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陳艾琳拭淚後,聶雲祥沒再多說什麼,懷著一份落寞的惆悵,黯然走回車內,靜靜地等著陳艾琳上車。
陳艾琳並沒有馬上跟進車內,她將目光淒迷茫然地拋向海面,不敢將聶雲祥的情愛收進心底;她告訴自己,未來必須面對的是馬家駱全心的愛,所以除了歉意與內疚外,她不知道還能給聶雲祥什麼。
約有個把鐘頭的時間,海浪的拍岸聲及海風呼呼的低嘯聲,仿佛變成了兩人戚然無奈及悲怨的心語傳遞。
回途中,車內的沉默也成了兩人最佳的對話,似有若無的,彼此總覺得自己的心靈正在和對方做著挽救的對話;而到底是什麼內容的對話,兩人卻又迷惘得說不出個所以然。
將陳艾琳送回家後,聶雲祥竟失態地忘了做禮貌的道別,旋即開車離去,將悵然無奈的陳艾琳獨自留在門口。
揮不去的悲怨茫然及失落的惆悵,聶雲祥竟然忘記飛車奔馳的灑月兌快感,他將車控制在五十公里不到的時速,朝家的方向開去。
途中,他無意間瞧見路旁一家花店正準備打烊,腦海也就這麼不經意地浮現出陸隻的倩影;或許是想尋求彌補失落的慰藉,讓他不由自主地調了車頭,往陸隻的住處開去。
聶雲祥敲門之時,陸隻剛和陳艾琳通完電話;他的突然出現,讓陸隻相當驚訝。
「你……」
兩人就這麼愣在門口,一時間陸隻竟不知該說什麼。
「剛和陳艾琳從海邊回來。」聶雲祥的神情極為落寞沮喪。
「我知道,剛才艾琳才打電話過來。」
聶雲祥微愕,但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不過黯然的神情,已足以說明一切。
「其實—我早該跟你說的,但是—又怕你不相信,怕你難過。」
聶雲祥沒有答話,沉默了半晌,突然問︰「現在有沒有空?陪我去喝杯酒。」
陸隻露出不敢相信的不自然笑容,說︰「好啊!晚上我向來沒事的。」
這意外的喜從天降,不正是愛神的恩賜?!不管今晚她是否只是陳艾琳的替身,這對她來說早已不重要了。
化妝台前,何詠涵像是若有所思,又似浸婬在回憶中,精神恍惚地把玩著化妝台上的幾枚戒指。
馬家駱從浴室出來,好奇地瞄了何詠涵幾眼,便又無動于衷地逕自擦著還有水滴從發間滑落的濕頭發。
「家駱……」何詠涵柔聲輕喚。
「嗯!」馬家駱不在意地回應著。
「這個戒指,是我生日時你送給我的,還記不記得?這也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何詠涵將一只白色的戒指拿高,擺在鏡前,好讓聶雲祥可以透過鏡子看個清楚。
「哦!—」馬家駱不得不虛應,因為他根本不想有任何的回憶。
後天就是兩人協議要離婚的日子。這幾天來,他們沒有絲毫尷尬的關系發生,只是各盡鎊的婚姻義務,各過各的私人生活;這種氣氛,仿佛他們是一對已經找不到什麼新鮮話題的老夫老妻了。
不管回憶給過何詠涵多少痛苦,但此刻的她卻是懷著甜蜜與浪漫的情懷在陶醉著。
當戀人及夫妻之間互贈禮物時,氣氛總是甜美浪漫的;而何詠涵之所以會拿出這些戒指,無非也是要馬家駱明白,他們之間不全是由爭執、傷害、痛苦所堆砌起來的,這當中還有濃濃的愛。
這份愛,縱使是那麼短暫得使人在不經意中淡忘,但那總也是她唯一值得留下來回憶的。
何詠涵不在意馬家駱心不在焉的虛應,仍然一副孤芳自賞地一一訴說著每只戒指所隱藏的甜美回憶。
「家駱,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把這些戒指留在身邊。」何詠涵臉龐乍現的甜美,猶如初嫁的新娘!
「你喜歡的話就留著吧!」馬家駱淡然回應。
這時,馬家駱已換上睡衣靠躺在床頭,手里拿著經濟雜志,心里卻抱怨著,既然連房子都可以給你了,還有什麼東西不能給的?!突然他納悶,為什麼這幾天來,何詠涵竟都不曾關心他將在何處安身落腳。
「家駱……」何詠涵轉身看著馬家駱,頓了半晌,才說︰「明天晚上是我們在這個家里最後一次共進晚餐;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邀請陳艾琳一起參加。」
馬家駱驚訝地將雜志丟在床上,整個人險些從床上彈跳起來,兩顆豆大的眼珠子像要迸出來似地直盯著何詠涵。
這個女人是存何居心?骨子里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馬家駱不覺打了個寒噤。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企圖。」何詠涵不難看出馬家駱的猜忌,急忙解釋︰「我知道你大概到她那兒住,所以我想利用這個機會,當面把話談開,免得造成你們以後心里有個疙瘩在,就算是為你盡最後一次義務。」
馬家駱目光里仍滯留著不信任的狐疑,難道她真是認為他會住到陳艾琳的家里,所以才沒關心過他日後落腳的計畫。
何詠涵略表感傷地收起戒指,黯然走進浴室。
「如果你懷疑什麼的話,那就算了。」
這話順著蓮蓬頭沖下來的水聲,從浴室里傳出來,馬家駱看不見她說話的表情;但是心底仍存疑著,因為他所認識的何詠涵絕不是個豁然大方的女人。
除非一個人在了無牽絆,得到完全解月兌下,就會展現出如此的胸襟。
但是,結束了這段婚姻後,她就能得到真正的解月兌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馬家駱願意相信她這番意外的誠意。
###啤酒屋內,聶雲祥的目光,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鎖扣住,他茫然無神地直盯著捧在雙手中足有半個小時之久的啤酒杯看,這是他今晚的第一杯,里頭還有半滿末喝的酒。
陸隻擱在桌上的酒還有八分滿,她只陪聶雲祥喝了一口酒,心痛不忍的悲憐目光始終濕潤凝眸,而且整晚不曾離開過聶雲祥那萬念俱灰的神情上。
罷開始她還憂心,今晚這個愛情受創的男子準會猛灌愁酒,酩酊爛醉,屆時自己不知該如何應付;不過現在的聶雲祥更加令她憂慮,因為在她的想法里,男人一旦失戀必定藉酒消愁,要不就大肆縱情發泄,這樣才能平衡心中的無限怨影;而今晚聶雲祥卻如此反常,怎不教她憂慮?
異常的平靜沉默,背後總潛藏著一種無法預測的駭人危險意識,它就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陸隻分分秒秒都在驚悸不安著。
「雲祥……」
陸隻企圖引誘聶雲祥開口,這樣至少能減輕她心底志下心不安的情緒;但是他卻依然故我,像雕像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雲祥……」陸隻喝了口酒,好讓由日已有勇氣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千里迢迢回來就是為了陳艾琳,但是我們怎麼也沒料到,在這短短的兩個禮拜里,你會投入那麼瘋狂的愛情。」
坦白說,這句話陸隻說得有些心虛,因為她對聶雲祥的愛,似乎也陷入難以想像的瘋狂;只是她怎麼也料想不到,正富想放下矜持將那份瘋狂化成行動時,竟會有如此急轉直下的演變,至少她認為,陳艾琳應該不會這麼早攤牌。
聶雲祥將杯緣擱在嘴邊,想喝但又沒喝,沉默了半晌,才像囈語般開口︰「你不懂,我對她的愛早在一年前就開始了。」
陸隻愕然!扁憑陌生的書信往來,就能醞釀出如此濃烈的情愛?!
「我是不懂!」陸隻強迫自己拒絕相信聶雲祥的剖白,她進一步解釋︰「他們就要結婚了,難道光憑你一廂情願,自持一年多的愛,就能去改變這個事實嗎?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朝夕相處了半年多,這總要比你的愛強上幾倍吧!」
聶雲祥原已淌血的心,這時又被陸隻撕得四分五裂,體無完膚,連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我沒辦法反抗……」聶雲祥極端沉痛地說,卻又企圖做最後無力的抗議︰「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努力經營起來的夢,就這麼被殘酷地摧毀。」
「不甘心又怎樣?夢,本來就不可能永遠存在,也不可能變成事實,現在這個時候不正好是你走出夢境的時候嗎?你為什麼不試著放開心胸,去看看這個實際存在的世界?永遠死守著那殘破的夢又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聶雲祥深陷在痛苦、無助的茫然里,至今還無法自拔。
「雖然我認識你不久,但是我絕不相信你會是我現在所見到的這般窩囊;
只要你願意,我相信你絕對可以走出這個困境的。」陸隻心疼地鼓勵︰「夢不是永遠絕對美麗的,如果你肯留意的話,夢境以外的世界,還是有很多值得你去追求、去發掘的……」
陸隻釋放矜持的限度,只能以這些微薄的勇氣暗示。她忽然有種宿命的無奈,心想如果聶雲祥能懂得話中之意,那就算是老天憐憫她而給的緣分;倘若他依然無動于衷,那就索性將這份無法表白的愛意托付流水吧!
氣氛驟然沉默了下來,不安與焦慮緊緊包里著陸隻,逼得她胸口直透不過氣來。
「陸隻……」聶雲祥本欲月兌口而出的話,卻突然有所猶豫地頓住了。
聶雲祥這聲的呼喚,就像在看恐怖片凶手出現前的驚駭氣氛,使得陸隻的心,差點跳出胸口。
「听艾琳說……」聶雲祥大膽地將目光投向陸隻,又頓了半晌,才問︰「听她說,你很喜歡我?」
是驚喜、是激動、是心悸?陸隻霎時跌入似存在卻又不踏實的夢境里。莫名的不安與惶恐,加速了她不規律的心跳,神經末梢呈現了彌留麻木的狀態,甚至連張口回話的能力都消失了,她的整個靈魂竟就這麼給愛的魔力奪去了。
「坦白說,一開始我對你的印象並不好,但是自從去了你家之後,才發現你簡直是個謎樣的女孩!」聶雲祥不徐不緩地喝了口酒,像全然忘記了陳艾琳似,平靜地說︰「論外貌、氣質,你一點都不輸給艾琳,只是,這些往往被你那活潑開朗的舉止給遮掩了。那天從你家離開後,我甚至懷疑,如果在同一時間認識你們,我到底會喜歡誰?」
陸隻握在手中的酒杯抖動得厲害,心湖及淚海更像杯內的啤酒般,翻騰得不能自己。
此刻,她才心慌地發覺,她的心竟承受不了聶雲祥逐漸釋放出來的愛意表白。
聶雲祥再度陷入了凝重的沉思,許久他才開口說︰「這對你大不公平了。」
如此一句沒來由的話,讓陸隻困惑得模不著邊際,她沒有貿然追問,只靜待聶雲祥的下文。
「一個才剛被愛情拒絕的男人,馬上就反過來追求你,這樣對你大不公平了。」聶雲祥歉意地說。
「我並不在乎啊!」陸隻不假思索就月兌口而出,隨即又感失態便急忙收話。
聶雲祥側臉凝視陸隻,她承受不了那目光,只好心慌意亂地垂下頭。
「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的。」聶雲祥自慚地說。
陸隻神情戚然咬著唇—無悔地說︰「我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值得,但是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蹦足了莫大的勇氣,陸隻好不容易才將心底的愛慕之意表達出來,盡避話後仍有些驚惶與志怎不安,然而卻有一吐為快的舒暢感。
就在陸隻神魂未定之際,聶雲祥突然緊緊握住陸隻的手,一陣暖流流遍了全身,接踵而來的是怦然的微顫,顫得陸隻全身麻木。
「相信我,我一旦接受了你,在我心中,陸隻就是完全的陸隻,絕對不會只是陳艾琳的代替品。」聶雲祥深情凝眸,款款柔意地傾訴。
陸隻動容了,禁不住的情淚,與永恆不悔的情愛奪眶而出;此刻的她,已經分辨不出是真?是夢?
###早上,八點五十分不到,陸隻便春風得意地堆滿笑容,像朝陽般來到公司。
她從一樓進電梯開始,一直到六樓進了辦公室,這一路上,引來所有詫異驚嘆的注目;個個目瞪口呆的表情上,都有一雙為之一亮、難以置信的狐疑眼瞳。
這個女人,真的是陸隻嗎?
眾人的驚訝並不只是因為陸隻的早到,更令他們難以置信的是,今天一襲尼泊爾味道的她,再加上教人咋舌的淑女儀態,于端莊中有著使人坪然心動的浪漫嫵媚之美,今日的陸隻真可封號為「公司之花」了。
陸隻這個小妮子,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美?公司的男職員們在驚艷的同時,更有一份納悶的不解。
「喂!—」陳艾琳這聲驚嘆拖得好長,她從來沒見過陸隻這麼美、這麼有女人味。
「不認識我了?怎麼連你也用這種像要吃了我似的眼神看我。」陸隻沒好氣地說。
「你現在這樣,大概沒有男人會舍得吃你。」陳艾琳不禁猛搖頭嘆笑,並用幾乎要驚叫出來的口氣說︰「天啊!沒想到你也能美得讓女人看了也嫉妒。
我看你今天不能出門了,要不然街上的男人都要撞上電線桿了。」
「喂,你消遣我啊!」陸隻嬌嗔叉著腰瞪眼。
「我對天發誓,這全是肺腑之言。」陳艾琳抿著嘴笑,認真地說,不過這表情看來有些怪異。
「真的?!」陸隻懷疑中帶有威脅的口吻,再次向陳艾琳求證。
今天這樣的打扮!可是陸隻在鏡子前掙扎了近半個鐘頭,才下了豁出去的決心,硬著頭皮穿出來的。其用意無非也是想證明,自己是否有足夠的淑女魅力。
「打從你進來,在男同事一張張目不轉楮、色眯眯的眼神中就知道答案嘍!」
「真的啊?」陸隻雙頰飛起紅霞,平添幾分嬌羞之美。
「唉!我看你再美也不過是傻大姐一個。」陳艾琳語中帶有調侃,無奈地嘆笑。
雖是調侃,但這句話卻給了陸隻十足的信心;在這之前,她對自己的美麗可是什麼把握也沒有。
「女人,你是不是戀愛了?」陳艾琳隨口探問。
戀愛了?不錯!今天陸隻之所以更加美麗、嫵媚動人,完全是因為她戀愛了!沐浴在愛情里的女人,總是有種教人說不上來的嬌媚,像是暖陽下柔柔輕拂的春風。
「昨晚……」陸隻嬌羞地支吾半晌,才說︰「昨晚掛了你的電話後,雲祥就來找我,我們去喝了些酒,他說—唉呀,教我怎麼說,反正你知道的嘛!」
陳艾琳的錯愕只在臉上停留數秒.意外中似乎又感到這是可預期的理所當然;只是在這猛然間,卻不經意地涌上一股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悵然與失落。
「你可以確定他是真心愛你的嗎?」陳艾琳不免有這層憂慮。
「我知道你的意思。」陸隻愉悅的神情中仍免不了些許的落寞,不過她仍堅定地說︰「但我相信他是真心的,這是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感覺,它讓我很堅決地去相信他,而且不會去懷疑這種感覺。」
「恭喜你。」陳艾琳釋懷道賀。
「其實我也該謝謝你。」陸隻由衷感激。「若是沒有你的提前表態,我和他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陳艾琳欣慰地笑了笑,也就沒再說什麼。
也許是受了陸隻喜氣的感染,今天整個公司的氣氛顯得相當的活潑、愉悅,而且充滿豐沛的朝氣。
###下班後,馬家駱在離公司不遠處接陳艾琳上車。
「我沒有買菜o也!今天我們到外面吃好不好?」陳艾琳征求馬家駱的意見。
「沒關系,今天到我家里吃。」馬家駱顯然有些不安,今天一整天,他一直無法提起勇氣告訴陳艾琳有關何詠涵邀宴之事。
「你太太不在嗎?」陳艾琳問,雖然他們已決定離婚,但是在還沒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前,到底還有法律的名義存在,所以她不得有這層顧慮。
「她在。」馬家駱頓了半晌,未等陳艾琳有所反應,繼續說︰「是她要我請你到家里吃飯的,她想在事情結束前見個面,免得日後大家尷尬。」
陳艾琳訝然中有著極大的存疑,她不相信何詠涵能有如此宏大的度量;同樣身為女人,她絕對相信自己的直覺。
「事情絕不可能那麼簡單,她一定有什麼企圖?」陳艾琳憂慮地說。
「原先我也這麼認為,但是她想要的東西我都已經給她了,我實在想不出來她還會有什麼企圖?」馬家駱也有同樣的困惑與不解,但是他寧願相信這是何詠涵由衷的誠意。
「你讓我下車。」陳艾琳突然提出要求。
馬家駱愣了愣,不解地問︰「為什麼?你怕見到她?」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且不單純。」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但是事情或許並沒有你所擔心的那麼嚴重;再說,你要是不去,反倒變成我們心里有鬼,而造成日後彼此猜忌的心結。」
馬家駱以為陳艾琳是擔心何詠涵會藉此機會做最後的反擊,並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因此,他認為這層顧慮應該是多余的。
幾番沉思之後,陳艾琳也不再堅持拒絕,但心中仍不免感到惴惴不安。
到了家門口,陳艾琳遲疑的腳步直想打退堂鼓,最後在家駱給予信心的鼓勵下,才提起勇氣去面對這無可預知的尷尬場面。
餐桌上,何詠涵早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佳肴。
「你們聊聊,我去換件衣服。」馬家駱自認應付不了這舊愛新歡共處一室的尷尬場面,丟了話後隨即進入臥室。
這是她們第一次的照面,陳艾琳顯得局促難安,幾乎恨不得即刻奪門而去;倒是何詠涵,由于心理已有充分準備,反表現出落落大方的泰然神情。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想我們也不用介紹了。」何詠涵泰然自若地微笑說。
陳艾琳也尷尬地回笑,但心里卻開始後悔答應來吃這頓飯,不管何詠涵是否存有不良企圖,但這種手足無措的尷尬場面,是她極不願面對的。
「陳小姐,哦,我叫你艾琳好嗎?這樣比較親切。」何詠涵不理陳艾琳是否接受,馬上改口說︰「艾琳,你大概很納悶,為什麼我會突然邀請你到家里來吃飯?」
這自然是陳艾琳始終憂心及困惑不解的問題,不過何詠涵會主動提出說明,倒令她感到意外。
「我們都是女人,坦白說!我也沒有什麼偉大寬宏的度量,要我將自己所愛的丈夫與人分享,甚至讓出去,這對每個女人來說是辦不到的,當然我也不例外……」
「方太……」此時陳艾琳說不上來是愧疚,還是不安。
「听我把話說完。」何詠涵始終保持怡然神情,繼續說︰「我並不怪你把家駱搶走,雖然至今我仍堅信,我們彼此都還深愛著對方;但是這一年來的婚姻生活,讓我們不得不承認,光憑愛是不可能維系一個美滿的婚姻的。」
這是何詠涵的肺腑之言,然而話中,她卻不忘有意無意地暗示她與馬家駱依然有著藕斷絲連的情愛,而這正是她所暗藏的企圖。
陳艾琳不知該如何接話,而她也明白,一個婚姻的結合除了一份堅貞不悔的情愛外,更必需依靠著彼此的信任、關懷及容忍來維系。
「說實在的,我很不甘心,但是能把家駱交給你,我很放心。」何詠涵露出幾許戚然的無奈,隨後又揚起至誠的笑意,說︰「所以,今天請你來吃飯,我並不是想破壞什麼,只是希望三個人能見過面,讓事情有個真正結束的踩實感,或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哦!—」陳艾琳尷尬地回個僵硬的笑容。
她,就是馬家駱急欲離婚的妻子何詠涵嗎?陳艾琳對她有說不出的驚詫,她甚至不相信,一個女人在面對另一個奪走她所愛的女人面前,竟然能表現出如此泰然自若,甚至有些過分熱情的態度;除非她已不再愛這個男人,但是何詠涵卻仍表露出她對馬家駱深深的愛意。
難道她只是對婚姻的徹底失望?如果只為此的話,不禁要教陳艾琳憂心,馬家駱和何詠涵的愛,若沒有隨這段婚姻的結束而結束的話,說穿了也不過是兩個女人的地位互換罷了,這場三角苦戀依然會繼續互相折磨下去。
「好了,可以開飯了。」馬家駱換上了休閑服,適時地走了出來,故作輕松地問︰「剛才你們聊些什麼?」
其實,她們的對話,他在里頭早听得一清二楚,而這似乎也是他所樂于見到的結局。
「沒什麼。」何詠涵淡然地回了一句,逕自走進餐廳,催促說︰「你們怎麼不過來,再不吃,飯菜都涼了。」
陳艾琳不安地看了馬家駱一眼,兩人才隨後跟進。
何詠涵刻意褪去「馬太太」的身分,她安排陳艾琳與馬家駱並肩而坐。用餐時,她更一副若無其事般地侃侃談起馬家駱的生活細節與習慣,且一再提醒陳艾琳日後該注意這,注意那的。雖然何詠涵這份熱切的表現,似已超出正常合理的解釋,卻也因而讓陳艾琳于不知不覺中對她除去猜疑的心防。
這頓晚飯由原先預期的尷尬,甚至會有所沖突的場面,逐漸顯得融洽起來;只是馬家駱與陳艾琳不知,由何詠涵自編自導的一場戲才正要登場。
「嘔—」
原有說有笑的何詠涵,突然一陣干嘔,隨後搗住嘴沖進浴室。
「她—怎麼了?」陳艾琳憂心詢問。
「不知道,該不會是吃壞了肚子。」馬家駱心底焦慮,卻是為難得不知該不該進去。
「那你還不趕快進去看看。」陳艾琳催促。
「哦!」馬家駱應了一聲,追了進去。
浴室內,何詠涵故作痛苦的猛干嘔,手里抓了一包早先準備好的婦產科開出的藥包袋。
馬家駱慌張地沖進浴室後,趕忙為何詠涵撫背順氣。
「你怎麼了?有沒有事?」馬家駱關心詢問。
「沒事,大概鬧肚子。」何詠涵再次干嘔。
「我送你去醫院。」馬家駱說。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何詠涵說話同時,故意將藥包偷偷放進衣袋,其實是想在有意無意間讓馬家駱發現。
「你手上是什麼東西?」馬家駱當然很容易就發現了。
「沒什麼。」
何詠涵故作慌張想掩飾什麼,在馬家駱探手想去搶過藥包時,藥包已從何詠涵指間滑落。
何詠涵模擬好的結局,自然是馬家駱搶先一步撿起藥包,並在發現藥包袋上印有某某婦產醫院名稱之時,嚇得他不覺跌後一步。
何詠涵的嘔吐現象,及手中的藥,讓馬家駱相信了一件他所無法相信的事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馬家駱緊張地急問。
「我……」何詠涵話才月兌口,淚水便被逼了出來,而且哽咽得無法說下去。
「你懷孕了對不對?」馬家駱激動地追問。
同時,餐廳內傳來碗盤掉落在地上的清脆響聲,這聲震得令人屏息,那是陳艾琳在收拾餐盤時,因浴室內的談話令她過度震驚所造成的。
何詠涵哀戚地損嘴,淚水狂奔如驟雨急下,遲遲不願給馬家駱答案。
「說啊!你是不是懷孕了?」馬家駱已經陷入歇斯底里中。
「沒錯,我是懷孕了。」何詠涵毅然地揚起淚眼給了馬家駱答案,隨後又以無比堅強的口吻,說︰「但,已經跟你沒有關系了。」
「難道他不是我的孩子?」馬家駱詫異追問。
「是你的,但是我們離婚後,我和這個孩子就跟你完全月兌離關系了。」
「只要是我的孩子,不管以後事情怎麼演變,他永遠是我的孩子。」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就算要我放棄這間房子也無所謂。」何詠涵表現出母性的毅然。
「以後就你一個人,怎麼可能……」
「就算再苦再累,我也要把孩子扶養長大。」何詠涵態度執著地接話。
馬家駱明白,此時並不是爭執的時候,于是他小心地將何詠涵扶至房間,並侍候她上床休息。
「你先休息吧!事情以後再說。」
「我已經沒事了,你出去陪她吧!」
何詠涵話方落,客廳內即傳來一陣關門的聲音;馬家駱急急追出去時,陳艾琳早已不見人影。
「她走了。」馬家駱回到臥房後,頹然坐在床沿。
何詠涵沒有表示任何歉意,她那平靜的外表下,有著勝利者的得意喜悅。
「你好好休息吧!我人在客廳,有事就叫我。」
馬家駱落寞地正想起身,卻突然被何詠涵拉住。
「家駱……」何詠酒飲一言又止。
「還有事嗎?」
「家駱,今天我想了一整天,我……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後開口去叫別的女人媽媽……」
「詠涵,我們現在暫時不要談這個問題好不好?」馬家駱心亂如麻,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
「家駱,為了這個孩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馬家駱大感訝然!他怎麼也沒想到,何詠涵竟然會為了孩子,而願意繼續忍受這已近破滅的痛苦婚姻。
是母愛的包容,令馬家駱感動了嗎?他不敢確定,不過執意要離婚的決心,卻開始有所動搖;但是,他不會那麼輕易給何詠涵答案,他必須再經過一番思考,這個意外來得大突然了,突然得教他措手不及。
也許,這個即將誕生的小生命,真的就這麼挽救了這場婚姻的危機。
何詠涵肚里的孩子,果真挽救了一次婚姻危機。
陳艾琳不想听馬家駱的解釋,默默地承受著預期中的打擊。她將自己鎖在被遺棄的孤獨的世界里,任憑痛苦的殘酷煎熬;原先還以為會這麼就含著無盡的悲怨與哀痛而死去,但是她還是依存著最後一口氣活了下來,雖然是心灰意冷、身心俱疲,但到底還是咬著牙活了下來。
離開馬家駱的家之後,她便懷著欲絕的悲痛,向公司告了一個月的長假,躲回南部家里。
她不是逃避,是執意自殺,只是不願客死他鄉;但是幾次的決心、幾次的斷絕,總是提不起勇氣了斷自己。
是命運不可抗拒的乖張嗎?為什麼連尋死都這麼困難。
連日來的思索,她學會了不再逃避,既然還要活下去,就勇敢面對吧!所以一個月後,她又回到了台北,同時也遞出一份辭呈。
陳艾琳無法面對同事們那雙雙揣測、議論的異樣眼光,因此選擇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內,將辭呈交給馬家駱。
「你這是干什麼?」馬家駱懊惱地說︰「悶聲不響地請了一個月的假,回來就丟給我這個東西,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些什麼,你心里應該很清楚。」陳艾琳冷漠地回話。
「艾琳,我也料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來……」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談了。」陳艾琳斷然截話,說︰「今天,我只是來向你交代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你很恨我-」
「我並沒有恨你。」陳艾琳再度截話,無非也是想表現出自己的堅強。
陳艾琳一再打斷馬家駱的話,讓他感到相當的苦惱與無奈,他不願放棄陳艾琳,但是他更不希望失去自己的孩子;再說,這些日子以來,何詠涵意外的溫柔體貼,也使得他重新燃起對何詠涵的愛。
「我知道,現在沒有資格要求你什麼,但我實在不希望你辭職。」
「那我還能怎麼樣?」陳艾琳有些忍不住激動,怨懟地說︰「難道要我每天去面對同事們異樣的眼光,還有諷刺嘲笑嗎?」
馬家駱愧然無言以對,他無意讓陳艾琳再度受到任何傷害。
「艾琳,我……」馬家駱支吾了半晌,才又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陳艾琳不覺愣住,她突感馬家駱的可笑,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或是方法可以彌補受創已殘的那顆破碎的心嗎?
「你放心,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脆弱。」陳艾琳吞下滿月復悲怨,堅強地說︰「你並不需要為我做些什麼,我只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
「艾琳……」馬家駱不舍地喚住準備離去的陳艾琳,以著愛憐的眼神凝視,問︰「你還愛我嗎?」
陳艾琳詫異的同時,心頭更燃起一把怒火,她恨不得甩給馬家駱一記耳光;縱使心中有愛,在這霎時也被這熊熊的怒火給燒成灰燼。
「如果你真的有心要維系你的家庭,就不要貪婪地妄想再得到別的女人的愛,這個世界是公平的。」陳艾琳咬牙憤恨地轉身就走。
陳艾琳離去後,馬家駱頹然地坐在咖啡廳內,木然地讓腦筋空蕩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公司。
這段刻骨銘心的戀情,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這究竟是誰造成的錯?是何詠涵?陳艾琳?自己?還是那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馬家駱茫然地跌坐在辦公椅上,心中糾纏著極度的惱恨、矛盾與無奈。
###何詠涵滿懷著無盡的期待與愉快的心情從醫院做完例行檢查出來,她看一看手表,發現離馬家駱下班的時間還早,于是便心血來潮順道逛進超級市場,想為馬家駱做幾道拿手好菜。
這個月來,在馬家駱悉心的體貼呵護下,她感受到了結婚以來所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而這一切自然得歸功于肚里這個即將誕生的小生命。
離開了超級市場,她一路在腦海里編織著末來的許多美夢;哪知,這些剛出爐的美夢,就在她步出公寓電梯的剎那,全然幻滅了。
早在她記憶里抹去印象的王沛霖,竟在此時,帶著一臉他慣有的邪惡獰笑,像魔鬼似地出現在她家門口,嚇得她拎在手上的菜險些滑落。
「你……」何詠涵的臉龐上泛起驚駭過度的慘白。
「怎麼?該不會連我這個老情人都忘了吧?」王沛霖冷笑地直逼到何詠涵面前,他挑逗地說︰「我幾乎都快忘了你身上的香味是什麼味道了。」
何詠涵頓覺心亂意怯,本能地閃過王沛霖,顫抖地在皮包內找出鑰匙,然後想開門進去,卻讓王沛霖那寬厚的手掌,將鑰匙孔給貼蓋住。
「你到底想怎麼樣?」何詠涵問得心驚膽顫。
「我想怎麼樣?」王沛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我們那麼久沒見面了,當然是想你嘍!我是來看看你,經過這些日子以來是否依然美麗動人,皮膚是否還是那麼細膩光滑,難道你都不想我嗎?」
在以前,王沛霖的這些話會讓何詠涵感動萬分,但是此刻,這些話卻是那般刺耳、惡心及下流。
「我們已經結束了,是你殘忍得不要孩子的。」何詠涵埋怨地說。
「對,是我不要孩子,但是我可沒說不要你。」
「你……」何詠涵痛恨地說︰「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和孩子是不會分開的。」
「好,好個母愛的光輝。」王沛霖笑得極為詭異。「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過得蠻幸福的嘛!」
「你到底想怎麼樣?」何詠涵幾近瘋狂地叫嚷。
王沛霖不徐不緩地燃了根煙,狡詐邪氣的目光里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詭異,像暴風雨的低氣壓,逼得何詠涵喘不過氣來。
「我這個人心腸很軟,不喜歡破壞別人美滿幸福的家庭。」王沛霖將只抽了一口的煙捻熄,說︰「很簡單,我們繼續快活地在一起;要不然,我希望能有五百萬的分手費。」
「卑鄙、無恥。」何詠涵厲聲唾罵,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是,我是卑鄙、無恥,難道你以前不知道嗎?」王沛霖冷笑地拿過何詠涵的鑰匙,將門打開,說︰「你不進來嗎?你知不知道一個多月沒見你,我是多麼地想你。」
「你走!」何詠涵狂亂地將王沛霖推了出來。
「要我走可以,五百萬!」王沛霖豎起五根手指頭說。
「給我幾天的時間,我回你消息。」何詠涵憤恨咬牙切齒地說。
「行,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王沛霖露出得意的獰笑,走了幾步,又回頭警告說︰「最好不要跟我玩拖延的把戲,要是讓我失去了耐心,我就直接找你老公談……」
王沛霖嘴角泛起威脅的獰笑,瞟了何詠涵一眼,隨即就揚起刺耳的狂笑離去。
「踫」一聲,何詠涵極度悔恨地將房門關上,無助而且痛苦地倚在房門痛哭失聲。
五百萬?!天啊!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除非賣掉房子,但這又該如何向馬家駱開口?除非……一個恐怖的念頭,在瞬間撞進她紊亂的思維里。
她沒有瘋,也沒有失去理智.—但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未來,她知道她必須去做,而且不惜一切代價。
###陸隻這整天全待在客戶那兒,回公司後一听說陳艾琳遞了辭呈,急得她等不及下班便匆匆忙忙離開了公司。
陸隻迫不及待地趕到陳艾琳家中時,陳艾琳的眼角還掛著濕潤的淚水。
「喂!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吭也不吭一聲的就像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似的,連個電話也沒有。」陸隻一進門便喋喋不休地數落。
「我回南部家里。」陳艾琳戚然地回說,神情落寞地坐回沙發上。
陸隻再笨,多少也從陳艾琳的神情上看出一些端倪,因此,她也憂心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和馬家駱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見陳艾琳損唇不語,陸隻忍不住罵說︰「喂,你別和那個死馬一樣行不行?盡裝啞吧,什麼話都不說。」
陳艾琳失去音訊的這段時間里,陸隻幾次想從馬家駱身上探知事情的原委,但總是得到默然的回應,氣得她是既焦躁又憂慮。
「我們已經分手了。」陳艾琳茫然的眼眶中,再度滑下兩行清淚。
「為什麼?」陸隻相當震驚,急問︰「他和他老婆不是已經離婚了嗎?那你們還有什麼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他們沒有離婚。」陳艾琳說得心頭陣陣絞痛。
「他們沒有離婚?怎麼會這樣!」陸隻吃驚地叫了出來,若非親眼看見陳艾琳這般神情,她還當這只是一場玩笑話。
「他太太懷孕了,家駱想要這個孩子。」陳艾琳哽咽中夾帶微弱的飲泣。
陸隻心中的疑惑,此時全部明朗化,禁不住氣惱地為陳艾琳打抱不平。
「就為了個孩子?」陸隻氣得跳腳,直罵︰「為了一個孩子,那只死馬竟然就這麼狠心拋棄你們苦心經營起來的感情;他想要孩子,難道以後你沒辦法生一堆給他啊!」
「孩子是無辜的。」這是陳艾琳會主動退出的原因。
「孩子是無辜的,那你該怎麼說?瞎了眼還是活該?」陸隻也不管是否會刺傷陳艾琳,只是盡情發泄心中惱恨不平的情緒。
陳艾琳再也承受不了內心積壓的悲怨,禁不住掩面放聲痛哭,任憑翻騰的淚海決堤,任憑愁郁怨恨的情緒宣泄。
陸隻沒打算勸阻陳艾琳的哭泣,只是靜靜地陪在一旁無奈感嘆,她大了解陳艾琳的個性,除非自己願意,不然誰也阻擋不了這場淚雨的氾濫。
約有十來分鐘的時間吧!陸隻才松了口氣發現陳艾琳的淚水已經枯竭。
「把淚水擦干吧!」陸隻一臉不耐地抽張紙巾遞給陳艾琳,嘀咕說︰「為那種男人掉眼淚,一點都不值得。」
哎!她哪里懂得愛情這玩藝兒根本就一點道理也沒有。
「你就為了這個原因辭職的?」陸隻這才想到這件事。
陳艾琳拭淚點頭,說︰「現在我哪還有臉待在公司。」
「說得也是。」陸隻頗為贊同,只是忍不住又罵了起來︰「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公平,為什麼這種事總是我們女人吃虧。」
為什麼?陳艾琳只能無奈地歸于女人的宿命,女人永遠擺月兌不了道德的束縛……
「以後有什麼打算?」陸隻關心詢問。
「這趟回去和家里談過了,打算開一家茶藝館試試。」
「你家里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我辭職。」
陸隻放了心,至于陳艾琳想做什麼事,她也沒權利過問,只希望她早些度過這段受創、痛苦的日子。
「啊!糟了。」陸隻突然驚叫了起來。
「什麼事?」
「和雲祥約好要踫面的,都忘了。」
陸隻手忙腳亂地抓起皮包,急忙沖到門口、套上鞋子。
「你們的感情最近進展得不錯?」陳艾琳羨慕地說。
「還不是要謝謝你這個大煤人。」陸隻急躁地拉開大門,說︰「對不起嘍!你自己要保重哦!」
也沒等陳艾琳回話,陸隻便像風似地匆忙離去,望著她那般幸福甜蜜的模樣,陳艾琳有著說不出的羨慕與惆悵。
是海風的呼喚,她獨自來到三芝的海邊。她不知道,今夜的海風是否能吹散心中的愁思;她更不知道,波濤洶涌的海水是否能洗去心中的悲怨。
###陸隻以為這只是個如平常般的約會,沒想到上了聶雲祥的車後,才知道他要帶她去見父母,嚇得她花容失色,也忘了告訴他,陳艾琳已經回台北的事。
「你存心要讓我難看的是不是?人家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陸隻嬌嗔地罵著。
「我老爸、老媽,你都見過了,還需要什麼心理準備。」聶雲祥輕松地說。
「那不一樣嘛!」
「有什麼不一樣的,你變得更漂亮了?還是變丑了?」聶雲祥嘻笑地說。
陸隻不勝嬌羞,卻又為聶雲祥笨拙得不解其意,氣得火冒三丈。
「喂!你存心找我抬杠的是不是?」陸隻撅著嘴,沒好氣地咕噥︰「楞頭楞腦的,一點都不懂得女孩子的心;人家都緊張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嘻皮笑臉的。」
聶雲祥當作沒听見,心底卻暗暗竊笑,他哪里不知道陸隻指的是心態上的不一樣;今天她是以女朋友的身分去見他父母,這緊張的心情,他自然明白,只不過他認為,陸隻的緊張是多余的。
陸隻緊張地對著後照鏡撥弄頭發,一副越看越不放心的模樣,說︰「不行,我得去洗個頭,然後回家化個妝,換件衣服。」
聶雲祥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那我看,我老爸、老媽得等到天亮嘍!」
「那不如改天。」
「好啊!」
「真的?」陸隻像解月兌般地叫著。
「不過我可不敢做決定,你當面去跟他們說。」
「你……」陸隻鼓起腮幫子,氣得兩眼冒火,恨不得雙手掐死聶雲祥。
「放心啦!他們人都很好,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哪敢這麼大膽帶你去見他們呢?別忘了,我的面子可是擺在你身上的。」聶雲祥安撫著說。
或許已知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陸隻也不再堅持,只得默默禱告,能順利通過今晚這一關。
聶雲祥帶著惶惶不安的陸隻進入客廳時,聶母正巧拭去為電視連續劇所流下的同情淚水。
「陸隻啊!還以為你不來了。」
一番禮貌的招呼後,聶母便熱情地將陸隻拉坐在沙發上,並急忙囑咐佣人準備水果茶點。這一舉動,頗令陸隻受寵若驚,不過卻也因而讓她原來不安的心逐漸有了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