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可情穿著黑色的T恤,裹著一條白色緊身牛仔褲。感覺熱得快透不過氣了!如果是以前,她的裝扮會是一件小可愛和超級短褲。
但是,聶徹不喜歡她穿成那個樣子。
他也是一套同色系的衣服,黑色的上衣加上白色的牛仔褲。
此刻,他們正在動物園里閑逛。
聶徹把小蓮高舉在肩上,難得今天他休假可以達成小蓮的心願。
一個多禮拜以來,她跟他相處的時間,真是少得可憐。聶徹結束計程車的生意都已經十一點了,可情總是堅持他要吃完她為他做的消夜後,才許聶徹送她回家。
有些時候她會覺得,她愛他愛得好沒有安全感,愛得好恐懼。
聶徹對她總是冰冰冷冷的,他們之間是沒有了沖突,但是卻也沒有一般情侶間的親昵感。他不會再拒絕她的懷抱、親吻,但僅此而已;他從不曾主動去抱她、吻她。換句話說,他君子得可以。
一對情侶有這樣的情況,會不會顯得有些可悲?
但是,她還能強求什麼?
「喝吧!」他丟了罐汽水給她,一罐給小蓮。
又來了,每次有好的東西,都是她一份、小蓮一份。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她難受?就好像是她強行介入他的生活,所以他自己的那一份就得給她,而他自己喝空氣?
他太有骨氣,以至于不肯接受她為他安排的工作,不肯接受她的任何幫助,除了她堅持為他準備的宵夜以外,她不接受任何有關財務方面的援助。
只是,這是個「權」的社會,是「錢」的社會,光有一身的傲骨和自尊,只會讓自己傷得更重、跌得更深。這就是現實的殘酷。
她把手悄悄放入他的巨掌,他沒有異義。
「喝不下了。」可情把汽水交給聶徹,後者一口飲盡。
「阿徹。」相握的手晃呀晃的。
「嗯?」
「你喜歡什麼動物?」
「沒什麼特別喜歡的。」他仍是問一句、答一句,絕不多話。
「我最喜歡狼了。」她踮高了腳尖,故意在他耳邊低語。
「狼?」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匹狼。」
汽水瓶「 啷」一聲,準確無誤地被聶徹投入環保箱。
「就像狼一樣,難以親近。」她說出她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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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終于回來啦!」王媽迎向前去。「白先生等你好久了。」
藍可情繞過客廳,視若無睹地往樓上走去。她現在心里只有聶徹。
「我已經安排好你在X大的課程,十月份正式開課。」客廳里的白尚禮把自己當成藍天小築的男主人,自顧自地發言起來。
她停頓了一會兒,而後繼續上樓的動作。
她累了,只想休息。現在除了聶徹,什麼事都不能引起她的關注。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你就得立刻回加拿大?」白尚禮狠狠提出警告。
謗據情報,她和一個叫聶徹的男人走得很近,甚至為他改變了許多,這讓他很沒面子。不管他為她做了什麼,她從不為所動。
「憑什麼?」她不想回加拿大。
「看來你還不知道嘍?」他挑眉一笑,故意賣關子。
「王媽,送客。」
向來沒有人能控制她的,她偏不信他能拿她怎麼樣,他以為她是誰呀?
「小姐……」王媽擔心會惹怒白尚禮,畢竟他是白氏企業的接班人,得罪不起啊!
回給王媽的卻是一記關門聲。
「無所謂。」白尚禮故作瀟灑地笑笑,而後徑自離開。
他所失去的,他會加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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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剛沐浴後,藍可情听見了敲門聲。
「小姐……」是王媽。
「我想睡了。」她什麼也不想听。是對、是錯都不重要,她現在只想執著于自己的感情。
看見王媽欲言又止,她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王媽不是稱呼她小姐的。突然之間,她開始討厭起「小姐」這個稱呼。
「王媽?」她叫住了正打算離開的王媽。
「嗯?」
「以後就叫我小情吧!」她一個人孤獨了十幾年,好想重新來過,她好想被人疼愛。
「小情!」王媽眼眶濕了起來。
老爺再娶後,小姐就命令她們稱呼她為「小姐」,深怕連這個地位都被奪去似的。
王媽忍不住回過頭,張開雙臂,迎接她一向疼愛的「小情」。
「王媽……」抱著王媽,兩個人都哭了。
這陣子可情經歷了太多事,她好想找個人幫忙分擔一些。
「王媽,愛一個人好苦……」
「我知道,我知道。」王媽不斷地輕拍著藍可情的背脊,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啊!
那個男人可真有福氣,讓小情這般委曲求全。這孩子一旦愛上了,就會不顧一切。但願小姐別走上夫人的路子。
當年,夫人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是夫人自己要結束自己的生活,她承受不了老爺的背叛,才以死來作為解月兌。
「要不要聊聊?」她知道這孩子一定有滿腔的話,卻不知該向誰說。
夜,靜悄悄地,仿佛也不願打擾她們。
月色灑入了房內,更增加了些許朦朧。今晚,星星好多。
藍可情找回了童年的依靠,王媽也完成了夫人臨走前的願望——替她照顧她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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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尚禮很滿意地看著眼前被揍得不成人樣的聶徹。
「可以了。」一聲令下,一群人立刻住手。開玩笑,要是得罪了白少爺,人頭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擺呢!
聶徹緩緩地撐起身子,朝地上吐了口髒血。
「大餐好吃嗎?」白尚禮輕佻地問。「怎麼,不說話?」
「你不愛她。」聶徹狠狠地抹去嘴角的血。
「愛不愛她輪不到你來說。」他就是要把藍可情搶到手!他走近聶徹,蹲下。「下次,挨打的就不只你一個人了。」
「別太過分。」
「害怕啦?」他放聲大笑。
「別再靠近藍可情,不然……有得你受。走!」一群人听號離開,只剩下殘破不堪的計程車和傷痕累累的聶徹。
不可以倒在這里!他不斷地對自己說。他得回答。
步伐蹣跚地撞進家門,面對他的是一張焦急的臉。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可情都快哭了。
他沒有回答。
藍可情吃力地扶他坐下。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愛跟別人打架?他知不知道,看見他的血,她有多心疼?
她極小心地幫她了上藥,深怕弄疼了他。
「我叫車送你去醫院好不好?」她擔心他受到內傷。「我怕……啊……」
聶徹不顧身上的傷,猛然地將她帶往懷里,狠狠地吻她,瘋狂且粗暴。
兩個人之間的吸引力太過于強烈了。
他不斷索求的柔軟,不斷地加深他的吻。像是即將服刑的犯人,絕望地奪取最後的一切。
而她更是全然回應,毫無保留地任他予取予求。
火燙的燃燒著彼此,讓雙方喘不過氣來。
但,僅此而已。
聶徹適時結束了這纏綿至極的吻。
他……沒權利再繼續下去,那應該是屬于她丈夫的權利,如果他愛她,就不該現在奪走。
一個吻,就知足了,即使內心依舊翻騰不已。
他用盡全力的力氣,推開呼吸仍未穩定的藍可情,而後朝浴室奔去。
她原本以為他終于肯接受她,終于也會需要她了,但他的動作無疑是把她從雲端推了下來。
他不可以這樣羞辱她,不可以她愛他的心來踐踏啊!
霎時,一陣冷顫流過全身,她的心被凍傷了。
「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子……」她絕望而瘋狂地敲打著浴室的門,淚水奔流整臉。「出來……」
直到她的手累了、紅了、腫了。
須臾,水聲停了,門也開了。
「我不可以怎麼樣?」他漠視心中刺痛的感覺,強迫自己把話說絕。「藍可情,你大可以離開,沒人叫你留下。」撇了撇嘴角,他不去看她抖動如落葉般的身軀。「記得嗎?是你求我讓你留下來的。」
「為什麼吻我?」她一字一淚地問。
「發泄。」
他的確一點也不溫柔。
「為什麼不繼續發泄?」說你是因為尊重我吧!求求你。留一些愛你的理由、愛你的余地給我吧!不要再傷害我了……她不斷地在心理呼喊著。
「你那骯髒的身子使我作嘔,說吧,有多少男人享享用過你那曼妙的身軀?」她在國外長大,身材又如此地誘人,加上她以前的作為,不可能還是處女,他不是味道的想。「我又編在第幾號?」
醒醒吧!她命令自己,小小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醒醒吧!她愛他愛得連自尊都丟了,卻落得如此下場。
醒醒吧!她神情淒厲地咬住下唇,猛然地往前沖。
「砰」的一聲,她把頭狠狠地撞向牆壁,鮮血自額頭緩緩流出。
聶徹掠過一陣抽搐,刺痛揪緊了他的五髒六腑,拳頭緊得疼痛。
「我也是人,我也會痛。」她指著自己的心髒。
「還沒有羞辱夠嗎?我洗耳恭听。」看了眼他欲上前卻又遲疑的腳步,她說。
他喉頭梗了硬塊,發不出任何聲音,任她的舉動懲罰著自己。天知道,他痛得並不比她少啊!
一陣沉默,沒有人開口說話。
「打擾你了,聶先生。」露出個慘淡的笑容,她終于如他所願地離開了。帶著破碎的心,還在流血的額頭,和不再完整的自己,她將徹底離開他。
桌上的牛肉面,還熱騰騰地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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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確定要這麼做?」王媽憂心忡忡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晚小姐帶傷回來後,態度就十分消沉。
「嗯。」她把牛仔褲、T恤都打包起來,決定以後再也不為誰改變自己。「王媽,告訴白先生,再十分鐘我就下樓。」
她麻木地換了衣服,上了妝,而後無神地靜靜坐在梳妝台前。白色紗布纏繞額際,更顯得藍可情的蒼白。
她是不是中毒太深了?忘記他,真的好難好難……不過,她會努力做到的。
她深吸一口氣,而後神態自若地走下樓。
「很準時。」白尚禮滿意看著甫下樓的藍可情,然後舉步走向她,輕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俯身吻住她。
「別……」藍可情掙扎著閃開。「會掉妝。」好牽強的理由。
「是嗎?」他冷冷地笑。「听好,你不會有第二次拒絕的機會。」愈是得不到的東西,他愈想要征服。
「走吧!」他領著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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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企業跨向建築的慶祝晚宴。
鎊界的名流仕紳、各層面的菁英分子無不聚集在此,連媒體都不願放過這次的盛會。
「咦?那不是藍氏企業的千金嗎?」
「難道白氏企業與藍氏企業有意要合並?」
「你們看藍可情的額頭,一定是她又鬧事了。」
「唉!真是女性的敗類。」
閃光燈不停地亮起,焦點皆集中在剛剛抵達會場的藍可情與白尚禮身上。出其不意地,他迅速地吻了旁的佳人。記者更是猛按快門,捕捉這熱門的鏡頭。
舞一支接著一支的跳,相擁共舞的男人一個換過一個,現在的藍可情,只想麻木自己。
她意外地發現,原本她熱中的社交生活,居然變得有些陌生,而她才離開這種生活不到一個月啊!
藍可情,她有點自尊好不好?倒貼人的冷還不夠嗎?
「你那骯髒的身子使我作嘔!」他是這麼說她的。
叛逆的因子在血液中躍動,理智被情緒所覆蓋。甩了甩隱隱作痛的頭,她出其不意的地咬了原本打算偷香的林志德的唇。
「啊……」林小開撫著正在滴血的唇,驚呼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不理會別人議論紛紛的舉動,藍可情如蝴蝶般翩翩飛向另一位禿頭的王老板。她挑釁似地向王夫人綻開個勝利的笑容。蜻蜓點水般在王老板有些皺紋的頰上落下一吻。
轉身之際,她又跌入了白尚禮的懷抱。
「寶貝,可以停止游戲了嗎?」
藍可情像是懲罰自己般,故意把自己貼向白尚禮。
他……不是說她人盡可夫,到處被人家享用嗎?
逼回急欲奪眶而出的眼淚,猛然地踮高腳尖封住了白尚禮欲開口的嘴。她想證明她不是沒人疼、不是沒有人要的。
白尚禮當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他迅速把吻加深。
又是一陣鎂光燈交爍。太好了!白尚禮正想制造一些新聞呢!
淚,悄悄地從藍可情的眼角滑落,是他……不要她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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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你是在高興願望達成,喝酒以示慶祝?」杜媽媽一向把聶徹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她丟了份報紙給他,上面有藍可情和白尚禮親吻的照片。
「怎麼,還有勇氣看?」這孩子和可情的點滴,她這局外人可看得十分清楚。本來她是打算叫迎秋來的,只是那丫頭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只好換她親自出馬。
聶徹沒有答話,不肯露出任何情緒。
「孩子,何苦?」她一點都不覺得白尚禮會是什麼好東西,她的聶徹可比那姓白的強多了。身為女人,她能清楚地了解愛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如果她真的愛你,你這麼做會把她逼入絕境的。」話只能說到這邊了,嘆了口氣,腳步移向樓下。這孩子,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聶徹一口飲盡所剩的啤酒,耳邊只剩下車子來來往往的聲音。
絕境?會嗎?她不正是在享受左右逢源的滋味,看起來如此愉快嗎?
這幾天,當他帶著一身疲倦回到家的時候,迎接他的只是空蕩蕩的房子,沒有熱騰騰的宵夜,也沒有像小妻子般東忙西忙的她。
這才是該有的現象,他命令自己要習慣。在他連自己的妹妹都沒辦法照顧的時候,他沒有余力再給藍可情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
一開始,她可能是好奇;或許真有那麼一點點的愛,但日子久了,一定會受不了跟他在一起的生活。盡早結束,對彼此都好。貧賤夫妻百事哀,不是嗎?
他不忍心要她過著委曲求全的日子,跟著他,什麼都沒有。他強迫自己相信——白尚禮會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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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日子悄悄地過了好幾天,但,好景不常。
白尚禮和藍可情正從凱悅享用完晚餐出來,看到前方停駐、車牌號碼為XX?1709的計程車,藍可情的心不禁亂了一下。
白尚禮滿意地看著她倉皇失措的表情,故意問道︰「怎麼啦?」
「沒,沒事,你的車呢?」
「小黃送去保養了,咱們就勉為其難坐計程車好了。」他事先告訴過車行一定要這輛車。
「這輛?」不要啊!饒了她吧!
「有什麼疑問嗎?」他已經打開了車門。
「沒,沒有。」沒有才怪,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她毫無選擇地上了車。
車子往陽明山上藍天小築前進,聶徹默默地開著車,不發一言。
「不回陽明山了,直接開到白氏大樓。」白尚禮有意造成她的錯覺,刻意地延長時間。
「司機,你覺得我們倆相配嗎?」他故意接近與藍可情之間的距離。
「非常相配。」聶徹根本連看也沒看。
「那,在一起會非常幸福嘍?」白尚禮續問。
「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像是毫不留情的摑了藍可情一個巴掌。
不可以再輸了!她故意把身軀靠向他伸展出來的手臂。
「計程車坐起來好不舒服,你再買一輛車好不好?」她故意撒嬌。
「沒問題,只要你喜歡,買十輛都可以呀!寶貝。」白尚禮親昵地回答。
從後視鏡看到兩人相偎相依的樣子,聶徹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得發白。
三個人,三種心情,糾葛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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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計劃進行得如何?」
「還剩幾戶一直不肯撤離。」
「燒了他們。」白尚禮一向不允許有人擋住他的財路。
「是。」
「白龍計劃」是白尚禮利用藍氏集團的名義所進行的活動。實際上落氏企業幾乎都被他給吞並了,只是還未對外公開而已,所以藍可情並不知情。
而只要藍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他就會讓藍父當掛名的董事長。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白尚禮邪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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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火海!
不一會兒,整個林森北路民住區已化為一片灰燼。哭嚎聲、叫罵聲和救火聲不絕于耳。
聶徹、小蓮和杜家母女都平安無事。望著居住已久的房子化為烏有,三個女人不禁難過地哭了起來。
「他媽的!真是缺點,會有報應的。」
「是嘛,是嘛,藍氏做得太過分了。」另一個在旁附和著。
「一定是因為他的關系,一定是他得罪了藍家千金,藍氏才非要這塊地不可。」一些曾經看過藍可情與聶徹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嚼起舌根來。「我說招惹不起人家就別惹嘛,現在惹了一身的禍了吧?真是掃把星呀!」一群人看向聶徹,對他評頭論足了起來。
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聶徹的耳里。他旋即轉身離去。
「阿徹!」
「大哥!」三個女人欲叫回怒氣沖沖的他,但卻沒有成功,只有一陣計程車的黑煙飄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