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陰荏苒,原在幾年前銷聲匿跡的龍天寨,在堡主師兄弟的整頓下,儼然變成集武學之大成的龍天堡,而龍天堡也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數一數二的商號。
龍天堡有此轉變,據說要歸功于堡主齊龑精明果斷的統籌能力,以及他行事作風的狠厲如梟。
但也有人傳言龍天堡之所以能在江湖及商場上鼎足而立,是因為有位豪邁不羈、行事以和為貴、到處廣結善緣的大將齊烈之故。
包有人謠傳齊氏師兄弟之所以從山寨流寇搖身一變成為眾人傾慕的人物,實為受朝廷皇族恩澤,才能在江南扎根發展。
不過,這些流言全不能改變龍天堡在江湖和商場上的地位;龍天堡在江南的實力實不容人小覷。
雖說眾人所忌憚的齊龑猶如狂野猛虎,可只要看過他的姑娘家,無不被齊龑冷峻如刻的五官和魔似的雙眼所吸引;他一黑一紫的異色眸子依舊勾人攝魂,更不知惹得多少待嫁的芳心心碎。
盡避不少女子心儀齊龑,但能待在齊龑身旁超過半年的只有如嫻姑娘。
貌美如花的如嫻姑娘原是「醉紅閣」的當家花魁,在一次酒宴中對器宇軒昂的齊龑傾心,不惜以所有的積蓄替自己贖身,追隨著不受羈絆的齊龑,直到年前才得以在龍天堡進出。
但心高氣傲的如嫻卻在龍天堡以堡主夫人自居,氣勢凌人的她尤其和向芸兒不合。
龍天堡中只要她們兩人一照面,必有唇槍舌劍發生。
春寒料峭,還有些寒意的清晨,膳房早已準備了一桌熱騰騰的早膳,等著齊龑、齊烈等人享用,但齊烈夫婦等了半天,卻仍未見齊龑入座。
產下第二個娃兒,方坐完月子的向芸兒等得有些不耐煩。
「有沒有弄錯啊?齊龑他們不餓,人家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向芸兒噘著唇,不滿的向丈夫抱怨;方才喂哺完娃兒的她,宛如打了一場戰,所以才會渾身無力的喊餓。
「芸兒,你先用早膳,別等師兄了。」不愛奴僕伺候,齊烈親手替愛妻盛了碗熱騰騰的粥。
「還是夫君疼芸兒,芸兒就恭敬不如從命羅!」向芸兒愛嬌的眨著眸子。
「慢慢吃,小心燙口。」有妻有子萬事足的齊烈,忙著夾爽口小菜給向芸兒,看愛妻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筷子夾得更勤快了。
「烈,你也吃,別光顧著芸兒嘛!」伉儷情深,向芸兒才舍不得齊烈挨餓。
「我等師兄。」齊烈笑著回道。
平日他們師兄弟二人為了龍天堡而各自忙碌,難得這些日子能同時待在堡內,說什麼他也要等齊龑入座一起用膳。
「你就甭等了!」咽下口中的菜肴,向芸兒不屑的翻翻白眼。「有人在齊龑床邊吹著騷里騷氣的枕邊風,他還會早睡早起嗎?」
從初識齊龑至今,她向芸兒就是對他傲慢自負、鄙視女人的模樣不屑到了極點;有時她真替馨香不值,為何純潔善良的她,偏偏會對這臭男人著迷?
數年前那有驚無險的一役,若不是馨香為了救他們月兌困,不惜以自刎要挾康親王,他們今日也不可能在江南建立龍天堡。
而那個無血無淚無心肝的臭男人,居然還對馨香恨之入骨,床邊不時更換許多貌似馨香的騷女人!
說他不愛馨香,騙誰呀!依她看,沒心肝的齊龑肯定也瞎了眼,竟會看上那表里不一的花魁如嫻!
「芸兒,別胡說,讓師兄听見就失禮了!」對于有話直說的嬌妻,齊烈真是拿她無可奈何。
但今非昔比,龍天堡已不再是山寨,堡內的規矩制度還是得遵從,就算齊龑不計較芸兒的快人快語,他仍得不時對她耳提面命。
「本來就是嘛,那女人看了就令人食不下咽,我還是快點用完早膳,免得等會兒看到她會傷了腸胃。」向芸兒慢條斯理的說,罵人完全不帶一個髒字。
並不是她鄙視煙花女子,而是如嫻在龍天堡太過招搖,氣勢凌人得不像話,她才會如此生氣;不過生氣是一回事,她不會像個潑婦似的,愚蠢的在齊烈面前失了分寸。
畢竟她誤闖時空,附魂在柔弱的向芸兒身上,當然得為芸答應顧些顏面,她的舉止可是很優雅的,連罵人都得輕聲細語。
「若夫人的腸胃不適,為夫會萬分不舍的。喏,這些菜芸兒可得細嚼慢咽喔!」又夾了些向芸兒偏愛的菜肴,齊烈對她的說法也有些認同,但礙于自己是龍天堡的二當家,他只得憋下笑意暗暗附和。
今日他們師兄弟能在江南立足,全是仰賴善良的香格格所助。
他和齊龑雖有負義父所托,可他們也將龍天寨整頓成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龍天堡,讓義父的苦心得以繼續傳承,使寨子里的弟兄們不再涉入打殺,安穩的營生。
齊烈還記得數年前他們挾太子胤礽以交換董氏陵墓秘圖時,一行三人回到寨後還是躲不過康親王的追兵,是香格格以死要挾,才讓康親王的兵馬停止追剿寨子,阻止一場可預見的刀折矢盡之激戰。
是以,齊烈對馨香的感激自然不在話下,對于恨馨香入骨的齊龑也頗不以為然。
「還是烈最了解芸兒,對芸兒最好!」
咽下夫君的愛心,向芸兒笑逐顏開,眉宇間洋溢著幸福的神采;她好高興自己誤闖入清代與齊烈相遇,並和他結為連理。
「既知我的好,芸兒還忍心冷落夫君?」齊烈寵溺的捏著愛妻的俏鼻,說得好不委屈。
「等娃兒的乳娘找到了,芸兒一定會補償你的嘛!」她明白自己這陣子忙著照顧小女圭女圭,讓齊烈獨守空閨,倍受冷落的他都快成為閨中怨夫了。
「別讓我等太久喔!」齊烈不懷好意的一笑,無賴的大手在桌下連連挑逗著嬌妻。
羞紅了粉臉,向芸兒偷偷瞧著四周有無奴僕窺探,卻眼尖的瞧見前廳有個討厭的人影正挽著齊龑緩緩走來。
「不要啦,有人來了!」
「誰?」誰那麼大膽敢打擾他們!
「陰魂不散的女人!」向芸兒不悅的拉住齊烈不安分的手,板起臉說道。
如嫻縴手挽著神色冷傲的齊龑,豐姿綽約的走進膳房。
艷如桃李的她高高在上的等著奴僕殷勤的伺候,彷佛一切理所當然般,看在向芸兒眼里只有滿滿的不屑與厭惡。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嫻的男人都可以忍受她庸俗高傲的舉止了,她又何必生這悶氣壞了自己的心情呢?
「如嫻失禮了,讓二當家和芸夫人久等。」
如嫻媚眼含春的看了眼冷然的齊龑後,才客套的對同席的齊烈夫婦不具誠意的道歉。
看著已入座的齊烈夫婦,顯然正等著她和齊龑入席,如嫻心中暗暗得意。
今早她特意挑逗齊龑,拖延他用膳的時間,就是要這看不起她的二人看看她有多威風、在齊龑心中有多重要,可以讓傲然不凡的龍天堡堡主臣服在她的裙下,還廢寢忘食!
往後看在龍天堡還有誰敢小覷她!
「不會呀,反正我們也習慣了,所以芸兒不待堡主入席就先用膳羅!」睨著三分神似馨香的如嫻,向芸兒的眼神是清冷而不屑的,直到對上齊龑異色的瞳眸時才有些溫暖。
「弟妹以後就別等了,免得餓壞了身子。」齊龑抬眼,冷酷的眼中閃過一絲關心。
「謝堡主!」哼,算齊龑上道,還分得清楚誰是自家人!
向芸兒笑逐顏開,以著勝利的眼神向如嫻挑釁,而如嫻也被這明顯的挑釁氣得臉色不甚自然,但礙于齊龑在場,她只好忍氣吞聲。
齊烈見愛妻氣也出夠了,才歛住笑意轉移話題。
「師兄這次到北方,一路舟車勞頓,讓在堡內忙得不可開交的師弟還得分心關心師兄的安危,不知師兄一路上可安好?」齊烈帶著無害的笑,犀利的眸光卻直盯著專心用膳的齊龑。
齊龑倒好,放他在江南忙得焦頭爛額,除了得照顧妻小外,還要分心擺平如嫻和芸兒不時的唇槍舌戰,他到底有沒有良心?
龍天堡在江南雖有龐大勢力,但短時間內還不至于擴展到北方,放著堡中事務不顧的齊龑到北方會有啥事?
或許齊龑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自小同他一起長大,而且攜手出生入死多回的他!
「托師弟之福,愚兄一路上再好也不過了。」
望著似笑非笑的齊烈,齊龑明白他已心知肚明,為了不讓在座的向芸兒起疑心,他淡淡的回道。
「不知師兄有何斬獲?」齊烈不死心的追問,他擔心齊龑又盯上馨香,並打算對她不利。
「很多!」齊龑眼中閃現一抹陰狠。
在京城月余,他滿意的探知康親王領兵十萬出關,而康熙龍體微恙,還有那自詡為犧牲者的馨香倍受皇後欺凌的事。
此趟的收獲,他是再滿意也不過了!
「那師兄意欲為何?」齊龑越是說得若無其事、雲淡風輕,齊烈就益發為馨香擔心。
這麼多年了,有負義父所托已是他們師兄弟的共識,難道齊龑真想對可憐的馨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