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和他第一次共度的夜晚,一種前所末有的氛圍籠罩著雙雙坐在沙灘上的兩人。
念平一夜末眠,靜靜地望著潮起潮落,夜由黑變藍,在海天一線的遠方緩緩映亮成一抹柔和的橘紅色彩,天就快亮了。
曉初靠在他肩上睡了很久,念平始終沒有改變他的姿勢,直到淡淡的煙味竄人她的鼻息,曉初終于睜開了眼。
條地一愣,她睜著迷蒙雙眼,問道︰
「我……我睡了多久?」
「一整晚。」他的口氣是難得的平淡。
「你……你都沒睡?」
「肩膀酸死了,睡不著。」他故意說道。
「對……對不起。」
念平別過臉看她。
「不是叫你別再說對不起了。」
「對不起。」曉初一驚,又立刻捂住嘴。
念牢磴她一眼,然後突如其來的笑了開來。
「笨蛋!」輕斥了一聲,他跳起身舒展筋骨。「覓食去,我餓死了。」
曉初站起身,神情有些迷憫。
經過昨夜,念平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說不上是哪里不同,他還是不會體貼的拉她——把?或改變對她的言行態度,但彼此之間,似乎變得融洽廠。地想,或許是自己對他的恐懼感降低了,或許是他成功的激起她的勇氣了,只是,他始終沒說他是不是喜歡她……
曉初尾隨他走到停車處。念平從實物袋拿出礦泉水洗臉,把半瓶水遞給她。
「干麼發呆?」他皺眉問道,
「念平。」她抬頭看他,鼓起勇氣問道︰「我……觀在是碩士了嗎?」
念平手—亡還拿著水瓶,沉沉的眼眸又現出地看不透的玄機。她有點膽怯,是不是她又說錯了話,總他一大早就生氣。
念平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昨天表現很好,但要維持下去才行。
曉初怔怔地看他。念平真的不一樣了,他沒有生氣,沒有給她臉色看,反而教她有些無所適從。不過不到一秒,她的表情又今他不高興了。
「你非要惹火我嗎?我今天可是心情大好,打算帶你去約會。」
曉初眨了眨眼,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真的是笨蛋嗎?」念平雙手環胸的瞪著她。
曉初—嚇,趕緊搖頭。
「還是還沒睡醒廠
她還是搖頭。
「洗臉。」他霸氣的把水瓶塞到她手上。
「念平……」她還是像個傻瓜般呆望著他。突地,就像朝陽復上海面的一道明亮,念平心頭猛然一震,他第—次看見她的笑臉,像個天真無邪的純情少女。她的雙頰駝紅,笑里全是難以隱藏的感動。
「我覺得……很幸福……」
念平看呆了,不論是她略顯憨傻而讓人心動不已的笑容,還是這句只有小女孩才會說出的蠢話,竟是那樣的教他心情澎濟不已。
看著他突然變得呆楞的表情,曉初的笑容—僵,迷糊的盯著他看。
「念平?」
待恢復了冷靜,念平仍目不轉楮的注視著她,忽地伸出雙手,他修長的手指輕按她嘴角,然後往上—堆,硬是把她的嘴唇拉出一道微笑的弧線。隨即他笑了起來,此時他的笑容映在柔和的朝陽下,顯得更溫暖燦爛。
「我現在才發現你笑起來像只貓。」
曉初拉下他的手,臉紅到耳根去了。她不明白他這句是贊美還是戲弄,但她在他眼中看到盡是一種寵愛式的注視,她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現在到底……
算是什麼呢?
一夜末眠的他精力依然旺盛,之前曉初還擔心他會體力不濟,結果卻令她驚異。他帶她到基隆吃早點,一路沿著北海岸閑游,不怎麼多話,也難得的沒有脾氣。倒是曉初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和他平等相處。
「念平,你今天怎麼都不說話?」曉初啜了一口冰涼的冷飲,他們坐在淡水渡船頭邊的一家露天咖啡喝下午茶。
念平點著煙,看著她回道︰
「你今天是不是說了很多話?」
曉初一愣。
「今天你也笑了。」他淡淡一笑,捻熄了煙,喝冰咖啡。
「你這里是碩士了。」他指指自己的腦袋,接著指向自己的心口。「這里卻是小朋友。」
她現在才明白,他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為了開拓她的視野,為了讓她成長,為了讓她月兌離那個自卑的框架,充滿自信的面對他。
她柔柔一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念平,我真的很喜歡你。」
「沒必要把這句話當口頭禪。」
「我說的是真的。」她強調。
「我沒說是假的。」
她又語頓了,他如果了解以前的她是多麼拙于表達,就會了解她現在一再向他表白是多麼的堅強勇敢。她表達感情是如此的心急,就像剛學會撒嬌約三歲小孩一天到晚賴在父母腳邊說我愛你一樣。
「我送你回去。」他說走就走,教曉初有些無所適從,好像剛作了一場美夢就被人吵醒一樣,她趕緊跟上前。
「念平……」
「你昨晚沒回家,女乃女乃一定很擔心。」
她——嚇,這才想起她都沒跟女乃女乃報備一聲呢!女乃女乃肯定會擔心不已,搞不好都報警了呢!
焦急又滿是歉意的讓念平送她回到家門,她下車後,回頭看著他,竟然有絲難舍的情緒。她現在才懂,原來愛情是這般可怕,簡直就像毒癮一樣。
「念平……謝謝你。」看了他半天,她只能擠出這句話。
念平的機車沒有熄火,曉初看著他深沉的眼神,不知怎的,她覺得悲傷。
「念平?」她朝他走去。
念平看著她,似乎若有所訴又彷佛在壓抑著什麼。
坦白說,曉初非常期待他會吻她,就像每一次他突如其來的吻。
而他,卻對她說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
「曉初,我希望你真的很堅強。」
他走了,留下曉初一臉茫然,還有滿月復疑慮。她覺得有些難受、心疼,念平心中埋藏了什麼痛苦,她一點也不知道,卻讓自己盲目的墜人情網。在他面前,她還是像個草包一樣,無法給他安慰,甚至連他、的心情她都抓不住,難怪他不給承諾,喜歡她的話也不會說出口。地想,是她還不夠資格當他知心的女朋友,全景自己一廂情願嗎?
悶悶地回到家,看見依然坐在縫紉機前的女乃女乃,她馬上心生愧歉。
「對不起,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抬起頭,一如往常的給她一個慈藹的微笑。
「你回來了?」
「女乃女乃?」曉初疑惑女乃女乃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念平打過電話給我了。」
她一愣。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但奇怪的是,我只跟那孩子見過一面,可是我信任他。」女乃女乃笑道,繼續她的工作。
曉初呆楞原地,念平……他竟是如此體貼。為了她,他真的做了太多。
☆☆☆
曉初來到韓家準備替念安補習,意外的是念安乖乖待在家里,但令她失望的是。念平卻失去蹤影;
念安不耐煩的合起參考書,驚醒了始終心不在焉的曉初。
「念安……」
「你在想我哥對不對?」念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楮瞪著她看,她的直接讓心虛的曉初條地紅了雙頰。
「這樣也能當家教,真好賺。」念安嗤之以鼻的冷哼了聲。
「對不起……」上課不專心是她的錯,她低聲下氣的道歉。
這下又讓念安逮到不念書的好機會了,念安把課本往床上一拋,逕自捧著水果冷盤吃了起來。面對曉初的尷尬,她一點也不在乎。
「念安,我們才—上半個小時的課……」
「不上了,我看你眼前出現的文字大概全是哥哥的名字吧!」
曉初只能臉紅,事實上,她的確心系念平。昨天他送她回去後,才廿四小時不到,她對他的想念已陷入絕境。
「今天他會消失一整天,別奢望他會進門了。」念安這麼一說,曉初心頭一震,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
「不為什麼。」念安塞了一顆草莓進嘴里。
「念安……」她的呼喚幾乎是哀求,她知道他們兩兄妹一樣難搞,但念安又比念平任性得多,曉初一點辦法都沒有。
「曉初姐姐,你該不會已經把自己當成是哥哥的女朋友了吧?」念安黑亮的大眼楮不懷好意的盯著她。
曉初連忙搖頭。她從不敢這樣想,也許念平的吻,念平的好都只是一種憐憫,甚至是一種點綴在他生命中的無聊戲碼,他沒說過喜歡她的話,她知道,她一直是一廂情願的。
「哥哥一定很喜歡你。」念安突如其來蹦出這句話,嚇得曉初瞪大了眼,差點忘了呼吸。
「什……什麼!」
念安似乎對她夸張的反應有點意見,不用想他該知道,像她大哥那樣的萬人迷會對一個老土的乖乖女有興趣,當然是只有「喜歡」這種說法可以解釋而已;何況大哥從不對同一個女生浪費太多時間的。」好吧!我告訴你哥哥去哪里了,但我可不保證他看到你會開心。」
其實,曉初不奢望他看見她會開心,但一听念安這樣說,她的心也完全定不下來了。
「他在哪里?」
☆☆☆
寂靜的墓園里,韓念平坐在矮圍牆上,漠視著大理石墓埤上那張絕塵的相片。
這座墓冢,蓋得像韓家豪宅一般氣派,連復在泥土上的草皮都是進口的奢侈貨,但看在他眼里,全都俗不可耐,而且可笑之至。
他的母親靜靜地躺在里面兩年了,一如過去一般的無聲無息,連死去也不會為自己爭取一些幸福。他冷冷地拍著煙瞪著那張照片。他的母親柔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高學歷、高智商,但面對愛情,卻是個名副其實的白痴。說他恨韓中維的虛情假意,不如說他更恨母親的委曲求全、儒弱輕生。
曉初沒想到她會來到一座肅穆的墓園,望著念平的背影,煙霧迷漫了四周,她猶豫著該不該踫觸到他獨處的荒涼世界;那一刻,她似乎可以發掘到他的孤獨、傲慢全是因這座華麗的墓園而起。
「你來做什麼?」
冷冷的一句話,差點嚇壞了搓跑不前的她。
曉知怯怯地望向他,彷佛又看見第一次與他踫面那時候的眼神,她有些恐懼,在經過了一段又一段若有似無的感情交流,她愈陷愈深,而他卻不會改變。
「我……」她不能再吞吞吐吐了,他的表情滿是不耐,眼神也充滿敵意,她若再畏縮,只會激怒他。
「念安告訴我你在這里。」她壯大了膽子說明。
念平丟下煙蒂,不吭一聲,轉身就要走。
曉初一嚇,他該不會要去找念安開罵吧?她趕緊迫上前,強拉住他的手臂。
「念平,念安是好意,我們都很擔心你。」
念平冷哼了聲,說道︰
「她應該告訴過你,今天我會消失一整天。」
「是……」
「那你還出現在我面前?「他別過頭怒視她。
曉初顫了一下,仍不願放手。
「念平……」
「滾開!我不想見任何人。」他的絕情完全是不留余地的。
以往曉初可以忍受他的反復無常,但今天,她並不覺得她有犯錯。如果關心也是一種罪過,那他豈不是要孤獨一輩子?
「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吧?」她鼓足了勇氣大聲問道,隨即渾身一縮,等待他的咆哮。
丙然,念平瞪大了眼,甩開她的手,怒道︰
「不關你的事!」
曉初繞到他面前阻擋他的去路,仰頭叫著︰
「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你沒有理由牽怒別人。」
他皺緊眉,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大膽了?敢大聲跟他頂嘴了?他的事本來就與地無關,是她死纏著他不放,妄想改變他的行為思想,地想狠狠地笑她,笑她真是單純得可以。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他的鷹眸懾人,字字刻薄,眼中的寒芒,幾乎在瞬間勒住了她的氣息。
「還是以為我抱過你、吻過你,你就有權利干涉我?我;忘了你可是華碩士,你想不想解剖我腦袋里裝的是什麼東西?我的心髒是什麼顏色?」
「念平!」她激動的尖叫。
「住口!你想要的人多了,和所有女人一樣虛榮。你挑在這個時候出現,就是最愚蠢的舉動!」他厲聲吼著。
「我知道從頭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曉初的聲音不住顫抖,但她沒有哭,只是心碎。「也知道你給我的回應都只是同情……我從來沒想過要改變你,因為我有自知之明……你那麼聰明、那麼絕情,除非你自己要改變,沒有人改變的了你……」似乎,他也曾這麼告訴過她,她傻傻地為他改變了,多了一些些自信與勇氣,但他依然是他,她的改變,依然對他毫無影響。曉初心痛如絞,聲聲似泣。
「你一定很愛你媽媽,所以那麼疼念安……」
「住口!」念平怒吼一聲。「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懂!我經歷父母雙亡的痛苦,可是我不曾自甘墮落來讓死去的親人更傷心。」曉初大聲的反駁,脹紅了小臉,也逼紅了眼眶。念平瞪大了眼幾乎要吞噬了她,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要忿怒的甩她一巴掌,但是她並不害怕,對他只有無限的心疼。
念平在她措手不及下轉身跑開,她根本來不及追上他狂奔而去的腳步。
曉初呆立在空寂的墓園里,感受到四周蕭瑟的氣息。
「念平……這次,我們大概真的完•了……」她掩臉而泣。
從頭到尾,他為她所做的,不管是施舍還是嘲弄,她都心甘情願,也覺得幸福。而她更相信,念平在她面前,逐漸是個十九歲的孩子了……
☆☆☆
「我早提醒你,他不會想見你的,自討沒趣!」
意外一整天都待在家的念安坐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看雜志。她今天非但反常的安分待在家,連妝也沒化,只穿著簡便的T恤和小短褲。
「念安,你媽媽是怎麼死的?」曉初坐在書桌前,謹慎的問她。
「死就死了。」念安碎了聲,用力的翻著雜志。
曉初挫敗的垂下頭,細聲敵口︰
「為什麼,你們全都不信任別人……」
念安煩躁的把雜志扔到地上,嚇了曉初一跳,她抬頭看念安,震愕的發現她竟紅著眼眶,倔強的則過臉去不看她。
「什麼信不信任?我只相信我哥,他做的都對,他想的就沒錯,他是個天才。」念安大聲嚷著。
「可是,他很寂寞。」曉初月兌口而出。
被念安瞪了一眼,任性的叫道︰
「我也很寂寞啊!天才都很寂寞。」
「我不是天才……是草包,念平這樣說我。」曉初又低下頭,聲音細如蚊鳴。「可是我也寂寞,你還有念平,我卻沒有兄弟姐妹……」
念安皺眉盯著她看,十五歲的她並不了解人生背後的無奈,她只明白,哥,哥怎麼做,她就怎麼學。但此時,她對這個平庸的家教老師變觀了,她若是草包,哥哥才不會喜歡她。
念安挪了一下位置,坐在床沿看著垂頭不語的曉初,語氣仍是倔強。
「我沒交過像你年紀這麼大的朋友。」
朋友y曉初楞楞地抬頭看她。
「媽媽自殺了,就在哥哥聯考那一天,她吃了兩罐安眠藥。哥哥是第一個發現的,而她就死在哥哥懷里。我沒看過死人,連媽媽入葬時都沒看,我想一定很恐怖,所以哥哥整個性情都變了。」
曉初听得一楞一楞的。念平……
「媽媽死了,爸爸一點也不難過,沒多久還帶了一個女人回來說要當我們的新媽媽,那個女人還差點被哥哥殺了,從此爸爸就很少回來了。他到處有女人,我看每個國家都有。」念安說的很氣憤。
這就是貴族的生活嗎?曉初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如果不是我太小,哥哥一定會帶我出走的。哼!反正走的是爸爸,我們住在家里花他的錢有什麼不對?」念安理所當然的說道。「曉初姐姐,我想我也喜歡你吧!才會想跟你說這個秘密,連我的死黨都不知道呢!她們只知道我家超有錢。」
面對念安單純的嬌縱,曉初感到無比的心疼,像心疼念平一樣的心疼她。每個人都在逆境中求生存,她選擇麻痹自己,念平選擇墜人黑暗,而念安,她只是個小女生而已,不該寂寞的。
「姐姐,我還有一個秘密……」念安忽然小聲的開口,欲言又止。
「什麼秘密?」曉初關切的問道。
念安像是有難言之隱,又古靈精怪的搖了搖頭,笑的一臉天真。
「沒有,其實也沒什麼啦!」不讓曉初有機會看見她的表情,她突然往床上一倒,用被子蒙住了頭。「我想睡覺,你回去吧!」
曉初被她的異常舉動搞糊涂了,叫了她兩聲,念安還是沒理人,曉初只好先行離開。
房後一關,念安拉下被子,一雙美麗又野性的大眼楮,此時卻盛滿了淚水。
☆☆☆
對曉初而言,這個漫長的暑假簡直就像一場暴風雨。
曉初坐在房間的地板上看著窗外清澈的月亮,腳邊還擺著當初念平送她的書,她一一撫觸,而念平,卻好像已經離她好遠了。
念平親眼看見母親在自己的懷中死去,那時候的他才十七歲……曉初想起警察通知她和女乃女乃到醫院,爸媽都已經在太平間時,她沒有勇氣去看看他們重傷的遺體。她和父母之間,好像從來沒有熱絡的談過話,連他們死去的時候,她也只有偷偷掉了幾滴眼淚。
她就像個植物人,是個感覺不到外在環境的植物人。她抱著小腿,滿腦子都是念平的喜怒哀樂。她還曾很天真很作嘔的對他說,他是他的氧氣……這種話,他听的都厭了吧?但對她來說,卻是真心的。失去了他,她隨時隨地都處在缺氧的狀態中。
為什麼呢?念平。你要讓自己過得這麼忿怒?這麼不快樂?所有的情緒,都是你教會我的,怎麼你自己卻也掌握不好呢?
夜似乎很深了,窗外的雜音已逐漸沉澱,黑暗的城市沉沉睡去,曉初依然失神的呆坐在地,捧著他的書,哀悼著她可憐又短暫的初戀。
她起身走出房門,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然後緩緩走到陽台,隨意一瞥卻教她猛然一震。
樓下的騎樓前,她清楚的看見念平的重型機車停放在那里。曉初立刻放下杯子,想他沒想就沖了出去。
直奔到機車前,卻不見念平的人影。曉初慌張的巡索四處,除了明亮的路燈照映著她孤單的身影,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
「念平……」她忍不住急喊起來。「念平!」
她在自家樓下直喚他的名字。他的車放在這里,他一定也在。他還是來找她了,曉初既喜又驚。
「念平,念平!」
跑出巷道,她在街口徘徊。為什麼這樣躲避她?為什麼總是讓她抓不著他?在下午墓園里那樣狠狠地罵她之後,他這樣的舉動又有什麼含意y曉初急壞了,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她的初戀傷痕累累,但他還是來找她了。這一次,她再儒弱再膽小,也不想讓他走了,她不要失去他!
「念平。」她彎下腰去,雙手撐在膝上重重地喘息。失去他的氧氣,她根本不能正常呼吸了。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轉過身,心髒一張一縮的猛烈撞擊。她睜大了眼,對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匆匆離去。
不是他……曉初簡直快要虛月兌了,但她幾乎被毀滅的希望在瞬間又被挑燃了起來。怔愕的直視前方一所小學,她清晰的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籃球場外的操場草皮上,仰望著夜星,煙霧朦朧了四周。
他的眼楮,絕對如地想像的迷人而且恫帳,他的身影更佔滿了她的視線。
她小心翼翼的朝他而去,深怕那是幻影,一旦驚動了,他又消失不見。
當她拖著發顫的雙腿走到他面前,垂頭望進他仰望的深眸時,她的眼淚瞬間滴落下來,墜落在他臉上,滑下一道動人的水線。
再像下午一樣把她罵走,再像每一次一樣逼她傷心吧!她都不在乎了。這一刻,她只想彎,她的淚她的唇,都貼在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