊,而她竟還上當!
她要回台灣,就算躲回四年來蓄意墮落的殼中,她也不在意了!
闢喬悠一把將隨身衣物塞進背包中,遷怒地摔下其他東西。
「喬悠!」隨後跟進來的唐宸欹拉住她的背包,並將它搶了過來。「先別激動,听我解釋。」空出一手拉著她的右手腕。
「放開我!」她掙扎。解釋?!他要解釋什麼?再說一個謊來圓以前的謊?!
「我不放!喬悠,听我說──」她的掙扎只更令他心疼。
「我不听!」她朝他大吼。「你能說些什麼?說你和她不是我想的那樣?」
闢喬悠咬住下唇。她問這有什麼用?為何要去在意這件事?
「沒錯。」原來她真的在乎他!「她是我的五妹,和我只有兄妹之情罷了。喬悠,我愛的是妳。」
愛她?!她已被這句話害得太慘、太慘了!
「如果你愛的是我,那你還會騙我嗎?你其實是郝文之吧?」她冷笑了聲︰「是不?郝、文、之,我的文之哥?」
她知道了?!唐宸欹倒抽了口冷氣,是誰告訴她的?
她胡亂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正視他,「若你想瞞我一輩子,那麼很抱歉,不可能!」
「喬悠!」他丟下背包,干脆將她整個人扣在胸前。「妳听我說──」
「我不要!」
「喬悠。」
「你不要逼我!」官喬悠用力踩下他的腳,痛得他悶哼了聲。「放開我!你已經騙了我這麼久,還想要我繼續受騙嗎?」他傷她還傷得不夠嗎?
「喬悠!」他根本無計可施,現在的喬悠根本無法將他的話听進去。
別無他法,唐宸欹低下頭,覆上吻。他不要她將一切全想成是他欺騙她,他瞞她,也只是為了她好。
他的吻霸道、帶著憤怒。
他為什麼還要吻她?是要提醒她,她和他曾有過的甜蜜回憶真實存在嗎?還是要向她展示他的得意?
他再也不是她愛的文之哥了。官喬悠倏然咬緊自己的唇。很用力!她知道,因為她嘗到了血腥味,還有……咸咸的淚水。
「喬悠!」他停止了吻,不相信她會如此對待自己。
「放開我!」她趁他怔忡時,用力甩開他扣住她的雙手,而一獲得自由,她馬上往房門跑去。
「不要逃離我!」他連忙追上前。
「你也不要靠近我!」她尖叫,順手拿起桌上的美工刀,架著自己的脖子。「別以為我不敢真正劃下一刀,像這種事,我做過不只一次了,只不過,以前全是傻得為你!」
她從來也沒想過,傷她最深的人竟是她愛最深的人!
「喬悠,妳听我解釋,我並不是蓄意要騙妳的。」被她的舉動嚇慌了的唐宸欹只能站在原處。
「騙了我這麼久,要我如何相信你?」眼淚又控制不了地落下。「看我為你的死訊而悲傷至極,很有趣嗎?還是你從來就不在乎我?所說過的甜言蜜語,只是為了想看一個笨女孩在你面前毫不保留地付出真心,和看她毫無尊嚴地哭鬧?」而她,正好就是那個笨女孩。
「我真的不是存心要瞞妳的!」唐宸欹的聲音大了些;他不願接受她恨他的這個事實。「四年前的飛機失事的確險些要了我的命,幸好我命大地遇上W.C.R.的領導者,他救了我一命,並帶我進入了那組織,成了他的義子。可是有一個條件︰我必須和以前的郝文之完全月兌離。我的命是他救的,我無法抗拒他的話,所以才四年沒和妳聯系……」
「你騙我!」官喬悠叫道。手中的美工刀更靠近白皙的頸項。
她再也不信他的話了,她已經夠慘了,不能再跌得更深!
「我說的是真的!」他掏出一個戒指──W.C.R.的理事員才能配戴的信物。「這個可以證明。」他仔細打量著他和喬悠之間的距離。
他往前走了幾步,慢慢地靠近她。「妳看,這戒指上的金色火焰中,有著『W』、『C』、『R』三個字母。」
在距她一步之遙時,唐宸欹停了下來,將右手伸出,上頭放了戒指。「這是信物,我沒騙妳──」
話尚未說完,他趁著她審視著戒指時,左手出其不意地欲奪下她手上的美工刀。
可是,官喬悠似早已料想他會這麼做,在她看著戒指時,右手也悄悄往內挪移了些,而在見到他想奪下美工刀時,她立刻毫不遲疑地在往脖子上劃了一刀。
「你又騙了我一次……」她笑得令人不寒而僳。
「喬悠!」他驚愕地連忙奪下美工刀,卻見著她的身子突然軟趴趴地倒下,他立刻眼明手快地接住她。
「她沒事。」聲音來自窗口。
夏川吟菊俐落地跳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把麻醉槍。「她只是中了一記麻醉針而已。」
「謝謝妳,夏川。」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冷靜下來。不過,喬悠頸上的傷口正不斷流出血。
「杰剛才來了,你快帶喬悠去讓他包扎一下傷口吧!」夏川吟菊用著她平時根本不會用的正經語氣,完全是由于心虛,希望待會兒唐四哥知道是她告訴喬悠那件事時,別太「激動」。
「謝謝。」他抱起昏迷的官喬悠,欲下樓找姚宗杰。
「呃……唐四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夏川吟菊十分內疚,支支吾吾地道。「那個……就是……呃……喬悠她之所以會知道你就是郝文之,其實……其實是我『不小心』告訴她的。」
愈說愈小聲,她根本不敢抬頭了。
希望唐四哥別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