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昏迷已是第三天了,莫也頓也來探望過數回。此次若不是她舍命相救,今日躺在炕上的人是他不是她。
他覺得自己欠了她一個恩情,她如此不顧自己的安危舍命救他,如今自己卻命在旦夕。如果他不逼她,或許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
由此事件他終于明白克里莫皋的居心不良。他連番數次欲加害兄長,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此次還差點誤殺了他,這樣狠心手足相殘的人,怎有接掌王位的資格?
莫也頓覺得不能再姑息了,于是他故意派克里莫皋去烏孫國當人質作為懲治。想到蓮香為了救他而受傷至今仍未醒來,他對她感到有些歉疚。
其實他明白她的心全在拓都羅多身上,為了救他們兩個,她寧願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如今又為了救他,她搏命接受那一刀,此舉實在令人敬佩!
他實在不忍心再拆散他們,也許這一切早已命定,他又何必強求?
「只要你醒來,父王決定成全你們,不會再強迫你了。」這天莫也頓在炕前對蓮香作出保證的宣言。
他明白此刻的她,需要極大的求生意念才會助她醒來,所以他要給她希望,讓她憑藉這希望與死亡之神博斗。
拓都羅多聞言莫不欣喜,父王願意網開一面不再和他們計較之前的種種,但想到蓮香仍未醒來,這份憂慮也隨即掩蓋了歡愉。
如果她再不醒來,父王這遲來的赦免令都是多余的,不具任何意義。
「好好照顧她吧!」留下來和兒子相對只是增加彼此的尷尬,莫也頓神色黯然地走了。
「蘭君,若是你再不醒來,我的靈魂就注定要被囚禁在黑暗之中了。你是我的陽光、也是我的希望,更是我的永遠之花,你若是獨自離去,我的世界也將毀滅……」拓都羅多在炕前喃喃自語著。
這幾日他日夜的守候在炕前,注意她的病情變化。他已無心理會生活上的諸事,只盼望她安然的蘇醒過來。
沒有了她,他的人生猶如日月無光。他要活生生的她——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聲音。她的命運已夠淒慘了,為何還要遭此惡運?老天大不公平了。
他誓言要呵護她、補償她,不許她不領他的情!如果她執意要摒棄他的好意,就算欲往地獄之門,他也誓必追隨。
他的災難已告終結,偏偏這代價是因她捱了那幾乎致命的一刀,所以他恨!恨命運無情的擺弄、恨他們之間的乖舛命運、恨老天嫉妒他們的情深義重!
也許是心靈相通,在他內心獨自吶喊之後,蓮香悠悠醒轉過來了。
「水……我要水……」她在半昏半醒之際,只覺喉嚨干啞得如火在燒,意識里第一個反應就是渴望水的滋潤。
見她蘇醒了,拓都羅多興奮得立即去取水,馬上送進她口中。看她無法全然喝下,他只好先喝水含著,然後以唇對唇慢慢灌入她的口中。這幾回來她總是無法進水,他也是用同樣方法讓她不至干渴。
半晌,蓮香才感覺舒服多了,她一睜開眼楮就看到那一雙焦急又疲困的眼。
「我……沒死?」這個事實讓她覺得意外。幾日來她總是徘徊在茫然而陌生的異境,依稀听見有人在對她吶喊;有莫也頓的聲音,有拓都羅多的聲音……最後她是憑著這般熟悉的聲音來源找到出口。
「你還說?竟敢瞞我偷偷和父王約會!」拓都羅多擺出不悅。
「我……我是……不得己的……」怕引起他的醋意,她趕緊解釋。
「約會不成,還自願挨了一刀!你真是神勇!」拓都羅多語帶譏諷。
「你……怪我嗎?」她仍是氣若游絲,沒有多余的腦力去思想他是在調侃還是在生氣。
見她依舊蒼白虛弱,他不忍心再苛責。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救我和哈魯伊斯,但是萬一你有個閃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由于焦慮使他口氣無法緩和。
「就算我好了,父王依然不會罷休。」明白他的憂心,但眼前的情勢仍無法解決。
「父王被你感動了,他以後不會再為難我們了。」他趕緊說明情勢好讓她安心。
「真的?這麼說這一刀我沒有白挨……」蓮香不敢相信她原本想事後自裁了結痛苦,正巧有人要暗殺單于,她才奮不顧身擋了那一刀。
如此想來還猶覺慚愧,她並非真心救單于啊!
「當然,你為父王身負重傷、命在旦夕,父王怎麼忍心再為難你?」他覺得這因禍得福的代價太磨人,如果可以預防,他絕不會讓她有機會冒險。
「克里莫皋受到父王的懲罰了嗎?」只要有他在,他們的日子就不得安寧。
「如今也讓他去嘗嘗當人質的滋味。」想到自己的弟弟三番兩次的陷害他,他原想替他求情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對,惡人需要給他一點懲罰。」蓮香倒欣喜這樣的判決,否則他們在匈奴就永無寧日。
「你還好吧?」見她臉色依舊蒼白,他不放心地問。
「當然好,听到這麼多開心的事,能不好嗎?」得知單于不再為難她,克里莫皋也流放他國的懲罰,他們已是否極泰來,她怎能不振奮?
「今後我們可以安心的住下來。」拓都羅多連日來沉重的心總算釋然了,他不必再為她而寢食難安。
「父王真的不怪我們、不計較我們欺瞞他的事?」事情突然來得這麼平順,她覺得猶如夢般的不真實。
「就因你為他擋這一刀而命在垂危,他要是再不改變態度,就真的是鐵石心腸了。」
他就事論事。
「這麼說我是因禍得福了?」做夢也沒想到,她原打算侍寢一夜,之後了結自己來結束往後的難堪,竟制止克里莫皋原本要行刺的行為,反倒無意中幫了忙,而使所有事情扭轉乾坤。
這不是天意嗎?她不但在生死邊緣撿回了一條命,又能與夫君圓夢相聚。
「你竟瞞著我準備最後一搏,害我差點失去你………」他忍不住又責怪她的任性。
「萬一我失去你,你叫我如何獨活于世?」
「我……我只想要你好好活著,我從沒想到後果啊!」他那麼在意此事,也讓她了解自始至終他一直是以她為重。
他這麼看重自己,而她卻如此輕賤生命,只為了保有美麗的愛情,在別無選擇下她才選擇末路……「我了解你的心意,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她才剛醒來,不應只一味責怪她,雖然不贊同她的行為,但是她都是為了救他和哈魯伊斯,他怎忍心再數落她的不是?
「我們以後不必去流浪了。」想到今後他們不必再躲躲藏藏,蓮香就感到心寬和歡喜。
「是的,匈奴也就是你永遠的家。」拓都羅多開懷地道。
「匈奴」這個字眼,在蓮香的心中曾經是個刺眼的名詞,而今听來卻是百般滋味。
曾經是她仇視的國家,如今卻是在這里讓她尋到真愛!
人生的境遇竟是這般難以預料又不可思議,她只能以嶄新的心情來面對,並試著接受它、喜歡它。
「對了,我爹的墳在哪里?」在多事輾轉安定之後,她才有多余的心思想到父親的歸所,也才想到必須去祭拜他。「等你的傷完全康復,我會馬上帶你去。」他原就有此打算。
「謝謝你!夫君。」她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父親的墳了,想他最後仍在異國落根,他一定又寂寞又遺憾,她好為父親叫屈!但是今後有她陪伴,父親不會再寂寞了。
「謝什麼?應該的!」輕輕撫上她的容顏,他心疼他們能這樣平順,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
「啊……我覺得好累,我……想……睡覺……」她突然有精疲力盡的感覺。
「你一醒來就說太多話了,好好睡吧!」拓都羅多為她蓋好被子,又探探她的額,之後才露出放心的微笑。
為了照顧她,他忘了自己的疲累,連回來也沒好好睡上一覺,雖然辛苦,但他絲毫不以為意,他只盼望上天趕快還他一個健康的妻子來。???蓮香公主康復後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祭拜李將軍的墳。幾年來關于父親的懸案總算真相大白蓮香要求拓都羅多派人去漢朝澄清真相,要還父親的清白。
拓都羅多當然義不容辭,這也是他唯一對她補償的機會。
這一天兩人出游,不知不覺地來到那座少女峰前,蓮香不由自主地勒馬停住!她憶起初來時哈魯伊斯為她解說少女峰的故事。
「這里流傳著一則動人的愛情故事,是不是?」她抬眼看著拓都羅多。
「是的,這個故事在我們匈奴流傳著,而且是個令人感動而熱衷的話題,不過……」
他語意未了,神情深奧地看著她。
「不過什麼?」蓮香好奇而急切地詢問他。
「那少女雖多情,仍比不上我的蘭君!我們可是經過不少波折才得以相隨,是我們克服了一切困境。雖然我們的故事沒有他們的壯烈,但這份彌堅的情意不亞于他們。」
他靠近她耳畔呼氣,用著親匿的語氣表白。
「是的,真正的愛情要親身體會,傳說無法讓人信服。」她陶醉在他迷人的語調,露出幸福的微笑。
少頃,一陣強勁的風呼嘯而起,眼前的景象似曾熟悉的感覺……倏然蓮香臉色頓變!「是沙暴!」歷經了一次生死交關,那種恐怖的感覺立即竄升到她的四肢百骸。
「不過是狂風罷了,不是沙暴。」拓都羅多靠攏她,不以為然地安撫著她的心神。
「何況有我在旁,倘若真的是沙暴,我會保護你。」
從小在匈奴長大,他早已熟悉各地的天然災害,應付沙暴他自然胸有成竹,否則當初他是如何救她和她相遇?
「難不成你又要一次英雄救美?」記起他的神勇和能干,蓮香放下心後故意揶揄他。
「我倒不在乎再來一次……」能遇見她,這樣的機會是不嫌多的,何況呵護她是他今生的職志。
「再一次山洞里的驚心動魄?」她露出敬謝不敏的神情。
听他說得輕松,她可差點嚇出魂哪!她不但被野狼嚇壞,也被他當初像野人的形象嚇著,這樣神奪骨驚的經驗,她可不願再來一遭。不過有這樣真心對她的夫君,她覺得還不壞,只是這樣的相遇太駭人了,讓她永生難忘。
「可見我們的相遇挺讓人回味。」看了她的反應,他沉沉笑道︰「這倒是不錯的相逢和回憶。」
「你倒是挺樂的!」蓮香對他使一記白眼,仰頭拉動韁繩策馬而行。
「小心又遇上沙暴。」他在後面故意提高嗓音。
「這不是你樂見的嗎?這樣你又有機會表現了。」道出他矯情的好意,她裝作怒氣騰騰不理會他。
「不,我可不願再讓你被嚇一次。」拓都羅多馬上追上她,和她並轡而行。「生氣了?」
「我有生氣嗎?」看他嚴肅又在意的表情,她忍不住撲哧一笑。
好啊!這妻子竟敢捉弄他,不扳回來怎麼行?
「啊……」拓都羅多故意摔下馬。
「你怎麼了?」蓮香見狀立即下馬扶起他,並急著為他檢查哪里不適。
「我的手臂……突然一陣劇痛,所以我才摔下馬……」他按著手臂痛苦申吟。
「遭了,這會風沙又起,而你又……這可怎麼辦呢?」因有他在她才覺得風沙不可怕,現在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又要如何保護她?
「好好的怎麼突然會這樣?是不是手臂的舊傷復發?」蓮香猜測那次他臂傷剛好,不久又被關進地牢,肯定是手臂又受創而引起後遺癥。
「也許吧!」他賊賊地附合道。
「那……還是你上我的馬來,我帶你回去。」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不,這風沙不小,這樣回去太危險!」拓都羅多提議自己的看法。
「也對,萬一半路風沙變成沙暴,我們豈不完了?」她因只能作最壞的打算而苦惱著。
「可以先找個山洞,讓我的手先休息,等它好起來,我們才能平安回去。」
「事到如今只能這樣。」她贊成他的意見。
蓮香扶他上馬之後,就近找了一個山洞,先暫時避一避這風詭雲譎的氣候。一進入洞內,她訝然而瞠目結舌。
「這里好熟悉,好像是……」是他們初遇時一起生活數日的地方!
「真的,怎會這麼巧?」拓都羅多表現的驚訝不亞于她。
「你的手怎麼樣了?」蓮香扶他來到石床上,撩開他的衣袖要為他檢查。
「大概……」
他還不及再圓謊,蓮香早已洞察一切,她使力往他手臂一捏,然後極溫柔地問著︰「怎麼樣呢?」
「痛啊!」拓都羅多縮回手,不相信這位溫柔的妻子,何時也有如此潑辣的一面。
「會痛嗎?奇了,會痛的傷口怎麼都沒有裂痕?」此刻她才識破他的詭計,原來是他故意引她來這山洞的。她輕忽他了,當時他真受傷都沒有這樣哀嚎,這會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當。
「你知道了?」看她上當後的怒顏,深知瞞不下去了。
「你當我是傻瓜?我雖沒有你的神勇,但也有一顆清明的腦袋,我是一時大意才會被你騙!」她叉著腰怒視著他。「這公平,剛才你不也擺我一道?」話完,他隨即拉下她,把她壓在石床上,以軟綿如雲的吻消解她的怒氣。
「你真會記仇!看來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終于找個空檔讓她得以抒發不滿。
「你怎能這般曲解我的意思?我說那樣的話是逗你玩,真正的用意難道你不明白嗎?」拓都羅多肅然地道︰「你一點都不在意山洞相處的那些時光嗎?在我極度落魄、一顆孤獨無依的心陷入黑暗時,有一道溫煦如春陽的光射入我的心房,使我的生命又再度復蘇,才發現原來人生仍是有美好的事等我追尋……」
「是這樣啊!」蓮香怪自己不該誤會他,遭遇了許多事還不明白他的心嗎?「我懂得你的意思。」此時無聲勝有聲,她能感受他的心意。
「好,別忘了我們接下來未完成的事……」他繼續燎原之火,今天他有意安排來這里,想給她一個浴火重生之後的特別。
他對她的渴求並非只是單純的,還有另一種來自靈魂的需索……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暗下決定要定她了。
享受著她細致肌膚所帶來的銷魂觸感,他執意的需索,修長的手指輕攏慢捻,探索她的芳香甜蜜。
「夫君……」他的溫柔挑逗,讓她虛軟地在情海波濤中浮沉。
「蘭君,我永遠的蘭君……」拓都羅多輕喚著她,如今所有拂逆都迎刃而解,他可以盡情地愛她了。
他的百般逗弄讓她顫抖喘息著,溫柔的吻著她美麗的嬌體,一次又一次親匿地追逐探索……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急躁,提醒自己必須慢慢來,因為今天是特別的——今天是他們經過劫難後,最最美好的時光。
因他的挑逗,蓮香迷醉地回應著他。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力,每次的踫觸像帶著火焰,要焚毀她的一切似地,她只能無助地沉溺。
「今天會是個美好的日子。」語畢,他暫時離開她的身體。
蓮香睜開雙眼,看見他在微暗的石床旁褪下一身束縛,高大的身軀黝黑堅實而勻稱。
第一次這麼仔細打量他,看見他又慢慢靠近她,臉頰頓感發熱起來。
在感到羞澀不自在的同時,她發現他身上有不少的傷疤,想必是他逃亡的日子所留下來的證據吧!在心疼而發愣的同時,她的視線定住了,也忘了自己正在大膽的審視他。
「我從沒見過你這種眼神……」拓都羅多又覆上她的身體,滿足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被他一提,她的臉頰早已通紅,她露出微笑並不言語,只知今後她更愛他了。
「我們之間注定牽系一生。」他的臉廝磨著她,眼眸因強烈的而顯得迷離。
「夫君……」她只能無依地輕喚著他。
一會兒他轉移了目標,他的撩撥,使她全身像觸電般戰栗。
他又愛憐地親吻她。
她只能攀住他,與他一起迷失在他們共同創造的旋律之中……一切是如此美好,好像他們之間早已注定相屬相隨。
幸福的時刻,誰都不願讓它急急地溜走,于是他帶領著她慢慢體會這令人銷魂的時刻……她也同樣地陶醉,並和他配合的完美無瑕,此刻所有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卻是不同的感覺和心情。他是她的夫君,他們的感情是經過淬煉的,宛如盤石般堅定不移!
此時此景像是重溫舊夢,但她的心境卻是迥然不同。初見時是驚慌和拘謹,現在可是毫無禁忌地解放,可以隨心所欲享受情愛的甜美滋味。
歡愛之後,兩人皆汗水淋灕的躺在石床上,空氣靜得只听得見彼此的心跳和氣息,剎那間……洞內隱約傳來其他聲息,蓮香一發現有異,急忙抓起衣物穿上。
「洞內里層有聲音?」拓都羅多也警覺到,他下了床不慌不忙的著衣整裝。
「會不會是狼躲在里面?」可怕的記憶猶深,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狼。
拓都羅多沉著的拿起弓箭走進山洞內層,他小心地追尋著聲音的來源處。當他欲拉滿弓,準備一舉殲滅這不速之客,在屏息等待中,一支鏑箭正從他背後飛速而來……在電光火石間,所幸蓮香後來也緊跟其後,剛好目睹這一幕,她駭然地驚叫︰「注意後面的來箭!」
拓都羅多聞言立即一閃,在轉身的同時間,他驚瞥到蓮香已被人挾持,他看清那人時臉色頓沉,有一種怒江滔滔洶涌之勢。
「你怎會來這里?你竟敢違抗父王的旨意月兌逃!」
「哼!我什麼都沒有了……父王偏心,三番兩次原諒你的過錯,還強調你是王位繼承人!這不打緊,竟要我去當人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克里莫皋像得了失心瘋般吼叫著。「你真行啊!竟然一次又一次的逃過災難,如今你美人和江山都擁有了,而我卻什麼都沒有!」
「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你先放開她!」拓都羅多語帶命令。
「想都別想!放開她我拿什麼對付你?她現在可是我唯一的籌碼,放了她我就是白痴!」克里莫皋得意地獰笑著。「想要她活命,放下你身上所有的武器!」他大聲命令著。
拓都羅多無可奈何的放下手中的弓箭,以及隨身攜帶的腰刀。
「還有你筒靴中的短刀也一並丟出。」他不會讓他有機會反擊。
「不、不要!」蓮香了解克里莫皋的心機,他以她為挾,一定是存心置兄長于死地。
克里莫皋立即揪住她的頭發,狂暴地吼叫︰「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多言!」
「住手!你敢傷她,我一定殺了你!」拓都羅多看著蓮香受罪,簡直快失控抓狂了。
「我當然不會傷她,這麼細皮女敕肉的美人兒,我怎麼舍得傷她?」克里莫皋語調曖味,他早已盤算好,解決兄長之後,他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既然如此就趕快放了她!男子漢大丈夫不應以女人來作掩護,如此只會更毀損男人的氣概!」拓都羅多很不恥他的行為。
「命快沒了,氣概算什麼?江山和美人才是實在!你即刻把筒靴內的匕首丟出來,然後以刀自刎。」若不逮住這個機會逼他死,他永遠也別想翻身。
拓都羅多拿著匕首在空中僵立著,他想若是先自刎,那他的蘭君誰來救她?他不會傻得送她入虎口!
「要我的命可以,但是我不會平白奉送,我們條件交換才公平。你先把她放到洞口
讓她走,之後要殺要剮隨便你!」他提出雙方不吃虧的交易。
狡猾的克里莫皋,他當然先得算計算計,若是把他手中的護身符放了,憑實力他一定斗不過拓都羅多。
「不成,我先把她放了,你不是有機會殺了我?這樣好了,你先把自己的雙腳綁起來。」他指著不遠處被冷置一旁的繩索,心想先控制他的雙腳,他才有勝算的機會。
「不!你不能答應,他存心置你于死地!」蓮香提醒拓都羅多。
「你再多話,看我先殺了你。」克里莫皋不耐煩地警告著。
「蘭君,你先安靜,他要怎麼樣隨便他,記得先保護自己最重要,一出洞口馬上騎馬回去!」他暗示她,兩人中必須有一人先月兌逃,事情才有扭轉的機會。
蓮香意會,並憂心的點頭。只是她的內心仍然不安,克里莫皋詭計多端,只怕拓都羅多會栽在他的手里。
「我自綁雙腳後,你要信守承諾,馬上放她走,否則激怒我休怪我無情!」拓都羅多只能暫時依他,為了不連累妻子,唯一的方法就是先保她離開。
「當然!這原本就是我們兩人間的事。」克里莫皋表面說得冠冕堂皇,內心卻不這麼想,等解決他之後,他會馬上抓她回來。
拓都羅多丟下匕首即自綁雙腳,蓮香只能心急地看著,她恨自己成了他的絆腳石,不但幫不上忙,還給他帶來麻煩。
「我已照做了,你該立刻放人。」拓都羅多怒瞪著克里莫皋。
「是……我這就放人……」克里莫皋眼里閃著狡猾,他要押蓮香到洞口之前,突然一回身發出一匕首往拓都羅多站立的方向射去。
幸好拓都羅多眼明身快閃過了,他氣得鐵青著臉吼道︰「要你放人你都可以乘機使詐!」
克里莫皋訝異他身手之好,雙腳被綁他還能這麼敏捷的躲過,看來要對付他又得費點心機。
蓮香怕拓都羅多又著了他的道,她不要讓自己作為他鉗制拓都羅多的工具。她趁克里莫皋不注意時往他手臂咬了一口,趁他松手的當兒,立即跑向拓都羅多。
不料克里莫皋反應之快,馬上從背後打昏她。
「你——」拓都羅多咬牙切齒地道︰「你敢傷她?!」
「不過讓她安靜下來而已,不會要她的命。」克里莫皋邪笑著。
「說好放她走,這樣一來我們的交易如何進行?」
「她存心破壞我們之間的交易,怪不得我!」其實他心里根本不想讓她走,這樣來鉗制他更好。讓她走了,萬一敗在他手上豈不失算?
「那你現在到底要怎麼樣?」拓都羅多已經相當不耐。
「把你的雙手再綁起來。」他又算計一個方法。
「你……別太得寸進尺!」
「如果你不依,我立刻在她臉上劃一刀,看你心不心疼!」為了保命,他什麼詭計都使得出來。
拓都羅多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已顧不了自己的安危,只好依照行事。
克里莫皋得意的笑著,雙手雙腳被縛的他,就不信他能變出什麼花樣。
登時他眼露凶光,步步逼向拓都羅多,隨即在他身上當沙包般的捶打著。拓都羅多不回避也不躲藏,他知道克里莫皋嫉妒他,這樣視權勢地位如命的人,他打心底同情他。
克里莫皋卻沒有因得到發泄而情緒轉好或感到愧疚,他抄起犀利的寶刀仍想置他于死地。
原以為自己要死在他手里的拓都羅多,他的視線不敢相信地從倒下的克里莫皋身上再往上移到立在眼前的人。
「哈魯伊斯?怎麼會是你!」
「我是奉大王之命來追捕他的。」他深吸一口氣,為剛才的景象捏了一把冷汗。
「還好我即時趕來,不然你可要命喪黃泉了,你這麼輕易屈服他,也不怕公主醒來會傷心?」
「他以公主要脅我,我能怎麼辦?」拓都羅多無奈地道。
「這倒也是實情。」哈魯伊斯差點忘了克里莫皋的狡猾。
「你殺了他,父王怪罪下來怎麼辦?」
「他是抗命潛逃的罪犯,相信大王不會怪我,何況他要殺你,光是這兩條罪狀,大王也絕不會輕饒他。」他不怕承擔後果,因為他相信莫也頓是個行事有法的人。這樣的人早該誅殺,免得又在匈奴王朝興風作浪。
炳魯伊斯邊說邊解開他手上和腳上的繩索,拓都羅多一得自由馬上抱起蓮香,並急著喚醒她。
她一醒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便知道是哈魯伊斯救了他們,這才安心的靠在他懷里。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遇到克里莫皋?」哈魯伊斯感到不解。
「都是他啦!說什麼難忘的初遇,要來這里回味……」蓮香紅著臉不敢明說。
「原來如此……」哈魯伊斯了然一笑的看向渾身是傷的拓都羅多。「唉!今日果然令你們永生難忘!」
他走到洞口忽然停下來,對著拓都羅多促狹道︰「其實……你們可以繼續,我會在洞外守護。」
「哈、魯、伊、斯!」拓都羅多往洞口吼著,心想地球是圓的,總有一天看他會看著他怎麼死!
蓮香羞得粉頰通紅,頭一直低低的。
炳魯伊斯好像未曾因捉弄人而這麼開懷和得意過。
不過在蓮香的心里,確實覺得這一天令人永生難忘!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