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皓月把手伸向坐在一旁氣喘吁吁的謝蒼飛。
「謝謝你。」殷皓月語真意切。
謝蒼飛握住他的手順勢站了起來,直視他的臉說道︰「不客氣。」救了宋夜空,是他送給殷皓月最好的見面禮。
花了十幾年來消化這段怨仇是久了點,但願從今爾後能雨過天青。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謝蒼飛。」
「嗯?」他轉頭望向站在身側的宋夜空。
她露出一臉感激的神色,用難得輕柔的語調說︰「我也該謝謝你,但是……」話還沒說完,她迅速在他的肚子上補了一拳。
謝蒼飛悶哼一聲,退了好幾步,痛得齜牙咧嘴。
宋夜空仍舊天真無邪的接下去道︰「但是我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地,真是對不住咧!」
殷皓月拉回她的身子,忍不住笑了。「別胡鬧。」
謝蒼飛揉揉發疼的肚子,埋怨的看著宋夜空,「早知道當時就不救你。真是狗咬呂洞賓!」
宋夜空回敬他一個大鬼臉,「那你也不該欺瞞他們我的行蹤啊!你還說我昏迷不醒,簡直侮辱我這一身的好本領。」
謝蒼飛可不服氣了,「你沒有昏迷不醒嗎?我把你從湖里撈起來時,你都快沒氣了。」
「我哪有!要不是那要命的爆炸沖擊力太強,弄得我頭昏腦脹,今天還輪得到你在這逞英雄嗎?我只不過閉上眼楮稍微休息一下而已。」
眾人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都傻了眼。這……這是什麼情況?救人的一味邀功,被救的毫不領情,兩人耍賴玩鬧性情不言可喻。
只有殷皓月愈听臉色愈沉,雖然他們話里的玩笑成分居多,但生死全在一線之間,這其中的驚險使他憶起時便生出一股揪心的痛楚。
他神色不善的責難宋夜空,「早就告訴你別輕舉妄動,你為什麼不听話?」
見他的開始興師問罪,她趕忙故作虛弱,「哎喲!我的頭好疼!」她一邊說一邊捂著肚子,看得旁人悶笑不已。
薛凱悅大翻白眼,這個小白痴,喊頭痛卻捂著肚子,誰會相信她的鬼話!
在殷皓月嚴厲的注視下,她只好頻頻吐舌掩飾心虛。
謝蒼飛揶揄道︰「吐舌可不能解決事情,我看你還是趁早認錯才是上上之策。」
宋夜空咬牙切齒的警告,「你最好閉嘴,否則我揍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徐福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她竟敢這樣和主子說話?!
反倒謝蒼飛一臉的不在意,他笑嘻嘻的看向殷皓月的反應。
丙然,殷皓月陰惻惻的聲音已響起,「我看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的將會是你。」
謝蒼飛不懷好意的看著掙扎不休的宋夜空被殷皓月強行帶走,看來她有一頓排頭吃。也好,這小妮子蠻橫得緊,況且殷皓月不好好看看她,鉅細靡遺的檢視她的身子,百分之百的確定她完好無恙的話,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殷皓月簡直愛慘了那個小丫頭,剛剛他眼里的焦灼憐惜及倉皇失措,明顯得教他心驚。
愛情當真會讓人情難自禁?脆弱的殷皓月無疑是敵人最好的標靶,而躲在暗處的小人早模透了這點。宋夜空的處境堪慮,而她也是殷皓月最大的致命傷。
希望他們一切順利平安才好。他是打從心底的喜歡殷皓月,過去的恩怨就讓它隨風而去,殷皓月為洪流門做得也夠多了。如今回想起來,過去的挑恤竟顯得如此可笑。
不過……他模模發疼的左眼,殷皓月那一拳真是該死的重極,差點毀了他這一張俊臉,屆時又不知會有多少女人失望傷心,真是好險……
***
宋夜空捺著性子,任他們一遍又一遍的用儀器掃描她的身體。在她再三保證自己絕無任何不適之後,他們仍一意孤行,她實在無話可說。
孔懷恩忙碌一陣後,終于停下來向宋夜空報告。
「傷口屬槍彈擦傷並無大礙,洪流門的護理人員將傷口處理得很好。其余深淺不一的淤青裂傷,只要按時上藥即可痊愈。據由洪流門轉過來的資料顯示,她的腦部受過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現象,要好好的觀察休養一陣子。」他停下來瞪了夜空一眼,接下去說︰「在這種狀態下,絕不適合做任何劇烈運動,諸如打籃球、吊籃框等等,皆該嚴格禁止。」
宋夜空埋怨的看著他,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擺明了陷害她。唉!交友不慎。
宋皓月應了一聲,讓孔懷恩離去。
宋夜空如坐針氈的面對著殷皓月,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他沒有陰沉暴怒的表情,卻只以一張悲傷的臉望著她。
宋夜空沉不住氣的跳了起來,仰天喊了一聲之後才說︰「OK!我投降。我錯了,對不起,你別用那種奄奄一息的眼神責任我,讓人好難受。」
她見殷皓月沒有反應,怒氣陡然上揚,「你別不說話好不好?你大可罵我、打我,這樣陰陽怪氣的做什麼?」
「星月盟的第三條幫規是什麼?」他忽而進出這麼一句話。
宋夜空一怔,直覺的說出︰「謹遵領導人指示,違者—口。她驀然停口,怒視著他大叫,「難道你也認為我是故意滋事嗎?要不是有人任性單獨行動,我才不會……才不會…」她愈說愈是委屈,滿月復怒意無從發泄,便使勁的往牆上一捶。
「住手!你鬧夠了沒有?」殷皓月冷冽的口吻令人通體生寒。
宋夜空不敢置信的回望著他。
「我做事需要人批準嗎?犯了錯還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組織為了你花費了多少人力心血?我叫你留在屋里,你就得听命,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這句話狠狠的刺傷了宋夜空的心。
是嗎?他只把她當成「任何人」之中的一個嗎?那些過多的憐愛難道全都是她一相情願的錯覺?
「那你想怎麼樣?處罰我,為自己建立一個大公無私的角色?還是干脆狠狠的鞭打我一頓,以突顯你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龍頭風範?既然我的身分如此卑下,當然只能毫無怨言的任你處置。大少爺。」她氣得口不擇言。
殷皓月看了她半天,倏地站起,開了門高聲喊著︰「懷恩,你進來。」
孔懷恩進門,看向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聰明的不做任何表示。
「宋夜空不服從幫規,理應受罰。將她帶到悔過室,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孔懷恩正自遲疑,殷皓月的聲音便又傳來,「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孔懷恩暗嘆口氣,無奈的走向宋夜空,執行盟主盛怒之下的命令。
宋夜空掙月兌孔懷恩的手,冷冷的說︰「我自己會走。」她轉向門口,心有不甘的拿起桌上的文具紙筆丟向殷皓月,大聲的罵︰「殷皓月,你混蛋!」說完便跑了出去。
殷皓月望向地面的瓶瓶罐罐,回給孔恆恩一個苦笑。「懷恩,看住她。」
「嗯。」孔懷恩的身影迅速消失。
殷皓月跌坐在皮椅上,俊臉上寫滿疲憊懊惱。
如今唯有這個辦法才能保護夜空,希望她不要太難過才好。剛剛她眼中的黯然讓他呼吸為之一窒對她心里的失落,他竟能感同身受。
***
宋夜空氣呼呼的沖進悔過室,那盈滿胸臆的酸楚不斷的逼襲而上,刺激得她兩眼灼熱。
她強捺住情緒之外的驚心,有多久了?她已記不清自己最後一次的哭泣是在什麼時候,也許是老爸死去的那一個灰色早晨吧!那是多久以前?十年?十五年?就連老哥離開她遠赴異國時,她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而今她卻為了那個混帳到了極點的臭男人有了流淚的沖動。該死的!自從遇見他之後,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堅強獨立漸漸消失殆盡,連最基本的判斷力與冷靜都少得可憐。
孔懷恩走進悔過室時,被宋夜空臉上的脆弱神情嚇了一跳。
他坐在她身旁,伸手將她攬人懷中。
她極其自然的靠向他。他向來都是這樣哄她的,雖然不發一言,卻又無比清晰的傳送溫暖給她。
「小孔。」
「嗯?」
「我很差勁對不對?」
「胡說。」她微弱不安的詢問讓他的心為之一緊。
「可是我惹他生氣了。我第一次看他氣成這樣。」
「少爺是在擔心你。用他自己的方式。」
「你在為他說話嗎?我最討厭他了,我再也不要和他說話了!仗勢欺人的混蛋。」
孔懷恩听了她孩子氣的話,忍不住微笑。「我有沒有為誰說話,你心里也很清楚。這幾天他幾乎沒合過眼,急得頭發都白了。」
宋夜空嘟著嘴,悶聲道︰「他就是這麼死相。他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保護我,干嘛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搞得人家難過死了。」
孔懷恩訝異地盯著她,「你知道?」
「你真當我那麼蠢啊?」她瞪了他一眼。
「那你還氣什麼?」
宋夜空幽幽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我有責任保護他的安全盡避他更想將我納入他的羽翼底下,一生一世不受半點傷害。但是……小孔,他相信宿命嗎?」她自顧自的接下去說著,「我相信。我可以為他犧牲一切,沒有半句怨言。他怎能不了解呢?他用盡一切方法保護我,自己陷入危險中,卻讓我只能焦灼無奈的空等待,這樣只會讓我凋零得更快,我生來只為停留在他的身旁,也只求他能讓我忠實的跟隨。就像我們的名寧一樣,我渴望他能永遠在我的視線之內,用他溫和明亮的光芒溫暖我無止境的漆黑。這就是我的宿命。」
孔懷恩動容的看著她,這樣美麗而真摯地無畏的情感讓他心折。
「夜空,少爺怎會不了解呢?就是因為他明白你的性子,所以他更害怕。你們誰都不能失去對方,不是嗎?他是用心良苦啊!」
「那這樣就難辦了。我不會退縮的,也不要你們把我當作一只縮頭烏龜般的供養著。星月盟現在遭逢大敵,幫里哪個弟兄不是生死以赴?我也是星月盟的一分子,不會因為殷皓月對我的愛憐而改變。老爺和他對我的知遇之恩,我已無以回報,又怎能再置身事外?」
孔懷恩無言了。這樣一個剛強烈性的女子,是說什麼也不肯妥脅的。就算是少爺的愛能軟化她,但她血液中的俠情也不會隨意屈服。
她從不因自己的身分特殊而驕傲,老爺的放縱、少爺的寵溺,只讓她更恣意的付出。
唉!
貼在門外傾听的殷皓月也同時仰天一嘆。
夜空!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
項容若打開悔過室的門,把手中的餐盤用力放在桌上。
宋夜空不甚有勁的看她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敢情這小妮子是來落井下石的,她心中的不懷好意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
丙然,項容若閑閑的開了口,「怎麼,宋大小姐也會淪落至此?這房間不錯嘛!空空蕩蕩,通風確實十分良好。」
宋夜空看了她半晌,忽而靈光一閃,一把拉下項容若坐在她身旁,劈頭問道︰「你很討厭我對不對?」
「我…我……沒有啊。」項容若到底單純,見宋夜空這般問話,臉上一紅,支吾了半天才吐出三個字。
「少假了!現在給你一個報復我的機會。」
項容若不禁傻了,怎麼會有這種人,自願給人報復的機會?她一臉謹慎的看著宋夜空,生怕遭到算計。
宋夜空賊賊的說︰「你想想看,殷大少爺現在氣我氣得要死,若是我又不乖跑了,那他是不是氣上加氣?」
項容若被一連串的「氣」弄昏了頭,只能愣愣的點頭。
宋夜空拍一下大腿,神情十分愉快。「那就對了!你只要不小心讓我跑了,這會兒他肯定討厭死我了,那麼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將完全摧毀,他會想起你這可愛甜美的小容若,到時……」她用手肘頂了頂一臉夢幻的項容若,笑呵呵的說︰「到時可別忘了謝謝我一聲哦!」
項容若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頭發,訥訥的說︰「當……當然。」
「好,事不宜遲,你先幫我把守衛引開,然後拿把車鑰匙來,不就萬事OK,大功告成了。」
項容若懷疑的看著她,「你干嘛這麼迫不及告待的想離開?再說,皓哥要是知道我放了你,不罵死我才怪,到時候惹來反效果,我豈不是白費心機?」
糟糕!項容若比她想像中還聰明許多。
「拜托!你少驢了好不好?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何況我一向通天遁地、無所不能,鬼靈精出了名,任誰也不會聯想到你身上,安啦!」
項容若遲疑了許久,仍舊點了頭。誰教宋夜空剛剛提的計劃確實十分吸引人呢!
***
宋夜空迅速閃進了暗巷之中,神情戒備端肅,與平日的吊兒郎當完全不同。開玩笑!她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趁殷皓月外出辦公,與莊里守衛玩了一場捉迷藏後才溜了出來,不謹慎一點怎麼行。
她按照剛剛從「狗鼻子」阿森那兒套出的消息找來這里。想不到那幫敗類還頗不簡單,找得到這麼隱密的地方。
她剛想踏出腳步,背後一聲細微的聲響,使她全身都緊崩了起來。她不及細想,一個翻身,用力箝住來人的手臂往後折扭,一把槍已俐落的抵住對方的後腦。
「哇!輕點……疼死了啦……」那人竟不怕死的喊疼。
宋夜空听了這聲音忙放開手,訝然的低吼︰「阿森?!混帳,你跟來做什麼?」阿森搓揉手腕,抱怨不已,「看不出來你個兒小小的,手勁還真大,我的手差點被你折斷。」
宋夜空收起槍狠瞪著他,「別顧左右而言他,快說。」
「我……我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來嘛!要是凱悅哥知道是我放消息給你,他非把我拆了不可。所以……我只好跟來,好保護你啊!」
宋夜空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憑你?哼!到時別拖累我就謝天謝地了。」
阿森想起剛才她的身手,大是氣餒,但仍不放棄的道︰「喂!你別看不起我,這—帶我比你熟,我人又機伶,你一定用得著我的。再說,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你這樣單槍匹馬的,實在是沖動又莽撞,萬一再有什麼狀況,誰來照料你?我真不該告訴你的,要是凱悅哥追究起來…」
「少羅唆,煩死了!」宋夜空打斷他的叨念。
阿森在她噴火的眼神中閉上了嘴,但仍是滿臉的不贊同。
宋夜空看看時間,又瞄了一臉堅決的阿森,知道他們這種人,正義感與忠誠心一泛濫起來,簡直沒完沒了。
多說無益,到時說保護他才是真。
他們動作敏捷的穿過彎曲小徑,來到—個廢棄的廠房。
宋夜空迅速的觀望四周,拉過阿森,藏匿在極為隱密的角落。
「你確定今晚他們會來這里聚會?」她壓低聲音再一次詢問。
「嗯!陳勝買通洪流門幾個叛徒,今晚要整合討論。而這里人煙稀少,地點最佳。」
宋夜空拿出商頻率收音器,戴上耳機,凝神傾听。
阿森感受到氣氛緊張凝滯,大氣也不敢喘的盯著四周動靜,偶爾也瞄瞄宋夜空愈來愈鐵青的臉。
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宋夜空迅速回過頭去看著屋內幢幢人影,當她再回頭時,眼中的冰寒教人害怕。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阿森發覺她神色有異,便小聲低問。
「原來星月盟的內奸是他,怪不得皓月會把他的心月復全數凍結,也大幅修改盟里的通訊網路。那麼……軍火庫被炸,以及星月盟遭受的突擊與破壞都是他的杰作羅!」她口氣平淡,卻含濃厚的殺氣。
江國安,資訊部門主管,也難以怪消息泄漏得如此徹底。
接下來她幾乎听盡了他們所有的計劃,看來這趟沒有白跑。
正要收撿東西圓滿退場時,一聲尖叫讓她停了下來。
屋里幾個男人抓住了一個掙扎不休的女人,慌張的報告著︰「這丫頭鬼鬼祟祟的在草堆里偷听我們談話,看來她什麼都知道了,怎麼辦?」
待宋夜空看清楚那女人的長相後,不禁大吃一驚。
「項容若?!她怎麼會來這里?」她按住額頭不斷申吟。身邊這個大塊頭已夠累贅了,現在再加上個煩人的項容若,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屋內,陳勝打量了項容若一眼,隨即認出她是項韶光的妹妹,與殷皓月的關系也非比尋常。上次派人抓她,沒能如願,現今她自己送上門來,怎有放開的道理?
他色迷迷的笑著說︰「項大小姐,什麼風把你吹來的?」邊說還不規矩的模著她的臉蛋。
項容若嚇得臉都白了,抖著聲音道︰「你……你別踫我,要是讓哥和皓哥知道,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陳勝冷笑一聲,「你先顧顧你自己吧!今天讓你撞見了我們,你以為我還會放你走嗎?」
項容若心中暗罵自己魯莽,今天她偷偷藏在宋夜空的後車廂里尾隨前來,本想證明宋夜空能做到的,她也一樣做得到。可這般處境,卻讓她更加看清自己的軟弱無能。
陳勝喜不自勝地涎著臉,表情令人作嘔。
「這下可好了!我拿你來威脅殷皓月小子,他一定會乖乖就縛。據我觀察,他雖然外表冷漠,其實挺婆婆媽媽的,而且你又是他好兄弟的妹妹,他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你……你卑鄙無恥!」項容若不禁破口大罵。不行,今日就算一死,她也不能牽累大家。星月盟底下有數萬名兄弟,皓哥肩負重任,到時若在組織與她之間為難一定十分焦急痛苦。再說,今日是她強出頭,無端招來一場災禍,她怨不得別人。只盼來生皓哥還能記得她。
她心一橫,使勁掙月兌抓住她的人,兩腳也沒閑著的亂踢。眾人一陣錯愕,倒也讓她逃離廠箝制。
陳勝大吼︰「抓住她,別讓她跑了!死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躲在一旁的宋夜空在看到項容若臉上決絕的神色時,已然猜出她的心意。等她一掙月兌,她不禁失敗的低咒一聲「媽的,我招誰惹誰了?」宋夜空口中抱怨著,行動可一點也不遲緩。她翻身掠進屋子,順手撂倒了兩個人,掏出手槍,轉身又處理掉兩個,動作幾乎在一瞬間完成。
眾人沒料到還有人在旁埋伏,一陣驚叫,各自趴在地上或尋找掩飾,現場—片慌乩。
宋夜空趁這不可多得的先機,一把拖住項容若,迅速翻過矮牆,對阿森喊著︰「快走!」
待屋內眾人回過神來,宋夜空等人的腳步已愈來愈遠。
「快……一定要把他們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陳勝大駭,忙派人全力尋找,陰狠的臉上多了一份濃濃的恐懼。要是被他們逃了,星月盟一定會將他五馬分尸!剛剛那身手矯健的女魔頭好像就是宋夜空,她如果來了,殷皓月恐怕就在不遠處。他一定得在他們踫面之前將之生擒或滅口,否則就全盤皆輸廠。
而最感到害怕的,莫過于江國安了。
星月盟對待叛徒的方式一向無比嚴酷,而剛才宋夜空乘隙投過來的冰冷眼神,嚇得他腿都軟了。
不行,一定不能讓她活著回去。
宋夜空拉著項容若在阿森的帶領下左閃右躲,听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心中焦急不已。
看來今天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她迅速將項容若與阿森推到草從中,知道要不了多久,對方一定會發現他們的蹤跡。就算這里極為隱密,但以他們地毯式的搜尋方式,還是躲不過的。她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項容若,又不禁暗嘆一口氣。
她掏出筆,飛快在紙上寫下了今晚听來的機密,由于時間緊迫,只能寫個大概。
希望這一切都還有補救的機會。就算她犧牲了,也願星月盟能在極少的傷亡之下安然度過危機。
她將寫她的紙條塞給阿森,異常慎重的說︰「阿森,這紙條關系重大,你一定要交到老大手里,拜托你了。還有,務必要將項小姐安全的送回星月盟,她是我的責任。」
阿森不肯答應,「不!夜空,你別說傻話,快跟我們一起走!」
宋夜空頻頻回望愈靠愈近的人群,低吼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婆婆媽媽!快走,否則三個人都走不了,豈不前功盡棄?我把我的責任交付給你,你別讓我失望。」
阿森哽咽不已,「可是……夜空,你一定會被捉到的,他們這麼壞……我……我怎能丟下你?」
宋夜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沉痛的說︰「阿森,別讓我死得不值得,」她見阿森—臉慘白,只好安慰道︰「再說,我不一定會死啊!你們先走,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我反而更容易逃月兌,是不是?」
阿森在她哀求的眼光中點了頭。
宋夜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轉向項容若。「容若,你一定要听阿森的話,生死關頭,別再任性!」她頓了頓,轉過身去輕輕說道︰「順便替我轉告……老大,就說夜空請他多保重。」之後,她又大喊了聲︰「走!」
阿森忍著淚,拉著已哭得不能自己的項容若,飛快的穿越重重巷道而去。
宋夜空為了引開追兵的注意力,撿起石塊丟向兩邊,迅速引來了一群人。
她回過頭看看阿森他們消失的方向,只盼他們能逃出重圍,這一切就算有了代價。只是……她又讓皓月擔心了。但這若是上天的安排,她亦無悔。她總是要回報他的恩情的,無論以哪種方式。
她甩了甩頭,揮走心中的一片淒惻,執起槍,堅定的迎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