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星,從小就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兒童。十五歲越級就讀台灣大學,十八歲完成大學學業,二十歲拿到碩士學位,服完兵役出國留學,二十四歲拿到哈佛大學企管博士學位歸國。現年二十五歲的他,已是台灣各大企業集團、大專院校,甚至是影視圈爭相聘請邀約的風雲人物。
他有一對略顯英挺的柳葉眉,一雙水汪汪似會說話的大眼楮,薄而上翹的朱唇是不點而紅,白皙的肌膚晶瑩剔透,再加上一頭如飛瀑般烏黑亮麗的秀發,就像是從古代仕女圖中所繪制出的九天仙女。他無疑是美麗的,但擁有一張比女人還美的容顏就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運的一件事?
其實,幸不幸運他是不知道啦,只是這張讓人驚為天人的容顏從小到大帶給他的只有困擾、麻煩和厭惡。尤其到了國外,不管男女見到他就是一逕死纏爛打的追求,盡避他一再表明自己沒斷袖之癖和沒心思泡妞,追求他的人依然多如過江之鯽,甚至逮到機會就對他上下其手;若非他自小在道館出生,拳腳功夫雖未如手足那麼武藝超強,但防身制敵的本事還有,否則他的清白早被哪個他或她給玷污了。
在經過仔細思考之後,他還是選擇最愛的教學行列;教人意外的是他拒絕了母校台大的聘書,反而選擇遠在南台灣的中山大學任教。原因無它,若選擇企業集團,而不進入姊夫鐘逸麟的龍祥集團是說不過去,可他實在不想在自家人眼下做事;環境復雜的影視圈更是不列入考慮。
從他回國至今,他最受不了的是雙親和姊姊、姊夫企圖聯手讓他擺月兌在世男身分的若干手段和舉動;他們的行為一次比一次還要夸張離譜,就只差沒下藥迷昏他,好讓用錢買來的女人對他為所欲為,所以他能不逃嗎?而一個依山傍水又能堂而皇之遠離家人荼毒的工作環境無疑是保身又不傷害情感的最佳方法。
但他沒想到姊姊仍是不死心,以一句他不會照顧自己為由,硬是在中山大學附近買了一棟三層透天庭園洋房和一輛代步的積架跑車給他;甚至還自做主張的為他聘請一名妖嬌美麗的女管家。美其名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暗地里還是要她逮到機會就跳上他的床,然後來一堂性教育的親身體驗課程……救命啊!在自己屋內還得隨時擔心被那花痴的八爪女管家給吃干抹淨,那他逃到高雄還有何意義?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得逞。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故意邀她喝酒佯裝被她灌醉,然後請一位男教授事先躲藏在他房內,八爪女自然是趁機不可失,高興的關燈辦事……等到發現自己上錯人時,當下也明白他的用心,從此就再也不敢動他腦筋了。讓人料想不到的是,她和那名男教授反倒成了男女朋友,他倒是陰錯陽差的促成一對佳偶。
現在,他每天都過得舒服愜意,只擔心他的教學方法是否能讓學生心領神會罷了。盡避愛慕他的女同學不少,但南部的女孩不如北部開放熱情,自然省了他不少麻煩。
是日,秦關星抄捷徑朝落日大道旁的教授專用停車場步去。今天若非因為參加校方在四喜大飯店所舉辦的午餐會,他怕趕不及下午授課時間,才選擇開車上班,否則他還是喜歡走路多過于四輪交通工具。
「宇白,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走近停車場,就听見一嫵媚的女性嗓音非常冷靜卻毫無感情的傳進耳里。為了不引起尷尬起見,他決定等他們說完話前先躲到一輛轎車後。
「不要!韻茹,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要分手,我愛你啊!」一清脆的女性嗓音哀求著。
秦關星心中一震,腦袋有片刻無法正常運作。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談分手的是兩個女同性戀者!在美國兩年多,這種同性戀者讓他嘗盡苦頭,煩不勝煩的騷擾和精神折磨,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宇白,你不用再欺騙自己,你根本就不愛我,不然你不會三番四次拒絕我的踫觸。」
「不是的!韻茹,你听我解釋,我只是不習慣,真的……」
「不習慣?一年了還不習慣嗎!」
「那是……」
「宇白,你不用再說了,你永遠都不會習慣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是GAY,所以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受夠了!」
「不是的,我當然是GAY。你明明知道我是那麼討厭男生、害怕男生,我根本就沒辦法和男生相處,除了我的家人以外,我……」
「你錯了,害怕討厭不代表你就是GAY,再說……我早就發現你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可是你太可愛了,可愛得讓我昏了頭又不忍放棄。我錯了,我以為你和我一樣,但你還是喜愛男生,只是你的環境讓你下意識的排斥恐懼男生,所以你就認為你是GAY,而我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們才會一拖再拖。你根本不是GAY,啊,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不要,不要,不要說這個字。韻茹,我不能沒有你,我們在一起兩年了,我不要分手,我不要……嗚……」
「宇白,別這樣,你不是不能沒有我,你只是習慣有我的陪同和依靠罷了。相信我,分手是為你好,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想把你硬拉進這不為常人認同的世界;如果可以,我也不要成為一個GAY。你知道嗎?你還有救,而我已經無法自拔了。」
「嗚……韻茹……我不要……嗚……」
「我心意已定,就這樣了,以後你遇見真心喜愛的男人,你會感激我今天放棄你的,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再見。」
「韻茹、韻茹……鳴……嗚……不要走……嗚……我愛你啊……」
哀怨絕望的哭泣聲伴隨著腳步聲漸去漸遠,可哭得肝腸寸斷的聲音卻持續不斷的響著。
秦關星頭痛了,盡避對同性戀者不以為然。但是,對一個剛被愛人甩掉的女孩,他還是非常同情她,尤其她哭得宛若心都碎掉般的時候。但重點是這叫宇白的女孩如果再不離開,這場由校長作東的午餐會鐵定要遲到了;對于他這個新任教授而言,不守時似乎過于囂張,他也不想給同事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來,他還是現身吧!就當做他什麼都不知道的路過。思及此,他立刻從躲藏的車旁走出。豈料那個嬌小的身影正哭著朝他走來,當下要閃人已來不及,看著她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怔在原地時,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裝做若無其事的微笑走過。
甄宇白看著連韻茹絕情的走出她的視線,顯然她這場維系兩年多的愛情已然無法挽回了。她哭了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擔憂的東張西望一番,幸好四下無人。她想還是找個適合傷心的好地方繼續哭泣她夭折的愛情。
轉過身甫跑了兩、三步,便見一個人從車後走出。在她張望過四周無人的情況下,這個人無疑是很早就在這個教授專用停車場中;這個事實像一道雷電狠狠地劈中她的腦勺。
當盈盈雙眼在看清眼前這個人的面容時,她卻當場怔在原地。
神哪!她幾乎呼吸停止,完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容顏。
是仙女下凡嗎?一張精雕細琢、美絕人寰的容顏緊緊地鎖住她的視線。烏黑亮麗的秀發垂散在胸前,溫雅靈秀的氣息像是不食人間煙火,那帶著明亮溫暖的笑容對她點頭致意,一瞬間即撼動她的心靈、勾走她的魂魄。
她戀愛了!有人會在上一秒失戀,下一秒又有戀愛的感覺嗎?在看見她朝著她走來時,她心速失控的怦然狂跳,甄宇白突然覺得迫切需要她的懷抱。事實上,她不是覺得而是真的拔腿狂奔的撲進她的懷中,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洪水肆流,她渴望她的安慰和溫暖。
秦關星著實沒想到她會突然飛奔沖入他的懷中,還不客氣的用力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這個身高僅到他肩膀的年輕女孩,經過最初的措手不及和毫無預警下,他全然無法反應。待一回神,男女授受不親和師生關系一竄進腦中,他便想推開她這不合時宜的舉止;可在思及方才所听見的話語和她哀傷心痛的啜泣後,他的雙手在觸及她抖顫的肩膀時竟改為輕拍的動作。
「你……別哭啊。」秦關星溫柔勸道。
他明白被甩的滋味不好受,雖然他從未經歷過,但見識過一群猛追著他不放、死纏爛打的各式男女模樣,分析其原因無非是不能接受被人拒絕的事實;這個宇白也是相同的心境吧。現在他若不安慰她的話,極可能會對她造成二度傷害,但他再不走就真的要遲到了,偏偏他真的不忍心推開她,唉!
「嗚……」詫異于她低沉的性感嗓音,甄宇白遂抬起淚痕斑斑的粉臉。在迎上她深邃、柔情似水的眸光時,她的心跳瞬間停止、腦袋變成一團漿糊。噢!她覺得呼吸困難,她想就此昏醉在她懷中……
「宇白,真不好意思,我可能沒辦法陪你,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看著她涕淚縱橫的臉龐,秦關星微蹙眉的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條手帕輕柔的為她擦拭,然後這才輕輕推開她。
老……老天!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甚至還幫她擦眼淚!如此溫柔的舉止……要她不為她心動都難,看來她真的愛上她了。甄宇白陶醉的想著。
當視線在看見她轉過身的剎那,她慌亂的叫道︰「請你等一下好嗎?」她連她是誰都還不知道,她不能就這樣走了。
「呃……有事嗎?」秦關星一怔,緩緩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她紅通通卻不再哭泣的臉龐。一張圓圓的臉蛋紅似隻果,晶亮卻迷蒙的雙眼帶著一絲惶恐的看著他,活像他一走,世界就要在腳底崩潰般的絕望。她在怕什麼?是怕他把她的事情說出去嗎?
「你的手帕髒了。」甄宇白有點不知所措,視線在觸及她正欲收起的手帕時,才發現她好高啊!穿著一套三件式的白色西服完全不減她絕美月兌俗的容顏,帶點英氣的味道比韻茹還來得迷人。
「沒關系,我……」秦關星不以為意的瞟了手帕一眼,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讓她搶走手中的手帕。「你……」
「我……對不起。你的手帕是我弄髒的,我幫你洗干淨。」在看見她驚訝的眼神,甄宇白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幾乎無法迎視她的眼眸,她窘迫的為自己解釋;事實上則恨透了自己的冒失行為。她不想給愛戀的人初見面就留下一個壞印象,但不這麼做教她如何再見到她呢?
「不用了,我可以……」
「我堅持!」甄宇白焦急的截斷她的話,雙手更是將手帕緊捏著藏在背後,深怕她會把它給奪了回去,那她不就缺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再度接近她嗎?
「這樣啊,那……麻煩你了。」秦關星對她認真的神情和舉止不解。不過就是一條手帕,她要洗就讓她洗吧,最起碼她現在已經不哭了,可他卻已經遲到了。唉!他在心中暗嘆一口氣,然後旋身就欲離去。
「請等一下!」甄宇白驚慌的忙叫住她。
「呃……還有什麼事嗎?」秦關星停下腳步,這個宇白好生奇怪,她不是討厭害怕男人嗎?怎麼對他……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呀!
「請問……我把手帕洗干淨後要如何拿還給你?」她吶吶地說完,臉已經紅透耳根了。羞啊!就連韻茹她都不曾如此積極、殷勤過。
「你可以拿到企管系教職員辦公室給我,我叫秦關星。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就把手帕放在我辦公桌上就可以了。」
「企管系教職員辦公室──喔!你……你是教授嗎?」甄宇白倒抽口氣的問道。這個看來像仙子一樣美麗的女人竟然是個教授,她看起來比她大沒幾歲。
「我是。不好意思,我真的要走了。再見。」秦關星微微一笑,這回是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停車位置走去。
「再見。」多美的笑容啊,幾乎讓甄宇白忘記了一切。她傻呼呼的看著她的背影。噢!迸來秋香三笑勾走唐伯虎的心,怕就是這樣的笑容吧!她出神的緊捏著手中的手帕,直到她的身影沒入車中,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停車場,壓根未注意到一輛賓士房車在她離開後也發動引擎朝大門方向駛去。
沒想到自己的午餐之約不但遲到,還淪落到惡意缺席的地步。
秦關星試圖想解開縛住他雙手雙腳的繩索,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出自行家所為,因為除了讓他一籌莫展外,卻不會使他在掙月兌的過程中傷到自己,渾然不像一般綁架人的手法。可是,他的下場還是只能任憑對方宰割,尤其這一連串被擒制過程,他敢肯定這綁架他的人絕對是行家中的行家。
先射穿他的跑車輪胎,迫使他不得不下車查看,在他連對方長得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時,就被對方制伏,然後被蒙住眼的拖上一輛車中。
在第三次試圖解開手腳繩索卻徒勞無功後,秦關星暗嘆了一口氣。從他被綁架到現在應該超過一個多鐘頭了;換句話說,他下午的課程極可能被迫停課。而他自來此就獨自一人關在這里,這綁匪意欲為何?
就在秦關星揣測的同時,木門「吱呀」的旋開聲在前方響起,無數的腳步聲相繼朝他走來。
「笨蛋!誰叫你們給她綁得跟肉粽一樣,你們是白痴啊?還不松綁,別忘了把臉上那塊黑布給我拆下來。真是一群笨蛋!」一陣如雷的吼聲在室內咆哮回蕩。
「發哥,但你不是說……」
「笨蛋!我說什麼!我說要你們請她來作客,而不是要你們把她當肉票似的逮來。你們長長腦子,東哥把事情交給我,你們竟敢給我搞破壞!武天,教教他們,教教他們,這群笨蛋存心要把我給活活氣死,想讓我在東哥面前丟臉好給南、西、北、中哥笑話我是不!?」
又是一連串劈哩啪啦的吼罵聲。看來這個發哥脾氣挺火爆的,秦關星暗暗想著。不過听他的口氣他本該是來做客人,但他壓根就不認識他,而東、南、西、北、中哥又是何許人也?听來活像個黑社會。
「發堂主,別生這麼大的氣。你們──沒听見發哥的話嗎?趕快給連小姐松綁。」一個溫和斯文的男聲慢條斯理的說道,雖不似發哥怒火般的駭人,但也教人不容忽視;事實上,他敢說這叫武天的男子遠比發哥要來得厲害。
秦關星微皺起眉頭,此刻他完全肯定這群人絕對是黑社會無疑。因為被冠上「堂主」兩字他想不出哪個正當職業會有這種稱呼,而他則莫名其妙的被當成連小姐給抓來。小姐?他可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怎麼看也不像個小姐吧?除了這張與生俱來男生女相的臉孔。
「真是的!滿腦子就是打打殺殺那一套,就不能斯文點,要嚇著連小姐害我功虧一潰,我就把你們踢回四喜盟去給南哥重新教,笨蛋!」
發哥火氣難消的斥罵時,秦關星發覺自己的手腳已重獲自由,就連眼楮都重見光明了。在視線適應乍見明亮的空檔,一聲聲驚艷的抽氣聲此起彼落的在他耳邊響起。
「媽的,真是個大美人。下去!統統給我下去,再看就把你們眼楮給挖出來,媽的!沒看過美女,一個個像急色鬼似的!」
又是一連串火氣甚大的咒罵聲,從一個坐在他眼前長得斯文儒雅的男子口中發出。若非親眼所見,秦關星絕對不會相信這一番難以入耳、粗鄙魯莽的言語真是面前之人所出;看著四、五位臉色如土、穿著黑西裝的男子魚慣步出室內,他才發現他身處在一間相當寬敞的書房中。
「發,行了,別嚇著連小姐。」
那溫和斯文的男聲突然從他背後響起,秦關星暗吃一驚的微側過頭。入眼是一張符合他聲音外貌的男子,斯文的程度不遜于他面前的發哥,想必他就是那位叫武天的男子,他緩緩收回目光。
「連小姐……呃……媽的!武天,還是讓你來說吧,她讓我渾身不自在。」發哥清清喉嚨開口,卻在迎上秦關星絕美的容顏時,霍然的說不下去。
「發,這可是你們甄家的家務事,東哥若知道你把事情交給我,他可能會不太開心。」武天微微一笑的將事情丟還給他,畢竟他只是負責監听可不負責執行;再說此事一旦被小小姐知道,他可不想被她怨恨一輩子,所以,歹勢嘍。
「媽的!我可是從來就沒把你當外人看,再說東哥當著你的面說這件事,他就是知道我對這種人沒轍。媽的!你到底幫不幫我?你也不想宇白的幸福就毀在她手中吧!」發哥攏緊眉的斥道。
宇白?這不就是那個女孩的名字嗎?秦關星困惑的看著發哥,這才發覺他的輪廓和她有點相似,難不成他和那個宇白有所關系?而這種人──是哪種人呢?同性戀者嗎?所以他們把他誤認為連小姐。
「發,你別害我。你開口被宇白知道,她最多不理你一、兩個月,因為你們是兄妹,我可就不一樣了。我好不容易才讓她不厭惡、逃避我的存在,麻煩你還是自己說吧。」武天挑了挑眉,還是抵死不從。
「媽的!虧我把你當哥們看待,你這家伙是什麼態度?你還有沒有良心,我真是錯看……」發哥猛地起身掄起拳頭就欲朝武天打去。
「抱歉。」秦關星忙不迭的叫住他。他不想再保持沉默了,因為這兩個男人明顯在相互推諉,而他若想還來得及趕赴下午的課,這件事勢必得立刻解決。
發哥頓時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秦關星。
「我想我得為自己澄清一下。我姓秦不姓連,所以,你們抓錯人了。」雖不懂自己為何會被誤認為連小姐給他們抓來,不過大致可猜得出是因為那個宇白的擁抱,秦關星頗無奈的說明。
「抓錯人?姓秦不姓連……」發哥錯愕的抬頭看向武天,腦袋有片刻的茫然,隨即──「媽的!武天,我就知道那一群酒囊飯袋……」火爆的聲音在觸及秦關星後赫然的頓住。
「連小姐,我想你誤會我們請你來此的用意了。你不需要害怕,都怪手下們未听清楚發堂主的話意,讓你受了委屈;不過,我敢保證你听完我們的交易,你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武天嚴肅的開口。他不怪她會有這種言詞出現,舉凡是正常人歷經過她適才的遭遇,都會矢口否認;尤其這種事,本來就不會向人輕易開口的。不過這世上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他們搜集到的資料準確無誤的話,相信她也不會例外,而四喜盟下三中堂的情報從未錯誤過。
「我沒有誤會,我真的不姓連,我叫秦關星。相信我,你們找錯人,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得離開了。」秦關星有點哭笑不得,而憑他的身手想對付眼前這兩名看似溫文的黑道中人,簡直易如反掌;但是誤會還是要解開,否則事情絕對會沒完沒了。
「連小姐,或許我們這樣說讓你覺得太突然以致不能接受,要不就是你已經知道我們要說什麼了;不過,那都沒關系。我們先自我介紹,我叫武天,是四喜盟下三發堂堂主的秘書,這位就是我們發堂主,他同時也是宇白的六哥──甄宇發。宇白,我想你並不陌生,事實上我們也知道你們之間不正常的關系,如果我們早一些知道,這件事情也早就解決了。但現在那都不是重點。我們盟主是個非常大方的人,這里有兩百萬新台幣,只要你願意離開宇白並簽下這張永遠不相來往、見面的合約,這兩百萬就是你的,現金或即期支票任你選擇;否則,我們的手段不是嬌弱的你可以承受得起,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武天瞟向那已坐回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的甄宇發一眼,他暗自咬牙的走到秦關星面前坐下,然後從西裝上衣拿出一張紙遞給他。心想著到底甄宇白是誰的妹妹?沒看過這做哥哥的把事情全丟給一個外人來處理過。
「兩百萬──」秦關星喃喃自語的接過合約。看來甄家不是普通的有錢,四喜盟──一個黑道世家,其勢力和北部的竹林幫能夠相抗衡外,觸角還延伸至東南亞一帶,他卻倒楣的被牽扯其中,好一個誤會哪!
「如果嫌少價錢還可以商量。」甄宇發大方的開口。只要這個女同性戀願意離開他妹妹,他不介意被她敲詐,相信他大哥也會贊同,因為他們全拿這唯一的妹妹沒轍;特別是她會變成今日這種情況,他們全得負上絕大部分的責任。幸好他老爸、老媽還不知道她有這毛病,否則他們全都完蛋了,惹火老爸不打緊,惹毛老媽他們真要「哀爸叫母」.
「你們很大方,但這是沒有用的,因為我不是什麼連小姐。請你們把這張紙拿去給真正的連小姐吧。你放心,我知道你們的出發點是為令妹好,我可以不介意你們今天這種非法行為。」
「五百萬夠了吧?不要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否則……」甄宇發不耐的說。這娘們說來說去就是不放過他小妹,想必是知道他小妹的身價,但和四喜盟作對,她無疑是在自找死路。
「發,我開口你就別插嘴了,不然你就自己處理。」武天皺起眉頭沉聲道。
他突然覺得事情有點奇怪,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錯估連韻茹的智商;她並不笨,相反的還絕頂聰明,了解甄宇白在甄家猶如珍寶的地位。所以誰會為區區兩百萬或五百萬放棄一條億萬身價的大魚。這都怪甄宇發沉不住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莫怪東哥要他在場,敢情是已看透了這一點。噢!有這種主子他怎麼這麼苦命哪!
「我……」甄宇發的狠話硬是很不爭氣的盡數吞回口中,因為要他打架沒問題,要他處理這……挺要命的!特別是關于女人,還是他最受不了的同性戀,他還是閉上嘴巴好一些,只是被自己的下屬如此大聲說話,這誰才是主子啊?媽的!
「連小姐,你──」
「武先生,你們不妨跟我回到我的跑車上,那里有足以證明我身分的身分證;甚至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們,我不是連小姐,我是秦先生,意思就是說我是一個男人,和你們一樣的男人。」秦關星截斷他的話,他不懂他們為何不願意相信自己抓錯人,盡避他擁有一張比女人還像女人的五官,但他的穿著和喉結足以證明自己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你若是男人怎麼會和我妹妹抱在一起?你以為我會相……噢!媽的,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你跑去做變性手術,甚至不惜改名換姓吧!」甄宇發又控制不住的發飆,然後他突然了悟她話中之意的驚叫狂吼,因為在想到她很可能強佔他小妹純潔無瑕的身軀,他就想吐、想痛扁她一頓。兩個女人做那種事,他真的覺得亂惡心一把。
「發,閉嘴!」武天簡直恨不得拿張膠布把他的嘴給貼住,他不是才明示過他,結果一轉眼他忘得一干二淨,要不是顧忌東哥──四喜盟盟主,他會閉上嘴巴任他搞砸一切。
「媽的!我能閉……好、好,我閉嘴,我閉嘴,這總可以了吧。」接收到武天凌厲的眸光,甄宇發不得不按捺住怒火閉上嘴巴,因為他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這回真的發火了,而他只好轉過頭不去看那個不承認自己是連韻茹的娘們,不然他很可能會沖動的撲過去打她。
「連小姐,別把發堂主無禮的話語放在心上,相信你會體諒他過于護妹心切。讓我們從頭談過吧,當然這價碼以發堂主的五百萬新台幣為準,也算是我們對你這近兩年來對宇白的陪伴。你認為如何?」武天給甄宇發一個大白眼,然後清清喉嚨繼續將話題導入正題。若不是他一再打岔,事情早就解決,而不是像現在充滿火藥味又有點尷尬難收場。
「我不知是你們听不懂國語,還是我的語言表達能力太差,唉──能不能請你們仔細睜大眼楮看清楚,看看我的脖子,相信再完美的變性手術也做不出上帝賜給男人專有的喉結;還有,我可以月兌掉衣服讓你們驗明正身。」話再說下去完全毫無意義,秦關星輕喟一聲,然後刻意抬頭用手指指著頸項突出處說;事到如今,他不介意袒身,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
喉結!男人的標志。甄宇發和武天不禁相互交換驚詫的視線,然後才把視線移轉回秦關星身上……一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
這……是怎麼回事?三中堂給的情報絕對不可能錯誤,那究竟是哪個細節出了差錯?他們再度把視線調轉回彼此身上,因為從未听過變性手術能造出喉結是不爭的事實,而這個事實無疑代表他們真的找錯人,不是連韻茹而是秦關星,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
看著他們眼楮看過來又望過去,秦關星不禁苦澀一笑,顯然他們終于發覺自己的錯誤,而他下午第一堂課已經開始了。
「如果沒有任何問題,我可以離開嗎?我上班已經遲到了。」
「呃……你……」找錯人是該放他回去,只是小妹的隱私不是全讓這家伙給知道了;萬一他一個大嘴巴,那小妹將來還要做人嗎?最重要一點,此事若讓他老媽知曉,事情可是一發不可收拾。甄宇發抓抓頭發,他必須堵住這家伙的嘴,偏偏腦袋硬是轉不過來,他該用何種方式可以一勞永逸?他求救的看向武天。
「秦先生,很抱歉,看來我們真的是找錯人,只是我們還有些事情不龍讓你立刻離開,不過你可以打個電話請假。」武天暗自詛咒,有這種有勇無謀的主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無論如何,這次仍是鬧了個笑話,但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一個處理不當,事情有可能會雞飛狗跳。
「如果你們是擔心我把宇白是同性戀的事情宣揚出去,那你們大可放一萬個心,因為她總算是我的學生;再說我並沒有蠢到想和四喜盟為敵,我只是想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過日子。」秦關星緩緩聲明,他太清楚黑社會的做法和手段,這得感謝他的大嫂。所以嘍,如果可以他是萬萬不想和黑社會有所牽扯。
「你是中山大學的教授!」武天驚詫的挑眉,一個美得不可方物、外表看來如此年輕的男教授。
「有任何企管方面的疑問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秦關星微微一笑的站起身。
甄宇發和武天也跟著起身。
「不用送了,我應該找得到回學校的路。對了,武先生,我相信我還算是個聰明人,我會保守秘密的。」秦關星攫下最後一句話。
「當然。」武天干笑著回道。所有擔心的話全讓他給說完了,他能說個「不」字嗎?這個秦關星的確是個聰明人,還是個不容小覷的聰明人。
「武天,他真的沒問題嗎?」甄宇發猶不放心的問道。
「你若想自取其辱我是不會攔著你,不過我建議你與其擔心他,倒不如先把連韻茹的事情給解決掉。」
「媽的!我都忘記了,我們快去三元堂吧!」
「這回記得要連韻茹的照片。」武天悶悶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