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動物怕你?」瞎說,明明是自己笨抓不到嘛。
「是啊!它們看到我都發抖呢!」她認真地說道,她記得上次看到一只比狗還要大上一倍的黃貓,她只是想客氣地打聲招呼,誰知那只黃貓甩都不甩她,一聲大吼,「咻」地穿進林中,轉瞬就不見了。害她傷心了好久,她沒想吃它啊!吧嗎還要跑呢?
「哦!」謝上青假裝相信地點點頭,心中暗想,發抖的怕是她吧!算她命好,沒遇到豺狼虎豹,否則哪用他現在花力氣、花精力、整夜不睡覺地尋思著要怎樣除掉她。
遠遠地看到自己挖掘的陷阱,謝上青全身都興奮起來,說話時更加小心翼翼,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更加親切,「靜禪妹妹,你很快就能吃到熊肉了,嘿嘿!」
「是嗎!你也很高興的對不對?只是你高興時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怪!」
「哪有,哪有,你看錯了。嘿嘿!嘿嘿!」啊啊!太高興了,抑制不住啊!
「哦!」她還是一臉困惑,搔搔頭,剛想開口,突然腳下一滑,「哎呀!」一聲驚叫!謝上青看準時機,眼明手快地甩開她的手,並暗中推了她一把。
「好痛喔!」深洞里傳出一聲痛呼。
「靜禪妹妹,靜禪妹妹,你怎麼樣?受傷了沒?」謝上青趴在洞口向下望。跌死你,摔死你,哈哈哈。
「謝大哥,我的腳動不了了。」洞里的靜禪可憐兮兮地說,「好痛喔!我不能動了,好痛!嗚嗚!」靜禪雙眸含淚,馬上就要哭出來。
「不哭,不哭,靜禪乖,不哭喔。」洞頂的謝上青柔聲哄道,「靜禪乖不要哭喔!扮哥馬上找人去救你,你不要哭,也不要叫喊,哥哥一會兒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我要吃熊肉。」到現在也沒忘了吃。
「好,哥哥帶熊肉給你吃。你不要喊叫!扮哥馬上找人去救你喔!」邊說邊勤勞地拿樹葉蓋上洞口。
「為什麼要把洞口蓋上?」靜禪看著洞里的光線漸漸消失,奇怪地問道。
「因為太陽出來會曬傷靜禪妹妹的,哥哥會心痛喔!所以要把洞口蓋上,明白嗎?哥哥是為你好。記住,不要哭,不要叫,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乖乖地,安靜地等哥哥回來。」他邪魅的眼楮閃了閃,輕聲地叮囑道。
「嗯!」靜禪乖乖點頭,「哥哥要快點啊!對了……不要忘了帶熊肉回來。」
「好——」直到蓋上最後一根樹枝,謝上青的臉上終于露出陰謀得逞的邪惡笑容,哈哈哈!他捂著嘴,怕笑出聲不小心被洞里的人听見。他又奔到離此不遠的一棵樹後,取出一個布口袋,從里面抓出一只渾身鮮紅,吐著紅信的毒蛇。這可是昨晚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捉到的,咬上一口,瞬間便會致人死地。把毒蛇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看著它蠕動地向洞邊爬去,腦海中想象著她被蛇咬死的精彩情景,哈哈!愉悅的笑容怎麼都抑制不住,他高聲對洞里的靜禪囑咐說︰「你要乖乖的,不要哭,不要叫,等我回來。千萬不可哭叫。」
最後,他走到遠處欣賞他的杰作,洞口被他用樹枝掩飾得天衣無縫,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發現這有個陷阱,只要她不出聲,誰也不會知道這里有人。哈哈哈!太棒了,等她變成干尸也不會有人發現她。
謝上青心情愉悅,啊!深深吸一口氣,空氣是多麼的新鮮!生活是多麼的美好。
「上青!」突然,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陡然,謝上青不由得渾身打個寒顫,循聲望去,離此不遠的樹梢上靜靜地站著一個藍衣人,負著手,臉上掛著陰柔的笑,周身散發著一股邪氣,濃烈到令人惡心。
「師……師父!」在與師父眸光相觸的一瞬間,他的臉孔也不知不覺地掛上與師父一模一樣的輕笑,邪氣非常。暗自揣測,不知師父來多久了?
「師父拿到玲瓏珠了?」他笑著問,臉上像戴上一副假笑的面具。
「拿到了。」說話間,魔王飛身輕輕落至謝上青面前,此人大約三十左右的年紀,陰柔的面孔,陰柔的笑容,陰柔的聲音,全身上下都陰陰的,令人膽寒。
「那恭喜師父了!」謝上青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下,邪氣地笑著。
「嗯!」魔王輕輕地點下頭,「走吧!」轉身朝山下行去。
謝上青暗自松了口氣,看來師父是剛到,並不知曉靜禪的存在。
「你在看什麼呢?」魔王輕柔地問,見他頻頻回頭。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間覺得要離開那個總流口水,惡心吧嘰的小呆瓜,有些舍不得,哎呀呀!如果……如果那個小呆瓜不被毒蛇咬死的話,那就活著好了。他寬宏大量地想著,反正他前幾次害她,她不都活得好好的嗎?這次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吧?只是……只是他是魔王的弟子,怎麼可以心軟呢?這種情緒是不對的,會成為他當魔頭道路上的一道阻礙。啊啊!怎麼辦呢?正在他天人交戰的時候,魔王輕柔陰邪的聲音再次響起。
「上青!為師昨晚好像听見你在林中慘叫。」
「師父!怎麼會呢?徒兒死死地一覺睡到天亮,半夜都沒尿尿……那個,師父,玲瓏珠拿得還順利嗎?」
「嗯!還好。只是沒料到,老尼姑會把它藏在牌匾後邊,稍微耽擱了一些時候。」師徒兩人悠閑地向山下走去,不經意間,魔王朝那個陷阱處睨了一眼,隨即輕輕地一笑,帶著愛徒飄然離去。
這一走,就是五年。
「靜禪,靜禪,靜禪,」靜儀師姐氣喘吁吁,推開廂房的門,然而,倘大的廂房內卻只有靜鶳一人捧著書卷看書,四周望了一眼,問道︰「靜禪呢?她沒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晚課時就不見她人影了。怎麼了?你找她有事?」靜鶳道。
「不是我,是師父找她。」靜儀嘆了口氣,「師父丟了一張字畫,這會兒正急著呢!」
「呵!師父不會是懷疑靜禪拿的吧?」靜鶳啞然失笑,小師妹資質樸鈍,字寫得歪歪扭扭,更別提什麼鑒賞能力了,她會拿字畫?當廁紙嗎?
「字畫是在靜禪打掃房間時不見的,師父當然要找她問個清楚。我也不相信師妹會偷字畫,但她平時迷迷糊糊的性子,也說不準真跟她有關,興許當垃圾丟了,她又不是沒干過這等蠢事!」靜儀無奈地道。這個小師妹外表雖長得秀秀氣氣,卻總是給人一副呆呆笨笨的感覺,性子也比正常人慢半拍。
靜鶳望了眼窗外的殘陽似血,不以為然地道︰「師姐,你去後山望天崖看看吧!十有八九她會在那。」
靜儀想了想,道︰「也對,這個時辰應該在那。」靜儀轉身朝門外走去,嘴里不時嘀咕道︰「那可是掌門師祖當年送給師父的字畫,師父寶貝著呢!若是真弄丟了,小師妹可就慘了。」
望天崖是一處毛禿禿的山峰,岩壁聳立陡峭,峰頂懸于蛙狀巨石,前頭微微上翹,呈望天狀,故名望天崖。
靜禪抱膝坐在巨石上,眸光迷茫地注視著天邊被霞光染紅的絢麗雲朵,神情卻好似老僧入定般——無嗔、無喜、無波、無欲、無求。迷迷茫茫,仿佛不知身在何處般。
「靜禪,靜禪,你果然在這。」靜儀跑到峰頂,看到靜禪全身沐浴在暈黃的霞光下,有一瞬間,竟覺得師妹被天地羽化,化為無形了。略一搖頭,才擺月兌這份不該有的幻象。
听到聲音,靜禪迷茫的眸光漸漸淡去,慢慢地轉首,看見是師姐靜儀後,蒼白的臉頰上慢慢地揚起嬌憨的笑,慢慢地啟口,輕叫道︰「師姐,你來了。」
「快下來,師父找你呢!」靜儀招手道。
「喔!」靜禪仍然慢半拍地應了一聲,慢慢地起身,躍下巨石。驀地身體前傾,靜儀立即扶住她。
靜禪嬌憨地一笑,「謝謝師姐。」
對她拙劣的輕功身法,靜儀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師妹,沒事的時候不要總是發呆,多花些時間練練功,省得被其他姐妹瞧不起,總是支使你,知道嗎?」
「喔!」靜禪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
看她听話的樣子,靜儀只得搖頭嘆息,總覺得她的心志過于單純,好像一直停留在孩童般似的。難道是山中呆得太久了?若師父再交待下山辦什麼事,記得把她帶上好了,總得讓她見見世面吧!
「對了,師妹,你打掃房間時有沒有看到師父掛在牆上的那幅字畫?」
「字畫?」靜禪搔頭想了許久,「喔!看到了,我把它卷起放進櫃子里了。」其實,她想丟掉的,但想了想還是留下好了,省得又要捱皺紋師父的罵。
「放櫃子里,為什麼?」靜儀驚異地叫道。
「因為不好看。」靜禪月兌口道,「那畫工太拙劣,簡直就是垃圾,每次給師父打掃房間都會看到,太礙眼了。」
「什麼?」靜儀頓住身形,震驚地回首看著她。
「呃!」靜禪有一瞬間的茫然,恍惚間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怎麼了師姐?」
「你……你說師父的畫是……是垃圾!」靜儀心驚肉跳,剛剛的一剎那,師妹不再是師妹,就連聲音都不一樣了——冷冽帶著嘲諷的語氣,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男子,幻象吧?
「喔!」靜禪神情迷惑,「我說的嗎?奇怪?我怎麼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搔搔頭,然後,難為情地笑道︰「師姐,那幅畫真的不好看啊!黑漆漆的。」
靜儀仍是直直地盯著靜禪,許久——沒變!看下四周陷入黑暗的山巒疊嶂,太陽早就下山了,陡然,一陣涼風輕輕拂過,靜儀機靈靈地打個寒顫,啊呀!周圍怎麼突然變得陰森森的啊?
「呃……師妹,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師父一定等急了。」靜儀臉色發白,拉著靜禪施展輕功,向東縱去。直到看見廂房的燈光,靜儀的心才算安定下來。
「師妹,進去吧!向師父認個錯,今後別再自作主張了。」
看見師妹進屋,靜儀才敢露出驚駭的表情,捂著驚魂未定的心口,奇怪!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師妹……師妹好像不一樣了?甩甩頭,荒謬!一定是最近練功太累了,她去睡覺好了,明天腦中就不會再有幻象。