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三更時分救人。
聶輕先跑到「積香廚」硬纏著劉廚子替她準備幾道可口的下酒菜,還有數壇上等美酒。
而後不浪費時間地沖到馬房去,以她的無邪大眼輕易騙倒韋大後,再趁機要求他替她準備一輛馬車,並配以無央堡里最溫馴、連女人都能駕馭的兩匹快馬後,將馬車停在專供貸物進出的右側門。
最後,她到了「百藥堂」,騙大夫楊諒說她夜里睡不著,趁著大夫替她抓藥的空檔,除了將寫著「蒙汗藥」的約罐給整瓶模走外,還順手牽羊地帶走了另一樣東西。
回到四方居的聶輕將一顆以白臘封住的藥丸交給宸因。
「這是什麼?」
「楊大夫說這叫‘不願醒’,不管那人的內力有多高強,只要一吃下去保證立刻陷入昏迷。我瞧它似乎滿貴重的,一時見獵心喜便將它給模回來了。」
「夫人!你偷藥?」宸因驚叫。
「噓,小聲一點,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什麼偷?太難听了。何況我拿這藥丸也是有用處的。」
「什麼用處?」
「萬一名霄不肯配合咱們的計劃,你就騙他將藥丸給吃了,迷昏他後省得礙事。」
「我要怎麼騙他吃下啊?」
「這就得看你的機智了,隨機應變吧。」聶輕又將這超級難題丟回給宸因。
一切準備就緒!
提著食盒的聶輕,邊走還邊哼著歌兒。
「夫人,你那樣子不像要下毒去害人呢,開心得像是要去逛集似的。」宸因覺得自己都快被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來了,為何夫人還能笑語晏晏的?
「宸因,你錯了。」聶輕伸出食指搖了搖。「我們並沒有害人,只是不小心錯送下了蒙汗藥的酒菜給衛士吃而已,相信因此而昏迷的衛士絕不忍太苛責咱們的。」
兩人一走進地牢,侍衛長常衛便連忙迎了上來,還沒開口招呼呢,就听到關在牢里的名霄沖著兩人大吼︰
「你們兩個來這里干什麼?尤其是你!」他瞪著宸因。「不好好躺在床上養傷,非得教傷口再皮開肉綻一次才開心是不是?」
宸因是一臉委屈,而聶輕咧嘴笑了。
喔,他還有力氣發脾氣,看來一切無恙。
名霄雖被關在牢中,但手腳上並沒有鎖上鐵鏈,自在得很。
一臉甜笑的聶輕頭對常衛解釋︰「我擔心名總管,所以才來瞧瞧,請侍衛長不必太過在意。」
「呃,夫人關心名總管,是他的福氣。」
伸手的相笑臉人嘛,常衛雖納悶于聶輕的深夜到訪太過詭異卻不好意思挑明了問她。
「這是我為各位準備的夜食。」聶輕拿出食盒的酒菜。「大家慢用。」
「這……不瞞夫人堡主規定當值時不得飲酒吃肉,夫人的好意常衛代屬下們心領了。」
「規矩是人定的,可以改的嘛。」
「可是……」
「你們不說、我也不說,東方任又怎會知道你們喝了酒?」
「千萬不可!」常衛一口回絕。
眼見常衛的態度沒有軟化的跡象,聶輕只得換個方式。
「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勉強。不如這樣,讓我來唱首小曲兒安慰各位的辛勞吧?」
其他的侍衛一听自然是高聲叫好。
「這個……」行事練達的常衛隱隱覺得不妥,因自己也愛听聶輕唱歌,心中掙扎得很。
「請問,東方任曾設下不得在當值時听歌的規定嗎?」聶輕反問。
「這倒是沒有。」
「這一來,听歌便不算違反了規定,是不是?」
常衛一听,便點頭答應了。
在聶輕的歌聲以及努力勸酒下,連原本嚴厲執行命令的常衛了順口喝了幾杯,其他的侍衛們更不用說了,全喝下比平常多量的醇酒。
沒一會兒,只見一個個全撫著頭,乖乖倒在地上。
連內力深厚的常衛也不例外。
「你們干了什麼好事?」名霄驚得大叫。
「沒事,我只是將一整瓶的蒙汗藥加入酒里罷了。」
從常衛身上找到鑰匙的聶輕,笑著打開牢房的門。
「走吧。」聶輕對名霄說。
「走去哪里?」
「當然是帶著宸因遠走高飛啊,有多遠就走多遠,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別開玩笑了。」名霄仍是文風未動。「我得待在牢里。」
「你真是個冥頑不靈的木頭耶!我懶得在你身上浪費口水。」聶輕偏頭朝宸因使了個眼色,暗示她想辦法。
只見絞手、咬唇的宸因,像下定決心似的望了名霄一眼,而後伸出柔荑牢牢攀住名霄的頸子,在他開口想問時,適時送上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嘴。
聶輕看得目瞪口呆之余,根本忘了要回避。
等宸因松開手,名霄只吐出一句。「你喂我吃了什……」
他雖努力想睜開眼,抵擋不了發作的藥性,昏昏沉沉的名霄連話都還沒說完,便早已人事不知地攤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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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只要將名霄送到左側門便行了。
那里有馬車等著。
不過,問題來了——怎麼將昏迷的名霄弄走?
怎麼辦?又不能把他叫醒,要他自己走過去。
就在聶輕大傷腦筋之際,突然,從屋頂上竄下一道人影。
以為事情敗露的聶輕正想殺他個措手不及,等她看清是冷沒君後,忍不住低聲埋怨︰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事情敗露了呢。」
冷沒君眸光掃過躺在地上的名霄,開口道︰「我來幫忙吧。」
「咦?你要幫忙?」聶輕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很奇怪嗎?」
「當然。」聶輕點頭強調︰「你不是東方任的心月復嗎?我想劫獄,你應該將我抓起來才對,為什麼反過來幫我?」
「我也是名霄的好朋友,自然不忍見他受害。」
他的答案說服了聶輕,退後一步讓出位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後道。「謝了。」
「收回你的道謝。」冷沒君的話中有少見的激動。
「為什麼?」
「我的所作所為自有我目的,我不需要你的道謝,當然,我也不欠你任何人情。」
「你的話有點年頭不對馬嘴哦。你幫我,自然是我欠你一次,怎麼卻反過來了呢?」聶輕不懂。
「以後你便會明白?」
「又是‘以後’?你能不能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她實在受夠這一套搪塞之辭。
「你想在大牢里浪費時間,還是早早將名霄送到安全之地?」
「你怎麼不早說?當然是救人要緊!」
冷沒君也不浪費時間和聶輕爭辯,抬起昏迷的名霄,問明聶輕的計劃後,毫不遲疑地使朝左側門奔去。
有冷沒君帶路,一切就更順利了。
左側門的守衛看到兩人,更是不疑有詐地開了城門。
送走了由宸因駕馭的馬車,聶輕在冷沒君的陪同下緩緩走入堡中。
「對了,今天晚上千萬別說你見過我。」兩人臨分手時,聶輕小聲交代。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連累你。」聶輕說得正經八百。
冷沒君只不過朝天翻個白眼,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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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央堡一直是固若金湯的。
東方任更以它的不敗戰績而自豪著。
沒想到今發生了劫獄事件,讓人順利地將關在大牢的名霄給偷渡出去不說,甚至還賠上一名丫環,以及一顆「不願醒」——原來堡中只有三顆,現在只剩兩顆的名貴迷藥。
所以,東方任會怒火沖天也是可以預料的。
他犀利的眼神——掃過垂首站在「齊賢廳」內的從犯,其中包括冷沒君、桑婆婆、韋大、常衛、楊大夫、劉廚子,以及當值的牢房衛士和左側門的守衛,卻獨獨漏了主謀聶輕——他尚未圓房的娘子。
听完了這票人的自白,東方任肯定他們對聶輕的計劃毫不知情,偏偏在她的利用下又成了助她劫獄成功的要素。
難道他們真逃不過她那海妖似的歌聲、銀鈴般的笑,以及仙子般純真的外貌的迷惑?
真是快把他給氣死!
他的無央堡,連遼、西復屢次調派數萬精兵也無法攻下的無央堡竟會輕易地瓦解于一名弱質女子這手。
他不敢想像聶輕心存不良時的後果。
「派一隊快馬將逃走的兩人給抓回來。還有,順便將聶輕帶來見我。」東方任沉聲命令。
「爹,我想輕輕只是一時糊涂,才會犯下錯事。她總是這樣,作事瞻前不顧後,卻不是存心的。」東方徹跪下求情。
「怎麼?還不走。」東方任瞪著他全副武裝的手下。
一向精確執行命令的侍衛們,面對這一切變得婆媽起來,拖拖拉拉之余,甚至面有難色的。
「他們哪兒也不去!」
話聲一落,所有的人全轉頭望向站在門口的聶輕。
有那較沉不住氣的衛士早已申吟出聲,甚至月兌口而出︰「她來這里做什麼?」
東方任也想知道。
第一次進齊廳的聶輕,只一眼便被廳堂的寬廣與氣勢給震撼住了,由黑色的大石柱支撐的廳堂,大得令她咋舌;而地板上擦得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正反射出衛士們腰上佩劍的閃光。
這里大得可以容納無央堡近千名衛士,而每個人的表情卻是如臨大敵的。
廳堂的盡頭是黑岩砌成的高台,有數階樓梯伸而上,高台上沒有任何雕飾,只有一張大黑木椅。
所有的威脅與存在感全來自于一名黑衣男子——東方任,黑木椅上襯著從長白山獵回來的白老虎皮,而半側坐在椅上的他,一手斜撐著下顎,一腳卻不客氣地跨在雕飾精美的把手上,看來危險且致命。
飆風正低伏在椅子旁。
只一眼,聶輕便覺得東方任像極了謎語中的黑色巨人和黑龍的混合體——充滿了噴火的忿怒與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
不許自己軟弱的聶輕,在衛士的目送下,緩緩走上前,直到她站在台階梯下,仰頭望向東方任,朗聲道︰
「我是回來請罪的。」
「請罪?」他冷哼。
她仍不馴地直視著他。這是回來請罪的人該有的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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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回來拖延時間的…
好讓宸因能駕著馬車逃遠一些。
精明的東方任自然知道她的企圖。
東方任終于開口了,只是他的聲音比冬天呼嘯的北風還冷。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等我罰過這些怠忽職守的人後再好好跟你算帳!」
「不用了!」
「什麼?」
不願讓不干的人為她背負處罰的聶輕,深吸口氣大吼。
「帳直接記在我頭上便行。下藥、拐人、劫獄全都是我一手策劃,一切全與堡內的人無關。」
「是嗎?」
「夫人!」大廳里的人幾乎同時張口,震耳欲聾的聲音只為了阻止聶輕再說出惹怒堡主的言辮。
聶輕才不管眾人的警告,她只想說出自己的感覺︰「我一直認為你是個是非不分的人。」
話一出口,大廳里的抽氣聲響亮如晴空中的霹靂。
猛地坐起身的東方任,額上的青筋因盛怒而抽搐著︰「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若不是忿怒難當,東方任會欣賞她的膽識,更會勉為其難地夸獎她一聲,但,他實在是太生氣了。
「本來就是。」聶輕還不客氣地加重音。「名霄為了救宸因才會對姒光下重手。這件事若真要追究下來,你要罰的人是我!當初我若是听從姒光的威脅不理你、離你遠遠的,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姒光威脅你?我為什麼不知道?」
看到他那似要吃人的眼神,她小手大方地朝空一揮。「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別再瞪我了。」
「你拒絕了姒光的威脅?」東方任眸光一閃。那就表示她願意和他在一起嘍?
「當然。」聶輕氣得直跺腳。「拜你注意力集中一點好嗎?姒光的威脅並不是重點,我要說的是——你自私可以將毫不相干的名霄給關起來?」
「不行嗎?」
「他犯了什麼錯?」
「重點不是他打了誰,而是他失控的理智。」
「怎麼說?」
「無央堡能在夏、遼等強敵的環伺下生存,擁有服從命令且訓練精良、驍勇善戰的衛士是必要條件。我若不在堡中,他們便須服從名霄的命令——這是他的使命與責任。想想看,一旦名霄無法控制怒意而做出錯誤的決策,屆時連累的會是听他號令的衛士們,這樣的名霄如何戍守無央堡?」
東方任愈說愈激動,到最後甚至用吼的。
「這和名霄打人有什麼關系?」聶輕還是不懂。
「他是為了女人才變得失控。男人一旦愛上一名女子,他便變得反覆無常、一心只想討好女人,而失去了頂天立地的氣度,甚至忘了自己的責任!所以,我不許名霄愛上任何女人!」
「那麼,你也不愛我嘍?」她終于懂了。
「你扯到哪兒去了!」
「本來就是,在要求名霄冷漠不仁的同時,你不也是以引自律嗎?」
聶輕突然覺得心情極為惡劣,連原先打算和東方任力辯到底的力氣也全消失無蹤了。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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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話說?」
聶輕嘆了口氣,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了。「沒有。」
「這麼說,你肯認罪?」
「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說什麼?」
「錯得離譜的人是你。」她哽咽。
怎麼有人如此冷血?將責任放在感情之前,不許自己愛上人就算了,還專斷地要求部下和他一樣遠離愛,那他為什麼還來招惹她?讓她一個人在四方居安靜過日子便行了,為什麼要吻她?逼她承認自己真的想他?為什麼?
一大堆問號壓在聶輕胸口,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更想痛哭一場以求解月兌,但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直挺挺地站著,心里不斷得吶喊著讓這場折磨快快結束,至于將面臨什麼樣的處罰,她已不在乎了。
而東方任只想在近百名侍衛之前維持自己的威嚴,這樣的他卻粗心得沒發現她的情緒轉變。
「你在指責我的錯?」東方任的聲音變得低沉溫柔,仿佛先前的風暴全不曾存在過。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沒有人發覺靜伏在東方任腳邊的飆風正緩緩步下台階,走向聶輕。
堡主的異常平靜更換來衛士們的全神貫注,緊張得連眼楮也不敢眨一下。
只見東方任慢條斯理地走下階梯,右手早已因內力凝聚而成爪形,以嗜血的聲音道︰
「我早該讓你明白違抗我的下場,這樣一切便會簡單多了。」
「不要!」隨著這聲尖叫,一個小小的黑影撲向聶輕,他的力道大得將她撲倒在地。
「阿徹?」聶輕驚呼。
東方徹拚命以身子護住她,口中不停地叫著︰「不要打我娘,不要,不要!」
飆風更是沖在交抱的兩人面前,伏低身子、露出尖牙的它對著主人擺出攻擊姿勢,準備隨時一撲而上。
刀劍出鞘的聲音充斥著大廳。
定楮一看,原先在大廳里地衛士不約而同地都握住自己的劍柄,進入一副備戰狀態,較沉不住氣的衛士已出鞘,而大廳外還有更多準備沖進來的。
危機一觸即發。
聶輕從東方徹抱著她時便怔住了,她被阿徹那聲「娘」給嚇傻了。
東方任為了丕變的情勢而心寒。
環視跟著他出生入死、甚至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衛士們,他們全回避著東方任的目光,但按著劍的手卻不曾放松過。
東方任嘆了口氣,明白他若是一意孤行必會招來不可收拾的下場,他不要他辛苦訓練出來的屬下為了這一點「家務事」受傷,甚至送掉性命。
他的威嚴再次受到挑釁,只是,這次他的信用恐怕一敗涂地了。
氣忿的他收回內力,恨聲道︰「皮肉痛可免,但處罰是少不了的。」
「其他人呢?」聶輕指的是被她間接拖下水的無辜者。
「既往不咎。」
「謝謝。」
「不必。等你知道我的處罰後,便不會謝我了。」
「黑牢是吧?我自己去。」聶輕站起身來,扭頭就走。
東方徹和飆風一左一右地護衛著她。
看得東方任幾乎嘔出血來。
可惡!竟然連飆風這只畜牲都背叛他。
聶輕這一走,也帶走了大廳里一半以上的衛士,剩下較穩重老成的只是看了他們的主子一眼,隨即緩緩回到崗位上,但他們的眼神里全有著藏不住的不滿——甚至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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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原以為早已離開無央堡且永遠不會回來的名霄和宸因卻意外地出現在上書房里。
看到手牽手跪在地上的兩人,連東方任也備覺驚訝。
「你為什麼回來?」他在震驚之余也顧不得身份地位那套堅持多年的世俗禮儀。
「我是回來請罪的。」
東方任嘆了口氣。又是「請罪」這兩個字,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辭啊?
「我不會治你重罪的。」
「我知道。」名霄回話,所以他在大牢中才會有恃無恐的。
只是經過聶輕這一鬧後,就算東方任有心想迥護他也無法循私。
「怎麼拖了這麼久才回來?」東方任問。
「有點事擱了。」
看到一旁滿臉通紅的宸因,東方任明白了,更識趣的不再多問。
「听說夫人又關在黑牢里?」名霄問。
「沒錯。」提起她,東方任便又一肚子火。
在黑牢里的聶輕仍是唱著歌。
堡里的衛士們下哨後不但全聚在黑牢旁,甚至還攜家帶眷的就為了听她唱歌,每個人全開開心心地談笑著,偏偏就只有他一個人過得陰郁、沒人理。
「請堡主將我倆治罪,否則不足以服眾。」
「他們早就不服我了。」
「難產他們膽敢造反?」名霄為自己的推論而白了臉。
「放心,事情沒你想的嚴重。」
既然如此,那有什麼好擔心的?名霄不解。
但由東方任的學生表情看來,確有比造反更嚴重的事在堡內發生,但名霄想不出是什麼,只得靜靜地等著下文。
「堡內的秩序一如以往,不,甚至比以前更好,自動排好輪班表不說,連先前在值勤時常見的小賭、模魚事件全沒了,每天早上還主動上校場練拳,來勁得很,像——」
像在暗示沒有他這個堡主也可以似的。
唉,想想,還真是可悲啊。
「堡主——」
東方任無奈地打斷名霄的話︰「你回來自請處分,我可以減輕你和宸因的罪罰,就一並押進黑牢吧,等我想到解決這些混亂的方法後再放你們出來。」
對于處罰,他開始生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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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牢的石壁是極堅厚的。
就算聶輕知道左右隔壁關進了名霄和宸因,她還是沒辦法听到他們的聲音,更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祁烏手中的一把鑰匙輕易地解決了她的問題。
他打開厚重的鐵門只留下外面的鐵柵,這一來三人雖然不能見到彼此,但交談沒有問題。
而祁烏也不致違反了堡主的命令。
不過,他所得到的回報卻是極為慷慨的,除了三人的真心道謝外,還有聶輕的燦爛歌聲。
「那天晚上你們出了城門後呢?發生了什麼事?」聶輕急欲知道故事的發展。
「你下的藥量根本不夠,還沒到天亮,霄就醒了,早知道就讓他吃兩顆。」宸因笑著抱怨。
「不行啦,雖然楊諒大夫一直夸口‘不願醒’的藥效,但因為他也沒吃過,再加上這藥已放了好幾年,誰知道會不因時間過久而變質,若是連吃兩顆,萬一藥量過重毒死名霄豈不弄巧成拙?」
「天啊!」名霄哀號。「你們竟敢喂我吃怪藥?」
「別擔心,又沒發生什麼事,安啦。」聶輕以笑來掩飾自己的罪行。
兩人的沉默讓她心中起疑。
「真的發生事情了?」聶輕驚叫。
「沒有,只是些口角罷了。」名霄插嘴。
就在他以為順利地叉開話題後,有問必答的宸因突然冒出一句︰
「我怕霄醒來後生氣,但打又打不過他,所以情急之下再次以唇堵住他的嘴……」
然後,不管聶輕如何拉長耳朵,就是听不到任何聲響。
「然後呢?」受不了沉默的聶輕催促著。
如果她能看見兩人,就不會繼續這荒唐的追究,兩人的臉因為思緒又飄回那一吻而變得火紅起來。
「咳!咳!」打破窒人沉默的是名霄,但他卻不知該如何制止聶輕的好奇。
他突然發現讓自己的小妻子和堡主夫人在一起是極危險的事,將來聶輕不知道還會灌輸宸因什麼奇怪的思想。
懊死的!宸因甚至還不是他的妻,雖然他們早已——
「堡主夫人,名霄是個血性男子,再加上宸因趁他意志有些混亂時親近,兩情相悅下有肌膚之親是極自然的。」替名霄解圍的是祁烏,不過,他的聲線早已僵硬。
「‘不願醒’果然因過期而變了!」這是聶輕唯一能想得到的結論。
「不是。」
「不然,你們怎麼會——」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聶輕!」會讓名霄連名帶姓地喊她,事情肯定很嚴重了。
「干嘛啦?問問而已不行嗎?我是關心你呀,萬一吃出病來怎麼辦?」
「宸因不需要靠藥就能引誘我。」名霄氣急敗壞地大吼。
流竄在黑牢里的吊詭氣氛讓聶輕驚疑不定,拚命咽口水好平復心中的恐慌,掙扎了半天後終于擠出︰
「天啊,那不是很痛嗎?為什麼宸因到現在還活著?」
不是應該痛死了嗎?
「聶輕!」名霄再次暴吼。
在祁烏的咳嗽聲中,聶輕似乎有點兒明白自己方才月兌口而出的話很蠢,為了掩飾尷尬,她只得裝笑。
也赫然發現自己信之不疑的疼痛似乎變得非常可笑。
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她再也沒機會去找東方任問個清楚。
看來,他是不打算放她出黑牢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