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將軍&陽護士 第六章
作者︰冬兒

再度回到無情居,梁鳳如有說不出的感慨。

當初雖已明白自己將會有今日的境遇,可真的要面臨時,她的心竟是如此的沉重,而這一切全是她自己硬要來的,半點無法怨怪他人。話說回來,打一開始從凡界下冥界,她的境遇完全在自己的預料之外,但值得慶幸的,她總算是達到了她的目的,而她能完成目的,這都該感謝她的好友溫夢霓,若無她的幫忙,相信周劍龍不會願意幫助她,而她和她不知道還有相逢的機會嗎?同時她的一去不返會不會替她帶來麻煩?

「火奴魯魯,快點,王與王後回來了,火……啊!莉莉安娜公主!你怎麼會在這……天呀!你、你、你是凡界的人,你……」

一接獲撒旦王回宮的消息,顧不得宿醉的痛苦,哈陶爾火燒般的沖進無情居的花廳中,即扯開喉嚨叫道,待發覺花听內竟坐著一名女子,而在看清她的面容後,他霎時難以置信亦無法言語,這個凡界女子居然有一張酷似莉莉安娜公主的面容,而她居然是在火奴魯魯的住所中,這代表著甚麼,答案似乎非常明顯。

「先生,你怎麼了?」雖被哈陶爾的突然出給嚇了一跳,但瞧他一副宛若見鬼的模樣,和有點語無倫次的口吻,梁鳳如不禁擔心地問道,他……不會是中邪了吧?

「你……該不會就是梁鳳如吧?」略微穩定受驚嚇的心靈,哈陶爾遲疑地詢問。

難不成這個女孩就是火奴魯魯所喜歡的女子?而她的面容……嘖!耙情火奴魯魯昨晚所說的話就是在告訴他,而當時他卻不知他語意為何,原來是因為這個梁鳳如的長相像透了莉莉安娜,同時他也了悟他為何語帶模糊,分明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梁鳳如的真面目,就怕歷史又會重演,當然,不可否認的,對這一張臉他的心的確是遭到相當大的震撼,不過,他哈陶爾豈是那種奪人所愛的人,更何況還是好友所喜歡的人?

總而言之,這回他不會再跟他追求同一個女人。但是他卻不能不為他擔憂,畢竟一看到梁鳳如,就能夠明白他仍未忘情于莉莉安娜,而他對梁鳳如的喜歡是發自真心的喜歡?還是只是把她當作是一個替代品?若是後者,他倒為梁鳳如擔憂起來,因為有誰會願意當某人愛情的替代品,這樣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殘忍又太不公平了。而這對火奴魯魯來說亦非好事,畢竟一直沉浸在過往的情事中。這心態未免太不健康,他必須找他好好談談。

「你認識我?先生,請問你是哪位?」梁鳳如驚訝地問道。

瞧他也是一個長相正常的男子,事實上他可算得上是英俊的,斯斯文文的臉和那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在凡界也是女子會喜歡的類型之一,而一看見他,她又忍不住想到火奴魯魯,那個有著一張異于眾人的容貌,卻是她今後唯一親密的男人。

「我?我叫哈陶爾,你不用怕我,我是火奴魯魯的好朋友,他人在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遲了事情就不妙了。」

心中一打定主意,哈陶爾這才想起也來此的目的。糟糕!被梁鳳如的面容給嚇了一跳,使得他把來意給暫時忘得一干二淨,而這一暫時再加上先前因宿醉而延誤了進宮的先機,不消說,王已閉關去也,而王後若按照往例,一旦人浴淨身,沒泡個二、三小時是不會出來見人,而這二、三小時亦差不多是王出關的時間,所以他只得先來找火奴魯魯共尋良策,看有甚麼應變的方法,否則王一上「逍遙殿」,就無挽回的機會。唉!話說回來,這都得怪他,昨晚硬要火權魯魯陪他喝酒,這下好了,若這回火奴魯魯的愛情出了差錯,他就是罪魁禍首,而他無論如何都得將這個錯誤給彌補過來,就算要代他受罪,他亦在所不惜!

「你要找將軍,他應該在鎖魂殿呢。」梁鳳如困惑地回道。晌午時刻應屬上班時間,這哈陶爾既然是火奴魯魯的好朋友,又怎會不知他的作息時間?還是他本就不是他的好朋友,可他應該沒有理由來騙她,再說他還知道她的名字,八成是她想太多了。

「甚麼?他在鎖魂殿?這家伙居然還這麼神勇的去處理事情?

嘖!想不到他的酒量這麼好,可惡!」哈陶爾大吃一驚地哺哺自語,原以為他是回家休息,結果是盡忠職守地回到工作崗位,相形之下他這個生之領域的龍頭老大就顯得有點不務正業,非但被酒精給打敗,還讓下屬們來通報他王與王後回宮的消息,嘖!

「哈先生,你在說……」

瞧哈陶爾忽驚忽怒地自言自語,梁鳳如頓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究竟是甚麼人?莫名其妙地闖了進來,不但說話古怪,就連情緒都有點瀕臨歇斯底里的微兆。

「你來這里做甚麼?」

「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在兩人身後咆哮了起來,嚇得兩人忙側轉過身,當一張狗臉映人眼中,梁鳳如原因哈陶爾出現而不安的心霎時平靜下來,可哈陶爾就沒她這麼幸運,他結結實實被這張凶猛的狗臉給嚇了好大一跳,瞠目結舌地呆在原地。

「你給我出去!」火奴魯魯火大地道。

一交代完梁風如所要求的條件,他就刻不容緩地返回住所,準備向她告白他的真臉面目,孰料一走到住所外,就看見所設立的結界已遭人破壞。而在冥界還有誰有此本事來破他結界,答案顯然非常明白。而哈陶爾為甚麼要破他的結界,不用說定是為了梁鳳如而來,姑且不論他為何知道梁鳳如的外貌,總而言之,他絕不能讓歷史重演。

「你說甚麼?你居然叫我出去?火奴魯魯,你吃錯藥了是不是?還有你這是甚麼樣子?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你沒事把自己打……」

炳陶爾一楞,有點反應不過來地望向怒火沖天的火奴魯魯,怎麼回事?他啥時惹到他,他怎麼一點都不曉得?再說昨晚兩人還在舉杯對月、把酒言歡,今天他竟然怒目相向地要他出去?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他的面容,回到住所竟戴著一張不倫不類的面具,而梁鳳如的反應竟未有啥不妥,這究竟是為甚麼?天!他都快被搞糊涂啦!

「住口!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火奴魯魯臉色一沉,更加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事實上若非礙于梁鳳如在場,他會用打的把他給打出去。

「你說甚麼?你不想看見我?喂!你看清楚一點,我是哈陶爾,是你的好朋友,你到底在發甚麼瘋?」雖理不清火奴魯魯與梁鳳如之間的相處情形,不過可確定一點的是,此刻的火奴魯魯神志有點問題,因為他很肯定自己並未得罪他,同時火奴魯魯不是還要他鼎力查助嗎?

「你是听不懂嗎?我叫你給我滾出去!」他擔心的事似乎又要發生了,這哈陶爾和梁鳳如在他進來前,不知交談了甚麼,而向來容易被女人接受的哈陶爾和他此刻的模樣,無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滾出去?你居然要我滾出去?哼?!發神經哪!我告訴你我話沒說完,我是不會出去。還有,控制一下你的聲音,你已經嚇到她了。」哈陶爾難以置信地重復問道。沒錯!火奴魯魯瘋了?不過他瘋他可沒瘋,答應幫助他的事他一定要做到,所以他就算要出去也一定是他們兩個一起出去。

「你先進房間去。」火奴魯魯聞言渾身一震,並忙望向站在一旁的梁鳳如,在她的臉上,他雖未看到哈陶爾所說的驚嚇或害怕,不過他此刻的表現的確不適宜再讓她繼續待在此處。

「好的。」

梁鳳如點點頭並溫馴地走進內室,此刻在她心中雖有很多話想說,甚至于她也明白火奴魯魯或許是誤會了些甚麼,不過有些話的確是不適宜當著外人的面辯白,而且這外人似乎並非誠如他所言般是火奴魯魯的好友,否則火奴魯魯為何一看見他就大為光火,且二話不說地要趕他出去?看來以後她還是少和他有所接觸,當然就連那個法克也得盡量保持距離,因為她既然已將自己的人算賣給了火奴魯魯,那她也要守交易的基本原則,而別的男人……最好是能不接近就別接近。

「火奴魯魯,你……」哈陶爾微酢眉地開口道。

瞧火奴魯魯這是甚麼口氣,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口氣卻像是在對待下屬一般,難怪他昨晚說梁鳳如還未愛上他,這若換做是他,他沒給他一拳,他就要偷笑了,還想奢望女方會愛上他?哈!

可難哪!

「你有甚麼話就快說吧!我不希望你在這里待太久,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火奴魯魯不客氣地截斷哈陶爾的話並聲明道。

「王和王後回來了。」強壓住不悅的情緒,哈陶爾沉聲宣布,此刻可不是聲討他甚麼態度的時侯,先解決梁鳳如的事情後,再來和他計較也不遲。

「甚麼!撒旦回來了,那你怎麼會在這里?哦,我知道了,王後不願意幫助我是不是?」火奴魯魯大吃一驚,這才明白哈陶爾破他結界並急著見他的用意,而這結果在他意料當中。

「不是的,因為昨晚喝多了酒,當我知道王與王後回來的消息,王後已進人浴池淨身,等她出來差不多王也閉關出來,所以我才急著來找你商量看有無應變之策。」哈陶爾苦笑著解釋,唉!以後殺了他,他都不喝酒啦!瞧瞧他闖下的這樓子,真不知會有何下場?

「算了,還想甚麼對策,事實已明擺在跟前,應該要發生的事,它果然還是要發生,我看我這就去向王負荊請罪好了。倒是勞煩你,為我的事如此費神,剛剛凶了你,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因為我是怕當年的事又會重來,所以……」火奴魯魯無奈地搖搖頭道。已決定的命運本就非人力所能改變,而他和梁風如之間,看來亦難逃月兌命運的軌軸。

「你這是甚麼話?是我喝酒誤事,否則你的事情早就解決,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去她的,剛剛你對我凶,我也不介意,若換做是我,我也可能像你一樣,不過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我希望你老實地回答我。」

一番話說得哈陶爾是更加自責,剛剛……他該明白的,畢竟當初他們就是因為莉莉安娜而反目成仇,而又因莉莉安娜的結婚而重修舊好,如今也難怪火奴魯魯會擔憂,唉!這回無論如何他都得補好他所犯下的疏失,讓火奴魯魯有個順順利利、幸福美滿的愛情情。

「你問吧。」

「你對梁鳳如是真的喜歡,還是只是把她當作是莉莉安娜的替代品?」哈陶爾正色問道。

「你說呢?」火奴魯魯不答反問。

「我說,若真要我說,你該明白我的答案,又何必要我說?」

炳陶爾一愣,並再度將問題丟還給他,因為他要的也只是想听他真正的回答,就算他真是將梁鳳如當作是莉莉安娜的替代品,心態雖不建康,但他仍然會幫助他,至于梁鳳如的心情……他也管不了這麼多。

「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長得像莉莉安娜,不過,不可否認的,一開始是她的外貌吸引了我,但現在……她是她,莉莉安娜是莉莉安娜,這樣說你明白嗎?」火奴魯魯苦笑著一聳肩。

「我明白了,我們走吧。」哈陶爾一點頭就往花廳外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火奴魯魯一呆,這哈陶爾怎麼說走就走?

包莫名其妙的是他所用的詞匯——我們?他可是要去見撒旦王,而那已不關他的事,所以他的我們所為何來?難不成他想代他受罰?

「當然是去逍遙宮啊,你不是也要去嗎?那我們就一起去吧。」

炳陶爾理所當然地回道。既然兩人要前往的目的地相同,一起走又有甚麼不對,這火奴魯魯似乎有點怪怪的。

「你也要去逍遙宮?可是……」火奴魯魯一怔。

「我去逍遙宮有甚麼不對嗎?」火奴魯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哈陶爾不禁納悶地問道。

「你要去見王嗎?」火奴魯魯略遲疑了一會才問道,畢竟冥後——柳語雁正在沐浴淨身中是不容任何人打擾,就連王也不行,所以哈陶爾就算進宮仍是見不到她,如此一來,那哈陶爾去逍遙宮究竟是要見誰?撒旦王嗎?

「不,我見他干甚麼?再說他現在在閉關,我也無法見到他。」

炳陶爾不敢領教地說,打擾王的閉關可是要受處罰,而他可一點也不想受處罰。

「既然如此,那你去逍遙宮要做甚麼?」火奴魯魯不解地詢問,既不是去見王又非王後,那哈陶爾又為甚麼進宮?難不成是要想看他受罰?不!他怎麼會這麼想,哈陶爾並不是那幸災樂禍之人。

「我?我當然是去見王後啊!」哈陶爾不解地望向火奴魯魯,不然他去逍遙官還能見誰?再說見王後總比見王要好得太多了,因為打擾到她,總比打擾到王的處罰可是輕多了。

「王後?你不是說她已在沐浴淨身,那你如何見她?」火奴魯魯困惑地問道。

舉凡冥界人都知道,這柳語雁自從在婚禮那日在聖池淨身沐浴後,就深深地愛上聖地的水,而王為了愛她,硬是用法力在逍遙官中造了一座小聖池,讓她能三不五時就泡一下。當然,個人特殊又怪異的喜好他是不予置評,可他真是不懂,那聖池的水就像是有法力的人掉到了禁區中的「黃泉」一般是酷熱難當,偏偏王後還直嚷著說這水是溫泉,溫泉?哈!熱泉還差不多,若非冥界人婚禮時一定要在壁池沐浴淨身、否則那聖池怕是幾百年……不,該說是幾千年來都會慘遭乏人問津的下場。

「火奴魯魯,你都能讓王從閉關時出來,我自然也能讓王後出來見我。」哈陶爾微笑著說。

「你瘋了!我是要去負荊請罪,你呢?為何自找麻煩?你還是快回有情居去吧!」火奴魯魯一震而駁斥道。這哈陶爾放著舒適愜意的太平日子不過,竟要去打擾王後沐浴?雖說王後是眾人所說的非常好相處,可她唯一的嗜好是不容他人破壞,就連王也不行,所以誰敢打擾她沐浴淨身者,據說下場是非常淒涼,為何說是據說,因為至今尚無人有勇氣嘗試。

「不行!我答你的事尚未做到,我怎能回有情居?我哈陶爾答應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與其擔心我還不如多擔心你自己。」哈陶爾搖搖頭道。

火奴魯魯第一次請他幫忙,他豈能幫不上忙?再說既然知道他的真心,他說甚麼都不能讓他的愛情再受波折,一個莉莉安娜就夠受的,若再來一個梁鳳如……唉!話說回來,這火奴魯魯愛上的人為何總是這麼麻煩?

「哈陶爾,不用了,我自己的事還是我自己來解決,我不想連累到你。」

「甚麼話!你若真能解決的話又何需要我幫忙?再……等等,我有辦法了。」一靈光摹然閃過哈陶爾腦中,他頓時開心地了起來。

「甚麼辦法?」哈陶爾的心今火奴魯魯一頭霧水。

「就是你說的,帶梁鳳如見王後,如此一來,她哪還會因我的打擾而生氣,她恐怕驚訝都來不及,怎麼?你都忘記了?」哈陶爾相當興奮地說明,但瞧火奴魯魯一臉問號,他不禁納悶地看著他。

「這……不太好吧!」

「不,真是太好了,火奴魯魯,難道你真的想讓梁鳳如被送回凡界去嗎?好了,就這麼決定,你去向工負荊請罪,我帶著她去見王後,這樣雙管齊下,你的責罰雖是免不了,不過梁鳳如就不會被送回凡界啦。嗯,太好了!事不疑遲,我們就這麼做吧!」哈陶爾愈想愈開心,也愈滿意地道。

事實上,他已經可以想見柳語雁見到梁鳳如的面貌時會有啥反應,而以她和莉莉安娜的交情,她九成九會將梁鳳如給留在冥界,如此一來,梁鳳如的存在將不再是一件責罰,說不定還會創大功一件哪!

「不,我想有些事情還是要面對,而鳳如……或許她回凡界會好一點,畢竟她在冥界並非是心甘情願,我怎能因一己之私而不顧她真心的感受,還視若無睹地將她強留在我身邊?若我和她真有既定的緣分,那她終究是會回到我身邊。哈陶爾,多謝你的好意,你就別攪我這趟渾水,昨晚的事就當我從沒說過。」

瞧哈的爾眉飛色舞地說著,火奴魯魯的心則益加沉重,或許事情的獲展會如哈陶爾所預期般進行,可事情的真相卻不容他再繼續忽視下去。他愛梁鳳如,同時他也希望梁鳳如是真心地喜愛他,偏偏他甚麼都來不及有所表示,撒旦王就提前返回冥界,事情顯然已非常明白,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亦無法強求,一切終得照宿命來走,而她和他究竟是上天注定,還是一段月兌軌的緣分?

「甚麼?你該不會是要放棄了吧?」哈陶爾難以置信地問道,當一切正露出曙光的時侯,這火奴魯魯居然要放棄?

「我不是要放棄,我只是不想自私地擁有鳳如。她是個好女孩,應該在屬于她自己的世界中過她應有的生活,我若強留她在冥界,你想她會幸福嗎?」火奴魯魯感嘆地說,盡避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一正視問題,他就無法不顧梁鳳如真正的感覺。畢竟她是為了她的母親才留在冥界,而他豈能卑鄙地利用此關系來得到她的人,愛情不該是建立在這麼功利的因素上面。

「我不管她幸不幸福,我只希望你幸福啊!火權魯魯,你——」

炳陶爾雖有同感,但天可憐見,他仍是自私地希望好友得到幸福,就算是要犧牲一個女孩的幸福,他也顧不得許多。

「別說了!你先回去吧,我得吩咐狂電先送梁鳳如回凡界之後才去逍遙官,恕我不送了。」火奴魯魯不容分說地打斷哈陶爾的話,因為他真怕再听哈陶爾說下去,他好不容易下的決心會動搖,而假若梁鳳如未如他所預期的喜歡他,那他們兩人會有幸福可言嗎?

「火奴魯魯,你該不會是在逃避吧?」哈陶爾霎時若有所悟地直視火奴魯魯的雙眼,希冀能看出一點端倪,而那游移的眼神無疑已泄漏了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情感,並明白地告訴他。

「你在胡說甚麼?我要逃避甚麼?我又有甚麼好進進」火攻魯魯干笑著反問。

逃避?或許他真是在逃避,一個莉莉安娜就夠刻骨銘心,而一個人又能歷經幾次刻骨銘心的愛情呢?他不知道,也有點害怕去嘗試,唉!愛情哪!真是令人又愛又怕。

「你還說你沒逃避?你怕梁鳳如真的能待在冥界,卻沒有愛上你對不對?」哈陶爾一針見血且不留余地地問。

丙然!這火奴魯魯竟因他一時小小的疏忽,而像個烏龜般懦弱地縮回殼去,實在不像他以往強勢的作風,而昨日的他對梁鳳如的愛情是那麼的執著,此刻……唉!不該是這樣的,愛憎該是勇往直前才是。

「不是,你不會懂的,我不想多說了,你請回吧!」火奴魯魯忙不迭地否決。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我走了。」

炳陶爾無奈地一聳肩,側轉過身欲朝花廳外走去時,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劈在毫無預防的火攻魯魯頸項,火奴魯魯當場就被擊昏過去而摔倒在地,但听「踫」的好大一聲,哈陶爾連忙閃身至內室的大門旁。

「發生甚……啊!將軍……啊!」

踫然巨響令在內室中的梁鳳如從沉思中醒過來,並慌忙走向花廳準備一觀究竟,而當花廳內的景象一映人眼,她不禁焦急地沖向倒在地上的火奴魯魯,而未發覺到躲藏在一旁的哈陶爾,就這樣被擊中頸項而當場暈厥過去。

「對不起了,要怪就怪火奴魯魯想半途而廢,而你……我想該會幸福。」望著被他擊倒在地的兩人,哈陶爾歉疚對著梁鳳如沒啥把握地說,然後即帶著她離開無情居。

逍遙宮中的「逍遙居」乃冥界之最高領導人——撒克拉寇爾,代稱撤旦,與其王後柳語雁之寢宮,此時,但見柳語雁身著一寬大的浴袍,並臭著一張臉地坐在花廳一長軟榻上,正怒瞪著哈陶爾膽大包天的舉止。哼!她每旅行一趟回來,一定要在「雁池」泡上個二、三小時以解除渾身的疲勞,結果這回竟被他給破壞,當然,她是個很明理的人,只要他給她一個很完美的理由,否則他的皮就在癢了!

「王後,請看。」

瞧柳語雁一臉糞色,並望了望已被摒退寢室外的侍女們,哈陶爾這才從衣袖中拿出已被他施法縮小而藏至其內的梁鳳如,沒辦法,他若不這麼做,這一路上梁鳳如的外貌怕不早已引起軒然大波,那他還想安然無恙地見著柳語雁嗎?

「看甚麼?神秘兮兮的,她……她……她……」

柳語雁沒好氣地望著從縮小又變回原形的梁鳳如,而這一看,頓時張口結舌地反應不過來,呆望著那個酷似她知心好友兼小泵子的莉莉安娜,而她幾個鐘頭前才和她莎呦哪啦,所以眼前這個昏迷的女子顯然絕非莉莉安娜,可冥界啥時多出她這一號人物?而她……嘎!她這個冥界之後可真是太遜了,這個女子居然是從凡界來的,也就是說她和她可算是同故鄉,而問題是這個凡界女魂怎會出現在逍遙宮?照理說她不是去投胎就是去接受再生教育,結果卻由哈陶爾手中十萬火急地帶至她面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她的境遇和她相同?

「她叫梁鳳如,是凡界女子,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孩,」瞧柳語雁瞬息萬變的神情,哈陶爾不禁哀愣地說。

「可憐?她怎麼可憐?」柳語雁一呆,這麼美麗的一張臉,在凡界怕不也是眾人爭相追求的女子,又怎會和可憐劃上等號?

「唉!王後,你有所不知,自古紅顏多薄命,她在凡界僅剩下四年的壽命,而她的身世卻相當坎坷,還在母親懷里就沒了父親,從小由她母親梁綾娟撫養長大,這期間她就送過報紙、幫人洗衣服,甚至到垃圾場撿紙屑換錢,更不容易的是她不因環境的困苦艱難,努力不懈地考進護專成為一名護士時,她母親卻因疲勞過度而死了。可她又因放心不下母親,想盡辦法來到冥界卻遇上了火奴魯魯,而他看她這麼可憐泊然就義無反顧地幫助她,所以——」

炳陶爾將一路上用法術所得來的情報詳盡地述說一遍,但瞧柳語雁沒啥反應的臉龐,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原想梁鳳如本身的身世就夠可憐,他只需在他們的感情部分加油添醋即可,現在可好,不行!說甚麼他都不能放棄。

「所以甚麼?哈陶爾,她的身世的確是夠可憐,但哪里有我可憐?我一生下來就是個孤凡,她還有母親呢。」柳語雁不以為然地截斷哈陶爾的活道。當然,這不是說她不同情梁鳳如的身世,但一想到她自己的身世,她就得梁鳳如比她還幸運,不過,為了死去的母親下冥界,這分孝心令她不感動也難。

「王後,或許她的身世不若你可憐,可是她與火奴魯魯之間的愛情可真是夠可憐的。」哈陶爾無奈地聲明。糟糕!他竟然忘記柳語雁是一個孤凡,嘖!難怪她一臉的無動于衷。

「甚麼?她和火奴魯魯談戀愛!」

柳語雁聞言大吃一驚,那個個火奴魯魯已忘懷了莉莉安娜嗎?

若是,那在魔界他也不會一臉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先返回冥界,但……等等,這個梁鳳如的臉……沒錯,火奴魯魯會和她談戀愛,一定是因為她和莉莉安娜非常相似,哦!可憐的梁鳳如,分明是一個替代品,她終于明白哈陶爾為何說她可憐,試問有哪個女孩願意做另一個女孩的影子?該死的火奴魯魯!她非叫撒克拉寇爾嚴懲他不可。

「是的,事實上,應該說火奴魯魯更可憐。」

「火奴魯魯會可憐?哈陶爾,你有沒有說錯?他哪里可憐了?

要我說,他真是太可惡了,把梁鳳如當成是莉莉安娜的替代品,哼!

真是太可惡了!」柳語雁咬著牙道,若此刻火奴魯魯出現在她跟前,她非給他好看不可,要知道凡界的女子可不是任他好欺負的。

「王後,這回你可真是誤解了火奴魯魯,事情不是這樣的,麻煩你請耐心地听我說下去好嗎?」哈陶爾傷腦筋地解釋,怎說呢?不過也難怪柳語雁會這樣想,畢竟他看到梁鳳如時,心中也是這麼想的。

「難道不是嗎?哼!好,你說,我倒想听听事情是怎麼一回事?」柳語雁忿恨難消地說。同為凡界人,她真是替梁鳳如抱不平,當然,她還是很明理的,畢竟事情總有兩面,所以她必須給火奴魯魯上訴的機會。

「事情是這樣的,誠如你所說的,一開始的確是梁鳳如的長相吸引了火奴魯魯的注意,而他早在多年前因太過思念莉莉安娜公主,就曾施法而發現到梁鳳如的存在,可是礙于凡、冥兩界,他只能一直默默地在冥界注意著她,並關心她周遭的一切事宜。當他發覺梁鳳如竟然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來到冥界一探母親,這一剎那,他才明白自己早已在多年的關懷中而不知不覺地愛上她,所以他才會提前返回冥界,為的就是要挽救梁鳳如的生命,甚至因為愛她,所以才要她無牽無掛地返回凡界,他不惜冒著被王連降數級的責罰來讓梁綾娟用早日乘願歸去,王後,你知道嗎?若不是四大特使告訴我這件事,他很可能已忍著椎心刺骨之痛,將她送回凡界而不求一絲回報。王後,我是火奴魯魯的好朋友,我豈能眼睜睜地看他愛情再一次受創?我不能!所以我才來求你,救救他們兩個吧!

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知道王一閉關出來就會發現火奴魯魯所做的錯事,可是那也是因為火奴魯魯太愛梁鳳如了,當然我明白王不得不懲罰他,因為冥界之法還是得遵從,否則以後大家有樣學樣,那後果是非常嚴重,所以我願意代他受過,請王後成全。」

炳陶爾正色地單膝跪倒在柳語雁身前,一副從容就義地直視柳語雁,嘖!他就不信這一番話還無法打動她,可偏偏她一臉的毫無表情,簡直像極了王,唉!

「哈陶爾,你……」

炳陶爾的言語和舉動,當場令柳語雁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這是多麼偉大的友誼呀!她從來不知道他竟有如此高尚的情操,不惜冒著被她處罰的危險,告訴她這麼一段令人打心眼里撼動的愛情,火奴魯魯的痴情等候是該有個美好的結局,而一生算是悲苦的梁鳳如也應有個幸福的姻緣,那她還能坐視不管嗎?

「請王後成全。」

「就交給我吧!」

柳語雁堅定地點一點頭,人不親土親,更何況梁鳳如還多了一個「臉「親,望著她就好似見著了莉莉安娜,而她……嘖!她何不如……

「多謝王後成全。」

「別謝我,話說回來,我還得謝你呢。」柳語雁愈看梁鳳如沉睡的臉,就愈肯定心中所竄起來的想法,哈!相信連她的「阿娜答」都會額手稱度地來贊同她的主意。

「謝我?王後,你這句話是甚麼意思?」哈陶爾听得一頭霧水地問道。謝他?假若柳語雁知道事情的真相,怕不一想將他給扔到禁區去才怪,所以這謝從何來?

「等王閉關出來你就會知道,現在……對了,她為甚麼一直在睡覺呢?我有一些話想要問她。」柳語雁難掩欣喜地暫賣一個關子,畢竟她的想法當然是得讓她的「阿娜答」第一個知道,至于梁鳳如……相信也應會欣然接受。

「她……請王後恕罪。」哈陶爾的心頓時一沉地說,事情已差不多完成,這個環節他還是說出部分實話吧!

「恕罪?怎麼回事?」敢情還有下文?柳語雁不禁好奇地詢問。

想來她和撒克拉寇爾的愛情就缺少這一分可歌可泣的過程,不過這樣的過程她還是算了吧,因為她很幸福哪!

「事情是這樣的,當我听到四大特使說火奴魯魯要將她給送回凡界時,我就沖到火奴魯魯的住所準備說服他,可是他的個性……

王後你該明白,火奴魯魯說他已犯了一次錯,豈能因一己感情之事而再度犯錯?當然,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太愛梁鳳如,他怕她在冥界會不適應,以硬要叫狂電特使送她回凡界,我迫于無奈只有打昏了他,孰料,梁鳳如看到這一幕誤以為我要傷害他而要跟下屬拚命,所以……」哈陶爾無奈地陳述,事實上柳語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的下場一定是非常非常淒慘,看來他還是想辦法逃離冥界吧!

「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可是我若讓你代火奴魯魯受過,別的大臣恐怕會有微辭的,但若照撒旦的判決,這梁鳳如一定會被送回凡界去,那不就是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嘛!這……」柳語雁陷入了兩難的境界中,剛剛答應得太快,有很多後續事項都未考慮清楚,唉!難怪撒旦常說她顧前不顧後,但後無戲言,她怎能出爾反爾?

「王後,若這個刑罰很重。大臣們絕不會有異議」一個想法猛然竄人腦海,哈陶爾忙不迭地開口。哈!他真是太聰明了,此舉不但可以逃過柳語雁發現真相時他所可能遭到的下場,而且說不定還可以幫他找個美娘呢!

「哦,冥界最重的刑罰是甚麼?浸黃泉嗎?」柳語雁不解地詢問。事實上,從她一到冥界開始到現在,她還是不懂「黃泉」有甚麼好可怕,那熱熱的池水分明就是凡界人最愛的溫泉水,能在里頭泡上個一、二小時,嘩!簡直就是舒筋活絡,四肢百骸通體舒暢,可偏偏冥界人是聞之色變,噴!白白浪費了那一池溫泉。

「不是的,對任何一界的子民來說,最重的刑罰莫過于剝奪公民權而流放它界。」

「你是說……不行!這怎麼可以?這樣你不是太犧牲了?」柳語雁一震,哈陶爾的話分明是說……不行!他是她在冥界的第一個好友,她豈能讓他遭到放逐的待遇?

「一點也不,王後,能為朋友犧牲,這又算得了甚麼?再說犧牲我一個人總比讓兩個人傷心要來得好,一切還請王後成全。過這刑罰必須先斬後奏,否則王一定會不答應,王後,就你成全我吧!」

瞧柳語雁猶豫不決的模樣,哈陶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雙腳齊跪倒在地,朝她磕數個頭。

「哈陶爾,你這是做甚麼?你快起來呀!」

柳語雁尚未理清思緒,就見哈陶對著自己磕頭來,媽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連撒旦都未曾作過如此嚴重的判決,今日哈陶爾竟自動要求……看樣子,他真是為朋友上刀山、下油鍋亦在所不辭,他對火奴魯魯的這一分心,她若是再不答應,她還算是人嗎?

「王後……」

「行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你快起來吧,別折煞我了。」柳語雁忙伸手拉起他並承諾說。

「多謝王後成全,哈陶爾感激不盡。」

「別謝我了,那你現在有甚麼打算?」柳語雁頓覺心情相當沉重。

「我打算在王未出關前就離開冥界到凡界去,等流放期限一過再回來。」

「哈陶爾,真是難為你了。」柳語雁感動地說,人生有友如是,真是夫復何求呀!火奴魯魯真是太幸運了,能交到這樣一個肯為朋友犧牲一切的好朋友,瞧世間有哪一個在高位的人肯為了朋友的愛情,而放棄了他所擁有的權勢與地位?

「王後,那我走後梁鳳如和火奴魯魯……」

「你放心,就算拚著我這頂後冠不要,我也要促成他們,而梁鳳如我已經打算要收她做我的干妹妹,如此一來,她嫁給火奴魯魯不但可以明正言順,將來若有甚麼事,火奴魯魯也不敢欺負她。’柳語雁豪氣萬千地一拍胸脯。

「那我就放心了。」哈陶爾硬是擠出一絲笑容道,放心?才怪!

柳語雁竟然要收梁鳳如為干妹妹,那麼等她一醒來豈非就東窗事發?以他對她的了解,不會怪罪于火奴魯魯,因為他毫不知情而他……還是快落跑吧!」

「哈陶爾,我一定會向撒旦爭取縮短你的年限,你放心吧!」

「不用了,王後,那我該準備起程,梁鳳如就交給你了。」哈陶爾邊說邊朝大門走去。

「嗯,你放心地去吧!」柳語雁點點頭,望著朝寢室大門走去的哈陶爾,今日一別再相見卻不知是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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