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艇緩緩地停靠在小島的小碼頭旁。
「少爺,我們到了。」管家進入船艙內告知廷睿。
其實不用管家說,他也知道靠岸了。當船愈來愈靠近本家所在的小島時,他心中那種糾結的郁悶就愈來愈強烈。
「我知道了。」終歸是要面對的。他起身,整了整有些發縐的外套。「丁小姐呢?」
「她已經在甲板上了。」
罷剛那種曖昧的氣氛讓他們兩人沒有再多做什麼交集,兩人都刻意避開彼此;廷睿躲進船艙里,燁眉也四處晃來晃去。
一出船艙,廷睿就看到燁眉正倚在船邊,靜靜地打量這座島嶼的模樣。
「在看什麼?這麼認真。」
听到廷睿的聲音,她猛然回過頭。
「我在看這座島。」剛剛的那一幕還在心頭蕩漾,此時又看到他,她心里有一種悸動的感覺。
「是嗎?那你看到什麼?」他看這座島不過兩年就看不下去了,因此對它的印象很薄弱。
「孤單、死寂,這座島已經死了,或者該說,它已經失去生命力了。」她一向喜歡島嶼,喜歡它在海洋中與世隔絕的逍遙。
可是,這座島嶼已經死了,它已經不是座島嶼,只是一顆充滿灰暗仇恨的巨大岩石。
「也許吧,我從不覺得它曾經有生命過。」對于這座島,他只有厭惡。「走吧。」
廷睿領著燁眉下了船,行李由管家和已經在岸上等著的佣人打理。
「怎麼沒有人來迎接你呢?」岸上的冷清讓燁眉感到非常奇怪。照理說,廷睿好歹也是古奇德家族的繼承人,應該有人來迎接什麼的。
「迎接?我想他們根本恨不得我徹底消失吧。」
他太清楚那些人了,要不是為了分得財產、土地,那群「親戚」們根本就希望他從未出現在這世上。
走在石板小徑上,燁眉偷偷望著眉頭深鎖的廷睿。從初識時的高傲自大、在威尼斯的風趣幽默,到現在的痛苦、冷漠,不知何時,他已經悄悄地進入她的心中。
來到小徑的盡頭,只見古堡般建築的大門緩緩打開,門內的佣人對廷睿必恭必敬地行禮,他沒多做什麼表示,只是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尼克,你可回來了,大家都一直念著你呢!」從偏廳走出一位身材高瘦、臉頰凹陷的男人,一看就是一副尖酸刻薄樣,偏偏這會兒卻端著笑臉逢迎諂媚,真是惡心至極。
「藍迪爾叔叔。」他沒有太多情緒反應,只是很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根本就不用面對這個人,但是現在他還是必須要忍住轉身就走的沖動和他打交道。
「你這一走,過了那麼久才回來,可讓所有人都等慌了,尤其是我家那女娃,成天問我尼克什麼時候回來。」
藍迪爾嘀嘀咕咕的義大利文讓燁眉听得是一頭霧水,可是從廷睿不耐的表情和不以為然的眼神,她猜想八成又是些假惺惺的廢話吧。
「對了,這位是……」終于藍迪爾把要說的開場白說完了,這才注意到一旁略嫌嬌小的燁眉。
發現焦點轉到了自己身上的燁眉挺直腰桿,露出甜美的微笑。
「這位是丁燁眉小姐,她是……」
「尼克!」
廷睿才剛要說重點,就听見二樓傳來尖銳的叫聲。
鋪著豪華地毯的樓梯上,一抹妖嬈的身影跑了下來,才一眨眼,就像八爪章魚一樣掛在廷睿身上,不只如此,還在他臉頰上硬生生地印上一吻。
天殺的!這女人在干麼,竟然這樣不知羞恥地抱廷睿,還吻他!
一把無名火燒上燁眉的心中,她盡量壓抑自己的怒氣,免得又沖動壞事了。
「朵瑞拉。」廷睿不悅地皺了下眉頭,將身上的女孩拉下,悄悄地擦掉臉上的唇印。
「朵瑞拉,你看你像什麼樣,哪里像個女孩子。」藍迪爾嘴巴上雖然是在教訓女兒,可他的表情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人家想尼克嘛!他那麼久才回來一次,對不對?尼克,我好想你喔!」說完,又再一次黏上廷睿的胸膛,似乎打算故技重施,這次目標是廷睿的唇。
燁眉再也受不了了,才想出聲,沒想到廷睿比她更快,他不客氣地拉開兩人的距離,無視朵瑞拉噘起的嘴唇。
「朵瑞拉,別忘了你的淑女風範,有外人在呢!」藍迪爾終于記起該提醒女兒場合問題。別說在外人面前了,光看到廷睿那快近冰點的表情,明眼人都知道該適可而止。
「外人?咦?你是誰呀?」朵瑞拉似乎十分不滿自己的行動被打斷,她看向在廷睿身後的燁眉。
「你好。」燁眉忍住想給這臭女人一巴掌的沖動,勉強地擠出一個還算友善的微笑。
「這位是丁燁眉小姐,台灣人,是我未婚妻。」廷睿開門見山,完整說出燁眉目前假扮的身分。
「台灣人?未婚……什麼!尼克,你說什麼?」才剛準備對台灣人這個身分表達不屑的朵瑞拉,一听到「未婚妻」三個字,當場傻掉。
尼克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她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不只朵瑞拉愣住,從剛才就一直在一旁觀察燁眉和廷睿的藍迪爾也呆掉了。他從來就沒听說過尼克和哪一個女孩過從甚密,更甭提什麼台灣來的未婚妻了。
「尼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呢?」藍迪爾故作鎮定地問。
朵瑞拉在一旁狠狠地瞪著燁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未婚妻來破壞她的好事。
「燁眉是從台灣來義大利游學的大學生。」見兩人明顯地對燁眉有著強烈的敵意,廷睿不自覺地將她攬入懷中,深怕她被這兩個人嚇到。
這樣的舉動看在藍迪爾父女眼里,就成了情侶間的親密動作。
「我們在羅馬巧遇,又意外地在威尼斯重逢,一見鐘情,就決定結婚了。」廷睿言簡意賅地交代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他不奢求這樣三言兩語就能將這對父女打發掉,只是他也懶得跟他們嗦。
「尼克,婚姻不是兒戲,你這樣不是太隨便了嗎?」藍迪爾試圖勸他多考慮。
「尼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那我怎麼辦?」
朵瑞拉更是不客氣了,這會兒全忘了自己是大家閨秀,是威尼斯身價最高的名媛,粗魯地拉開廷睿摟著燁眉的手。
「朵瑞拉,你是我妹妹,作哥哥的要結婚,我想你應該要為我祝福吧。我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燁眉是我愛的人,我決定要和她相守一生一世。」
廷睿甩開朵瑞拉的手,再次將燁眉抱在懷中,而且刻意地用英文說話,還含情脈脈地看著燁眉。
英文燁眉是听得懂的,當他溫柔的目光和她交會時,她差一點就忘了現在是在演戲,幾乎要以為他眼中的溫柔、深情是真的。
「你!」朵瑞拉又氣又羞。她這輩子從來沒這麼丟臉過!氣不過的她轉頭就要找「禍首」燁眉算帳。
「朵瑞拉!」眼見女兒馬上就要失態,藍迪爾趕忙拉住她。「廷睿,你剛回來,先去看看你爸吧!醫生今天來看過你爸了,他今天狀況還好,你先去看看他,等會兒再下來吃飯。」
「好。」廷睿也不想在這里和兩個討人厭的家伙周旋,話說完,就拉起燁眉的手往二樓走去。
直到他們兩人消失在樓梯上,朵瑞拉才氣呼呼地跳腳。
「爸,你干麼抓住我?我要跟尼克問清楚。」生平沒受過這麼大的污辱,朵瑞拉覺得顏面盡失。
「你沒看到尼克快要變臉了嗎?再鬧下去,要是他掉頭就走,那就什麼都沒了。」廷睿一走,藍迪爾馬上露出狡詐的表情,像只擅于算計的惡狐狸。「再說,事情已經超出我們計畫的範圍了,現在不適合沖動行事。」
「那就放那黃種賤人糾纏尼克嗎?」朵瑞拉還是一臉憤恨不平。說真的,當初她雖然討厭尼克,但後來她發現尼克越發英俊,愈來愈像德烈歐叔叔。
她從小就被高高地捧在眾人的手心,哪一個男人不是把她當寶一樣供著,就偏偏這討人厭的尼克不買她的帳,加上他的長相和手中握有的財富,使她決心一定要征服這個男人。
如今殺出燁眉這個程咬金,讓原本就不買她帳的尼克更是離她遠遠的,怎麼能叫她不生氣呢!
「我當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這女孩出現得太奇怪了,從來就沒听說過尼克認識了什麼台灣女孩,她就像是平空冒出來的一樣。」他皺起眉頭,回想剛才那看來沒啥特色的女孩。「看起來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不過我們還是要防著點。」
案親都這麼說了,朵瑞拉也不好再說什麼。她恨恨地看著二樓他們消失的地方,恨不得燁眉馬上消失。
燁眉跟在默默不語的廷睿身後,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廷睿,你還在生氣嗎?」她小小聲地探問。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出乎意料地,他回答了,她本以為他根本不會理她。
「因為剛剛在樓下你和你叔叔他們好像談得很不愉快。」
「我跟他們永遠不會相談甚歡的。我並沒有生氣。」
知道他的確不是為剛剛的事在不悅,燁眉的心寬多了。
「剛剛你們在說什麼啊?」他們闢哩啪啦地說著義大利文,听得她的耳朵都快要打結了。
「沒什麼,我告訴他們你是我的未婚妻,是在你來義大利游學時一見鐘情的。」
「是嗎?難怪我看朵瑞拉快要氣瘋了。」
想到剛剛朵瑞拉那張驟然變色的臉,加上她張牙舞爪,一副氣到快要噴火的樣子,燁眉就忍不住想笑。
再想到廷睿摟著她的感覺,她的心中就涌起一股甜蜜,淡淡的微笑掛在唇邊。
才想著,就見廷睿在一扇木門前停了下來,他全身僵硬,拳頭再度握緊。
「廷睿?」不用說燁眉就知道,他父親的房間到了。
進去?不進去?
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在門後的是他始終不肯承認是父親的人,那帶給他母親一輩子痛苦的男人,他要進去面對他嗎?
終于,他還是推開了門。
房內的佣人看到他進來,馬上站起身,恭敬地敬禮。
「你先出去吧。」廷睿打發了佣人,來到床邊。
這是那個可恨的男人嗎?
現在的德烈歐躺在床上,蒼白的臉龐沒有一點血色,當年意氣風發的鷹眼如今淺淺地閉著,曾經象征權力的那雙強而有力的手,如今枯槁地垂放在被單上。
廷睿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當他看到德烈歐蒼老地躺在那,居然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感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佔滿了他的腦袋。
「起來!」他握緊顫抖的雙手,慢慢地移到床前。「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回來嗎?現在我回來了,你起來呀!為什麼不起來?」
「廷睿,別這樣。」燁眉看在眼里,覺得好心痛,她拉住他的手,希望他能平靜一點。
他拒絕了她的手,更加靠近床邊。
「知道病倒在床是什麼滋味了吧?媽臨終前的痛苦、絕望還有傷心,我很高興你現在可以慢慢地品嘗。」
為什麼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都不開心?他不是很恨他嗎?為什麼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有那麼強烈的失落,為什麼他的眼眶會開始濕潤起來?
「我恨你,到現在還是恨你,這一輩子你是等不到你兒子原諒你的那一天,我恨不得你快死,到下面去跟媽請罪,還她你欠的一切!」
這幾句話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咬緊的牙齒間擠出來,說完,一滴眼淚竟然就這樣掉了下來。
溫熱的淚水滑過他的臉頰,震驚了燁眉,也令他自己不知所措。
「我這是在干麼?我干麼要哭?我……」
「廷睿。」燁眉心疼地想要擁抱他。
「你放心去死吧!」硬是把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他像逃跑一樣地轉身就走,沒有理會她。
不知如何是好的燁眉,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德烈歐,見他的眼角竟也有些濕潤,沒有多遲疑,她跟在他身後追了出去,留下在門外一臉不明就里的佣人。
「廷睿,別這樣。」
隨著他一路回到他的房間,燁眉不停地想要讓他冷靜。
可是已經亂了心神的他哪听得到她叫他,他只顧著往自己的房間走,進了那個記憶中的冷漠監獄。
燁眉看到他房間的擺設,不禁呆了。這真是他的房間嗎?和威尼斯本島那邊的房子感覺一點也不像!
房內擺設簡單到極點,冷冰冰的色調顯示出住在這的主人從不曾好好布置過這間房間。到底是怎樣的心靈創傷,會讓學美術的他活在這樣沒有色彩、沒有溫暖的地方?
「你不要管我。」他嘴中冷冰冰地吐出這一句話,剛剛那一滴意外的淚水已經抹去,現在他臉上只有硬裝出來的冷漠。
「我能不管你嗎?你把我帶來這座島,要我扮演你的未婚妻,我就注定和你的事有關,你的事我能不管嗎?」
燁眉的直腸子也沒讓她考慮到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跟他溝通。他完全把自己封在痛苦的感覺中,她只能直搗入他心中,讓他回神。
「你!」沒想到她會這樣回自己,廷睿一時愣住了,沒想到一向粗線條又可愛的她竟也會動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我不想看到你那麼難過,不想看到你這樣虐待自己。」
燁眉也知道自己剛剛說話的確太凶了點,可她也是被逼急了嘛!
她的關心他應該是要感動的,可是他的心卻驕傲得不允許自己像個弱者。
「我虐待自己?不,我開心得很,看那男人痛苦,像個活死人一樣,我不知道有多快活。我希望他早點死,這樣他就可以到黃泉去跟我媽請罪了。」
「你……」燁眉皺著眉,輕輕地搖搖頭,來到他身後,不知哪里生出的膽量,她竟然抱住了他。
一陷入她溫暖的懷抱里,他的心頭一震。
「其實你還是很愛你父親對不對?只是你不敢、也不想承認,因為他傷你太深了。」
「你憑什麼為我下定論!」廷睿突然像只被激怒的獅子,燁眉的話正好扎到他最不想承認和踫觸的痛處。
「我只是想關心你,不願意看你難過。」
沒料到他會生氣,她嚇了一跳,想要放開他,卻反而被他牢牢地抓住。
「是嗎?你真的那麼關心我,真的不想我難過?」
他的眼中露出殘忍的笑意,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他,燁眉開始有點害怕。
「我……我……我不是你的朋友嗎?朋友就是要互相關心,何況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我不可能不管你的。」
「未婚妻未婚妻,你為什麼一直要強調你是我的未婚妻呢?真的那麼想當我的未婚妻,那我就讓你如願。」
燁眉還來不及消化他這句話的意思,更來不及開口辯解些什麼,柔軟的唇瓣就被他火熱的唇毫不憐惜地攻佔。
這吻一點也不溫柔,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懲罰。他狠狠地掠奪她的唇,靈舌強迫地逼她啟開她的朱唇,在她的溫暖里快速地找尋到她柔軟的丁香,誘引她的回應。
事情發生得太快,燁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逼近自己,攻佔了自己的雙唇。他一點也不溫柔的吻帶來輕微的痛楚,讓她不舒服,但為什麼他的唇一貼上自己的,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卻從唇際開始蔓延?
廷睿將她反轉到面前,雙手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有逃月兌的機會,激情的溫度隔著兩人的衣衫急速上升。
「嗯……」一聲輕吟從燁眉的唇縫溢出,瞬間點燃他心中的火焰。
本來只是想要給多事的她一點教訓,沒想到這一吻下去,他竟快要迷失在她的甜美漩渦中,她玫瑰色的唇泛著光澤,柔軟、甜得像蜜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算他的吻殘忍地蹂躪著自己,她仍覺得自己快要暈眩了。
漸漸地,廷睿的吻不再那麼粗暴,他放慢了舌尖侵略的速度,減輕了加在她唇上的力道,輕柔地舌忝吻她誘人的柔軟。
這是怎麼了?在他的懷里,燁眉只覺得自己快要化掉似的,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只能無力地圈緊他的頸項,祈求他不要讓自己溺死在這的洪潮中。
事情已經月兌軌了,廷睿無法克制自己,他離開她的唇想要冷靜一下,卻又被她散發幽香的發際吸引,移向她吹彈可破的頸子,火熱的舌劃過她光滑的線條,在小巧的耳邊勾勒她性感的弧度,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當他想再度吻上她的唇瓣時,卻訝異地嘗到一絲溫熱的堿味。
她哭了!
「該死的,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廷睿看到她的眼淚,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我……」燁眉的眼淚一下就決堤了,她努力推開廷睿。
此時的廷睿真是又氣又惱。怎麼今天這麼控制不住脾氣,完全沒有考慮她的心情就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難道你一定要把別人對你的關心曲解成這樣嗎?」燁眉的心中又羞又氣。
他只是因為心情不好,只是因為要懲罰她隨便亂說話,只是把她當作一個發泄的對象,但是……她卻深深被他吸引,甚至身體還起了反應,自然地回應他。她氣他,但更氣她自己。
「我……」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是他冒犯她沒錯,但此刻道歉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我不是任你呼來喚去的女奴,更不是可以任你輕薄的女子,也許我是答應要當你的未婚妻,但那並不代表你可以這樣對我!」就算她的心對他有感覺,女性的矜持也不允許自己那麼卑賤。「我答應當你的未婚妻,是為了朋友的道義,希望你不要逾越了本分。」
最後一句話說得艱難。天知道她多愛他的吻,但是她不要他把她看成隨便的女孩。
朋友的道義而已嗎?
听到燁眉這樣說,廷睿竟然感到心痛無比。事情不就該是如此嗎?他在羅馬和威尼斯幫過她,如今他需要一個東方女子來假扮他的未婚妻,基于朋友道義及報恩的心態,她才答應他這荒唐的要求。
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她會回到台灣,他則繼續在威尼斯過他逍遙自在的生活,這不就是一開始就計畫好的嗎?
為什麼此刻他一點也不希望她只是為了想報答他的單純心態,才來幫他這個忙的?
廷睿的心中像是被劃了一刀。
「沒錯,所以請你以後也不要逾越自己的本分,乖乖地扮演好我的未婚妻,不要多管閑事。」
他背過身,刻意不讓她看到他眼底的落寞。
「這就是你要的?好,我不會再多說了。」燁眉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悄悄地抹掉最後一滴淚珠。
這時,房外響起敲門聲。
「誰?」廷睿用義大利文回答。
「多明尼克少爺,可以下去用餐了。」門外是家里的佣僕,通知他們可以下樓吃晚飯了。
「好,我知道了,等會兒就下去。」
他走近燁眉身邊,放軟了語氣。對她,他就是狠不下心。「抱歉,是我不對,我很感謝你的關心,但是有些事我想你還是別管的好。」
這樣的道歉根本有等于沒有嘛!
她不禁在心中嘀咕。不過總比沒有好,聊勝于無嘍。
只是,他對剛剛的事感到抱歉,就代表他的確不是真心想吻她,真失落。
「謝謝你的忠告,我想我再也不會那麼無聊了。」天哪!她竟然對他不想吻她感到失落,丟臉死了!
「下去吧,我們的敵人不是對方。」
「嗯。」
說完,她安安靜靜地跟在廷睿身後下樓,看著他高高的背影,想起剛才他熱烈的擁抱,燁眉的臉上又泛起了一抹紅暈。
走在前頭的廷睿也沒能多平靜,剛剛那一吻打破了他自詡的冷靜、自制。一直以來,不乏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但他很清楚,多數女子為的是他身後古奇德家族的財產權勢,就算有人是真的傾心于他,因多年傷害而累積的不信任,根本不允許自己對哪個女人多留情。
可是這認識不到幾天的女孩,卻著實打亂了他平靜的心。
懊如何是好呢?他發現自己愈來愈需要她了。
這太危險了,人一有了牽掛,就會有弱點,他不能有弱點,至少現在不可以,要對抗整個古奇德家族,是不能有弱點的。
他開始後悔帶燁眉來本家,不是不希望她來,而是不願意她卷入這危險的陰謀中。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就這麼一起下樓,面對未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