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躺在床上,一手支著頭,一手慵懶地擁著厚毯遮住赤果的胸部,看著正在打領帶的程天遙。
他越來越有男人味了,想到他第一次和她上床,黛西便感到好笑。
那時他不僅外表好,加上一身東方男人少有的古銅色皮膚,真是個鶴立雞群的風雲人物。好不容易騙他上了床,他竟連幫她拉下拉鏈時,手也抖得厲害,還夾到她的肌膚。
但現在已不可同日而語了。每一次的見面,他都更增添迷人風采。
黛西換個姿勢,目光卻始終不離程天遙。
他可真完美呵!
那俊挺的外表和頎長健壯的身材,加上謙和爽朗的個性及家世財富……不知能令多少的女人怦然心動。
「好了,我要走了。黛西,看你想上哪兒,叫司機載你去。」
「你要丟我一個人在這棟大房子里?」
黛西撐起身子,用手撥弄波浪般的金色鬈發,嘟著紅唇,聲音性感而誘人。
「我得工作呀!」程天遙對她笑笑。
「我人老遠跑來看你,你卻這麼無情!」
程天遙的笑意更深了。
「你未必是單純來看我的吧!黛西?華爾森一旦行動,目的不會只有一個。」
黛西也笑了。
「什麼都瞞不過你。」她碧綠的雙眼閃著一絲慧黠的光芒。「爹地問你什麼時候到美國來玩。」
「是這樣嗎?該是你有更重要的私事吧?」程天遙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哈!你真是非等閑之輩。」
「別拍馬屁,我是向你學的。」
「不過……唉!程,你還真不懂女人的心。」
「怎麼了?」
「昨晚你真的很棒!可是哪有人高潮時叫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黛西偏頭想了一下。「好像是NO……什麼,還是RO……什麼的……」
程天遙心頭一震,故作輕松地回答︰「你大概是听錯了吧!你怎麼知道我在喊人名?」
「你不會無聊到連都在想公事吧?」
黛西對他露出勝利的笑容。
「更何況,如果你喊的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那就更糟糕了!」說完便哈哈大笑。
「你取笑夠了吧?調皮鬼!」
「現在放你去工作,可得準時下班回來陪我。」
「是的,大小姐!」
「等等!」黛西指著自己的臉頰。「你忘了這個。」
程天遙笑笑,走上前去,吻了吻她的臉頰。
黛西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慵懶而性感地看著他。
「知道嗎?你的缺點就是太完美了。」
「謝謝,我當它是種贊美。我得走了。」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黛西躺回床上,听著房門關上的聲音,想到程天遙為她口譯的那些雜志上的報導,不禁莞爾一笑。
不錯,程和她的確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他們的結合一定更能鞏固雙方在國際企業界中的地位。
可惜的是,他們兩人都各有所愛。
白少文和藍偌蓉走在往車站的路上。
「阿蓉,你姊姊不要緊吧?」
「你沒看見我姊剛才的情形嗎?」
想到姊姊憔悴的樣子,藍偌蓉就難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一提到月復中的寶寶,姊姊無神的眼眸就會閃著些許光芒。
「阿蓉,停下來,紅燈。」白少文突然拉住她。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黑色的長型轎車已自他們跟前呼嘯馳過。
「開得好快!」白少文喃喃地道。
藍偌蓉卻兀自瞪著遠去的車子出神。
「阿蓉,綠燈了。」
藍偌蓉仍杵在原地。
「阿蓉!?」白少文輕喚了一聲。
「那是程天遙的車子,我記得那部車的車號……」她揖頭看著白少文,突然說道︰「我不管了!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我要找他理論。」
「阿蓉,你……」
不等白少文說完,藍偌蓉手一揚,立即招了輛計程車。「司機先生,麻煩你盯住前面那部黑色禮車,車號是……」
長型轎車中,程天遙與黛西並肩坐在後座。
「程,我突然覺得我們的遭遇很相似。」
「我們算是同病相憐吧!」程天遙苦笑道。
「不過,你當真不再去看她?」黛西看著眉頭微蹙的程天遙,同情地搖搖頭。「可憐的程!」
「你呢?」程天遙對黛西無力地笑笑。「難道你和克里斯就這麼結束了嗎?」
這次換成黛西神色黯然。
「我不知道,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爹地恨透了他的嬉皮個性,我恨他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我對他一見鐘情,然後越陷越深。程!」
她對他苦笑。「我也是個無希望的人。」
「我想他是愛你的。記不記得我在美國時,有一回被你騙上床,克里斯突然就沖進來,莫名其妙揍了我一拳。」
黛西的苦笑頓時化為笑聲。「對不起!」
「我接受。不過那回我的下巴差點被他打掉。」
程天遙似乎想到什麼。「昨晚他打電話過來,聲音很焦急,我還被他臭罵了一頓呢!」
「他八成是以為我們要步入禮堂了。」
「他一定十分倉皇失措。」
「誰教他老害我在黑暗中模索。他不給我一個答案,我真的好沒安全感,老害怕要失去他。」黛西語重心長地說。
「所以你騙他,你將和我完婚?」
「對不起,程!我不該把你卷入我的私人恩怨中,可是我……」
「不要緊,我了解其中的滋味。」
「你不也告訴我那個叫什麼……我想不起來丁,哎!你們中國人的名字真難記。總之,你不也是同病相憐?」
「對!你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她跟你上了床,又想起別的男人。哎!愛情的眼里果真容不下一粒砂。」
看著程天遙一臉的無奈,黛西不放過他,繼續說︰「像你這樣的男人都不要,另一個男人一定更具吸引力。真想看看他啊!」
「喔!女人!」程天遙翻了個白眼。
「告訴你,女人是被愛,而不是被了解的。」
程天遙玩味似地看著黛西。
「我再透露給你一個秘密,某人在黛西公主未醒時,又來了通電話,默默獻上他的祝福。我多事地告訴了他真相。因此,他將帶著鮮花和戒指在機場等著。」
黨西驚喜地啊了一聲。
「這不會是真的吧!」她含著淚不可置信地看著程天遙。「程!版訴我,這是真的嗎?」
程天遙笑而不答。
「噢!程!」黛西靠過去吻了下程天遙的臉頰。「謝謝你,程!謝謝你。」
「你將會是個艷麗動人的新娘。」
機場人潮洶涌。
程天遙和黛西不理會旁人的注目,親匿地擁抱吻別。
看著黛西快樂地登上飛回美國的班機,程天遙為她能找到幸福而高興。但是,自己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在情感的路上,他將何去何從?
走著走著,他看到一雙白球鞋擋住了去路,不由得停下腳步,將視線往上移。牛仔褲,T恤,長發飄然。程天遙陡然怔住了。藍偌芙!?……不!眼前的這張臉雖和藍偌芙相似,但卻寫滿稚女敕與活潑,並無藍偌芙慣有的恬靜與溫柔。
「偌蓉,是你?」
「不要叫我!」藍偌蓉咬牙切齒地怒視著他。
「程天遙,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你害慘我姊姊了!」她幾乎吼起來。
程天遙看了下四周,大家正往這個方向看。
「這里不是講話的地方,先到我車上再說。」
藍偌蓉怒氣沖沖地坐上那部長型轎車,白少文坐在她身旁。
「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好事?我姊姊這樣死心塌地的護著你?」藍偌蓉氣咻咻地質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程天遙一臉的茫然。
「你可真會裝!先是玩弄了我姊姊,後又是要跟你的美國女友訂婚。你到底有何居心?」
「美國女友?你是指黛西嗎?報上所刊登的都是旁人的臆測。我和黛西兩心並不相屬,怎麼可能訂婚!」
「不管怎樣,你不該對我姊姊始亂終棄。我看你們交往這麼多年,以為你真心愛她,沒想到你竟然負心到揮揮衣袖就走了!我那個痴心的姊姊竟然還說是她欠你的……」
藍偌蓉越說越激動,無覺于滾過臉龐的淚珠。「你到底何德何能?我姊姊竟這樣處處為你說話!」
藍偌芙欠他什麼?
程天遙心中苦笑,除了她把他當成楊海培的替身之外,她並不欠他什麼。
「她說了什麼?」
「她能說什麼?程天遙,你要她說什麼?當大家要她拿掉孩子時,她死也不肯。她看到你和黛西訂婚的消息差點昏倒街頭,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程天遙,就算是她上輩子欠你的,這也該還夠了吧!」
這是真的嗎?程天遙頓時感到心髒猛烈的起伏。「孩子?誰的孩子要拿掉?」
「程天遙,你少裝蒜!」
藍偌蓉沉痛地瞪視著他。「你玩弄了我姊姊,她還能懷誰的孩子?」白少文悄悄緊握她的手。
「什麼?偌芙懷孕了?」程天遙幾乎跳起來。
幸好是司機開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程天遙一時無法集中思考。懷孕了?她懷孕了?
他想起藍偌蓉適才所說的一切,霎時整顆心糾結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大男孩安慰著哭泣不止的藍偌蓉。一個似曾相識的情景突然涌了上來——他仿佛看到藍偌芙為楊海培的死而悲泣不已,那時的他悉心照顧藍偌芙,只為了重見她的笑臉。他不願她受到任何傷害。但是現在,他卻讓藍偌芙默默承受這一切的非難與壓力。
他從未像此時這麼恨過自己。
「偌芙她……好嗎?」程天遙半晌才吐出這幾個子。
「你總算問到她了。」
藍偌蓉冷冷地哼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司機先生,麻煩你在這里停車,我們要下車了。」
藍偌芙剛拆開幾天前妹妹帶來的紙箱,里面有一堆中藥補品及小嬰兒的衣服鞋襪。
她不禁感到好笑,胎兒不過才四、五個月大,父母已把育嬰用品準備好了。多虧兩個弟弟從中幫忙,父母才接受了她和月復中的孩子。
也多虧妹妹把父母的關懷與愛心傳達給她。特別是這幾天,若不是有妹妹在,她仍會像個空洞無魂的軀殼般過活。
在她未來的生活里,手足之情將更顯得貼心。
鈴鈴鈴——
門鈴乍然響起。
大概是妹妹有什麼東西忘在她這兒了。
「偌蓉,」藍偌芙連忙打開門。「你又忘了什……」
霎時,她的笑容凝住了。怔了半晌,才下意識地用手遮掩住骯部,全身不禁輕顫起來。
程天遙對藍偌芙微微一笑。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藍偌芙被動地拉開門,讓他進來。
他逕自走進屋內,看到茶幾上的女圭女圭衣,心中一動,不禁伸手拿起小衣物,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轉身注視著藍偌芙。
她看來蒼白而驚惶。
他不得不深深自責,是他令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憔悴。
程天遙不覺走過去,把手貼在她微突的月復部。
藍偌芙一驚,本能地拂開他的手。但眼光一觸及他溫柔的神色,不禁松開。
棒著衣服,她仍感覺到他的手在她月復上的溫熱,頓時,她眼眶發酸,往事一古腦兒全涌上心頭。
天哪!她從不曉得自己如此深愛著他。
「為什麼不告訴我?」程天遙低頭貼著她的耳朵,輕聲問道。
「你說過……永不相見。」她哽咽地回答。
他吻著她的耳垂。「可是我後悔了。」
「你訂婚了……」
「誰?」他撫著她的月復部,溫柔地問。「是和這孩子的媽嗎?」
「你……你不是和黛西……」
「我和黛西各有所愛。」他的手移至她的腰,輕輕一擁。「你,就是我的最愛。」
藍偌芙的淚滑了下來,任由程天遙吻遍她的臉龐。
「明天,我們下南部去拜見你爸媽。」
「明天我得上班……」
「程太太,明天麻煩你請個假吧!」
「噢!天遙!」
藍偌芙倚偎在程天遙的懷里盡情哭泣。她要哭盡所有的悲傷與哀愁,走出陰霾,因為她知道,明天將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