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宿懷生病了!因為害怕打針,所以讓自己在漫長的十幾年內連輕微感冒都沒降臨過身上的健康寶寶,這回不怎麼健康了。
不只感冒,好像因為他太久沒生病,害得病毒們無所事事,所以這次全部的病毒乘虛而入,一舉進攻他偉岸身軀以雪前恥,情況就像一家雜貨店舉辦倒店大拍賣,通通五折而引發難民潮的結果似的——發燒、盜汗、昏睡、不停夢囈……等雜七雜八的癥狀一舉入境,弄得勾家其他健康的三個人手忙腳亂,偏偏他大少爺還有力氣吵鬧制造麻煩。
「我不要她在!」該死的,他的頭……「我不要看見她。」勾宿懷伸出食指,疼痛的喉嚨正努力擠出聲音,「叫她走!走!」
一聲聲逐客令,听得柳依依心神俱裂,但在兩位老個家關愛的眼神下,她仍得故作堅強,「爺爺,我去看水開了沒。」醫生吩咐他要多喝水補充因為盜汗所流失的水分。
「走……走……給我走……」沙啞接近無聲的喉嚨發出最後一次嘶吼,聲音的主人又宣告昏迷。
「宿懷在干什麼?!」勾超凡以手杖敲了敲地板,發出好大聲響,但得到的效果只是讓這個病昏頭的孫子無意識地皺皺眉罷了。
「老太爺,會不會是小倆口鬧別扭了?」陳嫂提出看法。自從柳小姐出現後,她可以說話的機會愈來愈多,尤其是上回家里小型的圍棋爭霸賽不小心給她得了個冠軍之後——呵呵!她的話就重要多了,「前幾天少爺就開始怪怪的了。」
「嗯……」勾超凡模模刻意留長的白色胡須,「可能真像你說的,小倆口鬧別扭了。」也可能……嗯……幾天前宿懷突然問起他「愛情設計工作坊」的事,被他一語帶過,難道宿懷知道了,以為依依這丫頭在演戲騙他,所以生氣得要趕她走。
這麼仔細一推敲,勾超凡理出個大概頭緒,趕緊拄著手杖下樓。他得問依依,才能確定自己想的到底對不對,感情的事他可沒像處理工作一樣來得順手。
貝超凡倉促但仍嫌緩慢的步伐走近廚房,听見里頭傳來一陣低聲啜泣,這下子就算他在處理感情事上有多蹩腳,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宿懷知道了你是從哪兒來的?」
「爺……爺爺!」慌忙擦干淚,柳依依賠笑道,「怎麼可能,我們的保密功夫做得最好,他不可能知道的。」
「是嗎?」勾超凡拍上她細瘦的肩膀,「你以為我就真的對感情的事一竅不通?宿懷是我們勾家的人,當然也有勾家人的性格。他對你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冷淡,不是你們兩個吵架,就是他發現你瞞著他什麼。」而惟一能瞞的,就是他和呂大姐的交易,但是看孫子前幾天問他的態度,又好像不知道這事完全都由他這個爺爺起頭,「老實告訴爺爺,宿懷是不是知道了?」
柳依依哭紅的眼楮眨了眨,最後才將頭點下。
「他不知道是我請你來的嗎?」奇怪,如果知道姓呂的經營的工作坊,沒道理不知道依依是他請來的才對。他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
對于這個問題,柳依依搖頭,「看他的樣子,並不知道委托人是爺爺。」
「那他怎麼會知道?」重點來了,可是——沒脈絡可循。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很清楚一件事,「爺爺,我該走了。」是的,就是離開,不是她要作的決定,而是勾宿懷的要求。
「為什麼?」勾超凡提出質疑,「你在這里不是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緊張之下問出口的問題問完後他才發現自己問得很笨;人老了,還是得承認頭腦退化才成,「因為宿懷的氣話?別信他。乖乖待在這里,有問題爺爺幫你!」
聞言,柳依依微微一笑,「比起我剛住進來的時候,爺爺,您沒發現自己比以前更開朗了嗎?」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讓你走。」他自己的事難道他會不知道嗎?傻丫頭。「你為家里帶來的改變,爺爺都看在眼里。」
「所以嘍——我早該離開了。」很舍不得,但不得不,「契約上也寫明了,一旦委托工作圓滿達成就算契約到期,接受委托的工作人員必須立刻離開,說起來我還違約多待了好久呢!」她強迫自己裝出無所謂的樣子,這才知道原來將眼淚往肚里吞而強迫自己笑的小丑有多可憐,強裝的堅強所幸有高超的演技輔助,才不至于看來生硬。
「這條約定根本不算數!」這姓呂的沒事訂這種要命的契約做什麼!「我不準。」
「不能不準的,爺爺。」不行了,強忍住的眼淚沒法子止住,柳依依又是哭又是笑,「這是契約,我們早就訂好的。您是生意人,遵守契約是商場上的道義,您不能賴皮的。」
「你舍得走嗎?」勾超凡反問,「你舍得丟下宿懷那孩子離開嗎?」
柳依依沉默以對。
「你舍不得他——」
「我還是得走,契約到期,我還有下一件工作要做。」事實上,在齊明霽辦的聖誕舞會上遇見呂大姐的那天以後,她就被工作坊除名,不可能再有委托工作;原以為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怎樣也沒想到會有變數,「爺爺的委托雖然是要我讓宿懷明白什麼叫愛情,但事實上您與宿懷只是都不擅表達各自的感情,才會讓您以為他不懂愛情。這樣一來,我所要做的就只是為您和宿懷建立祖孫溝通的管道,只要你們能交流彼此的感情,接下來您所要的——也就是讓宿懷愛上某個女孩、結婚、生子、組織家庭,其實都成了必然的結果。」
抹去臉上的冰涼濕意,柳依依抿抿唇,繼續道︰「其實我的工作就是為您奠定最困難也是最必要的開始;其他的,您甭急,宿懷會為您做到的。」
「我和宿懷的問題是你早觀察到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祖孫間的問題根源在哪兒,剛開始出現的她只不過是個外人,為什麼——
「不,是大姐。」她坦言,「爺爺,在工作之前,大姐都會為我們找出最關鍵的重點,好讓我們不至于演錯戲碼。感情的事不是兩三下隨隨便便就可解決的,一不小心,很容易鑄成大錯。」
「姓呂的還真有本事。」僅管心里百般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得說實話。
「所以,別討厭她了。」柳依依關上瓦斯爐,倒出半杯沸騰的熱水,低頭垂視著裊裊白煙,「等涼了以後請陳嫂端給宿懷,醫生說他需要多喝水。」說完,她攙著勾超凡離開廚房,扶他走到二樓勾宿懷的房門口。
「不進去?」勾超凡問。
「我得收拾行李。」再次復職,不知道大姐收不收?
「你還是要走?」
「我沒說不走呀,親愛的爺爺。」她開朗的口氣和初來乍到時一樣,才短短的時間,能壓抑自己的情緒演出受傷不重的假象,連她自己都開始佩服起自己,「別忘了將剩下的一半金額交給大姐,她會很開心的。」她能回歸陣營,想必大姐也會很開心才對。
「依依。」勾超凡叫住往自己房間走去的她,「你愛過宿懷嗎?」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在他那個年代,不,該說是在每一個年代都一樣,離開真有那麼容易嗎?她的雲淡風輕不免讓他懷疑,懷疑這也是交易里的其中一段插曲,「不是爺爺不相信你,只是……」
她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不怪他,只怪自己引以為傲的演技,沒有模糊自己的心,卻成功地模糊周遭人的,「應該說我‘曾經’愛他。」都要離開了,坦白與否對事情並無助益,但她仍選擇坦白,不想對爺爺說謊,「至于現在,不能也不會了。」
「這什麼意思?」一定得不恥下問啊!對感情一竅不通是事實,但不問不行,為了孫子也為了自己,更為了眼前的依依,「你這話很難理解。」
「沒有什麼需要理解的,爺爺。」真佩服他老人家,問就問個徹底.不懂就是不懂,真干脆,「只要知道宿懷尊敬您、愛您,您對他也一樣,這就夠了。」柳依依笑看著老人家臉紅。
「祝您和宿懷幸福。」身影沒入房門之後,那是她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三十分鐘後,一輛銀灰色保時捷停駐在勾家大門前,一個怒氣沖天的女人斜倚在車旁。
提著行李出了門,看見熟人,柳依依再也裝不出演戲的表情,「我……」
「算了。」呂大姐煩躁地搔了搔頭,臉上的怒氣化為無奈,最後還是張開雙臂迎接,「上車吧!」
悲泣的情緒早奪走柳依依提行李的力氣,軟弱的她躲進熟人的懷抱里,這是目前她惟一能做也最想做的事。
「對……對不起……」
「算了算了。」真是的,怎麼會搞成這樣?算她看錯勾宿懷那混賬東西,呸!臭男人,被她逮到就好死了。
十分鐘後,銀灰色保時捷消失在勾家門前,消失在鐵柵門里偷望的兩雙老眼之前以及發燒病人模糊且滿血絲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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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拜托你關掉水龍頭好嗎?小依依。」呂大姐又抽了疊面紙遞給屋里的水災源頭,當她再探手進去面紙盒里——已空空如也,「不是說兩百抽的嗎?見鬼的,我還沒抽到兩百次哩。」
「大姐,你一次就抽掉四五張,能抽兩百次嗎?」杜書絕,綽號蛀書蟲在一旁提醒道。
「媽的,真差勁!」嘖!下回提醒她別買這牌子,浪費錢。
「你們……」柳依依抹干淚水,哭紅的眼楮寫滿控訴,「人家心情不好,你們竟然只關心面紙有沒有兩百張、可不可以抽兩百次,我……嗚……」她好可憐,沒有人關心她。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是你不听勸,自己做的決定就要自己收尾。本大姐肯開車接你回來,你就該叩謝皇恩浩蕩了還要安慰,哼!」她沒罵活該就不錯了,還安慰!
「大姐……哇——」無法承受委屈,柳依依像個孩子似的將自己丟進呂大姐的懷里,哭得像個小嬰兒討女乃吃一樣。
「拜托——」天啊!「我花錢請人教的美姿美儀都到哪兒去了,要哭也哭好看一點行嗎?哭成這副德行,下回有人請孝女白琴的時候我再派你去。現在你給我哭好看一點。」
要她怎麼哭好看一點!想起他對她的冷淡、對她的不屑、對她的怒吼……「嗚嗚……哇哇……」
「好了啦,他會生氣也是意料中的事。哪個男人發現自己是惟一被蒙在鼓里的人時,會告訴你說他很高興當被騙的白痴?想開點,起碼以後你還能工作不是嗎?少一個勾宿懷,又不代表全世界的好男人都死光光,再哭!小心得角膜炎。」呼,真服了她,「初戀失敗會要人命啊!看你哭得死去活來,眼淚不用錢啊。」
「前一陣子不是有人因為感情不順,結果女的跳樓,男的跳河,你忘了啊,大姐。」杜書絕哪壺不開提哪壺,存心搞破壞。
「呸呸呸!依依,別听她亂說,勾宿懷不可能陪你跳樓還是跳河的,保命要緊、千萬別跑去玩什麼高速電梯啊!」五十幾樓耶,開什麼玩笑,摔下來——唔,血肉模糊,惡心!
「嗚……」她們是不是恨她啊!「我……我沒想要死……」被她們一說,她還真覺得自己死了算了,「嗚嗚……你們干嗎一直說死……」
「啊?」呂大姐和杜書絕對看一眼,原來她還不想死啊……會錯意了。
「不想死就好。」呂大姐尷尬地笑說,懷里柳依依怨懟的淚眼正瞪視著自己,「要不然你想怎樣啦!」怪了,事情是她自己意出來的,關她呂大姐屁事。
可偏偏被這麼一瞪,呂大姐平常難得出籠的心虛全跑了出來,「夠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想要我怎麼幫就說。」
「是誰告訴宿懷我們公司的事?」
「這我怎麼知道?」以為她神啊!「拜托,你該不會以為我為了抓你回公司,所以用這種小人步數逼你回來?」太看扁她了吧!
「難道不是嗎?」
「喂喂喂,我會用這種高風險的手段嗎?」嘖,當她笨蛋啊!「我真想那麼做的話,早在齊家舞會上出現在他面前,還會放任你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讓你的名字消失在工作坊名單上嗎?」
柳依依收回審視的眼,點頭,「你說得沒錯。」
「通常最有嫌疑的人最不會是犯人,但是是犯人的,通常不會沒有嫌疑。」杜書絕好死不死地冒出驚人見解。
「蛀書蟲說得沒錯!」柳依依忽然頓悟,「大姐,是你泄露秘密的。」
媽的!「我要是泄露半句,就讓我的工作坊倒閉!」
「反正也快倒了。」
「蛀書蟲,回你的書堆去。」見鬼了!養只老鼠都比養這種手下好。
「我也知道不是您老人家呀。」柳依依吸吸鼻子,用最後一張面紙擦干亂七八糟的淚痕;哭都哭過了,接下來要想的是以後她該怎麼做。
她可以允許自己傷心,但是沉溺在傷心里,她從來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哭得再久,事情仍然得不到解決;所以,哭過之後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不知不覺已然成了習慣,「那到底會是誰呢?」柳依依低聲喃喃自語。
「我也想知道是哪個混賬敢干涉我們辦事。」呂大姐模模下巴,拼命在自己腦子里擠出答案,是誰呢?哪個王八蛋膽子這麼大來著……
「想到沒?」杜書絕可能是在場惟一最沒煩惱的人,瞧她問得有多輕松自如,好像公司存亡與她大小姐無關似的。
「你不幫忙想就算了還催!到底你是老板還我是老板啊。」
「你是老板,但是我沒仇人。」言下之意是︰她呂大姐的仇人多如牛毛,事情會泄露,呂大姐的嫌疑絕對比依依大,想也沒用。
「被你這麼看重,我還真是感動啊!」
「不用客氣。」
柳依依頂回來的果真是足以讓她氣得吐血的字句。喀喀……這是她呂大姐氣得磨牙的聲音,「你你你你……」「你」了好久,也不見呂大姐吐出個一字半句,氣沖沖的她好不容易才開口︰「我決定了!」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杜書絕!」氣得泛白的肥肥香腸手指直指命中的杜書絕,呂大姐撂下話來,「下一個白痴找上門,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決定把你——出清。」
杜書絕聞言,愣了會兒,終于大笑︰「多謝皇恩浩蕩!」她等好久了!
媽的!竟正中她下懷。該死!竟然就這樣被她給唬弄過去。恨啊!
「拜托!」柳依依的抗議聲終于出籠,「請尊重我好嗎?我是受害者耶。」太過分了,完全不關心她這個受委屈的女主角,「大姐,蛀書蟲!」
「什麼?」怎麼了?她干嗎一臉受委屈的表情,給誰看啊。
「人家想待在宿懷身邊啦。」說出最想要做的事後,柳依依立即又放聲大哭,「不管啦!我只愛他,就愛他一了。嗚……」
「好啦好啦。」是她們離題離得太過火,呂大姐拍拍她的頭,「乖乖,大姐幫你想辦法。」呼,是誰去告密的呢?會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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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滿意了?」勾超凡生氣向來不會找錯對象,依依會離開不是他的錯,更不可能是陳嫂的錯,現在他家里的成員托「某人」的福只剩三個;既然其中兩個可以除名,那第三個就絕對是禍首!所以,他開炮的對象只有一個,「這樣你比較開心是嗎?」
「爺爺。」勾宿懷放下公文,無奈地望向他,「我在忙公事,如果有事,我們等會兒再談好嗎?」
「我也礙到你了?那你大可以趕我走啊!像趕走依依一樣,把我這個老頭趕走啊。」哼!那幾天了,一聲也不吭,這是什麼態度。勾超凡氣悶在心頭,他氣了好幾天也不見他這個孫子為了滅他的火氣去把依依找回來,嘖!
「爺爺,我們不要吵架好嗎?」勾宿懷輕壓太陽穴,他的病才剛好,公司有多少公文趕著要他批,臨時調的秘書又狀況百出,他忙得跟狗—樣,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辦公地點。而將工作帶回家似乎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開始後悔了。
「不把依依找回來,你就得听我這老頭子一天到晚嘮叨個沒完。」
「是她自己要走,我沒趕過她。」勾宿懷合上公文夾,他知道自己今晚別想做事了,除非他的答案能讓爺爺滿意。
「如果不是你吼她,依依會走嗎?」這小子,把過錯推給別人就算了事啊!
「爺爺!」他雙掌齊拍在桌面,發出砰然巨響,「她騙了您!也騙了我!」他無法原諒,也絕不原諒,「我最恨被人欺騙,尤其她是第一個讓我放在眼里的女人。」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原以為短短時間所培養出的感情要遺忘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看看他,才幾天,竟覺得好像過了幾年,今年的冬天亦好似沒來由地變長;暖和……他早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她竟在弄亂他的生活後一走了之!
貝超凡緩緩坐進前陣子柳依依送他的搖椅中,「那你應該恨爺爺,而不是依依那丫頭。」離開前她再三叮嚀千萬別讓宿懷知道事實,免得到最後他們爺孫倆的感情又跌進另一個谷底,但是讓她受這委屈也實在不公平,「依依是爺爺請來的人,如果你要恨要氣,對象是我,不是依依。」
「爺爺?!」依依是爺爺請來的?為什麼?
「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是事實,彼此間感情不和睦也是事實。你小的時候,爺爺忙著事業,沒有好好陪你,直到將手上的事業交給你之後,才發現我們兩個人名義上是祖孫,事實上只不過是同住在一幢屋子里的房客。爺爺做得並不稱職,這是真的。即使如此,爺爺還是希望你立業之後也能成家,但是爺爺對你的了解不夠多啊!不知道你到底會不會愛上個好女人,所以委托愛情設計工作坊的老板,要她派人完成我的委托工作——讓你明白什麼叫情,讓你有成家的念頭,所以依依才會出現在我們家,要不然你以為當初為什麼我會平白無故讓一個外人待在我們勾家。」
「即使如此,她騙我的事實仍然存在,我無法原諒!」
「那爺爺騙你的事呢?你也無法原諒?」這孩子拉不下臉向依依道歉的心思他還會猜不出來嗎?
「那不一樣。」爺爺是他的親人,即使一切全因為爺爺而起,但……「我怎麼能怪您?」
「那你又怎能怪依依?」勾超凡反問,「因為她是外人,不是我們勾家的人?」
「就因為她——」勾宿懷倏然頓住。
「因為她在你心里已經不屬于外人對吧?」勾超凡替他接下話,「因為這樣,所以沒有辦法原諒她。」唉!他能拿這孩子怎麼辦?依依啊!感情的事,爺爺真的幫不上忙。
「爺爺,我不是……」
貝超凡揮手打斷他的話,「隨你決定怎麼做,爺爺不問。」拄著手杖,他步履蹣跚地往門邊去,「你們的事就讓你們自己去解決,爺爺老了,管也管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爺爺!」
砰!書房的門開了又關,把他為自己辯駁的話給打回房。
懊死,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他只是——只是氣她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